正文 22（2）
“我觉得……大概是因为他爱国……”苏朗开口的时候并不想发抖，但说出去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被血腥的场景彻底给震住，以至于出现了暂时的麻木——他竟然真的跟上了威廉的思路，而不再去关心地上那两具尸体，“爱国……所以希望把技术带回来，而不是留在海外——”
威廉用夸张的笑声回应着他，“那你觉得他是好上司吗？”
“是。”苏朗点头，“他很有耐心，更多的是启发我，而不是……”
“你知道我是什么吗？”威廉打断他，“猜得到吗？”
“吸血鬼？”苏朗犹豫着举证，“我听说跟狼人对立的是吸血鬼，起码暮光之城里这么写的。”
威廉继续启发他：“那你觉得段译凡知道不知道呢？”
去看电影那天段译凡说的话在苏朗脑中蒙太奇回放，加以种种细节，他肯定地回答：“他应该知道吧。”
“那你觉得——”威廉嘴角微微上扬，“他让你和我单独在一起，是什么用意呢？”
一盆冰水浇下来，苏朗觉得整个人都快接近绝对零度了，“我不知道。”
“给你讲个故事。”威廉用手指捏灭了烟头，“你抽烟吗？不抽？——
他又点上一根道：“你看啊，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通常被称作本源世界，或是源界，而在源界之外，有个二重世界，不管是我，还是段译凡或者是——”他顿了顿才说出这个让他表情有些痛苦的名字，“本——都拥有着一个属于二重世界里的身份。”
“比如你是吸血鬼，而本是狼人？”苏朗觉得单从逻辑上理解倒不成问题，“那段译凡是什么？”
“他是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威廉抬起腿翘在面前的茶几上，“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穿了一身牧师的衣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自内心觉得我就是个傻逼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苏朗很想说其实段译凡他好像真觉得你是个傻逼，但他没敢说出来的主要原因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这么明显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尤其是面对着两具还没凉透的尸体时。
“在一个天主教堂里，假扮一名牧师，你说他是蠢呢——”威廉用鞋尖抵着大卫垂在茶几上的脑门，将其推到地上，“还是蠢呢？”
刹那间原本暂时停止分子运动的血腥气息又活跃起来。
苏朗感觉一阵眩晕，大概是血腥味持续侵|犯他嗅觉神经的结果，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晕血了。
“你杀苏珊因为她是狼人，那大卫呢？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强忍着不适问道。
“你也听到的，苏珊会把他转化成狼人。”威廉耸耸肩，“我不想让他也变成那种可悲的东西，和他那可悲的小女朋友一样——变成一个可悲的……杂种。”
“强盗逻辑。”苏朗低声道，“你为什么能这么容易杀死她？我听说你们两个种族是相互对立的——势均力敌才能分庭抗礼，对吗？”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比她年长很多，因此也强大很多——作为一个新转化的狼人，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控制和使用自己的力量。”威廉面露遗憾，“其实两个月前我差一点就杀了她，猜猜那次是谁扮演了救世主？”
苏朗想了想：“本杰明？”
“他不是救世主，他最多算个暴徒。”威廉皱眉，“——是段译凡。”
苏朗突然噤声，因为他有了些隐隐约约的感觉。
如果把今天的伏击看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复仇记，那苏珊不是低估了威廉，就是高估了她自己，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用悬殊已经远不够形容了，究竟是什么导致她冒着再死一回的风险设计了这个粗糙而仓促的杀局？仅仅是出于复仇吗？
如果是复仇，她应该会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设计，而不会布局布得如此漏洞百出，甚至搭进一条普通人的生命，除非——
“除非有人暗示了她，教她怎么做，给她提供了时间，地点以及——”威廉眯着眼睛吸了口烟，“立场。”
是啊，如此想来这一切都极像是段译凡给出的暗示。
“什么立场？”苏朗还是忍不住问。
“杀死我的立场。”威廉突然拧开剩下那半瓶可乐浇在了苏珊的尸体上，顷刻间那具半倚着墙壁的人形体便转变成了狼蜷缩着的形状，只是脸上的那种惊愕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圣水对于我们这两个种族来讲，是有杀伤力的武器——”
苏朗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它对你不起作用？难道是因为掺了可乐导致化学分解了吗？这样说的话圣水一定是碱性的了，而且如果它能溶于碳酸，那估计就是碳酸钙没跑了……在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之后，他捂着嘴惶恐地看着威廉说：“难道说圣水其实就是……石灰水？”
