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三）
前言（三）
我的脸立刻红得似可以泌出血珠来。我不知道他说的想是朋友之间好久不见还是兄妹之间还是……我笨兮兮的大脑一边胡思乱想着，嘴上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你自己说伤不养好就不能来看嘛。”
他挑眉：“那你的伤是刚刚才养好的吗？”
我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老是看到我会厌倦我么。我其实很想来的。可是你不想见我也不能自讨没趣啊。对吧？”
君陌头疼地揉揉额角。“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见你了？”
我急急地想反驳，但突然哽住。于是自己仔细回想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我。“呃……好像没有明摆着的。不过，有那个意思嘛！”
他继续头疼。“哪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去养伤而已。”
“真的？那哥哥不讨厌我？没有不想见到我？”我睁大眼睛兴奋地问道。
他轻勾唇角。“当然。”
我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但一想到血池就在旁边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我觉得其实我还是挺容易满足的。他不讨厌我我就会觉得很高兴。
君陌揉揉我的头发，眼底的笑意愈浓。“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吧。”
我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有一次提到过。”
“是么？哥哥还记得呀！”
“嗯。你要怎么过？”
我眯起眼睛傻笑。“嗯……娘亲说要帮我办个晚宴。他们说我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所以要帮我介绍一下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子。她说那天可能要喝酒呢。我还没喝过酒呢。”
君陌微皱眉，目光有些沉下去。“这样啊。那你别喝得太多。晚宴结束后有空的话就来一趟禁地吧。”
“嗯。”我听话地回答。
虽然那时我答应得很爽快。但生辰晚宴那天我低估了酒的魅力。更具体一点是我低估了酒对我的魅力。
父母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帮我介绍些男子。其实我知道他们不过是想对我的这些问题草草了事罢了。出嫁了我也就不会每天窝在家里当废柴。但那时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君陌。别说他们介绍男子没有一个喜欢我的。就算有喜欢我的我也不会喜欢他。
所以我干脆把注意力都放在酒上。那是我初尝酒，不知自己的酒量。我桌上的那酒又像果汁一样爽口甘甜。我喝了一杯又一杯。已经不知道多少。心里想着它这样甜大约酒精成分不多。喝多了应该也不会喝醉。
我不知道其实那是父亲的朋友特意酿给初品酒的人。没有平常那么辛辣刺激。但酒精度并不少。
我喝得晕晕转转。已经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可是这样的我居然还记得君陌对我说过晚宴结束后去禁地。那么晚我走一步崴两步的居然还能摸到了禁地。
君陌看到我喝得醉醺醺的，不由得地无奈地摇摇头。把我扶到池边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不是说过不要喝太多么。喝成这样真难为你还过来了。”
我眯起眼睛看。眼前的君陌却似乎有好几个。于是也不在意，傻笑道：“哈哈。哥哥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可那酒和果汁一样好喝。我就多喝一点。对了。父亲的朋友见我喜欢还给我一壶。我没来得及回屋子就来禁地了。现在那酒还在我身上呢。哥哥要不要尝一些？”
说着，我打开酒壶。君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我猛灌了两口。
“好喝么哥哥？”我撑着脑袋晕乎乎地问道。
他擦去嘴角的残酒，淡色的薄唇在月色下却愈显魅惑。我不禁看得有些痴迷。
君陌本来不打算喝酒。我说如果他不喝那就是我喝。于是他就把那一壶全部喝掉。两个人都喝得醉晕晕的。
他突然拿出一条银色镯子，外层散着淡淡的紫光。外形是个弯弯的月牙状，精巧别致。我看得很是喜欢。不等我问，他把镯子带在我的手腕上。趴在我的耳边低吟：“阿月，送给你的。”
我惊喜地看着手上的镯子。“送我的？真的么哥哥？”
“嗯。”他莞尔，笑得很温柔。依旧趴在我的肩上。“我不能出禁地，自然也不能去帮你买礼物。这是我娘亲自小带在我身上的。我用仙法稍稍改造一下。你喜欢就好。”
我睁圆眼睛。“哥哥的娘亲？那岂不是很珍贵？那我怎么能要呢！”说着我要把它去下。
君陌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动。鼻尖喷出微热的气息令我一时有些迷乱。“我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原先那镯子改成这样的。你若不要我不是很可怜。况且这镯子被我改成这样我自己也不能带了吧。“
