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囚徒困境（1）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是喜聚不喜散的，是精力旺盛无节制的，是无论什么场面都能嗨大的，也是……让段总监很头疼的。
“苏朗，头上戴的什么？烧烤架？摘了！……还有那谁，你叫什么来着？……你给我从胖子身上下来！……还有胖子谁允许你把内裤穿外面了？赶紧脱了！……”段译凡不放心这帮新人，半夜两点多爬起来去后面转了转，结果被那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场景给震撼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精力过剩才能达到的境界？他连哄带赶地把小孩都弄回去睡觉，之后点了点数，发现少了一个，但少的是哪一个，一时半会还弄不清。
段译凡揉揉太阳穴，又跑去门卫那问了问，对方答复说除了本杰明，没有人出去过，待他回去找本杰明那两个助手的时候，就只剩大卫还趴在游泳池边上。
“醒醒。”他把大卫拍醒，“苏珊呢？”
“洗……洗手间吧……”大卫仍然迷糊，“现在几点？”
“两点半。”段译凡点了点手表，“怎么搞的，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大卫彻底酒醒了，爬起来问，“少了哪个？”
“108的，已经回去了的那个我看过名牌，叫郑汉城，还有一个你有印象么？”
“人跟名有点对不上，名册在苏珊手里……要不我去108看一眼？”
“不。”段译凡摇头，“先找到苏珊。”
十分钟过去了，两人站在女厕所门口，下不了手，厕所门反锁着，断断续续地传出微弱的呻|吟声，听起来有几分暧昧，同时又有些压抑。
段译凡点了根烟，倚着门边看大卫：“这是个什么情况？你懂？”
大卫急忙摇头：“我发誓我不懂！”
“这才三天，挺快啊。”段译凡笑着说。
就在这时，隔壁男厕所里传来一阵冲水声，接着杨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段译凡和大卫有些诧异，顿了几秒才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好。”段译凡直起身子，“哪个房间的？”
“108的杨浅。”杨浅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
段译凡冲他点点头：“晚安，别忘了十点有训练。”
“收到，二位晚安。”
目送杨浅走出视线，段译凡才变了脸色，立即转身撞开那扇门，只见苏珊虚弱地靠在墙边，咬着自己的手背，脸颊苍白毫无血色，不知道从哪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侧白色的地砖。
大卫算是个老兵了，见血见得多了甚至有些麻木，看到这场景还以为是在阿富汗，头一句就是：“赶紧送去马扎里沙里夫治疗！”说着便要上前检查伤势。
“别过去。”段译凡示意他去把门抵住，“守好门。”
段译凡伸出手指捻了些血尝了尝，苏珊有点不好意思，想阻止他，但思想指挥不了行动。
“VAN……”苏珊勉强抬起眼皮，“在背后……”
段译凡朝地上吐了一口，转而将苏珊翻了个身，一块尖利的玻璃正插在她背后靠近心脏的位置，他谨慎地查看伤口四周：“这玻璃上有什么？”
苏珊说：“附子草……我不能碰……”
“父子什么？”大卫换了只手抵门，一脸好奇。
听到这三个字，段译凡舒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玻璃：“你忍一忍。”说完用力一抽，大量的色同组织液一般的淡黄色液体从伤口处喷了出来，溅在墙壁上，洗手池边上，甚至守门的大卫脸上，与此同时，玻璃碎片留下的不规则伤口伴随着强压液体的排除竟然慢慢地一点点收缩愈合，而它周围的血液也渐渐地转成了黑色，有汽化反应发生在周围，但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大卫这人虽然当过兵流过血打过巷战也埋过地雷，但这种反人类反物质的自我复原能力还是头一回见，吓得愣在当场，半天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感慨道：“What the hell is going on with you?”
