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眸色
“王妃，有没有伤着？”绮儿晃了晃，轻轻“哎呦”了一声之后看清楚和自己相撞的人是慕沄汐，立刻关切地问道。
“没事。”慕沄汐笑了笑，她对绮儿一直有好感，所以见绮儿这么友好的朝她说话，她也心情愉悦起来。转头，就看见绮儿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认真一看，这个婢女是安雪雁的贴身婢女珠儿。
“王妃，走路在想什么呢？绮儿姐姐可是一向小心谨慎，走路当然也不例外，倒是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见完王爷，给咱们王爷的气势吓着了？”珠儿阴阳怪气的声音立刻在慕沄汐耳边炸响，慕沄汐不禁一愣，不知道珠儿的敌意从何而来。
却不知这珠儿也是个护主心切的，她一看慕沄汐上一次那样羞辱自己主子，就一股闷气憋着，尽管她那一推是为了给安雪雁治伤，但是让安雪雁心有余悸了好一段时间，珠儿心里有气，自然是对慕沄汐极尽折腾，能有一丝报复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我知道了，下次会小心。”慕沄汐心不在焉地应了，她心里年龄少说也有二十多岁，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置气，实在犯不着。
“这不是一个不小心就能说过去的，”珠儿昂着头，斜着眼看了慕沄汐一下，“万一下一次撞到的是王爷呢？万一下一次撞到的是皇上呢？”
慕沄汐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下意识地往坐在案边的嵇瑄看去——这样一个小丫鬟在他的书房里放肆，公然对上他的王妃，他于情于理，就算表面上的东西，也要做一做吧？
没想到嵇瑄稳稳地坐在案边，手上拿着一本奏折看得津津有味，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态发展一般，显然是摆出了不管的姿态，放纵下人随意对待她。
慕沄汐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看那些书和电视剧，别人在古代都有什么人庇护，总能逢凶化吉，都有什么尊贵的身份让他们为所欲为，而她，偏偏气人的是身份有了，还做不了什么，甚至因为这个身份而惹来更多祸事？还是得靠自己了……
“珠儿是吧？”慕沄汐轻轻偏了首，看了看珠儿，一开口不轻不重地点出了一句话：“我能让你主子的腿好一次，我也能让她好不了。”
珠儿浑身一震，颤抖了一下。安雪雁的伤势虽然不重，但毕竟是娇滴滴的姑娘，古代的姑娘更是弱不禁风，脚踝处有於痕也要大惊小怪一番，认为是很重的病，所以珠儿就向慕沄汐讨要了一些化肿消於的药。
慕沄汐刚才那一句话的意思是，我能给你们开药，我在你们的药里下了点什么毒，或者是放了什么让伤久治不好的东西……你能耐我何？珠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闭了嘴不再说话……
绮儿不禁抿唇一笑，看着慕沄汐露出赞赏的表情，冲她眨了眨眼。慕沄汐也友好地冲绮儿眨了眨眼，转身向书房外面走了出去，步伐轻快灵动，因为减肥成功了一半的原因，慕沄汐现在每走一步都觉得身边的空气都瘦下来了……
嵇瑄余光扫到慕沄汐的背影时，才缓缓抬起头，示意绮儿可以开始说了。
绮儿点了点头，恭敬地低着头，“王爷，安侧妃求见。”绮儿的话语里带着恭敬和建议，隐隐有让嵇瑄召见的意思，这倒是头一回。
嵇瑄的眉头一皱，随即又松开了，微微叹了口气问一旁的珠儿：“你们主子这么晚了不休息，往本王这里跑什么？不是刚前几天来过，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珠儿一愣，听到嵇瑄话里头的不耐烦，顿时有些慌了，但是强作镇定说：“侧妃有礼物要带给王爷，保证王爷看过之后会高兴的。因为侧妃也是刚得到这件礼物，想着王爷可能会喜欢，就紧巴巴地送了过来，想和王爷分享呢……”
嵇瑄沉默了一会儿，停顿一下，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珠儿欣喜地应了一声：“是！”随后就欢天喜地地跑出去迎接主子了。原是想着今儿王爷心情不好，恐怕主子是见不到王爷的面了，没想到王爷居然答应了下来，怎么能让她不高兴？
嵇瑄转头对绮儿一挑眉：“什么礼物？安雪雁又搞什么鬼？”