我笑得很开心，盯着那镯子爱不释手。“那谢谢哥哥了。”
君陌突然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深色的瞳孔突然有些浑沌。“不必跟我还这么客气。”说着，盯着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叹一声：“刚刚的晚宴，你有看上哪个男子吧。原来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我总觉得你还很小。是个总叫我哥哥的小丫头。原来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微微愣住。歪着脑袋望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君陌见我愣住不说话，突然吻上我。他将我的牙齿霸道地撬开，带着征服的气息。我被他吻得一片迷糊。加上酒精不停地麻痹着大脑。我没有推开他，反而是将他抱得更紧。
那一晚淡月下。向来冷清的禁地却弥漫着柔情。
那时我和他都醉了。我以为这就只是一个梦境。一场因为我太喜欢他才做的梦境罢了。可这样的梦，我不愿醒来。他吻着我，手一路下滑，把我的裙子解开。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疼得像真实一样。我紧咬着下唇。似乎都被我咬破了。他重重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响起。他问。很痛么。我没有回答，只是搂着他的背的力道却更大。我不知道原来原来我是这样爱他。我甚至希望这个梦可以再延长些时间。我多想一直被他拥在怀里。
一夜的缠绵。身旁的血却比血池中的更艳。
月色慢慢褪去。禁地里深秋的清晨冷得有些刺骨。
醒来时。我的身上披着君陌的长袍。不过这次与往常不同。是干干的。
君陌似乎早就醒了。他靠在血池壁上闭着眼睛紧锁眉头。听到我起来的动静，他慢慢睁开眼睛。深色的眼眸却有些发红，凝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我轻唤一声：“哥哥。”
他修长的手撑着自己的上额。把脸遮去一半。嗓音湿湿的，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懊悔。“都是我的错。昨晚……都是我不好。是我喝了酒一时没忍住。阿月，我这样待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想告诉他我不恨他。相反我很爱他。我的头有些疼，我听见自己抱着尝试一下的想法，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哥哥，我们在一起吧……”
“嗯。”君陌居然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我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心想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我就告诉他我是在学那些戏子一样开玩笑，他若实在不愿答应我也不会强求着让他负责任。
可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我很开心。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
与他在一起后，我来禁地的频率更高。而且平常禁地里除了我和君陌之外不会再有别人，我也可以不必再忌讳那么多。可以随意地抱抱他。可以大胆地亲亲他。
笨手笨脚的我还为他心血来潮绣了一块手帕。上面的鸳鸯活活被我绣成野鸭。
我先骗君陌说这是我买的。然后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这是我做的。我吐吐舌头问他怎么样。其实这么丑的手帕我不指望他说得天花乱坠。只要他不说丑到家了这种话我就很满意了。可是他果然不负众望地说。丑到家了。然后在我脸黑下来之前补了一句。不过我很喜欢。
那一段时间我真是开心到天上去了。当然其实我就是在天上的。家人见我这么开心也知道我终于有个男人要了。但他们不知道。那个终于肯要我的男人是我思慕了这么多年的人。
而那时的禁地，对我来说的意义着实不同。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我的所有。都在那里。
我不知道君陌是不是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但我想就算他还不是那么喜欢我，终有一天我也可以把他感动，让他喜欢上我。
那时的我也的确是傻得冒泡。我会因为他一句夸奖的话高兴好一阵子。他说他以为若有一日能离开这禁地一定上门提亲来娶我。
因为他这么说我高兴得连做梦都在笑。其实就算他永远不离开这禁地我也会一直喜欢他。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不去提亲，我没有名分也都可以。
我本以为。这样简单而快乐的日子会延续得很长。我可以一直待在君陌身边。做个不谙世事的小笨蛋。我想我的要求其实真的不算很高。
