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3）
本杰明接到电话时刚洗澡洗了一半，此刻他湿嗒嗒地站在浴室那半墙高的镜子面前，无意识地欣赏自己的裸|体，“段译凡你疯了？你让苏朗跟他单独在一起？”
“亲手送上的飞机，过安检的时候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我特别想哭一场，你知道我盼着能演一演生离死别的桥段已经很久了……对了，我最近发现表演与美术和音乐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是活动的、临时的，不稍纵即逝，也没有物化形态。”段译凡换了只手稳方向盘，路边有交警投来警觉的目光，“但是表演要成为科学，首先应当成为学科……”
本杰明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那孩子。”
“到现在为止依然很喜欢。”段译凡说话一贯地真假掺杂，“但是兄弟，让他知道得太多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我以为你会消除他的记忆。”本杰明有点着急，“我没想到你要拉他入伙，他只是个普通人啊段译凡你他妈真疯了吧。”
“我没打算拉他入伙，你想多了——不说这个，六十年前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再多卖你一个情报。”段译凡把手机□车载架，接上耳塞，“威廉设计了一个很特别的电路，实在是富有创造力和灵动性的艺术品，它可以在满月的时候识别出狼人的位置，并将信息反馈给他。”
“我草。”本杰明尽量使自己听起来还算平静，“他到底要做什么？”
“但这个设计还不是很成功，因为它在识别的同时有一定的几率会引起机体的爆炸，所以我收到了一些返退产品，但据我所知，已经有三个狼人因此而遭到他的虐杀，加上苏珊的话是四个，可能还有更多。”段译凡扶着方向盘，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我认为他这是在某种意义上向你们狼人宣战——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肯定这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得到了种族首领的授意。”
本杰明突然沉默了下来。
段译凡笑着踩下刹车，“你们两个种族之间的对立不同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它带来的危害是毁灭性的，打个比方，如果将普通人的世界称作表世界的话，那么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里世界，表世界无论乱到什么程度——比如一战二战——都在可控的范围内，甚至从经济层面上来说可能还是件好事，但里世界绝不能出现任何一点异动，如果因为你和他之间的私人恩怨而使两个种族之间的停战协议成了一纸空文的话——”
本杰明依旧不发一语，得益于他忘记关掉的热水龙头，镜子慢慢笼上一层雾气，他就这么一直一直地望着越来越模糊的自己，拔地而起的记忆碎片扎得他脑子生疼。
“我虽然不能坐视不管，但这件事交给你来解决似乎更加妥当。”段译凡解开保险带，“二战结束六十五年，社会主义改造五十四年，你们委员长逝世三十五年，就连十一届三中全会也已经开了三十二年了，你和他之间再有什么爱恨情仇的，也该他妈结束了——所以，弄清楚他的意图，有必要的话——杀了他。”
本杰明沉声道：“我知道了。”
“他的下一个目标——我这里的情报可能有点问题。”段译凡从手机上调出一个地址，“竟然是大卫……大卫被转化成狼人了吗？”
“没有。”本杰明皱眉，“起码到昨天为止还没有，但我知道他的手机发生了电池爆炸的事，这小子说要敲BD一大笔赔偿金再回美国。”
“那就祝他心想事成，有情况及时联系我。”段译凡看了一眼后视镜，有个可疑的身影闪过，“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让苏朗活着回来。”
“尽量？”
“威廉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想干掉他不容易，我必须让他对自己手里的筹码有信心。”段译凡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一瞬间有些黯然，“总有一些人要为了维护和平而做出牺牲，相信我，我其实很难过。”
“你这是在利用他对你的信任与好感？”本杰明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他相信我究竟是勇敢还是二，也可能兼而有之。”