“这个……”绮儿面有难色，半晌，开口：“王爷您还是自己看吧。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您知道这件事情，安侧妃您最好是见一见。她的礼物不是东西，是……是一个人。”
“一个人？”嵇瑄挑起眉，诧异地看着绮儿，想要问个清楚。但还不等嵇瑄开口问下去，门口就已经缓缓地走进来一个浅粉色的身影，一看便知是安雪雁来了，嵇瑄顿了顿，掩下心里的疑惑，没有开口。
“王爷。”安雪雁一路旖旎行来，拖着长长的裙摆，肩头一抹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头戴温润的玉钗，整个人透出一股温和谦卑又不失魅惑的气质，绕是嵇瑄，也不禁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他所见过的女子中，安雪雁不是最好看的，但绝对是最会打扮的。
会打扮并不是会懂得怎么搭配好看，什么颜色不能搭什么，而是善于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东西，往自己身上穿戴，仅此而已。安雪雁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嗯。听说你给本王带了礼物？”嵇瑄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眼里漾满了情意，绵绵软软的都是对安雪雁的爱意。一转身，搂住了安雪雁。
安雪雁得意地笑了起来，想来自己这身精心装扮还是有点效果的。刚才珠儿轻声告诉自己要小心，王爷今天心情不好？安雪雁疑惑地看了看王爷，摇摇头，这哪儿像是心情不好？明明就是很好……难道，王爷本来心情不好，但是看到自己心情就变好了？安雪雁想到这里，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对呀，妾身给你带了礼物，绝对包你满意！”安雪雁一敛眸再一抬头间充满了媚色，媚态十足，骚首弄姿，对着嵇瑄极尽勾引，霎时间就把自己身上的温婉气质破坏殆尽。
“什么礼物？”嵇瑄靠近了安雪雁，忍住作呕的感觉，轻轻抚弄她的脸颊。
安雪雁轻声笑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刻意的尖细声音，一旁的绮儿经受不住，往后面退了退。珠儿有些担心主子弄巧成拙，何况看王爷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对主子有多待见的样子，不免担心起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赶在安雪雁很快止住了笑，一招手，眉间闪过一抹妒色，轻启朱唇，“进来吧！”
嵇瑄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向门口，想看看安雪雁献给他的“礼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月色瑶华，衬着窗外的树影婆娑，洋洋洒洒几滴洁白色的光亮，似乎全都凝聚成精华，共同汇在以一个无声的姿势踏进来的赤足上。白皙的皮肤，修剪得圆润饱满的指甲，接着便是形状优美惹人遐思的小腿，顺着线条而上，一个女子的纤细美好的身形就完全显露出来，在月光下宛如仙子。
这样的身体让人不禁想去窥探她的脸——一定比身子还要美上几分吧？但是当所有人把目光向上移动的时候，却都一起愣住了——她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女子的气息微弱，在轻纱上吹起一丝晃动的涟漪，只是隔着那层软莎，就看不到她的脸了，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忽闪忽闪。
而就算是背对着月光，大家也都很快发现了一丝怪异——这个女子的眸子，是湛蓝色的！
珠儿先前并没有仔细观察，此刻也呆愣住了。绮儿目光复杂。安雪雁就是因为此女子的眸色才起了将她送给王爷的心思。而嵇瑄，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呆滞地看着女子，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湛蓝色的眸子……湛蓝色的眸子……这天下间，只有他们那一族的族人才会拥有！嵇瑄眼色复杂地看着慢慢走近的赤足女子，一时间说不出话。
安雪雁看见嵇瑄的反应之后，只当他是被这女子的美**惑了，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起来，眼里的刻骨妒意让人心惊。