可那时其实六界之间都在动荡不安。修罗族同妖族开战，给各个战争的开幕打了个先锋。仙界与冥界的关系也僵化，魔界乘机连结冥界一起攻打仙界。彼时三族战火滔天。
这本和我没太大关系，仙界也不可能叫我一个这么废柴的小仙去和魔冥两界打仗。
但我忘了一件事。君陌是上个魔君的儿子。
三界大战，其它三界自是要不抱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想法能捞一点渔翁之利就多捞一点。要不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尽量不要惹得一身腥。
仙界本就单枪匹马，孤立无援。何况敌军还是两界合兵，吃败仗只是早晚的事。
只是我不知道，君陌离开我，也是早晚的事。
那天。魔族攻打仙界。魔界的人来血池解除他的封印。接他回魔界。我瞒着家人跑出来。我看到他的封印终于解除了很高兴。可想着他即将离开，离开我的身边。我很担心地问他，他还会会来么。他紧紧地抱着我对我说。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会回来娶我。
“阿月，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娶你。”
我相信他。 我也知道。他一定要走。魔界对他来说更安全一点。他在仙界都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所以。那时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有了身子。
我经常梦到他的话。也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我不肯和家人逃离仙界。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怀着他的孩子等了他三百年。
有一次，我被冥界的人抓住，以为我是仙界故意隐藏在这里通风报信的人。我和他们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没死已经算是幸运。浑身上下被刺了十几剑。我捂着被我拼命保护好的肚子，一路淌着血，逃到了一个山洞里。
因为伤势太重，我寸步难移。所以不管是饿了还是渴了，我都只能舔舔嘴唇，想象着有东西吃有水喝。只是可怜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本不想用那个法咒。可若再这样下去，肚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我在书上找了很久。终于在一页上找到了那个很生僻的法咒。
虽然捏诀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我可以将孩子封印。让他暂时沉睡。沉睡到君陌回来为止。这样即使我有大动作也不会动了胎气。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被那个法咒折腾得夜夜疼得睡不着觉。我苦笑着想再这么疼下去真要分娩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害怕了。
当然我也有想过放弃。坚持不了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君陌说过会来接你，就一定会来接你。你不继续留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他怎么能找得到你，怎么能把你带回去呢。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孩子着想啊。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这毕竟是他的骨血。将来出生后是要喊他父亲的。
而且，他说会来娶我。我想这些年我做的努力。他应该多多少少被我感动了吧。他或许永远不会有我这么喜欢他，但他至少。至少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所以不管有多困难，因为有他会带来接我的那句话，我咬牙坚持。有血涌上嗓子，也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很笨。真的很笨。
就因为他说他会回来，会来娶我，我怀着他的孩子。坚持了整整三百年。
仙界的三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以，让一个人变心。
我在这个三界的战场上等了他三百年。最后三界之战，魔界和冥界大胜。而且魔界将被仙界封印多年的新一任魔君，君陌带了回来。
那时的我以为承诺不会轻易许下。所以也不会轻易放弃。
其实那是我傻。看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差距。
听到君陌要来仙界时，我穿上了这么多年的战争下来仅剩的一条长裙，用一些简单的花草化了我最不擅长的妆。我没有解开封印孩子的那个咒法，因为它会疼得让我脸色苍白。
我想隐藏起我的憔悴，用最美的一面给他看。
但或许，真的是我太高估自己。以为自己和他之间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是时光也磨不尽的。是跨越两族仇恨的。
