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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3)

    苏朗一脸茫然:“喜欢什么?”

    段译凡指指本杰明:“喜欢你们吴教官。”

    苏朗一只手捂嘴一只手往门边摸。

    本杰明问他:“你干什么?”

    苏朗说我懂我懂,听到这种秘密我就活不了。

    “都跟胖子学来的。”段译凡皱着眉看他手里一打演算纸,“算出来了?”

    苏朗咬唇:“算是算出来了……”

    “哦?比我想象中的快啊。”段译凡很有兴致地看着他,“恒定场常数多少?”

    “3.1415926535……”苏朗特别委屈,“这不是圆周率嘛!您玩儿我呢?”

    “是啊。”段译凡无赖地笑,“圆,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东西,一个完美的恒定场,也应该如此。”

    苏朗快哭了:“领导,知道您不待见我,也用不着这样吧,我是真的一心向学,不然孩子早生满一大炕了……”

    “我会考虑把你跟胖子分开的。”段译凡叹气,“否则这样下去,我就是白替德云社培养一个在册劳动力。”

    “为什么?”苏朗眨眨眼睛,“我没想过要转行说相声啊?”

    段译凡笑着把他几个硬币塞他手里:“去楼下自动贩卖机给我出罐咖啡,无糖的。”

    苏朗迟疑了一下:“为什么是我?”

    “这是一个绝好的拍你领导马屁的机会啊。”段译凡嘴角一勾,“不想升职?不想加薪?不想出人头地?”

    苏朗跟黄花大姑娘头一回似的,咬着唇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奔了。

    苏朗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大学老师,父亲是科研所所长,一辈子几乎都在跟学术打交道,这二十多年来,日子可以说过的风调雨顺,也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但是很多事情,你一旦先入为主的看了,就很有局限性,比如苏朗继承了父母知识分子的风骨,但也继承了他们知识分子的清高,在意识到自己在专业领域内的天赋之后,他难免有一些恃才傲物,也必然会带点理想主义。

    一个人,他越是有才华,内心必然就越是希望出人头地,但是伴随着性格中的这一点傲气和几分理想主义,就越难真正的脱颖而出,尽管俗话说的好,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但在现实中,大多数人都还是脱不开前期的忍耐,秦王政如此,德川家康亦是,就连希|特勒,也有过那么一段维也纳的落魄时光。

    苏朗将硬币塞进投币孔,叹了口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不能放松啊。

    “这种上下级关系我还是头一回见。”苏朗跑了以后,本杰明觉得有点意思,“译凡,六十多年了,我也没见你这样过。”

    “那你是认识我还不够久。”段译凡手枕在脑后,靠着床头。

    “你到底活多久了?”本杰明严肃地问他,虽然这个问他问过不止一次,然而段译凡的回答却永远都是同一个——

    ——“比你想象中更久一点吧。”这次也没有例外。

    “有朋自远方来——”段译凡突然又坐直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开口朝着本杰明打趣他:“中华软壳装,能吸一根无?”

    本杰明摇头:“烟酒茶,这些都是会令人上瘾的东西,我不碰。”

    “哈哈。”段译凡自己点上,“不抽烟不喝酒甚至茶都不喝只喝白水,我知道你这习惯是随的介公。”

    本杰明没理他。

    “一眨眼,就连他都已经去了。”段译凡叹口气,翻了翻苏朗留下来的那一叠演算纸,“还有什么事会比活得太久更痛苦呢?”

    “去你的,老妖怪,叹什么风花雪月。”本杰明不愿意在这事上多扯,走过去瞥了一眼,“看什么呢?”

    “脑子是好用,赶上计算器了。”段译凡笑了,“思路清晰,逻辑顺畅,你别说,肖恩看人就是准。”

    “那你还不愿意用他?”

    “他这样的人吧,更适合留在学校或是研究所,专门搞科研——而不是进企业。”段译凡手里夹着烟,又翻了几页,“BD这种动不动就搞得你死我活的地方,他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还挺护短。”本杰明调侃他,“做领导做到这份上,是该让肖恩给你多评点绩效奖。”

    “对了,手头药水不够,昨天委屈你那助手了,叫苏珊是吧?”段译凡说,“争取下个月半之前配出来,不过我说她挺猛的啊,差点没把小孩给撕了。”

    “新转化的,变身的时候还不太会控制。”本杰明有些抱歉地笑,“其实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把圆月诅咒解了来的实际,就像我一样,以后都不会变身了。”

    “给你解一回花了我二十年才恢复,你真当我是红十字会的?”段译凡眯着眼睛迎向窗外刺眼的阳光,“行善积德的事,做个一回两回陶冶陶冶情操就够了,做多了容易上瘾。”

    本杰明不置可否地笑笑,勾起床头柜上的钥匙套在手指上转了两圈,“我有事回城一趟,你让苏珊和大卫盯着点,算了,他俩也赌上了,还是你帮我留意点,别让这帮小东西乱来。”

    “哦。”段译凡点头,“明早回?”

    “车借我开一下。”本杰明晃晃手上的钥匙。

    段译凡挑眉:“你直接用跑的不更快么?”