直到这个美人在嵇瑄面前站定，伏了伏身子，大家才一起醒悟过来。
“参见王爷。”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响起的时候仿佛还带着一丝铃铛的脆响，仔细一看，她的手腕和脚腕处分别戴着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上绑着铃铛。
嵇瑄一晃神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沉稳的声音响起，好像刚才失神的那个不是他，“起来吧。”
女子平静地起身，安雪雁注意到这个女子起身时手没有颤抖，煞是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不像是一个第一次见到嵇瑄的人。
“名字。”嵇瑄缓缓地再次开口。
安雪雁投去惊诧的目光——嵇瑄和其他人说话时，极少先开口，一开口也是问对方的目的，而不是像这一次，竟然有闲情逸致问起名字了。
“倾城，王爷，她叫倾城。”安雪雁抢在倾城面前开了口，生怕王爷忘了她的存在。
“倾城？”嵇瑄微微一顿，眼神有些恍惚，半晌，牵起嘴角：“不错。美人倾城，这个名字适合你。”嵇瑄压根就没有把目光投到安雪雁身上去过，直视着倾城，话也是对着倾城说的。
倾城微微伏了伏身子：“谢王爷夸奖。娘亲也常常说这句话，要论美人二字，倾城当不起，倒是娘亲，才是真真正正的美人。”
嵇瑄的眼神晃了晃，转过头，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望着书房的墙壁上的一副壁画发呆——这幅画是娘亲一笔一划作出的，凝聚了娘亲一生的心血。娘亲在世唯一留下的笔墨就是这一幅，再无其他。
倾城口口声声都是“娘亲”，对啊，一个人，一生的牵绊和归属，最终都是娘亲……他的娘亲，却早已经和他断了这样的牵绊。想起自己娘亲在世的时候，也是真正当得起“美人”二字。
“王爷怎么了？”倾城微微撩起了面纱，露出光洁精致的下巴，让人几乎不忍心亵渎了那样的美景。美人，向来都是半遮半掩才是最美的。
“没事，忆起了自己的娘亲。”嵇瑄转过身，目光在投到倾城身上的时候柔和了不少，再看到她眸色的时候更是觉得亲切，忍不住就想询问她的身世……要知道，湛蓝色的眸子只有他们那一族的族人有，这个女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娘亲的眸子，也是这样，蓝的仿佛是透明的，清澈得仿佛看得见这个女子的一生，以及她的灵魂。
“王爷的娘亲？”倾城笑着看向嵇瑄，从刚才到现在，出于礼貌和身份，她都只把目光斜着投向地上，这会儿嵇瑄提到了娘亲，倾城才抬起头来，“……相必……很美吧？”被嵇瑄的相貌惊艳到的同时，倾城的心越来越往下沉——这眸色……王爷的眸色竟然和自己一样？
“对，我娘亲很美。”嵇瑄不愿意在安雪雁面前多提这些算是自己最隐秘的事情，这些疮疤，不会轮到安雪雁来观赏。
“你们都下去吧，倾城留下。”嵇瑄紧接着说道。
安雪雁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心猛地一沉。她开始后悔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了，原想让倾城来抓住王爷的目光，防止慕沄汐有翻身的机会，没想到却给自己召来一个劲敌！
“我也下去吗？王爷……”安雪雁开始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对嵇瑄不停地嘟嘴摆手，不依不饶。她的认知里，嵇瑄就算对她不是极尽宠爱，也已经到了疼爱有加的地步。
嵇瑄脸色一冷，懒得和她演下去，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装一装，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乐意陪她演戏谁陪去好了，“下去，你没听到？”
安雪雁一愣，这才抬起头寻找嵇瑄的目光，冷不丁地撞上那样阴冷孤厉又深沉的眸子，看清楚里面满满的都是厌恶的时候，安雪雁的心一沉，难以言明的情感瞬间苍白了她的心，她后退两步，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挽着嵇瑄。
“王爷，对……对不起……妾身告退。”匆匆说了两句不伦不类的话，安雪雁此刻只想逃离。王爷对她……终究是厌恶了吗？安雪雁绝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心如堕入冰窖，再也捞不起来。