其实我和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来的时候，望着等了他三百年的我。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三日后他和一个叫倾颜的魔族女子成亲。
我望着他的脸。只是三百年不见，这张我日夜思念的脸却变得如此陌生。
可我不相信。是的。我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拼了命也要守护的誓言是这般得脆弱，不相信自己宁愿众叛亲离也要等待的爱人是这样绝情。不相信我等了三百年的他就这样娶别的女子。
何况。我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我撕声力竭地问他：“你明明说过要娶我！你当初离开禁地的时候明明说过会来娶我！你知不知道，我在战场上等了你整整三百年……你知不知道，我还怀……“
他将我冷冷地打断。语气有些不耐烦。“我不喜欢你。当初我只是为了负责而已。我也没想到你会等我三百年。但我不能娶你。我不能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仅仅只是为了负责。何况，我对倾颜也有责任。”
我的世界仿佛轰然倒塌。耳鸣得什么都听不见。只回荡着一句“我不喜欢你。当然我只是为了责任而已”……
原来，只是为了责任。我想也是。他对我应该也只有责任罢了。我曾经天真地想过他应该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其实。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可那时痴情痴得傻的我还是不愿相信。所以我冲进他暂住的府中去再质问他。却被他的手下挡住，连一面都未能见到他。
当剑就要直直地刺入我的胸口时，我没想到，救下我的会是她。倾颜。那个三日后要嫁给君陌的魔族女子。
她的确是个容貌倾国倾城的红颜。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我看着她。心想原来君陌喜欢的女子是这样的。
她把我带进府中，说会带我见君陌。那时我真的太天真，又真的太想见君陌。所以我又轻易地相信了她说的话。
直到，她把我带到君陌房间的门前，自己突然大叫道：“半月姑娘，你不要这么激动……”突然，她又连着我的手拿起我的剑，直直地刺进他自己的胸口。这过程中，我来不及说一个字。
鲜红的血浸湿了我的白裙，染出一朵朵大红的花。
君陌突然打开房门，正看见我的手拿着还滴着血的长剑，而倾颜捂着受伤的胸口。
他冲上去单手抱住倾颜，一个巴掌不分青红皂白地甩向我。“啪”得一声，打在我的脸上，一股灼热的疼从脸颊上传开。我觉得晕得天旋地转。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肚子隐隐有些痛。
他说。我看错人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他的语气冰冷的，就像第一次我遇见他那样。
转了那么大一圈，结果又回到从前。
“哥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拿着我的剑刺入自己胸口的。她想要陷害我。”我慌忙地解释。我知道那时的自己一定像个跳梁小丑。可若是从前的他一定相信我。他总是败给我的眼泪。
但我忘了。那时候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在他面前哭。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打败他的不是我。是眼泪。任何人的眼泪都一样。而现在的他，已不是以前那个看到眼泪就心软的少年。
他不耐烦地对我怒斥道：“她疯了，会自己没事把剑刺进自己胸口。陷害你？你还不值得她这么做。”
不值得……我呆住了。
是啊，不值得。我怎么会突然忘记了，三日后她要和君陌成亲，成为魔界的王妃。而我，充其量只能算个他小时候的玩伴。她要这样伤害自己来陷害我。真的不值得。
我突然笑了，笑得讽刺。我把剑扔在地上，乖乖地被几个魔抓住绑住手脚，关进牢里。
路过蜷缩在君陌怀里的倾颜时，我对她淡淡地说：“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我要谢谢你，让我把这件事认清。”
倾颜没说话，倒是君陌突然冷冷地开口。“没错。她的确是不用这么做。对你我很抱歉，年少无知时玩弄了你的感情。我本想对你负责，但我也不能负了倾颜。在她和你之间，我自然是选择她。这样也不会再耽误你。我的确对不起你。可今日你这样伤了我心爱的女人。我们也算扯平。”
扯平？
好。扯平。
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君陌口中那句“我心爱的女人”，甚是刺耳。我多想从今以后耳朵就这样废了。
原来那些都是玩弄，都是玩弄我的啊……那为什么，当时不和我将清楚。如果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只是为了责任而已，我便不会缠着你。也不会让自己掏出这么多真心。
