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二）
前言(二)
我愣愣地停住脚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叫。而这时，君陌的嘴角渐渐流出一道蜿蜒的血。他的浑身都颤抖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慌乱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君陌忍着疼，慢慢一步一步从血池中央走出来。齿间透出丝丝痛苦。对着我说道：“记住。待在里面……不要动。也，不要出声……”
我愣愣地望着他。
突然有许多手持冷剑的天兵腾云过来。密密麻麻地把我和君陌围住。但实际上是把君陌围住。他们没人的目光注意到我，全部集中在君陌身上。我想应该是君陌所说的那层保护膜起了隐身作用。
但居然可以瞒过这么多天兵天将都不被发现，隐身的技术着实厉害。
天兵中一个将军一样，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十分魁梧的男子站出来，手中的长枪异常威武。枪头是老虎口的形状。他拿着长枪远远地指着君陌。怒喝道：“大胆！你居然敢自行解开天君的封印妄图逃走。”
看到那长枪。我认出他是镇守四个天门之中的其中一位将军。白虎。
君陌冷笑一声，笑得很是讽刺。“我没想要逃走，不过是休息一会儿而已。何况天君那封印，可是封印在我身上的。我身上的封印我有何不可解。”
白虎立刻震怒，“竟敢对天君如此出言不逊！”而听到这话，所有的天兵立刻围上君陌欲将他擒住。刚刚的法咒不知哪里出来问题，他已经负伤。现在又面对这么多的兵将……
我刚急得要出来，君陌瞥了我一眼摇摇头。应是示意我绝对不能从保护膜中出来。
他们开打时。那些士兵可以穿过我的身体。但我却也可以穿过他们的。但都碰不着。只是一个看得到对方一个看不到对方的差别而已。
君陌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即使已经受伤了天兵的数量又那么多，他依旧从容不迫。可是明明没有被一个天兵打中，嘴角的血却流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法咒出问题时受了什么内伤。
我把头转向血池，有些疑惑。刚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九条锁链已经成功地全部消去了，都快要成功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被发现？
这时，几个天兵从背后偷袭君陌。君陌躲过并反杀了那几个天兵后，前方的白虎挥着长枪立即刺向他。他虽躲过了要害，却还是刺中了。当即吐出一大口血，鲜红得仿佛血池一样。
卑鄙。我暗骂那白虎一句。
就算我现在不是站在君陌这边，就算我站在他们这边我都会这么觉得。居然用属下的性命仅仅只为来帮自己刺一枪。纵然我不会打仗，更不懂什么兵法。可我着实鄙视这种方法。更遑论现在我是站在君陌一边。
只可惜我现在只能在心里暗喊哥哥加油。莫说我已经修为尽废，就是我还有修为也一脚都掺不上。
其实若君陌像个寻常的仙界孩子或魔界孩子那样长大，肯定会比现在厉害百倍。虽然现在已经算是很厉害了。他是魔与仙的孩子，魔性与仙气自然都有。本身就很有天资。何况他的父亲还是魔君。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我告诉自己要冷静顺着刚刚那个继续想下去。
君陌是魔君的儿子。自然遗传了魔的特质。但他也是紫色仙族那个的女子的儿子，自然也是遗传了她的。那一直保护我的这层紫色的光晕，莫不是……以他身上所有的仙气凝聚出来的吧？！
怪不得刚刚突然出现了问题时君陌说了句“没有仙气护体，魔性会暴露出来”……
原来是因为仙气都用来保护我了，所以魔性便无法控制，在解除最后一条封印的时候大约被哪个神仙发现了。
仙魔两界一向势不两立。所以君陌这个仙与魔的孩子才会被仙界从小封印。而仙魔两界的人也都对对方的气息很敏感。
仙气都给我了，没有仙气的遮挡魔性自然是更强。被发现也着实无可厚非。
而我竟还以为是其他什么原因。以为是我笨手笨脚地背错了什么法咒还是捏错了什么诀。或者是君陌有那个地方弄错了。
可其实都不是……
原来，是为了保护我！
我鼻子突然酸酸的。抬起头望着已经被捉拿的君陌。他被几个天兵架着，浑身上下都是血。
他转头突然对上我的潮湿的目光。愣了一下，大约是知道我已经发现这件事了。
他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嘴唇做着口形。
他说。不要担心。
可我的眼泪却顿时流了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笑着说不要担心。他是仙界被关押在禁地的重犯。我若做错了什么顶多关几天禁闭再挨一顿板子，可君陌若是做错了……