<!-- 作者有话说 -->
“没事。”慕沄汐笑了笑，她对绮儿一直有好感，所以见绮儿这么友好的朝她说话，她也心情愉悦起来。转头，就看见绮儿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认真一看，这个婢女是安雪雁的贴身婢女珠儿。
“王妃，走路在想什么呢？绮儿姐姐可是一向小心谨慎，走路当然也不例外，倒是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见完王爷，给咱们王爷的气势吓着了？”珠儿阴阳怪气的声音立刻在慕沄汐耳边炸响，慕沄汐不禁一愣，不知道珠儿的敌意从何而来。
却不知这珠儿也是个护主心切的，她一看慕沄汐上一次那样羞辱自己主子，就一股闷气憋着，尽管她那一推是为了给安雪雁治伤，但是让安雪雁心有余悸了好一段时间，珠儿心里有气，自然是对慕沄汐极尽折腾，能有一丝报复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我知道了，下次会小心。”慕沄汐心不在焉地应了，她心里年龄少说也有二十多岁，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置气，实在犯不着。
“这不是一个不小心就能说过去的，”珠儿昂着头，斜着眼看了慕沄汐一下，“万一下一次撞到的是王爷呢？万一下一次撞到的是皇上呢？”
慕沄汐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下意识地往坐在案边的嵇瑄看去——这样一个小丫鬟在他的书房里放肆，公然对上他的王妃，他于情于理，就算表面上的东西，也要做一做吧？
没想到嵇瑄稳稳地坐在案边，手上拿着一本奏折看得津津有味，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态发展一般，显然是摆出了不管的姿态，放纵下人随意对待她。
慕沄汐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看那些书和电视剧，别人在古代都有什么人庇护，总能逢凶化吉，都有什么尊贵的身份让他们为所欲为，而她，偏偏气人的是身份有了，还做不了什么，甚至因为这个身份而惹来更多祸事？还是得靠自己了……
“珠儿是吧？”慕沄汐轻轻偏了首，看了看珠儿，一开口不轻不重地点出了一句话：“我能让你主子的腿好一次，我也能让她好不了。”
珠儿浑身一震，颤抖了一下。安雪雁的伤势虽然不重，但毕竟是娇滴滴的姑娘，古代的姑娘更是弱不禁风，脚踝处有於痕也要大惊小怪一番，认为是很重的病，所以珠儿就向慕沄汐讨要了一些化肿消於的药。
慕沄汐刚才那一句话的意思是，我能给你们开药，我在你们的药里下了点什么毒，或者是放了什么让伤久治不好的东西……你能耐我何？珠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闭了嘴不再说话……
绮儿不禁抿唇一笑，看着慕沄汐露出赞赏的表情，冲她眨了眨眼。慕沄汐也友好地冲绮儿眨了眨眼，转身向书房外面走了出去，步伐轻快灵动，因为减肥成功了一半的原因，慕沄汐现在每走一步都觉得身边的空气都瘦下来了……
嵇瑄余光扫到慕沄汐的背影时，才缓缓抬起头，示意绮儿可以开始说了。
绮儿点了点头，恭敬地低着头，“王爷，安侧妃求见。”绮儿的话语里带着恭敬和建议，隐隐有让嵇瑄召见的意思，这倒是头一回。
嵇瑄的眉头一皱，随即又松开了，微微叹了口气问一旁的珠儿：“你们主子这么晚了不休息，往本王这里跑什么？不是刚前几天来过，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珠儿一愣，听到嵇瑄话里头的不耐烦，顿时有些慌了，但是强作镇定说：“侧妃有礼物要带给王爷，保证王爷看过之后会高兴的。因为侧妃也是刚得到这件礼物，想着王爷可能会喜欢，就紧巴巴地送了过来，想和王爷分享呢……”
嵇瑄沉默了一会儿，停顿一下，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珠儿欣喜地应了一声：“是！”随后就欢天喜地地跑出去迎接主子了。原是想着今儿王爷心情不好，恐怕主子是见不到王爷的面了，没想到王爷居然答应了下来，怎么能让她不高兴？
嵇瑄转头对绮儿一挑眉：“什么礼物？安雪雁又搞什么鬼？”
“这个……”绮儿面有难色，半晌，开口：“王爷您还是自己看吧。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您知道这件事情，安侧妃您最好是见一见。她的礼物不是东西，是……是一个人。”