君陌。你明知道我笨。知道我笨得爱一个人就会倾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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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立刻红得似可以泌出血珠来。我不知道他说的想是朋友之间好久不见还是兄妹之间还是……我笨兮兮的大脑一边胡思乱想着，嘴上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你自己说伤不养好就不能来看嘛。”
他挑眉：“那你的伤是刚刚才养好的吗？”
我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老是看到我会厌倦我么。我其实很想来的。可是你不想见我也不能自讨没趣啊。对吧？”
君陌头疼地揉揉额角。“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见你了？”
我急急地想反驳，但突然哽住。于是自己仔细回想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见我。“呃……好像没有明摆着的。不过，有那个意思嘛！”
他继续头疼。“哪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去养伤而已。”
“真的？那哥哥不讨厌我？没有不想见到我？”我睁大眼睛兴奋地问道。
他轻勾唇角。“当然。”
我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但一想到血池就在旁边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我觉得其实我还是挺容易满足的。他不讨厌我我就会觉得很高兴。
君陌揉揉我的头发，眼底的笑意愈浓。“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吧。”
我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有一次提到过。”
“是么？哥哥还记得呀！”
“嗯。你要怎么过？”
我眯起眼睛傻笑。“嗯……娘亲说要帮我办个晚宴。他们说我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所以要帮我介绍一下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子。她说那天可能要喝酒呢。我还没喝过酒呢。”
君陌微皱眉，目光有些沉下去。“这样啊。那你别喝得太多。晚宴结束后有空的话就来一趟禁地吧。”
“嗯。”我听话地回答。
虽然那时我答应得很爽快。但生辰晚宴那天我低估了酒的魅力。更具体一点是我低估了酒对我的魅力。
父母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帮我介绍些男子。其实我知道他们不过是想对我的这些问题草草了事罢了。出嫁了我也就不会每天窝在家里当废柴。但那时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君陌。别说他们介绍男子没有一个喜欢我的。就算有喜欢我的我也不会喜欢他。
所以我干脆把注意力都放在酒上。那是我初尝酒，不知自己的酒量。我桌上的那酒又像果汁一样爽口甘甜。我喝了一杯又一杯。已经不知道多少。心里想着它这样甜大约酒精成分不多。喝多了应该也不会喝醉。
我不知道其实那是父亲的朋友特意酿给初品酒的人。没有平常那么辛辣刺激。但酒精度并不少。
我喝得晕晕转转。已经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可是这样的我居然还记得君陌对我说过晚宴结束后去禁地。那么晚我走一步崴两步的居然还能摸到了禁地。
君陌看到我喝得醉醺醺的，不由得地无奈地摇摇头。把我扶到池边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不是说过不要喝太多么。喝成这样真难为你还过来了。”
我眯起眼睛看。眼前的君陌却似乎有好几个。于是也不在意，傻笑道：“哈哈。哥哥说的话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可那酒和果汁一样好喝。我就多喝一点。对了。父亲的朋友见我喜欢还给我一壶。我没来得及回屋子就来禁地了。现在那酒还在我身上呢。哥哥要不要尝一些？”
说着，我打开酒壶。君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我猛灌了两口。
“好喝么哥哥？”我撑着脑袋晕乎乎地问道。
他擦去嘴角的残酒，淡色的薄唇在月色下却愈显魅惑。我不禁看得有些痴迷。
君陌本来不打算喝酒。我说如果他不喝那就是我喝。于是他就把那一壶全部喝掉。两个人都喝得醉晕晕的。
他突然拿出一条银色镯子，外层散着淡淡的紫光。外形是个弯弯的月牙状，精巧别致。我看得很是喜欢。不等我问，他把镯子带在我的手腕上。趴在我的耳边低吟：“阿月，送给你的。”
我惊喜地看着手上的镯子。“送我的？真的么哥哥？”
“嗯。”他莞尔，笑得很温柔。依旧趴在我的肩上。“我不能出禁地，自然也不能去帮你买礼物。这是我娘亲自小带在我身上的。我用仙法稍稍改造一下。你喜欢就好。”
我睁圆眼睛。“哥哥的娘亲？那岂不是很珍贵？那我怎么能要呢！”说着我要把它去下。