威廉拾起沙鹰朝他开了一枪，子弹以每秒四百米的枪口初速就这么毫无提示地擦着他耳边撞进泛黄的墙纸里，那墙纸早已溅上了斑驳的血迹，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老照片，挂在上海的1943。
“段译凡如果想杀我，根本不用自己出面。”他放下枪，去厨房里捣鼓了一阵，拣出一瓶白酒拧着瓶盖，“二重世界里有的是为了报答他而前赴后继的傻逼，他最喜欢像个圣人一样施惠于他人，然后不着痕迹地利用别人的报答之心。”
“所以现在，你还认为段译凡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吗？”威廉笑了，“或者回到之前的问题——他让你这样一个普通人，和我，一个不那么善良的吸血鬼单独在一起，是什么意图？”
苏朗不用他再点出下一句也知道——尽管到底有什么意图还说不清——但自己被卖了是肯定的，段译凡那句“等你回来，给你调职”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一句力透纸背充满张力的讽刺，这空口承诺的背后，或许是自己死亡的预兆，草泥马的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兑现了。
“你打算怎么对我？”苏朗垂下眼皮，午后阳光照在他柔软的头发上，照出了乖巧而平静的神情，威廉如何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到畏惧，心中暗自忖度，段译凡，你他妈还真是会挑人。
“留着你，看看段译凡还有什么新创意。”威廉将白酒倒在了大卫地尸体上，而后收起枪，扣着苏朗的后颈将他推到门口，“我们可以走了。”
“去哪？”苏朗踉跄了一步，撞在门板上。
“去吃午饭，可能还赶得上。”威廉推开门，划了一根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火柴，扔在了满地的酒精之上，“这次必须彻底解决掉，不能再给你们段总监做好人的机会。”
苏朗望着蓦然窜起的火苗，突然就想起了杨浅的死，“杨浅的家，也是你这么烧掉的？”
威廉踢上门，轻松地答道：“你猜？”
苏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按响了一楼的火灾警铃，“但是胖子还有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来过这里，你要怎么洗？”
“他们不会记得的。”威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也是一样。”
威廉又说：“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思考，你只听我的。”
苏朗的表情突然在这一刻凝固，他茫然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警铃大响中，他们一前一后地跨出了楼道口，平静的午后，这个城市的一角注定不会再平静。
威廉用夸张的笑声回应着他，“那你觉得他是好上司吗？”
“是。”苏朗点头，“他很有耐心，更多的是启发我，而不是……”
“你知道我是什么吗？”威廉打断他，“猜得到吗？”
“吸血鬼？”苏朗犹豫着举证，“我听说跟狼人对立的是吸血鬼，起码暮光之城里这么写的。”
威廉继续启发他：“那你觉得段译凡知道不知道呢？”
去看电影那天段译凡说的话在苏朗脑中蒙太奇回放，加以种种细节，他肯定地回答：“他应该知道吧。”
“那你觉得——”威廉嘴角微微上扬，“他让你和我单独在一起，是什么用意呢？”
一盆冰水浇下来，苏朗觉得整个人都快接近绝对零度了，“我不知道。”
“给你讲个故事。”威廉用手指捏灭了烟头，“你抽烟吗？不抽？——
他又点上一根道：“你看啊，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通常被称作本源世界，或是源界，而在源界之外，有个二重世界，不管是我，还是段译凡或者是——”他顿了顿才说出这个让他表情有些痛苦的名字，“本——都拥有着一个属于二重世界里的身份。”
“比如你是吸血鬼，而本是狼人？”苏朗觉得单从逻辑上理解倒不成问题，“那段译凡是什么？”
“他是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威廉抬起腿翘在面前的茶几上，“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穿了一身牧师的衣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自内心觉得我就是个傻逼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苏朗很想说其实段译凡他好像真觉得你是个傻逼，但他没敢说出来的主要原因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这么明显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尤其是面对着两具还没凉透的尸体时。
“在一个天主教堂里，假扮一名牧师，你说他是蠢呢——”威廉用鞋尖抵着大卫垂在茶几上的脑门，将其推到地上，“还是蠢呢？”
刹那间原本暂时停止分子运动的血腥气息又活跃起来。
苏朗感觉一阵眩晕，大概是血腥味持续侵|犯他嗅觉神经的结果，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晕血了。
“你杀苏珊因为她是狼人，那大卫呢？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强忍着不适问道。