他会不会死？！
想到这里我不禁更是一阵愧疚。
其实今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根本不该说那种会努力的蠢话，根本不应该去帮他。害得他为了保护我把自己弄成这样。说到底最害人的还是我……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又笨又废柴的我把事情搞砸。
我强忍着不哭，把眼睛都憋红了。等所有的天兵都押着君陌离开之后。我才一个人蹲在禁地里大哭起来。
哭我自己的愚蠢，把哥哥害成这样。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
就这样蹲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
哭得天旋地转。哭得眼睛红肿，眼泪已经哭干了。
我想做些什么。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废柴。做错事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我永远那么无能。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哥哥……哥哥……对不起……”我无力跪坐在地上，被下了咒似地一遍遍喊着。
可比起懊悔，我更害怕。哥哥……你会不会死？会不会被我害死？
我也不记得我喊了多久。喊了多少遍。
喊到最后终是没有力气，我慢慢地闭起眼睛。却没有躺在想象中冰冷的地上。而是躺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耳边潮湿地响起低沉而磁性的嗓音。
“这不怪你……”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乱成一片。
可听到声音我便反应过来是君陌。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无奈实在太累。睡意太浓。只能梦呓似地轻声唤着：“……哥哥……是哥哥么？你没事么？”
“嗯。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他的声音轻得温柔。“想睡就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一双肩膀将我轻轻地抱住。我慢慢定下心来。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我安心地睡过去。睡在他的怀里。
夜静得令人害怕。我却似乎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那一日。我和君陌在禁地的血池边相识。我开始有些迷恋他的怀抱。
第二日早上我醒来。自然是在君陌的怀里。
说起来。君陌的睡颜倒是很可爱。长长的睫毛像一排齐齐地刷子。高挺的鼻子均匀地呼吸着。淡色的薄唇微抿。睡着时的他是很安静的表情。与世无争的像个孩子。却依旧帅得令人窒息。
我出神地望着睡着的他。直到他皱了皱眉。我吓了一跳。但他并未醒。依旧睡着。
我想他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
目光下意识地移开，却突然瞥到他身上大大小小凝血的伤口。猛地哽咽住，我擦擦又有些湿润的眼睛。可一滴泪珠还是掉落到君陌抱着我的手上。
“啪”地一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
我连忙伸手去帮他擦掉，一双冰凉的手却拂上我的眼角，轻轻帮我把眼泪拭去。我惊得抬头，和君陌的视线碰个正着。
我的脸立即红了红，他也有些目光不自然。
尴尬了地对视一段时间。我移开目光，君陌也把抱着我的手收回。我想也是。我的君陌昨晚睡觉的姿势着实有些太过暧昧。
不过不知为何。他收回手的时候我有些不舍。心里空荡荡的。突然有种很想他一直这么抱着我的希望。
可想完之后我立刻暗骂自己怎么能这么不纯洁。神界女子虽不必凡间的女子那么洁身自好，但也还没有思想开放到我这种程度。
半月，你怎么可以想抱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人呢？不过，好像君陌现在还称不上是男人。只能算是少年罢了。
这时，一道声音打乱我的胡思乱想。
君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啧。眼泪居然这么多。昨晚哭了那么长时间，不过休息一晚今早居然又有。女人还真是会哭。”
说完。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打量了我一番。沉思道：“嗯……你大概还不算女人。顶多是个女孩吧。”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再又打量了我一番。继续沉思道：“嗯……应该还要在女孩前面加个小字。”