君陌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动。鼻尖喷出微热的气息令我一时有些迷乱。“我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原先那镯子改成这样的。你若不要我不是很可怜。况且这镯子被我改成这样我自己也不能带了吧。“
我笑得很开心，盯着那镯子爱不释手。“那谢谢哥哥了。”
君陌突然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深色的瞳孔突然有些浑沌。“不必跟我还这么客气。”说着，盯着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叹一声：“刚刚的晚宴，你有看上哪个男子吧。原来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我总觉得你还很小。是个总叫我哥哥的小丫头。原来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微微愣住。歪着脑袋望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君陌见我愣住不说话，突然吻上我。他将我的牙齿霸道地撬开，带着征服的气息。我被他吻得一片迷糊。加上酒精不停地麻痹着大脑。我没有推开他，反而是将他抱得更紧。
那一晚淡月下。向来冷清的禁地却弥漫着柔情。
那时我和他都醉了。我以为这就只是一个梦境。一场因为我太喜欢他才做的梦境罢了。可这样的梦，我不愿醒来。他吻着我，手一路下滑，把我的裙子解开。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疼得像真实一样。我紧咬着下唇。似乎都被我咬破了。他重重的喘息声在我耳边响起。他问。很痛么。我没有回答，只是搂着他的背的力道却更大。我不知道原来原来我是这样爱他。我甚至希望这个梦可以再延长些时间。我多想一直被他拥在怀里。
一夜的缠绵。身旁的血却比血池中的更艳。
月色慢慢褪去。禁地里深秋的清晨冷得有些刺骨。
醒来时。我的身上披着君陌的长袍。不过这次与往常不同。是干干的。
君陌似乎早就醒了。他靠在血池壁上闭着眼睛紧锁眉头。听到我起来的动静，他慢慢睁开眼睛。深色的眼眸却有些发红，凝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我轻唤一声：“哥哥。”
他修长的手撑着自己的上额。把脸遮去一半。嗓音湿湿的，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懊悔。“都是我的错。昨晚……都是我不好。是我喝了酒一时没忍住。阿月，我这样待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想告诉他我不恨他。相反我很爱他。我的头有些疼，我听见自己抱着尝试一下的想法，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哥哥，我们在一起吧……”
“嗯。”君陌居然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我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心想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我就告诉他我是在学那些戏子一样开玩笑，他若实在不愿答应我也不会强求着让他负责任。
可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我很开心。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
与他在一起后，我来禁地的频率更高。而且平常禁地里除了我和君陌之外不会再有别人，我也可以不必再忌讳那么多。可以随意地抱抱他。可以大胆地亲亲他。
笨手笨脚的我还为他心血来潮绣了一块手帕。上面的鸳鸯活活被我绣成野鸭。
我先骗君陌说这是我买的。然后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这是我做的。我吐吐舌头问他怎么样。其实这么丑的手帕我不指望他说得天花乱坠。只要他不说丑到家了这种话我就很满意了。可是他果然不负众望地说。丑到家了。然后在我脸黑下来之前补了一句。不过我很喜欢。
那一段时间我真是开心到天上去了。当然其实我就是在天上的。家人见我这么开心也知道我终于有个男人要了。但他们不知道。那个终于肯要我的男人是我思慕了这么多年的人。
而那时的禁地，对我来说的意义着实不同。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我的所有。都在那里。
我不知道君陌是不是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但我想就算他还不是那么喜欢我，终有一天我也可以把他感动，让他喜欢上我。
那时的我也的确是傻得冒泡。我会因为他一句夸奖的话高兴好一阵子。他说他以为若有一日能离开这禁地一定上门提亲来娶我。
因为他这么说我高兴得连做梦都在笑。其实就算他永远不离开这禁地我也会一直喜欢他。一直待在他身边。他不去提亲，我没有名分也都可以。
我本以为。这样简单而快乐的日子会延续得很长。我可以一直待在君陌身边。做个不谙世事的小笨蛋。我想我的要求其实真的不算很高。
