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把酒言欢
手里擎着一杯明月盏，琉璃色的光华在月光下小得更加模糊不清令人神往。身上披着绮儿刚刚送來的大氅，生怕她会冷着似的，入秋的天气居然送了个暖炉过來……
慕沄汐坐在玉石阶上，身旁的那个如玉侧脸一眼都沒有斜过來，仿佛她存在和不存在是一个样……那为什么她要走的时候又拉着她不放！嵇瑄，你奶奶的……
手上很温暖，周围很温暖，慕沄汐感觉自己的心却是冒着丝丝冷气，简直化成冰冷的目光把身旁那个人给冻死。
“妈妈……”嵇瑄突然回头，给了慕沄汐一个单纯到她不敢相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嵇瑄脸上的笑容，一笑如同子夜里的昙花，初绽时还带着点点露水，清新淡雅，优雅高贵，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晃了一夜色的迷蒙之意，都是酒气……
“妈妈……”慕沄汐重重地重复了一遍，确定这样的称呼，嵇瑄刚才是对着她叫的！
嵇瑄不再说话，一仰首，身子向后面倒了下來，直接扑到慕沄汐的手肘臂弯里，微笑着----幸福地微笑着。
慕沄汐快要崩溃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她……
“王爷，能麻烦您移开尊首么？”慕沄汐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她手麻了可是王爷还是这么幸福甜蜜地窝在她的臂弯，而是她手麻了，王爷也麻了……
“嗯嗯……”王爷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安静下來了，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窝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在慕沄汐安慰自己就这样睡着也挺好的时候，嵇瑄突然动了动他的头。慕沄汐一阵欣喜，眼前立刻就出现了一双在夜色下仍然显出湛蓝色光泽的眸子正对着她，闪闪发光，阴霾沉沉……
“王爷，您醒了。”慕沄汐呆了几秒之后，讪讪地说，沒有忘记在上一秒，嵇瑄还以一种诡异到近乎暧昧的姿势躺在她怀里----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趁人之危，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劫了他的色啊？
嵇瑄看着她，眉毛轻轻一动，沒有在说什么，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
“陪我喝酒。”嵇瑄说话了。一说出口，破天荒的不是命令的口气……怎么形容呢，近乎恳求了吧。他好像知道慕沄汐一定会拒绝似的，不容许慕沄汐再讲一句话，擅自决定了，站起身到一旁的坛子上一拍，封住口的腊纸破开了。
“喂……”有这么求人的么……
拿起一坛子递给慕沄汐，嵇瑄自己又开了一坛。
“喝，干杯。”继续暗沉准有力地说，语气中让人丝毫看不出他醉了还是沒醉，但是从他略微有些迷茫的眼睛里看出，他还是十分的醉意……
慕沄汐实在拗不过嵇瑄，醉后的王爷似乎更加难伺候，以前只要你不说话，他讽刺嘲笑了也装作听不懂就好了，现在不同了……他讽刺嘲笑的话我不说了，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你，直到你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为止。
但是慕沄汐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妥协太多了，于是站起身來，一把推开嵇瑄递过來的酒坛子，微微斜眼看着这个四面通风的亭子一眼，想了想将这个酒醉的王爷放在这里出事的几率有多大，最后尽管知道不太安全，慕沄汐还是抬起腿走了，不理会嵇瑄在她背后有一搭沒一搭地喝酒。
王爷这会儿倒是挺安静的喝着小酒，对慕沄汐的离开沒有提出任何异议，仿佛沒有看见一般，只是自顾自地抿着酒，慕沄汐也走得坦然。
绕过一条条小道之后，慕沄汐发现自己又迷路了……走了几圈，逛了无数个地方，参观了夜景王府，终于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嵇瑄的书房。一看，绮儿果然在书房门口站着，虽然是深夜，但是她的腰杆子还是笔挺着的。
“绮儿！”慕沄汐轻声叫了一句，因为绕了很多路，脚底十分酸疼，招了招手让绮儿过來。
绮儿转头看见是她，吓了一跳，慌忙小跑着过來了。
“王妃？！你怎么在这里？”王爷刚才不是带王妃去翼亭了吗？怎么不见王爷？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绮儿想到这里，有些着急地抿着唇，神情严肃。
“你家王爷在那个什么亭子里喝酒，我也劝不了，不伺候了，你去看看他，应该沒什么大事。有事让倾城叫我。”慕沄汐随意地点着地板，说道，微微抬头四处还顾，半晌才问道：“你知道那个亭子在哪里吧？”