苏珊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段译凡，段译凡点头：“没事，早上起来他不会记得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收拾一下，把血迹弄干净，要快。”段译凡拾起角落里一把海绵拖把，将大卫的手按在塑料柄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他说，“苏珊今天喝多了，你陪她来这里吐了，顺便搞了回清洁，懂了没？”
大卫木然地点头，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片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已经凝固干结的血迹，未知的液体，还有……怪异的气味，这一切都使他感到茫然，记忆像是空缺了一块，然而仔细回想时又无所追寻，意志中有一部分在指引他，使他机械地开始清理墙上和地上的血迹。
“发生什么了？”段译凡端了杯酒递过去。
苏珊蜷在软椅里面，汗水打湿的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段译凡逗她：“要是本半夜回来看到这场面，肯定觉得我把你怎么着了。”
苏珊笑了，过了一阵子彻底缓过来了才说：“晚上喝了几杯，去厕所的时候，有人在我后面扎了一下，速度太快，没来得及躲。”
“连你都躲不过？”段译凡皱眉，“长什么样看清没？”
狼人在变身后的第二天会处于体力和精力的低潮期，变得脆弱而易于被攻击，但即便如此，也必然比普通人强出很多个数量级。
因此这个人一定不是杨浅，他明显地能感觉出那个少年只是个普通人，并不具备特殊的体质。
“当时我在洗手，正好从镜子里看见了那人的长相，不是华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金发碧眼，从穿衣服的风格看，更像……英国人。”
“说什么了没有？”
“问我认不认识吴少钦……”
段译凡微微抬头，眼中几分诧异，严肃地问：“讲的中文？”
“中文，很标准。”苏珊回忆道，“我说不认识，他就走了，估计以为我必死无疑了。”
段译凡同意：“那个位置扎得离心脏很近，要不是拔得及时，再过半小时估计就没戏了。”
附子草，土称狼克星，干什么用的，农民兄弟最知道——控狼的，但凡放过牧，圈过羊的，最怕的就是狼，因此这东西便被广泛用来控制狼群，这是它广为人知的一面；然而不为人知的是，它不仅对狼有效，对于狼人来讲更是足以致命的克星。
但这东西在国内很少见到，因为狼人大多潜伏于欧洲美洲等西方世界，所以段译凡听说来者是个英国人，第一反应竟然觉得……挺合理。
“他是谁？”苏珊回忆起刚才那一幕，仍然感觉历历在目，这种事情比在战地里遭遇一刻流弹来得更为猝不及防，“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吴少钦你认识么？”
“也不认识。”段译凡摇头，“我等会给你订张机票，天亮开车送你去机场。”
“飞哪儿？”
“回美国。”
天光逐渐提亮，远山还未醒来，大自然中绝对清新的空气被一辆考斯特轰出来的尾气给默默地污染着，苏珊靠着车窗，一脸茫然地问：“为什么开这么大的车走？”
“哦，我那车被本借走了。”段译凡平静地答，手里方向盘一打，跟泥鳅似的窜上一条省道。
“你什么照？我听说这容量的车得B照才能开。”
段译凡敲敲喇叭，甩着尾超了前面一辆小奥拓，车主摇下窗，送了他几句国骂，不干不净地问候着他母亲，段译凡脸厚，头伸出去冲着人喊了句：“我妈她听不见，麻烦您写下来每年四月五号烧给她！”然后又回苏珊：“什么照都有，直升机也能开，你真当过兵？这点胆子？”
苏珊俯下身，把被甩得七零八落的行李归归好：“我是怕你被扣下来，误了飞机。”
“我长这么帅，被扣了也正常。”段译凡嘴角一勾，“你什么时候被转化的？”
“半年前在伊拉克，夜里出去方便在树林里遇到的狼。”
“哦？”段译凡从后视镜里看她，“那后来几个月变身的时候怎么办的？”
“前两个月本用铁链给我捆地窖里，才没有伤到人，后来我自己稍微能控制一点，找个安静的地方锁上就没事了。”
“下个月我给你配一些药，它们会让你稍微觉得好受一点，但不要期望太高。”段译凡回头看她，“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再换份工作。”
苏珊犹豫了一会才问出口：“你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呢？我也给忘了，总之不是狼人。”段译凡猛地一换挡，“你回去以后等我消息，本那边我会解释，不要主动联系他。”
“为什么？”苏珊脑子转得快，一个突如其来的疑问涌到嘴边，但立即又咽了回去。