可那时其实六界之间都在动荡不安。修罗族同妖族开战，给各个战争的开幕打了个先锋。仙界与冥界的关系也僵化，魔界乘机连结冥界一起攻打仙界。彼时三族战火滔天。
这本和我没太大关系，仙界也不可能叫我一个这么废柴的小仙去和魔冥两界打仗。
但我忘了一件事。君陌是上个魔君的儿子。
三界大战，其它三界自是要不抱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想法能捞一点渔翁之利就多捞一点。要不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尽量不要惹得一身腥。
仙界本就单枪匹马，孤立无援。何况敌军还是两界合兵，吃败仗只是早晚的事。
只是我不知道，君陌离开我，也是早晚的事。
那天。魔族攻打仙界。魔界的人来血池解除他的封印。接他回魔界。我瞒着家人跑出来。我看到他的封印终于解除了很高兴。可想着他即将离开，离开我的身边。我很担心地问他，他还会会来么。他紧紧地抱着我对我说。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会回来娶我。
“阿月，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娶你。”
我相信他。 我也知道。他一定要走。魔界对他来说更安全一点。他在仙界都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所以。那时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有了身子。
我经常梦到他的话。也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我不肯和家人逃离仙界。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怀着他的孩子等了他三百年。
有一次，我被冥界的人抓住，以为我是仙界故意隐藏在这里通风报信的人。我和他们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没死已经算是幸运。浑身上下被刺了十几剑。我捂着被我拼命保护好的肚子，一路淌着血，逃到了一个山洞里。
因为伤势太重，我寸步难移。所以不管是饿了还是渴了，我都只能舔舔嘴唇，想象着有东西吃有水喝。只是可怜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本不想用那个法咒。可若再这样下去，肚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我在书上找了很久。终于在一页上找到了那个很生僻的法咒。
虽然捏诀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我可以将孩子封印。让他暂时沉睡。沉睡到君陌回来为止。这样即使我有大动作也不会动了胎气。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被那个法咒折腾得夜夜疼得睡不着觉。我苦笑着想再这么疼下去真要分娩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害怕了。
当然我也有想过放弃。坚持不了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君陌说过会来接你，就一定会来接你。你不继续留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他怎么能找得到你，怎么能把你带回去呢。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孩子着想啊。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这毕竟是他的骨血。将来出生后是要喊他父亲的。
而且，他说会来娶我。我想这些年我做的努力。他应该多多少少被我感动了吧。他或许永远不会有我这么喜欢他，但他至少。至少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所以不管有多困难，因为有他会带来接我的那句话，我咬牙坚持。有血涌上嗓子，也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很笨。真的很笨。
就因为他说他会回来，会来娶我，我怀着他的孩子。坚持了整整三百年。
仙界的三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以，让一个人变心。
我在这个三界的战场上等了他三百年。最后三界之战，魔界和冥界大胜。而且魔界将被仙界封印多年的新一任魔君，君陌带了回来。
那时的我以为承诺不会轻易许下。所以也不会轻易放弃。
其实那是我傻。看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差距。
听到君陌要来仙界时，我穿上了这么多年的战争下来仅剩的一条长裙，用一些简单的花草化了我最不擅长的妆。我没有解开封印孩子的那个咒法，因为它会疼得让我脸色苍白。
我想隐藏起我的憔悴，用最美的一面给他看。
但或许，真的是我太高估自己。以为自己和他之间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是时光也磨不尽的。是跨越两族仇恨的。