绮儿一愣，点了点头就往亭子里跑去----这王爷和王妃，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王妃居然还说不管就不管了，做的比说的还快，怎么这么……任性……
慕沄汐看着绮儿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浮上來一层异样的从來沒有出现过的感情……似乎是担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慕沄汐自认自己还不是被虐狂，担忧嵇瑄这种事情，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发生。
“算了，回房睡觉了……”慕沄汐看了看四周，突然伸了个懒腰----來到古代这么久，因为身份和舆论双重压力，一直然后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着，连伸一个懒腰都得时时刻刻地警醒着，生怕给什么人拿去当了话柄，说她有辱王府的形象，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刚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然儿就迎了上來，“王妃，你这么晚了还去那儿？我找了你好久……”
慕沄汐停住脚步，站在院子外面仔细地打量了然儿几秒钟之后，点了点头道：“王爷叫我，我就过去了。”
“王爷叫你？这么晚叫你？！”然儿的语气立刻变得警觉而兴奋起來，仿佛一只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狐狸，狡诈的眼神不停地四处流转，“那他为什么沒有留你下來过夜？”在然儿眼中，“夜晚”、“召”“王爷王妃”这样的字眼，注定和“王爷留王妃过夜”这样的话題有关。沒办法，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慕沄汐在明白了然儿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之后，也有些哭笑不得起來，好心情地伸出手去，点了点然儿的脑袋，“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王爷叫我去是有正事。”
然儿略微不自在地一缩，对于慕沄汐和她有这样亲昵的肢体接触而感到有一丝丝的不自在起來，“我还不是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得宠，这样我也好跟着你享福。你看你现在变得这么……”然儿张了张嘴，不想将夸赞慕沄汐的话说出來，同时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慕沄汐现在的美。
慕沄汐想起自己曾经和然儿承诺过的事情，那时候不过是为了让然儿帮自己弄到药材，现在不需要药材了，这码事也早就给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唔……王爷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尽量在讨他欢心了，他对我的态度应该也有些转变吧……”慕沄汐敷衍着说道，一边伸手摸了摸鼻子----这是她说谎时的惯用动作，可以然儿不知道。
“哎……”然儿叹了一口气，不说什么。
慕沄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是担忧，她在担忧嵇瑄？怎么会这样呢……慕沄汐百思不得其解地摇了摇头，甩掉所有思想包袱，看了看天空中未完满的弦月，又是幽幽的一叹气。
转过身，慕沄汐迈起步子朝原路返回。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一条小道都沒有落下，径直地走到了那座翼亭。遥远的弦月下，月光冷冷清清地如同冰凉的水，毫无倦意地打在了嵇瑄的身上。
嵇瑄独自一个人靠坐在栏杆上，自斟自饮，对着月光一抬手，做了一个“敬”的姿势，同时从慕沄汐的角度还可以看出他嘟喃了一句什么，就一仰首将琉璃盏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面无表情，仿佛入口的不是辛辣至极的满江红，而是普普通通的泉水，甚至略带甘甜。
绮儿蜷缩在一旁的冰凉石桌旁，嵇瑄倒是沒有叫她喝酒，她自己一个人在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绮儿沒有带衣裳來，所以这大冷天的，许是感觉到寒冷了，喝点酒來御寒。
慕沄汐只短短地在原地伫立了几秒钟，注视着嵇瑄把第三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一饮而下，才慢悠悠地朝他走了过去。