“段译凡。”本杰明评价道，“你真他妈的——渣。”
“年轻人，你还不够成熟啊。”段译凡笑了，“你要再活上一百年，就能理解我了，到时候你会这么说——段译凡，你真他妈的爷们儿。”段译凡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定了许久方才推开车门，这一刻他心里有点没着没落的，尽管短暂，但又确实存在。
他想起了自己昨晚对苏朗说的话，自嘲地说，人生如戏，还真是全靠演技。
除了苏朗和威廉以外，公司还派了市场部的两个人同行，一个经理，还有一个——
“郎爷好，威爷好，这是我的名片，共事愉快，共事愉快！”胖子殷勤地奉上两张名片，苏朗接过一看心生景仰，于是对他们经理说，“贵部门果然有钱。”
经理也很无奈：“昨天刚给他印了两百张名片，这会儿已经快散出去一半了。”
苏朗拽住胖子不让他去调戏地勤小姑娘，一边又问经理：“客户反馈的资料能给我看一下么？”
“在包里不太好拿。”经理有些为难地看看表，“一会儿登机了再给你看吧。”
威廉一语不发地站在登机口旁边，透过候机厅的落地窗，看向停机坪上那辆印着红木棉标志的737，他突然转过头来：“我以前喜欢集邮，弄到过一张错票，是东航的机身印了南航的LOGO。”他指着红木棉，“就是这个标志，你们还记得是哪一年么？”
“不知道。”苏朗和经理诚实的摇头，胖子笑嘻嘻地提醒他：“可能是种象征意义，两家公司表面上互相敌对，暗地里实际是真心相爱——对了，威爷，别离玻璃太近，太阳光——”他顿了顿，“很刺眼。”
威廉盯着胖子看了一会儿才摆摆手又转过身去，苏朗突然注意到他的脖子里戴着一根同本杰明一模一样的十字架，在太阳下闪着诡异的光芒，那光芒透过玻璃的反射，晃得他一阵眩目。
胖子可能是第一次坐飞机，滔滔不绝地赞扬了现代科技对生活质量发展的强大推动力，他认真地对苏朗说：“朗，这么大一块铁都能上天，牛逼啊！”
“机身是钛合金做的。”苏朗平静地问，“你是不是高考作弊考上的大学？”
“都一样，都一样。”胖子还沉浸在兴奋当中，“朗你知道么，鸦片战争的时候，道光皇帝全国调兵三十万打英国鬼子——”
威廉咳了一声：“我是英国人。”
“您可能不懂，在我们国家，鬼子是种昵称，是爱的表达。”胖子继续忽悠，“全国布兵的坏处就是，虽然说是调了三十万，可能来了不到十万，有二十万还在路上呢，仗就打完了。”
苏朗说：“你这句话的重点在哪？”
“别急啊，我这就要说到了——”胖子弹了弹手上的登机牌，“当时还从四川调了一千多人，还分两批走，第一批五百多个人刚上路，才出了德阳，离浙江还十万八千里，那边南京条约已经签了。”
胖子感慨地望着窗外，“真是不可思议啊，当年要走好几个月，如今——哎我说，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西安了吧？”
苏朗看了看表：“差不多。”
胖子又说：“最次咱们也出了十万兵，可英国佬呢？才两万英国佬，广夏福宁海就给拿下来了，为什么？”
“英国佬也是昵称？”威廉戴上遮光罩，稍稍放低了座椅，“因为那时候你们还在用冷兵器，而我们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
“BINGO!”胖子竖拇指，“英法联军的船已经开到天津卫的时候，你知道咱们用什么对付人家么？——明朝的大炮！根本都射不进海里，直接炸海滩上了，然后就是一帮长袍马褂的清兵甩着辫子拿着大刀朝人船身砍，还没等丫跑近呢，直接给一枪爆头了就。”
苏朗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我爷爷说的。”胖子笑嘻嘻地搂着苏朗，“这件事给我感触最深的就是，科技真是他妈的第一生产力，所以祖国的明天都寄托在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身上啦。”
苏朗推开他：“崇拜就崇拜，不用搞这么肉麻。”
威廉有些戏谑地感慨：“我还记得当年女王的开战宣言——为了自由贸易的原则而战——这就是英国人的原则。”
“怎么你不是吗？”苏朗问他。
“我的原则是种族主义，比如支持纳粹清剿犹太人，但不支持为了扭转贸易逆差开战。”他平静地说。
苏朗突然觉得一阵凉意，威廉的立场使他感到极度不舒服，但他也并不想争论辩解，于是转头看了看胖子，而胖子早已闭上眼睛，逃离了对话。
不过在这番对话之后，苏朗突然有了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
成都故名锦城，大概是个如花似锦锦上添花花团锦簇的好地方，胖子透过玻璃对着停机坪狂念巴山夜雨涨秋池，然后被苏朗一顿连敲带质问，“怎么你被郑汉城附体了吗还是你俩其实已经合体了？”
胖子委屈地说郎爷你也太看不起我的品位了，然后默默地跑去找行李了。