“……”
我抽搐着嘴角。
奇怪的气氛继续蔓延。我揉揉眼睛，望着君陌身上的伤。有些惭愧地低着头。“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原来那层紫色的保护膜是你的仙气化成的……我这么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还惹麻烦。我不应该说什么我会努力让哥哥相信我的那些蠢话……都是我害的……对不起，哥哥……”
说着眼眶又有些湿润。我抽抽鼻子把它痛眼泪一起倒吸回去。
君陌微勾嘴角，笑得魅惑。他半靠在血池的边壁上，撑着脑袋望向我。嘴角还残留的血丝愈加邪魅。
“嗯。你知道都是你的错就好。”
“……”
又让我无语了。这家伙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啊！这种情况下话本子里的那些男子不是都会安慰女子说小伤不要紧，夸张一点的咳出一大口血，稍微不夸张地吐出一小口血……这样就让女子更加感动。最终决定以身相许么……
咳咳。我不是说我想对君陌以身相许。不要多想。
我低着头沉默许久是因为思绪跑偏了。君陌却以为是我又哭了。于是有些心烦地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以后不许老是哭。听到没有！”
我觉得我被他瞪得都快要哭了……我又哭丧着一张脸。君陌的手劲突然加重，把我的下巴捏得生疼。
我连忙小鸡吃米般地点头。因为我十分担心他会不会把我的下巴捏脱臼。
看到我乖乖点头之后，君陌才把手拿开。
顿了一会儿。他漫不经心地瞥我一眼，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我先是冷汗了一会儿，想他居然把我的名字都给忘了。后来鄙视了一会儿，想他居然能把抱着睡了一夜的女子名字忘掉，居然还开口问她本人。最后我突然醒悟。反思了一会儿。我好像从来没告诉他我叫什么……
“那个。我叫半月。一半的半。月牙的月。娘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刚好天上的月亮只圆了一半，所以就叫我半月。”我很好心地把名字的由来也解释一遍。“你可以叫我阿月。”
君陌突然坏笑道：“我比较喜欢叫你二分之一月。“
“……”
于是那个早上我全部用来和他争论是“半月”好听还是“二分之一月”好听。其实我感觉半月偏文艺风，比较像爱好语文的人取的。二分之一月偏…… 二逼风。比较像君陌这种变态的人取的。
好吧。不是好像，这就是君陌取的。
虽然我很笨。但我也知道给我取这个名字那是他在转移话题。不让我问昨晚他被抓了以后怎么回事。
不过虽然我脑袋笨，但眼力……也很拙。
可我还是看到了那九条锁链重新回到君陌的身上。而且，注意到在他心口的位置多了一条新的锁链。
虽然那条新多的锁链要比以前那九条要小得多。不过毕竟是穿着心口而过，自然是比其它的要更痛。
后来我听别的神仙说那晚君陌被抓到审讯的牢狱中。由以残忍著名的神仙审讯。他们自然是知道君陌一个人还尚不能做到这些，早就看出还有一个神仙在一旁帮他。审问的神仙用了各种极致的手段，君陌就是不肯说出帮他的是哪个小仙。因此受了不少酷刑。而且他身上又多了一条仙链穿心而过。
我听得胆战心惊。可又不禁更加自责。那次。终归是我害了他。
于是我本着做错事就要去补偿的单纯心境，同君陌成了朋友。其实我说要做朋友时君陌根本没理我。我只好边打滚边撒泼边哭。最后他被我哭烦了只好敷衍地“嗯”一声。
后来我也发现不管做什么只要用眼泪就一定能打败他。
于是我假哭的技术在那段时间进步地很快。偶尔还会去戏台子那里请教一下如何才能哭得更加凄惨。
戏台子每次都问我学哭是不是要向情哥哥撒娇。
他们其它都说对了就只有一个字不对。我是向哥哥撒娇而不是向情哥哥撒娇。
其实君陌是第一个让我撒那么长时间娇的人。有时候我很担心他会不会被我弄得已经讨厌我了。因为连我都觉得我着实令人头疼。
但君陌每次嘴上说下不为例，下次还是会败给我的眼泪，在禁地里被十条仙链封印的时候还帮我做一大堆烦人的事情。他原先对我冰冷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而由于我隔三差五地便会偷偷便去禁地看他。以至于三年过去了。我现在对什么时候神界的人会来禁地巡视，那些巡视的神仙是谁，巡视的时候有什么习惯都清楚得如数家珍。
这是我被抓住多次，次次暴打锻炼出来的成果。
其实我若不是来得勤了些，也不至于被打得这样惨。但我只是想见一个人一面，说上几句话而已。即使被弄得这么惨也不后悔。
我无意之间对二姐说过这句话。她并不知道我指的一个人是君陌。也不知道我指的被弄得那么惨是指被看押君陌的神仙发现，才被打得一身伤。
二姐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妹你终于长大了。能喜欢一个人着实是我这笨脑袋能做到的很不易的一件事。