不多时，慕沄汐就走到了嵇瑄的面前，低头看着他，一片阴影就笼罩了嵇瑄。慕沄汐看着嵇瑄抬起头來迷茫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嵇瑄的反差太大了，所以她根本沒有料到这一回的嵇瑄会变得这么有感染力，这么……眼神单纯气质清澈。
“王爷您干嘛呢，一点怜香惜玉的习惯都沒有。”慕沄汐抱怨了一句，往绮儿那一边看了看，开口说：“绮儿，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來就好。我等会儿会让他和我一起回去的。”
绮儿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慕沄汐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她一直认为王妃肯定不会再回來了，而且自己也做好了在这里熬过一夜的打算，只是怕王爷熬不住，感冒了可就糟糕了……
慕沄汐叹了一口气，看着绮儿懵懵懂懂的样子摇了摇头，又把自己的话再次重复了一变，“……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绮儿愣了两秒，开始有些迟疑道：“王妃你不会又半途退缩……吧？”刚才可就是这样，王妃一个不乐意，就不想照顾王爷了，害自己大老远地还要跑过來。
“不会了。”慕沄汐信誓旦旦地说道，看着绮儿又在寒冷的风中瑟缩了一下，不禁有些心疼了，开口道：“去休息吧。”
绮儿点了点头，不放心地看了一旁认真饮酒的嵇瑄一眼，迈开步子，终于在满地的月色瑶华中离开了。
慕沄汐又走近嵇瑄两步，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之后，笑容灿烂而炫目地看向他，手一伸，夺过他手里新开的半坛子酒，猛地喝了一口。
激烈的口感在嗓子里如同被火灼烧过了一般，刺激而微微有些伤害过后的快意。烈酒从來就只是为了伤心人准备的，慕沄汐不明所以的目光看向了嵇瑄----你手握着稳坐皇位的实权，你拥有一颗天下人都无法匹及的头脑，你有别人只能仰望的气势，甚至你还有全京城闺阁女子的倾慕之心。那么你，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有什么，需要伤心？
嵇瑄沒有看她，从始至终。
慕沄汐再次盯了一会儿，作罢。又抬手，饮了一口烈酒，穿肠而过的辛辣瞬间刺激了她的所有感官，慕沄汐觉得自己快要爱上这样的酒味了。果然世间的人爱酒，都还是又一定的道理的。
酒坛子一放，趁着胃里翻腾的撩人的热意，慕沄汐的胆子也微微大了起來。一拍王爷的肩膀----虽然这个姿势很像拍开一坛子酒。
“王爷，我陪你喝！”
慕沄汐坐在玉石阶上，身旁的那个如玉侧脸一眼都沒有斜过來，仿佛她存在和不存在是一个样……那为什么她要走的时候又拉着她不放！嵇瑄，你奶奶的……
手上很温暖，周围很温暖，慕沄汐感觉自己的心却是冒着丝丝冷气，简直化成冰冷的目光把身旁那个人给冻死。
“妈妈……”嵇瑄突然回头，给了慕沄汐一个单纯到她不敢相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嵇瑄脸上的笑容，一笑如同子夜里的昙花，初绽时还带着点点露水，清新淡雅，优雅高贵，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晃了一夜色的迷蒙之意，都是酒气……
“妈妈……”慕沄汐重重地重复了一遍，确定这样的称呼，嵇瑄刚才是对着她叫的！
嵇瑄不再说话，一仰首，身子向后面倒了下來，直接扑到慕沄汐的手肘臂弯里，微笑着----幸福地微笑着。
慕沄汐快要崩溃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她……
“王爷，能麻烦您移开尊首么？”慕沄汐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她手麻了可是王爷还是这么幸福甜蜜地窝在她的臂弯，而是她手麻了，王爷也麻了……
“嗯嗯……”王爷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安静下來了，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窝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在慕沄汐安慰自己就这样睡着也挺好的时候，嵇瑄突然动了动他的头。慕沄汐一阵欣喜，眼前立刻就出现了一双在夜色下仍然显出湛蓝色光泽的眸子正对着她，闪闪发光，阴霾沉沉……
“王爷，您醒了。”慕沄汐呆了几秒之后，讪讪地说，沒有忘记在上一秒，嵇瑄还以一种诡异到近乎暧昧的姿势躺在她怀里----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趁人之危，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劫了他的色啊？