“你也听到的，苏珊会把他转化成狼人。”威廉耸耸肩，“我不想让他也变成那种可悲的东西，和他那可悲的小女朋友一样——变成一个可悲的……杂种。”
“强盗逻辑。”苏朗低声道，“你为什么能这么容易杀死她？我听说你们两个种族是相互对立的——势均力敌才能分庭抗礼，对吗？”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比她年长很多，因此也强大很多——作为一个新转化的狼人，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控制和使用自己的力量。”威廉面露遗憾，“其实两个月前我差一点就杀了她，猜猜那次是谁扮演了救世主？”
苏朗想了想：“本杰明？”
“他不是救世主，他最多算个暴徒。”威廉皱眉，“——是段译凡。”
苏朗突然噤声，因为他有了些隐隐约约的感觉。
如果把今天的伏击看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复仇记，那苏珊不是低估了威廉，就是高估了她自己，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用悬殊已经远不够形容了，究竟是什么导致她冒着再死一回的风险设计了这个粗糙而仓促的杀局？仅仅是出于复仇吗？
如果是复仇，她应该会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设计，而不会布局布得如此漏洞百出，甚至搭进一条普通人的生命，除非——
“除非有人暗示了她，教她怎么做，给她提供了时间，地点以及——”威廉眯着眼睛吸了口烟，“立场。”
是啊，如此想来这一切都极像是段译凡给出的暗示。
“什么立场？”苏朗还是忍不住问。
“杀死我的立场。”威廉突然拧开剩下那半瓶可乐浇在了苏珊的尸体上，顷刻间那具半倚着墙壁的人形体便转变成了狼蜷缩着的形状，只是脸上的那种惊愕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圣水对于我们这两个种族来讲，是有杀伤力的武器——”
苏朗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它对你不起作用？难道是因为掺了可乐导致化学分解了吗？这样说的话圣水一定是碱性的了，而且如果它能溶于碳酸，那估计就是碳酸钙没跑了……在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之后，他捂着嘴惶恐地看着威廉说：“难道说圣水其实就是……石灰水？”
威廉拾起沙鹰朝他开了一枪，子弹以每秒四百米的枪口初速就这么毫无提示地擦着他耳边撞进泛黄的墙纸里，那墙纸早已溅上了斑驳的血迹，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老照片，挂在上海的1943。
“段译凡如果想杀我，根本不用自己出面。”他放下枪，去厨房里捣鼓了一阵，拣出一瓶白酒拧着瓶盖，“二重世界里有的是为了报答他而前赴后继的傻逼，他最喜欢像个圣人一样施惠于他人，然后不着痕迹地利用别人的报答之心。”
“所以现在，你还认为段译凡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吗？”威廉笑了，“或者回到之前的问题——他让你这样一个普通人，和我，一个不那么善良的吸血鬼单独在一起，是什么意图？”
苏朗不用他再点出下一句也知道——尽管到底有什么意图还说不清——但自己被卖了是肯定的，段译凡那句“等你回来，给你调职”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一句力透纸背充满张力的讽刺，这空口承诺的背后，或许是自己死亡的预兆，草泥马的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兑现了。
“你打算怎么对我？”苏朗垂下眼皮，午后阳光照在他柔软的头发上，照出了乖巧而平静的神情，威廉如何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到畏惧，心中暗自忖度，段译凡，你他妈还真是会挑人。
“留着你，看看段译凡还有什么新创意。”威廉将白酒倒在了大卫地尸体上，而后收起枪，扣着苏朗的后颈将他推到门口，“我们可以走了。”
“去哪？”苏朗踉跄了一步，撞在门板上。
“去吃午饭，可能还赶得上。”威廉推开门，划了一根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火柴，扔在了满地的酒精之上，“这次必须彻底解决掉，不能再给你们段总监做好人的机会。”
苏朗望着蓦然窜起的火苗，突然就想起了杨浅的死，“杨浅的家，也是你这么烧掉的？”
威廉踢上门，轻松地答道：“你猜？”
苏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按响了一楼的火灾警铃，“但是胖子还有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来过这里，你要怎么洗？”
“他们不会记得的。”威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也是一样。”
威廉又说：“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再思考，你只听我的。”
苏朗的表情突然在这一刻凝固，他茫然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警铃大响中，他们一前一后地跨出了楼道口，平静的午后，这个城市的一角注定不会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