我不管总什么都很迟钝。但二姐说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再这么迟钝下去。诚然我看上的那位公子一定长得不怎么样家世也不怎么样。但也难保蠢得出奇的我不会被别的女子把那位公子抢走。
先不说君陌的长相和家世这种比较有争议的问题。我想他平时应该除了我之外不会再见到第二个女子了。被别的女子挖墙角这种事着实不必我担心。
但被二姐那么一说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我似乎喜欢上了哥哥……
虽然不是很确定。所以我问二姐说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最主要有些什么特征。二姐思考了很久对我说。她会总是对那个人做像撒娇这样的事情，即使很害怕他讨厌自己但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去这么做。
听了她的话厚我不再犹豫。确认自己的确是喜欢上君陌了。所以我去的次数也更多。自然也是被打的次数也更多。
而君陌每次看到我一身伤的出现。就总是抿起嘴唇，皱着眉不说话。
我也只能打着哈哈说人笨一点就要勤劳一点。现在虽然挨打的次数勤了些但以后记清楚了他们什么时候来巡视就不会再挨打了。
可听完我这么说，君陌英气的眉却皱得更很。他每次都对我说下次还是再不要来看他了。
我嘴上答应着，不过下次还是会准时一身伤地出现在他面前。家人问起我是怎么回事是我说自己不小心弄的。
他们一向相信。
就像我有几晚硬赖在君陌那里以给他上药作为借口过夜。他们问我怎么没回家睡觉。我就说我迷路了就在外面睡一觉。早上起来才找回来。
这种借口他们都会相信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确一直都是这么笨手笨脚的。何况我家中还有好几个聪明又俊俏的哥哥姐姐。他们也不会有空来多管我的事。
可君陌就没那么好糊弄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更难搞一些
有一次我伤得重了些。不管穿什么衣服皮肤上红色的伤痕都看得一清二楚。无奈我只好在裙子外面又套了一件。虽然伤痕是遮住了，但难免显得有些臃肿。
来禁地时我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走向君陌。
但我高估了我的演技。或者说我低估了君陌的眼力
他不说话，盯着我看了很久，深色的瞳孔很凝重。我被看得有些紧张，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刚好抓到我的伤口。我疼得倒吸几口冷气。他居然直接撕开我外面一层的衣服，露出平时穿的裙子。还有清晰可见的一道道伤痕。
我没想到计谋居然这么快就被识破，只能厚着脸皮用对付家人那套说辞来骗他。
他压根不理我，懒懒地瞥了我一眼。冷淡地说：“如果你身上的伤没有全部养好直到看不见的话，就不要再来禁地妨碍我的眼睛。”
我有些委屈。毕竟这些伤都是为了来禁地看他几眼才被抓住打出来的。可他却一点都没感动好对我依旧这么冷淡。
我觉得我的暗恋生涯很苦逼。
于是我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跟他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我一直等着他叫住我。可他终是没有。我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在我走之后低声说了一句：“真是个笨蛋。”
他没说错。都说喜欢上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笨。我觉得我已经够笨的了再笨一点智商就基本为零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努力让自己每件事都认真思考。所以我从不告诉他我喜欢他。
如果他不喜欢我。我未曾同他说过这种事的话，还可以黏在他身边撒娇喊他哥哥。可若我坦白了就很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下去。
用一段不靠谱的告白去赌我可以待在他身边的机会。诚然我很笨但我也知道这笔帐绝不划算。
君陌对我的态度向来被动。我几日不见他便会很想他。可他在禁地里大约从没想过我。其实我想他平时会输给我的眼泪。关键词是眼泪而不是我。若是其他女孩子这样哭他也一样招架不住。
这样一想我不禁很失望。现在没有女子缠着君陌不过是因为她们没有机会见到他。若是有一天君陌不再被封印在禁地里，看上他的女子自然很多。那时他一定早就忘了有个二分之一月的笨蛋。
所以那次我并未像之前那样伤还没好就赖皮跑去见他。
那次我整整三月没去禁地。我对自己说要不干脆忘了他。或许如果我不是夜夜梦里都梦到他的话，我应该就可以忘记他了。
二姐见我颓废了三个月，以为是我被人家甩了。其实我根本就没跟人家有过更不要说是被人家甩了。