有时候吧，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爆发，科技所带来的便利与快捷造福着地球上六十亿住民，本来是遥不可及的大洋彼岸，如今只需花上十几个小时——当你哼着小曲儿，吃着航空餐，戴着遮光罩，睡着小觉，嗖的一声，宾州就到了。
段译凡目送飞机上天，不由感慨，谁敢说科技不是最给力的魔法呢？
当他掐着点回去，倒车停位的时候，本杰明正站在帕拉丁边上：“我还以为你跟我那美人私奔了，不回来了。”
段译凡拉了手闸，跳下来，砰的甩上车门：“我回不回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嗯？”
“他回来了。”
“苏朗，头上戴的什么？烧烤架？摘了！……还有那谁，你叫什么来着？……你给我从胖子身上下来！……还有胖子谁允许你把内裤穿外面了？赶紧脱了！……”段译凡不放心这帮新人，半夜两点多爬起来去后面转了转，结果被那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场景给震撼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精力过剩才能达到的境界？他连哄带赶地把小孩都弄回去睡觉，之后点了点数，发现少了一个，但少的是哪一个，一时半会还弄不清。
段译凡揉揉太阳穴，又跑去门卫那问了问，对方答复说除了本杰明，没有人出去过，待他回去找本杰明那两个助手的时候，就只剩大卫还趴在游泳池边上。
“醒醒。”他把大卫拍醒，“苏珊呢？”
“洗……洗手间吧……”大卫仍然迷糊，“现在几点？”
“两点半。”段译凡点了点手表，“怎么搞的，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大卫彻底酒醒了，爬起来问，“少了哪个？”
“108的，已经回去了的那个我看过名牌，叫郑汉城，还有一个你有印象么？”
“人跟名有点对不上，名册在苏珊手里……要不我去108看一眼？”
“不。”段译凡摇头，“先找到苏珊。”
十分钟过去了，两人站在女厕所门口，下不了手，厕所门反锁着，断断续续地传出微弱的呻|吟声，听起来有几分暧昧，同时又有些压抑。
段译凡点了根烟，倚着门边看大卫：“这是个什么情况？你懂？”
大卫急忙摇头：“我发誓我不懂！”
“这才三天，挺快啊。”段译凡笑着说。
就在这时，隔壁男厕所里传来一阵冲水声，接着杨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段译凡和大卫有些诧异，顿了几秒才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好。”段译凡直起身子，“哪个房间的？”
“108的杨浅。”杨浅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
段译凡冲他点点头：“晚安，别忘了十点有训练。”
“收到，二位晚安。”
目送杨浅走出视线，段译凡才变了脸色，立即转身撞开那扇门，只见苏珊虚弱地靠在墙边，咬着自己的手背，脸颊苍白毫无血色，不知道从哪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侧白色的地砖。
大卫算是个老兵了，见血见得多了甚至有些麻木，看到这场景还以为是在阿富汗，头一句就是：“赶紧送去马扎里沙里夫治疗！”说着便要上前检查伤势。
“别过去。”段译凡示意他去把门抵住，“守好门。”
段译凡伸出手指捻了些血尝了尝，苏珊有点不好意思，想阻止他，但思想指挥不了行动。
“VAN……”苏珊勉强抬起眼皮，“在背后……”
段译凡朝地上吐了一口，转而将苏珊翻了个身，一块尖利的玻璃正插在她背后靠近心脏的位置，他谨慎地查看伤口四周：“这玻璃上有什么？”
苏珊说：“附子草……我不能碰……”
“父子什么？”大卫换了只手抵门，一脸好奇。
听到这三个字，段译凡舒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玻璃：“你忍一忍。”说完用力一抽，大量的色同组织液一般的淡黄色液体从伤口处喷了出来，溅在墙壁上，洗手池边上，甚至守门的大卫脸上，与此同时，玻璃碎片留下的不规则伤口伴随着强压液体的排除竟然慢慢地一点点收缩愈合，而它周围的血液也渐渐地转成了黑色，有汽化反应发生在周围，但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大卫这人虽然当过兵流过血打过巷战也埋过地雷，但这种反人类反物质的自我复原能力还是头一回见，吓得愣在当场，半天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感慨道：“What the hell is going on with you?”