“一个人？”嵇瑄挑起眉，诧异地看着绮儿，想要问个清楚。但还不等嵇瑄开口问下去，门口就已经缓缓地走进来一个浅粉色的身影，一看便知是安雪雁来了，嵇瑄顿了顿，掩下心里的疑惑，没有开口。
“王爷。”安雪雁一路旖旎行来，拖着长长的裙摆，肩头一抹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头戴温润的玉钗，整个人透出一股温和谦卑又不失魅惑的气质，绕是嵇瑄，也不禁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他所见过的女子中，安雪雁不是最好看的，但绝对是最会打扮的。
会打扮并不是会懂得怎么搭配好看，什么颜色不能搭什么，而是善于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东西，往自己身上穿戴，仅此而已。安雪雁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嗯。听说你给本王带了礼物？”嵇瑄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眼里漾满了情意，绵绵软软的都是对安雪雁的爱意。一转身，搂住了安雪雁。
安雪雁得意地笑了起来，想来自己这身精心装扮还是有点效果的。刚才珠儿轻声告诉自己要小心，王爷今天心情不好？安雪雁疑惑地看了看王爷，摇摇头，这哪儿像是心情不好？明明就是很好……难道，王爷本来心情不好，但是看到自己心情就变好了？安雪雁想到这里，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对呀，妾身给你带了礼物，绝对包你满意！”安雪雁一敛眸再一抬头间充满了媚色，媚态十足，骚首弄姿，对着嵇瑄极尽勾引，霎时间就把自己身上的温婉气质破坏殆尽。
“什么礼物？”嵇瑄靠近了安雪雁，忍住作呕的感觉，轻轻抚弄她的脸颊。
安雪雁轻声笑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刻意的尖细声音，一旁的绮儿经受不住，往后面退了退。珠儿有些担心主子弄巧成拙，何况看王爷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对主子有多待见的样子，不免担心起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赶在安雪雁很快止住了笑，一招手，眉间闪过一抹妒色，轻启朱唇，“进来吧！”
嵇瑄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向门口，想看看安雪雁献给他的“礼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月色瑶华，衬着窗外的树影婆娑，洋洋洒洒几滴洁白色的光亮，似乎全都凝聚成精华，共同汇在以一个无声的姿势踏进来的赤足上。白皙的皮肤，修剪得圆润饱满的指甲，接着便是形状优美惹人遐思的小腿，顺着线条而上，一个女子的纤细美好的身形就完全显露出来，在月光下宛如仙子。
这样的身体让人不禁想去窥探她的脸——一定比身子还要美上几分吧？但是当所有人把目光向上移动的时候，却都一起愣住了——她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女子的气息微弱，在轻纱上吹起一丝晃动的涟漪，只是隔着那层软莎，就看不到她的脸了，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忽闪忽闪。
而就算是背对着月光，大家也都很快发现了一丝怪异——这个女子的眸子，是湛蓝色的！
珠儿先前并没有仔细观察，此刻也呆愣住了。绮儿目光复杂。安雪雁就是因为此女子的眸色才起了将她送给王爷的心思。而嵇瑄，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呆滞地看着女子，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湛蓝色的眸子……湛蓝色的眸子……这天下间，只有他们那一族的族人才会拥有！嵇瑄眼色复杂地看着慢慢走近的赤足女子，一时间说不出话。
安雪雁看见嵇瑄的反应之后，只当他是被这女子的美**惑了，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起来，眼里的刻骨妒意让人心惊。
直到这个美人在嵇瑄面前站定，伏了伏身子，大家才一起醒悟过来。