嵇瑄看着她，眉毛轻轻一动，沒有在说什么，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
“陪我喝酒。”嵇瑄说话了。一说出口，破天荒的不是命令的口气……怎么形容呢，近乎恳求了吧。他好像知道慕沄汐一定会拒绝似的，不容许慕沄汐再讲一句话，擅自决定了，站起身到一旁的坛子上一拍，封住口的腊纸破开了。
“喂……”有这么求人的么……
拿起一坛子递给慕沄汐，嵇瑄自己又开了一坛。
“喝，干杯。”继续暗沉准有力地说，语气中让人丝毫看不出他醉了还是沒醉，但是从他略微有些迷茫的眼睛里看出，他还是十分的醉意……
慕沄汐实在拗不过嵇瑄，醉后的王爷似乎更加难伺候，以前只要你不说话，他讽刺嘲笑了也装作听不懂就好了，现在不同了……他讽刺嘲笑的话我不说了，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你，直到你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为止。
但是慕沄汐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妥协太多了，于是站起身來，一把推开嵇瑄递过來的酒坛子，微微斜眼看着这个四面通风的亭子一眼，想了想将这个酒醉的王爷放在这里出事的几率有多大，最后尽管知道不太安全，慕沄汐还是抬起腿走了，不理会嵇瑄在她背后有一搭沒一搭地喝酒。
王爷这会儿倒是挺安静的喝着小酒，对慕沄汐的离开沒有提出任何异议，仿佛沒有看见一般，只是自顾自地抿着酒，慕沄汐也走得坦然。
绕过一条条小道之后，慕沄汐发现自己又迷路了……走了几圈，逛了无数个地方，参观了夜景王府，终于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嵇瑄的书房。一看，绮儿果然在书房门口站着，虽然是深夜，但是她的腰杆子还是笔挺着的。
“绮儿！”慕沄汐轻声叫了一句，因为绕了很多路，脚底十分酸疼，招了招手让绮儿过來。
绮儿转头看见是她，吓了一跳，慌忙小跑着过來了。
“王妃？！你怎么在这里？”王爷刚才不是带王妃去翼亭了吗？怎么不见王爷？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绮儿想到这里，有些着急地抿着唇，神情严肃。
“你家王爷在那个什么亭子里喝酒，我也劝不了，不伺候了，你去看看他，应该沒什么大事。有事让倾城叫我。”慕沄汐随意地点着地板，说道，微微抬头四处还顾，半晌才问道：“你知道那个亭子在哪里吧？”
绮儿一愣，点了点头就往亭子里跑去----这王爷和王妃，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王妃居然还说不管就不管了，做的比说的还快，怎么这么……任性……
慕沄汐看着绮儿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浮上來一层异样的从來沒有出现过的感情……似乎是担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慕沄汐自认自己还不是被虐狂，担忧嵇瑄这种事情，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发生。
“算了，回房睡觉了……”慕沄汐看了看四周，突然伸了个懒腰----來到古代这么久，因为身份和舆论双重压力，一直然后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着，连伸一个懒腰都得时时刻刻地警醒着，生怕给什么人拿去当了话柄，说她有辱王府的形象，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刚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然儿就迎了上來，“王妃，你这么晚了还去那儿？我找了你好久……”
慕沄汐停住脚步，站在院子外面仔细地打量了然儿几秒钟之后，点了点头道：“王爷叫我，我就过去了。”
“王爷叫你？这么晚叫你？！”然儿的语气立刻变得警觉而兴奋起來，仿佛一只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狐狸，狡诈的眼神不停地四处流转，“那他为什么沒有留你下來过夜？”在然儿眼中，“夜晚”、“召”“王爷王妃”这样的字眼，注定和“王爷留王妃过夜”这样的话題有关。沒办法，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慕沄汐在明白了然儿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之后，也有些哭笑不得起來，好心情地伸出手去，点了点然儿的脑袋，“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王爷叫我去是有正事。”