其实我和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来的时候，望着等了他三百年的我。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三日后他和一个叫倾颜的魔族女子成亲。
我望着他的脸。只是三百年不见，这张我日夜思念的脸却变得如此陌生。
可我不相信。是的。我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拼了命也要守护的誓言是这般得脆弱，不相信自己宁愿众叛亲离也要等待的爱人是这样绝情。不相信我等了三百年的他就这样娶别的女子。
何况。我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我撕声力竭地问他：“你明明说过要娶我！你当初离开禁地的时候明明说过会来娶我！你知不知道，我在战场上等了你整整三百年……你知不知道，我还怀……“
他将我冷冷地打断。语气有些不耐烦。“我不喜欢你。当初我只是为了负责而已。我也没想到你会等我三百年。但我不能娶你。我不能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仅仅只是为了负责。何况，我对倾颜也有责任。”
我的世界仿佛轰然倒塌。耳鸣得什么都听不见。只回荡着一句“我不喜欢你。当然我只是为了责任而已”……
原来，只是为了责任。我想也是。他对我应该也只有责任罢了。我曾经天真地想过他应该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其实。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可那时痴情痴得傻的我还是不愿相信。所以我冲进他暂住的府中去再质问他。却被他的手下挡住，连一面都未能见到他。
当剑就要直直地刺入我的胸口时，我没想到，救下我的会是她。倾颜。那个三日后要嫁给君陌的魔族女子。
她的确是个容貌倾国倾城的红颜。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我看着她。心想原来君陌喜欢的女子是这样的。
她把我带进府中，说会带我见君陌。那时我真的太天真，又真的太想见君陌。所以我又轻易地相信了她说的话。
直到，她把我带到君陌房间的门前，自己突然大叫道：“半月姑娘，你不要这么激动……”突然，她又连着我的手拿起我的剑，直直地刺进他自己的胸口。这过程中，我来不及说一个字。
鲜红的血浸湿了我的白裙，染出一朵朵大红的花。
君陌突然打开房门，正看见我的手拿着还滴着血的长剑，而倾颜捂着受伤的胸口。
他冲上去单手抱住倾颜，一个巴掌不分青红皂白地甩向我。“啪”得一声，打在我的脸上，一股灼热的疼从脸颊上传开。我觉得晕得天旋地转。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肚子隐隐有些痛。
他说。我看错人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他的语气冰冷的，就像第一次我遇见他那样。
转了那么大一圈，结果又回到从前。
“哥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拿着我的剑刺入自己胸口的。她想要陷害我。”我慌忙地解释。我知道那时的自己一定像个跳梁小丑。可若是从前的他一定相信我。他总是败给我的眼泪。
但我忘了。那时候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在他面前哭。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打败他的不是我。是眼泪。任何人的眼泪都一样。而现在的他，已不是以前那个看到眼泪就心软的少年。
他不耐烦地对我怒斥道：“她疯了，会自己没事把剑刺进自己胸口。陷害你？你还不值得她这么做。”
不值得……我呆住了。
是啊，不值得。我怎么会突然忘记了，三日后她要和君陌成亲，成为魔界的王妃。而我，充其量只能算个他小时候的玩伴。她要这样伤害自己来陷害我。真的不值得。
我突然笑了，笑得讽刺。我把剑扔在地上，乖乖地被几个魔抓住绑住手脚，关进牢里。
路过蜷缩在君陌怀里的倾颜时，我对她淡淡地说：“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我要谢谢你，让我把这件事认清。”
倾颜没说话，倒是君陌突然冷冷地开口。“没错。她的确是不用这么做。对你我很抱歉，年少无知时玩弄了你的感情。我本想对你负责，但我也不能负了倾颜。在她和你之间，我自然是选择她。这样也不会再耽误你。我的确对不起你。可今日你这样伤了我心爱的女人。我们也算扯平。”
扯平？
好。扯平。
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君陌口中那句“我心爱的女人”，甚是刺耳。我多想从今以后耳朵就这样废了。
原来那些都是玩弄，都是玩弄我的啊……那为什么，当时不和我将清楚。如果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只是为了责任而已，我便不会缠着你。也不会让自己掏出这么多真心。
君陌。你明知道我笨。知道我笨得爱一个人就会倾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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