经理接了个电话回来，告诉他们分公司行政部门的车已经等在外面，胖子喊饿，于是接待方提议先吃饭，苏朗和威廉则认为应该抓紧见客户，最后一商量，干脆把客户请着一起吃顿饭。
饭店早已定好，一行人杀到春熙路，等客户的时候，市场部两把扯淡的好手已经跟分公司的同事聊得水生火热，苏朗缩在角落里写写算算，威廉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一直等到十二点半，那扇门才终于被推开，苏朗惊讶地发现来人竟然是拓展训练时本杰明的那个助手大卫李，而威廉则皱着眉问了句：“手机是你在用？”
“是啊，你们打算怎么赔偿？”大卫比了个五，“我知道这对你们公司的形象很重要，所以封口费不能少于这个数。”
“五十万？”胖子不可思议地问，“咱们好像是一个公司的吧？你这是要煮豆燃豆萁吗？”
大卫摇摇头：“我已经离开本出来单干了，咱们现在不是同事。”
威廉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苏朗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可见，这个反应来的如此之快堪比条件反射，而如此之大，也出乎意料。
尽管这是典型的敲诈，但并不足以使得威廉如此愤怒。
“你说的本，是不是本杰明？”他沉声问道。
大卫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轻松地看着威廉，“是叫本杰明，但既不是本杰明巴顿，也不是本杰明富兰克林，你知道当初我父亲拿绿卡的时候面试官问他什么吗？让他谈谈本杰明富兰克林，我爸当时就懵了，他说——我只知道这家伙拿把钥匙系在风筝上放天上去了，不如我们来谈谈乔治华盛顿砍樱桃树的故事——”
威廉冷冷地打断了他：“本杰明吴？”
与训练时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现在的大卫兵痞习气十足，他往沙发上一靠舒舒服服地问：“怎么说，是先谈钱呢，还是先吃饭？”片刻后他又仔细地打量着威廉，“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有些眼熟？”
威廉勾起唇角蓦然起身，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去哪儿谈？”
大卫愣了愣，之后跟着起身，他的眼神里很有几分不怀好意，“去我那。”他也压低声音道，“就你一个人。”
“亲手送上的飞机，过安检的时候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我特别想哭一场，你知道我盼着能演一演生离死别的桥段已经很久了……对了，我最近发现表演与美术和音乐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是活动的、临时的，不稍纵即逝，也没有物化形态。”段译凡换了只手稳方向盘，路边有交警投来警觉的目光，“但是表演要成为科学，首先应当成为学科……”
本杰明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那孩子。”
“到现在为止依然很喜欢。”段译凡说话一贯地真假掺杂，“但是兄弟，让他知道得太多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我以为你会消除他的记忆。”本杰明有点着急，“我没想到你要拉他入伙，他只是个普通人啊段译凡你他妈真疯了吧。”
“我没打算拉他入伙，你想多了——不说这个，六十年前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再多卖你一个情报。”段译凡把手机□车载架，接上耳塞，“威廉设计了一个很特别的电路，实在是富有创造力和灵动性的艺术品，它可以在满月的时候识别出狼人的位置，并将信息反馈给他。”
“我草。”本杰明尽量使自己听起来还算平静，“他到底要做什么？”
“但这个设计还不是很成功，因为它在识别的同时有一定的几率会引起机体的爆炸，所以我收到了一些返退产品，但据我所知，已经有三个狼人因此而遭到他的虐杀，加上苏珊的话是四个，可能还有更多。”段译凡扶着方向盘，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我认为他这是在某种意义上向你们狼人宣战——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肯定这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得到了种族首领的授意。”
本杰明突然沉默了下来。