她主动帮我出点主意。说如果我不抓住这个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了。当时她想得着实远了些。不过我也没反驳。那时我已经蛮大了。和我同岁的姑娘们都有人上门提亲。可我却无人问津。所以心里想着二姐说的这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她帮我把衣服换了一下。以往我一向是穿很淡雅的素色长裙。二姐说换一种风格可能会让男子对我刮目相看。就把一套略显风情的裙子送给我。
我对那裙子没什么太深是印象。只记得当时看到那裙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裙子着实很省布料……
说实话那条裙子着实不太适合我。那时我还未全部发育开。看得二姐恨不得往我的胸和屁股里塞点稻草。于是我穿着差点就被塞了稻草的裙子在三月之后第一次见君陌。
他依旧是闭着眼睛泡在血池里。我每次来他都是这个姿势。
我走到血池边，轻咳一声。君陌慢慢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在瞥到我的裙子时目光突然沉了下来。盯着我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穿成这样一定很冷吧。”他突然开口。
“啊？”我没反应过来。
他皱着眉说，“我说你穿成这样一定很冷吧。”
我刚想说有仙气护体就算不穿衣服也不会感到冷。但君陌突然把自己的长袍脱下披在我身上。我也不好拂他的意。其实他的长袍由于泡在血池里湿嗒嗒的，披在我身上时我反而感觉冷颤了一下。
君陌淡淡地看着我。“你的伤好了？”
我呆呆地点头。可突然想起今天来是为了来让他对我刮目相看的。于是连忙把话题引到裙子上。红着脸低着头问道：“那个……我的裙子……好看么？”
“嗯。好看。”君陌回答得很爽快。
我正兴奋地抬头，却听到君陌继续说道：“我说的是裙子好看。”
“……”说白了就是裙子好看但我不好看对吧。我忍着想把他踹两脚再使劲踩一踩的暴力想法，闷闷地“嗯”一声。
君陌看我一眼，饶有兴趣地说道：“怎么突然穿了这种裙子？以前没见你穿过。”
我没好气地说道：“穿着凉快。”
他勾起唇角。“你很热么？”顿了顿，没等我回答，向我游来。淡然地说道，“热的话就到血池里泡一会儿好了。”
我愣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还从未让我到血池里泡。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去泡了就相当于是落水了。
见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他干脆一把把我拉下水。
我吓得连忙抓住池壁，一边怨恨地瞪着君陌。我猜他一定是忘了我水性很差。
他不理我怨恨的目光，悠然地把我的手从池壁上掰开。我不抓着池壁就会沉到水底去啊！他……他到底想干嘛？！
君陌的力气自然是比我大。等他把我的手都从池壁上掰开之后，我立刻就有下沉的趋势。我挣扎着，他抓住我的肩膀，我想他终于还有点良心。谁知他居然突然把我往水下按！
我本来就要下沉的，被他这样一按下沉得更快。
可怜我连“谋杀啊”三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就沉了下去。
看着我离水面越来越远，不禁害怕地闭起眼睛。我想我怎么这么悲剧。明明今天是来见思慕的男子，怎么突然被思慕的男子谋杀了？
我不过是喜欢他而已，他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必要把我给杀了吧？！
我拼命向君陌的方向挣扎着，希望他来救我。可是他就架着手在水面上无动于衷。目光像在看一出好戏。我的脑袋渐渐沉重了。四肢有些麻木。
正当我想放弃的时候，君陌突然向我游来，揽着我的腰把我带出水面。一呼吸到新鲜空气，我来不及平复心情就怒视着君陌破口大骂：“该死的！你刚刚怎么回事！我水性不好你居然还把我按在水里！你是忘记了还是想谋杀！”
君陌看着我，平静地说道：“这是惩罚。”
我愣住了。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我为什么要被惩罚？”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神色淡然。“你三个月没来禁地了。所以我惩罚你那么久不来看我。”
“可明明是……”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阿月……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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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陌忍着疼，慢慢一步一步从血池中央走出来。齿间透出丝丝痛苦。对着我说道：“记住。待在里面……不要动。也，不要出声……”