“参见王爷。”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响起的时候仿佛还带着一丝铃铛的脆响，仔细一看，她的手腕和脚腕处分别戴着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上绑着铃铛。
嵇瑄一晃神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沉稳的声音响起，好像刚才失神的那个不是他，“起来吧。”
女子平静地起身，安雪雁注意到这个女子起身时手没有颤抖，煞是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不像是一个第一次见到嵇瑄的人。
“名字。”嵇瑄缓缓地再次开口。
安雪雁投去惊诧的目光——嵇瑄和其他人说话时，极少先开口，一开口也是问对方的目的，而不是像这一次，竟然有闲情逸致问起名字了。
“倾城，王爷，她叫倾城。”安雪雁抢在倾城面前开了口，生怕王爷忘了她的存在。
“倾城？”嵇瑄微微一顿，眼神有些恍惚，半晌，牵起嘴角：“不错。美人倾城，这个名字适合你。”嵇瑄压根就没有把目光投到安雪雁身上去过，直视着倾城，话也是对着倾城说的。
倾城微微伏了伏身子：“谢王爷夸奖。娘亲也常常说这句话，要论美人二字，倾城当不起，倒是娘亲，才是真真正正的美人。”
嵇瑄的眼神晃了晃，转过头，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望着书房的墙壁上的一副壁画发呆——这幅画是娘亲一笔一划作出的，凝聚了娘亲一生的心血。娘亲在世唯一留下的笔墨就是这一幅，再无其他。
倾城口口声声都是“娘亲”，对啊，一个人，一生的牵绊和归属，最终都是娘亲……他的娘亲，却早已经和他断了这样的牵绊。想起自己娘亲在世的时候，也是真正当得起“美人”二字。
“王爷怎么了？”倾城微微撩起了面纱，露出光洁精致的下巴，让人几乎不忍心亵渎了那样的美景。美人，向来都是半遮半掩才是最美的。
“没事，忆起了自己的娘亲。”嵇瑄转过身，目光在投到倾城身上的时候柔和了不少，再看到她眸色的时候更是觉得亲切，忍不住就想询问她的身世……要知道，湛蓝色的眸子只有他们那一族的族人有，这个女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娘亲的眸子，也是这样，蓝的仿佛是透明的，清澈得仿佛看得见这个女子的一生，以及她的灵魂。
“王爷的娘亲？”倾城笑着看向嵇瑄，从刚才到现在，出于礼貌和身份，她都只把目光斜着投向地上，这会儿嵇瑄提到了娘亲，倾城才抬起头来，“……相必……很美吧？”被嵇瑄的相貌惊艳到的同时，倾城的心越来越往下沉——这眸色……王爷的眸色竟然和自己一样？
“对，我娘亲很美。”嵇瑄不愿意在安雪雁面前多提这些算是自己最隐秘的事情，这些疮疤，不会轮到安雪雁来观赏。
“你们都下去吧，倾城留下。”嵇瑄紧接着说道。
安雪雁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心猛地一沉。她开始后悔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了，原想让倾城来抓住王爷的目光，防止慕沄汐有翻身的机会，没想到却给自己召来一个劲敌！
“我也下去吗？王爷……”安雪雁开始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对嵇瑄不停地嘟嘴摆手，不依不饶。她的认知里，嵇瑄就算对她不是极尽宠爱，也已经到了疼爱有加的地步。
嵇瑄脸色一冷，懒得和她演下去，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装一装，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乐意陪她演戏谁陪去好了，“下去，你没听到？”
安雪雁一愣，这才抬起头寻找嵇瑄的目光，冷不丁地撞上那样阴冷孤厉又深沉的眸子，看清楚里面满满的都是厌恶的时候，安雪雁的心一沉，难以言明的情感瞬间苍白了她的心，她后退两步，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挽着嵇瑄。
“王爷，对……对不起……妾身告退。”匆匆说了两句不伦不类的话，安雪雁此刻只想逃离。王爷对她……终究是厌恶了吗？安雪雁绝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心如堕入冰窖，再也捞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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