段译凡笑着踩下刹车，“你们两个种族之间的对立不同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它带来的危害是毁灭性的，打个比方，如果将普通人的世界称作表世界的话，那么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里世界，表世界无论乱到什么程度——比如一战二战——都在可控的范围内，甚至从经济层面上来说可能还是件好事，但里世界绝不能出现任何一点异动，如果因为你和他之间的私人恩怨而使两个种族之间的停战协议成了一纸空文的话——”
本杰明依旧不发一语，得益于他忘记关掉的热水龙头，镜子慢慢笼上一层雾气，他就这么一直一直地望着越来越模糊的自己，拔地而起的记忆碎片扎得他脑子生疼。
“我虽然不能坐视不管，但这件事交给你来解决似乎更加妥当。”段译凡解开保险带，“二战结束六十五年，社会主义改造五十四年，你们委员长逝世三十五年，就连十一届三中全会也已经开了三十二年了，你和他之间再有什么爱恨情仇的，也该他妈结束了——所以，弄清楚他的意图，有必要的话——杀了他。”
本杰明沉声道：“我知道了。”
“他的下一个目标——我这里的情报可能有点问题。”段译凡从手机上调出一个地址，“竟然是大卫……大卫被转化成狼人了吗？”
“没有。”本杰明皱眉，“起码到昨天为止还没有，但我知道他的手机发生了电池爆炸的事，这小子说要敲BD一大笔赔偿金再回美国。”
“那就祝他心想事成，有情况及时联系我。”段译凡看了一眼后视镜，有个可疑的身影闪过，“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让苏朗活着回来。”
“尽量？”
“威廉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想干掉他不容易，我必须让他对自己手里的筹码有信心。”段译凡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一瞬间有些黯然，“总有一些人要为了维护和平而做出牺牲，相信我，我其实很难过。”
“你这是在利用他对你的信任与好感？”本杰明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他相信我究竟是勇敢还是二，也可能兼而有之。”
“段译凡。”本杰明评价道，“你真他妈的——渣。”
“年轻人，你还不够成熟啊。”段译凡笑了，“你要再活上一百年，就能理解我了，到时候你会这么说——段译凡，你真他妈的爷们儿。”段译凡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定了许久方才推开车门，这一刻他心里有点没着没落的，尽管短暂，但又确实存在。
他想起了自己昨晚对苏朗说的话，自嘲地说，人生如戏，还真是全靠演技。
除了苏朗和威廉以外，公司还派了市场部的两个人同行，一个经理，还有一个——
“郎爷好，威爷好，这是我的名片，共事愉快，共事愉快！”胖子殷勤地奉上两张名片，苏朗接过一看心生景仰，于是对他们经理说，“贵部门果然有钱。”
经理也很无奈：“昨天刚给他印了两百张名片，这会儿已经快散出去一半了。”
苏朗拽住胖子不让他去调戏地勤小姑娘，一边又问经理：“客户反馈的资料能给我看一下么？”
“在包里不太好拿。”经理有些为难地看看表，“一会儿登机了再给你看吧。”
威廉一语不发地站在登机口旁边，透过候机厅的落地窗，看向停机坪上那辆印着红木棉标志的737，他突然转过头来：“我以前喜欢集邮，弄到过一张错票，是东航的机身印了南航的LOGO。”他指着红木棉，“就是这个标志，你们还记得是哪一年么？”
“不知道。”苏朗和经理诚实的摇头，胖子笑嘻嘻地提醒他：“可能是种象征意义，两家公司表面上互相敌对，暗地里实际是真心相爱——对了，威爷，别离玻璃太近，太阳光——”他顿了顿，“很刺眼。”
威廉盯着胖子看了一会儿才摆摆手又转过身去，苏朗突然注意到他的脖子里戴着一根同本杰明一模一样的十字架，在太阳下闪着诡异的光芒，那光芒透过玻璃的反射，晃得他一阵眩目。
胖子可能是第一次坐飞机，滔滔不绝地赞扬了现代科技对生活质量发展的强大推动力，他认真地对苏朗说：“朗，这么大一块铁都能上天，牛逼啊！”
“机身是钛合金做的。”苏朗平静地问，“你是不是高考作弊考上的大学？”
“都一样，都一样。”胖子还沉浸在兴奋当中，“朗你知道么，鸦片战争的时候，道光皇帝全国调兵三十万打英国鬼子——”
威廉咳了一声：“我是英国人。”
“您可能不懂，在我们国家，鬼子是种昵称，是爱的表达。”胖子继续忽悠，“全国布兵的坏处就是，虽然说是调了三十万，可能来了不到十万，有二十万还在路上呢，仗就打完了。”
苏朗说：“你这句话的重点在哪？”
“别急啊，我这就要说到了——”胖子弹了弹手上的登机牌，“当时还从四川调了一千多人，还分两批走，第一批五百多个人刚上路，才出了德阳，离浙江还十万八千里，那边南京条约已经签了。”