苏珊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段译凡，段译凡点头：“没事，早上起来他不会记得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收拾一下，把血迹弄干净，要快。”段译凡拾起角落里一把海绵拖把，将大卫的手按在塑料柄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他说，“苏珊今天喝多了，你陪她来这里吐了，顺便搞了回清洁，懂了没？”
大卫木然地点头，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片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已经凝固干结的血迹，未知的液体，还有……怪异的气味，这一切都使他感到茫然，记忆像是空缺了一块，然而仔细回想时又无所追寻，意志中有一部分在指引他，使他机械地开始清理墙上和地上的血迹。
“发生什么了？”段译凡端了杯酒递过去。
苏珊蜷在软椅里面，汗水打湿的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段译凡逗她：“要是本半夜回来看到这场面，肯定觉得我把你怎么着了。”
苏珊笑了，过了一阵子彻底缓过来了才说：“晚上喝了几杯，去厕所的时候，有人在我后面扎了一下，速度太快，没来得及躲。”
“连你都躲不过？”段译凡皱眉，“长什么样看清没？”
狼人在变身后的第二天会处于体力和精力的低潮期，变得脆弱而易于被攻击，但即便如此，也必然比普通人强出很多个数量级。
因此这个人一定不是杨浅，他明显地能感觉出那个少年只是个普通人，并不具备特殊的体质。
“当时我在洗手，正好从镜子里看见了那人的长相，不是华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金发碧眼，从穿衣服的风格看，更像……英国人。”
“说什么了没有？”
“问我认不认识吴少钦……”
段译凡微微抬头，眼中几分诧异，严肃地问：“讲的中文？”
“中文，很标准。”苏珊回忆道，“我说不认识，他就走了，估计以为我必死无疑了。”
段译凡同意：“那个位置扎得离心脏很近，要不是拔得及时，再过半小时估计就没戏了。”
附子草，土称狼克星，干什么用的，农民兄弟最知道——控狼的，但凡放过牧，圈过羊的，最怕的就是狼，因此这东西便被广泛用来控制狼群，这是它广为人知的一面；然而不为人知的是，它不仅对狼有效，对于狼人来讲更是足以致命的克星。
但这东西在国内很少见到，因为狼人大多潜伏于欧洲美洲等西方世界，所以段译凡听说来者是个英国人，第一反应竟然觉得……挺合理。
“他是谁？”苏珊回忆起刚才那一幕，仍然感觉历历在目，这种事情比在战地里遭遇一刻流弹来得更为猝不及防，“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吴少钦你认识么？”
“也不认识。”段译凡摇头，“我等会给你订张机票，天亮开车送你去机场。”
“飞哪儿？”
“回美国。”
天光逐渐提亮，远山还未醒来，大自然中绝对清新的空气被一辆考斯特轰出来的尾气给默默地污染着，苏珊靠着车窗，一脸茫然地问：“为什么开这么大的车走？”
“哦，我那车被本借走了。”段译凡平静地答，手里方向盘一打，跟泥鳅似的窜上一条省道。
“你什么照？我听说这容量的车得B照才能开。”
段译凡敲敲喇叭，甩着尾超了前面一辆小奥拓，车主摇下窗，送了他几句国骂，不干不净地问候着他母亲，段译凡脸厚，头伸出去冲着人喊了句：“我妈她听不见，麻烦您写下来每年四月五号烧给她！”然后又回苏珊：“什么照都有，直升机也能开，你真当过兵？这点胆子？”
苏珊俯下身，把被甩得七零八落的行李归归好：“我是怕你被扣下来，误了飞机。”
“我长这么帅，被扣了也正常。”段译凡嘴角一勾，“你什么时候被转化的？”
“半年前在伊拉克，夜里出去方便在树林里遇到的狼。”
“哦？”段译凡从后视镜里看她，“那后来几个月变身的时候怎么办的？”
“前两个月本用铁链给我捆地窖里，才没有伤到人，后来我自己稍微能控制一点，找个安静的地方锁上就没事了。”
“下个月我给你配一些药，它们会让你稍微觉得好受一点，但不要期望太高。”段译凡回头看她，“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再换份工作。”
苏珊犹豫了一会才问出口：“你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呢？我也给忘了，总之不是狼人。”段译凡猛地一换挡，“你回去以后等我消息，本那边我会解释，不要主动联系他。”
“为什么？”苏珊脑子转得快，一个突如其来的疑问涌到嘴边，但立即又咽了回去。
有时候吧，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爆发，科技所带来的便利与快捷造福着地球上六十亿住民，本来是遥不可及的大洋彼岸，如今只需花上十几个小时——当你哼着小曲儿，吃着航空餐，戴着遮光罩，睡着小觉，嗖的一声，宾州就到了。
段译凡目送飞机上天，不由感慨，谁敢说科技不是最给力的魔法呢？
当他掐着点回去，倒车停位的时候，本杰明正站在帕拉丁边上：“我还以为你跟我那美人私奔了，不回来了。”
段译凡拉了手闸，跳下来，砰的甩上车门：“我回不回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嗯？”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