然儿略微不自在地一缩，对于慕沄汐和她有这样亲昵的肢体接触而感到有一丝丝的不自在起來，“我还不是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得宠，这样我也好跟着你享福。你看你现在变得这么……”然儿张了张嘴，不想将夸赞慕沄汐的话说出來，同时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慕沄汐现在的美。
慕沄汐想起自己曾经和然儿承诺过的事情，那时候不过是为了让然儿帮自己弄到药材，现在不需要药材了，这码事也早就给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唔……王爷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尽量在讨他欢心了，他对我的态度应该也有些转变吧……”慕沄汐敷衍着说道，一边伸手摸了摸鼻子----这是她说谎时的惯用动作，可以然儿不知道。
“哎……”然儿叹了一口气，不说什么。
慕沄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是担忧，她在担忧嵇瑄？怎么会这样呢……慕沄汐百思不得其解地摇了摇头，甩掉所有思想包袱，看了看天空中未完满的弦月，又是幽幽的一叹气。
转过身，慕沄汐迈起步子朝原路返回。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一条小道都沒有落下，径直地走到了那座翼亭。遥远的弦月下，月光冷冷清清地如同冰凉的水，毫无倦意地打在了嵇瑄的身上。
嵇瑄独自一个人靠坐在栏杆上，自斟自饮，对着月光一抬手，做了一个“敬”的姿势，同时从慕沄汐的角度还可以看出他嘟喃了一句什么，就一仰首将琉璃盏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面无表情，仿佛入口的不是辛辣至极的满江红，而是普普通通的泉水，甚至略带甘甜。
绮儿蜷缩在一旁的冰凉石桌旁，嵇瑄倒是沒有叫她喝酒，她自己一个人在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绮儿沒有带衣裳來，所以这大冷天的，许是感觉到寒冷了，喝点酒來御寒。
慕沄汐只短短地在原地伫立了几秒钟，注视着嵇瑄把第三坛子里的最后一滴酒一饮而下，才慢悠悠地朝他走了过去。
不多时，慕沄汐就走到了嵇瑄的面前，低头看着他，一片阴影就笼罩了嵇瑄。慕沄汐看着嵇瑄抬起头來迷茫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嵇瑄的反差太大了，所以她根本沒有料到这一回的嵇瑄会变得这么有感染力，这么……眼神单纯气质清澈。
“王爷您干嘛呢，一点怜香惜玉的习惯都沒有。”慕沄汐抱怨了一句，往绮儿那一边看了看，开口说：“绮儿，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來就好。我等会儿会让他和我一起回去的。”
绮儿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慕沄汐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她一直认为王妃肯定不会再回來了，而且自己也做好了在这里熬过一夜的打算，只是怕王爷熬不住，感冒了可就糟糕了……
慕沄汐叹了一口气，看着绮儿懵懵懂懂的样子摇了摇头，又把自己的话再次重复了一变，“……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绮儿愣了两秒，开始有些迟疑道：“王妃你不会又半途退缩……吧？”刚才可就是这样，王妃一个不乐意，就不想照顾王爷了，害自己大老远地还要跑过來。
“不会了。”慕沄汐信誓旦旦地说道，看着绮儿又在寒冷的风中瑟缩了一下，不禁有些心疼了，开口道：“去休息吧。”
绮儿点了点头，不放心地看了一旁认真饮酒的嵇瑄一眼，迈开步子，终于在满地的月色瑶华中离开了。
慕沄汐又走近嵇瑄两步，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之后，笑容灿烂而炫目地看向他，手一伸，夺过他手里新开的半坛子酒，猛地喝了一口。
激烈的口感在嗓子里如同被火灼烧过了一般，刺激而微微有些伤害过后的快意。烈酒从來就只是为了伤心人准备的，慕沄汐不明所以的目光看向了嵇瑄----你手握着稳坐皇位的实权，你拥有一颗天下人都无法匹及的头脑，你有别人只能仰望的气势，甚至你还有全京城闺阁女子的倾慕之心。那么你，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有什么，需要伤心？
嵇瑄沒有看她，从始至终。
慕沄汐再次盯了一会儿，作罢。又抬手，饮了一口烈酒，穿肠而过的辛辣瞬间刺激了她的所有感官，慕沄汐觉得自己快要爱上这样的酒味了。果然世间的人爱酒，都还是又一定的道理的。
酒坛子一放，趁着胃里翻腾的撩人的热意，慕沄汐的胆子也微微大了起來。一拍王爷的肩膀----虽然这个姿势很像拍开一坛子酒。
“王爷，我陪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