胖子感慨地望着窗外，“真是不可思议啊，当年要走好几个月，如今——哎我说，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西安了吧？”
苏朗看了看表：“差不多。”
胖子又说：“最次咱们也出了十万兵，可英国佬呢？才两万英国佬，广夏福宁海就给拿下来了，为什么？”
“英国佬也是昵称？”威廉戴上遮光罩，稍稍放低了座椅，“因为那时候你们还在用冷兵器，而我们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
“BINGO!”胖子竖拇指，“英法联军的船已经开到天津卫的时候，你知道咱们用什么对付人家么？——明朝的大炮！根本都射不进海里，直接炸海滩上了，然后就是一帮长袍马褂的清兵甩着辫子拿着大刀朝人船身砍，还没等丫跑近呢，直接给一枪爆头了就。”
苏朗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我爷爷说的。”胖子笑嘻嘻地搂着苏朗，“这件事给我感触最深的就是，科技真是他妈的第一生产力，所以祖国的明天都寄托在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身上啦。”
苏朗推开他：“崇拜就崇拜，不用搞这么肉麻。”
威廉有些戏谑地感慨：“我还记得当年女王的开战宣言——为了自由贸易的原则而战——这就是英国人的原则。”
“怎么你不是吗？”苏朗问他。
“我的原则是种族主义，比如支持纳粹清剿犹太人，但不支持为了扭转贸易逆差开战。”他平静地说。
苏朗突然觉得一阵凉意，威廉的立场使他感到极度不舒服，但他也并不想争论辩解，于是转头看了看胖子，而胖子早已闭上眼睛，逃离了对话。
不过在这番对话之后，苏朗突然有了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
成都故名锦城，大概是个如花似锦锦上添花花团锦簇的好地方，胖子透过玻璃对着停机坪狂念巴山夜雨涨秋池，然后被苏朗一顿连敲带质问，“怎么你被郑汉城附体了吗还是你俩其实已经合体了？”
胖子委屈地说郎爷你也太看不起我的品位了，然后默默地跑去找行李了。
经理接了个电话回来，告诉他们分公司行政部门的车已经等在外面，胖子喊饿，于是接待方提议先吃饭，苏朗和威廉则认为应该抓紧见客户，最后一商量，干脆把客户请着一起吃顿饭。
饭店早已定好，一行人杀到春熙路，等客户的时候，市场部两把扯淡的好手已经跟分公司的同事聊得水生火热，苏朗缩在角落里写写算算，威廉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一直等到十二点半，那扇门才终于被推开，苏朗惊讶地发现来人竟然是拓展训练时本杰明的那个助手大卫李，而威廉则皱着眉问了句：“手机是你在用？”
“是啊，你们打算怎么赔偿？”大卫比了个五，“我知道这对你们公司的形象很重要，所以封口费不能少于这个数。”
“五十万？”胖子不可思议地问，“咱们好像是一个公司的吧？你这是要煮豆燃豆萁吗？”
大卫摇摇头：“我已经离开本出来单干了，咱们现在不是同事。”
威廉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苏朗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可见，这个反应来的如此之快堪比条件反射，而如此之大，也出乎意料。
尽管这是典型的敲诈，但并不足以使得威廉如此愤怒。
“你说的本，是不是本杰明？”他沉声问道。
大卫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轻松地看着威廉，“是叫本杰明，但既不是本杰明巴顿，也不是本杰明富兰克林，你知道当初我父亲拿绿卡的时候面试官问他什么吗？让他谈谈本杰明富兰克林，我爸当时就懵了，他说——我只知道这家伙拿把钥匙系在风筝上放天上去了，不如我们来谈谈乔治华盛顿砍樱桃树的故事——”
威廉冷冷地打断了他：“本杰明吴？”
与训练时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现在的大卫兵痞习气十足，他往沙发上一靠舒舒服服地问：“怎么说，是先谈钱呢，还是先吃饭？”片刻后他又仔细地打量着威廉，“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有些眼熟？”
威廉勾起唇角蓦然起身，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去哪儿谈？”
大卫愣了愣，之后跟着起身，他的眼神里很有几分不怀好意，“去我那。”他也压低声音道，“就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