    “我就喜欢开你那大屁股帕拉丁,实在。”

    本杰明前脚刚走,苏朗后脚撞进来,段译凡看他跑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吹弹可破的便忍不住逗他:“快跑,快跑,狼来了。”

    苏朗把咖啡扔过去:“您别玩儿了行不行?”

    其实经过昨晚那一劫之后,苏朗觉得段译凡也没那么难以亲近,一个人活到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必然已经是油盐不进滴水不漏,穿越表象一琢磨,其实也就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有时候无赖有时候喜怒难测有时候又有点刻板,但那可能都是阅历叠加的结果,正因为他站得高,看得远,所以他清醒,可又正因为他知道清醒的痛苦,所以他会选择一个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生存方式。

    因此这样一个人,他可以是掷地有声的,也可以是山林隐逸的,也可以是……老不正经的。

    不知道自己到了他这个年纪,会变成什么样子。

    段译凡突然板起脸,递过那叠演算纸:“再算算,差了两位。”

    苏朗摇头:“不可能!”

    “在我这,没有不可能。”段译凡笑眯眯地拿过红笔圈了两个数,“错没错,自己说。”

    苏朗默默心算了一遍,果然错了。

    “错没错?说!”段译凡严厉地看着他。

    “不可能!我明明演算了好几遍!”苏朗睁大眼睛盯着那两行算式。

    “我不管你在学校里有多优秀,拿过多少奖,或者是导师评价有多高——”段译凡手上一起伏,把那叠纸摔他面前,“只要还想在我手底下干,一意孤行,死不认错,持才傲物,这些毛病你通通得给我改了。”

    苏朗咬着牙低下头,说了句:“我改。”

    段译凡看着他一脸好像看见阶级敌人般的表情,不禁失笑。那一种傲气下的勉强屈服,照出的是年轻的影子,只不过年轻这个词,赫然已是旧相片泛黄的边际,甚至偶尔回想起来,会有那么些不着边际。

    正值八月下旬最热的那几天,尽管空调的送风口正悠悠地推着凉气,窗外的知了依然叫得人心生烦躁。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苏朗明白段译凡对他越是严厉就越是希望能留住他,就越是不希望他抱着在名企混几年经验再跳槽的态度对待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但头一回面对这样不留一点情面的言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而胖子就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下及时撞进来的,由于加速度太大,加之他的质量也大,因此惯性就来得更大,一阵过路风扫过,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怀里抱着的一堆塑料餐盒差点没全铺地上。

    他冲着段译凡点头哈腰:“凡哥早凡哥早,小的没打扰二位雅兴吧?要不要我消失?”

    段译凡说:“不用。”

    胖子拿胳膊撞撞苏朗:“赶紧的,来帮忙。”

    “干什么去?”段译凡问他。

    “我们商量好了晚上去山里露营。”胖子满面春风拂过,“顺便搞个烧烤,小风吹起来,啤酒喝起来,BBQ搞起来,这才是人生啊凡哥!”

    段译凡脸一沉:“谁允许你们去露营了?”

    胖子眨眨眼睛:“我跟吴教官请示过了呀?大卫和苏珊也同意的。”

    “我没同意。”段译凡摇头,“该项提议否决。”

    “啊……”胖子一脸失望,“但是东西都准备好了,肉啊炭啊酒啊帐篷什么的……”

    “那就在游泳池边上搞,不是专门有一块烧烤场么。”段译凡摸摸鼻子,“你们就是在游泳池里面搞,我也没意见,但是不允许出去。”

    胖子泪眼汪汪地看他:“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段译凡挑眉:“再商量就没余地了。”

    胖子脸一抹,立刻换上一副千恩万谢的表情:“不商量,不商量。”

    苏朗一脚踹过去:“你说你贱不贱?”

    胖子把手里的东西分了一半推他怀里:“劳动最光荣,走,跟胖爷去光荣一回!”

    到了楼下大厅,胖子把段译凡的话一传达,下面立刻哀声载道,只有大卫和苏珊表达了两个凡是的思想:“凡事凡哥说的一定是对的”“凡事凡哥的指示我们必须坚决执行”。

    于是众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重新打起精神,把东西往后面搬,胖子立在自动贩卖机边上朝他妩媚地一招手:“来,胖爷给你介绍个帅哥。”

    因为大厅空调制冷效果有限,苏朗热得浑身不给力,几乎是拖着步子走过去的。

    唇红齿白样貌俊俏的小帅哥果然出现在面前。

    “这位是法务部的同事,未来的律政精英法学泰斗杨浅同志。”胖子异常热心,“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大工程师苏朗。”

    杨浅笑嘻嘻地伸出手:“你就是那个侵犯裸|睡儿童,哦不,勇救落水儿童的苏朗?”

    苏朗也笑嘻嘻地回应:“请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弄死一个胖子而不用负法律责任吗?”

    杨浅一脸了然地搂着他往后面走:“有有有,大学里我琢磨这事琢磨了四年,大概有二十八种吧,咱们慢慢聊……”

    胖子流涕高呼“和谐社会法制第一”然后轻盈地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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