我愣愣地望着他。
突然有许多手持冷剑的天兵腾云过来。密密麻麻地把我和君陌围住。但实际上是把君陌围住。他们没人的目光注意到我，全部集中在君陌身上。我想应该是君陌所说的那层保护膜起了隐身作用。
但居然可以瞒过这么多天兵天将都不被发现，隐身的技术着实厉害。
天兵中一个将军一样，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十分魁梧的男子站出来，手中的长枪异常威武。枪头是老虎口的形状。他拿着长枪远远地指着君陌。怒喝道：“大胆！你居然敢自行解开天君的封印妄图逃走。”
看到那长枪。我认出他是镇守四个天门之中的其中一位将军。白虎。
君陌冷笑一声，笑得很是讽刺。“我没想要逃走，不过是休息一会儿而已。何况天君那封印，可是封印在我身上的。我身上的封印我有何不可解。”
白虎立刻震怒，“竟敢对天君如此出言不逊！”而听到这话，所有的天兵立刻围上君陌欲将他擒住。刚刚的法咒不知哪里出来问题，他已经负伤。现在又面对这么多的兵将……
我刚急得要出来，君陌瞥了我一眼摇摇头。应是示意我绝对不能从保护膜中出来。
他们开打时。那些士兵可以穿过我的身体。但我却也可以穿过他们的。但都碰不着。只是一个看得到对方一个看不到对方的差别而已。
君陌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即使已经受伤了天兵的数量又那么多，他依旧从容不迫。可是明明没有被一个天兵打中，嘴角的血却流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法咒出问题时受了什么内伤。
我把头转向血池，有些疑惑。刚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九条锁链已经成功地全部消去了，都快要成功的时候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被发现？
这时，几个天兵从背后偷袭君陌。君陌躲过并反杀了那几个天兵后，前方的白虎挥着长枪立即刺向他。他虽躲过了要害，却还是刺中了。当即吐出一大口血，鲜红得仿佛血池一样。
卑鄙。我暗骂那白虎一句。
就算我现在不是站在君陌这边，就算我站在他们这边我都会这么觉得。居然用属下的性命仅仅只为来帮自己刺一枪。纵然我不会打仗，更不懂什么兵法。可我着实鄙视这种方法。更遑论现在我是站在君陌一边。
只可惜我现在只能在心里暗喊哥哥加油。莫说我已经修为尽废，就是我还有修为也一脚都掺不上。
其实若君陌像个寻常的仙界孩子或魔界孩子那样长大，肯定会比现在厉害百倍。虽然现在已经算是很厉害了。他是魔与仙的孩子，魔性与仙气自然都有。本身就很有天资。何况他的父亲还是魔君。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我告诉自己要冷静顺着刚刚那个继续想下去。
君陌是魔君的儿子。自然遗传了魔的特质。但他也是紫色仙族那个的女子的儿子，自然也是遗传了她的。那一直保护我的这层紫色的光晕，莫不是……以他身上所有的仙气凝聚出来的吧？！
怪不得刚刚突然出现了问题时君陌说了句“没有仙气护体，魔性会暴露出来”……
原来是因为仙气都用来保护我了，所以魔性便无法控制，在解除最后一条封印的时候大约被哪个神仙发现了。
仙魔两界一向势不两立。所以君陌这个仙与魔的孩子才会被仙界从小封印。而仙魔两界的人也都对对方的气息很敏感。
仙气都给我了，没有仙气的遮挡魔性自然是更强。被发现也着实无可厚非。
而我竟还以为是其他什么原因。以为是我笨手笨脚地背错了什么法咒还是捏错了什么诀。或者是君陌有那个地方弄错了。
可其实都不是……
原来，是为了保护我！
我鼻子突然酸酸的。抬起头望着已经被捉拿的君陌。他被几个天兵架着，浑身上下都是血。
他转头突然对上我的潮湿的目光。愣了一下，大约是知道我已经发现这件事了。
他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嘴唇做着口形。
他说。不要担心。
可我的眼泪却顿时流了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笑着说不要担心。他是仙界被关押在禁地的重犯。我若做错了什么顶多关几天禁闭再挨一顿板子，可君陌若是做错了……
他会不会死？！
想到这里我不禁更是一阵愧疚。
其实今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根本不该说那种会努力的蠢话，根本不应该去帮他。害得他为了保护我把自己弄成这样。说到底最害人的还是我……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又笨又废柴的我把事情搞砸。
我强忍着不哭，把眼睛都憋红了。等所有的天兵都押着君陌离开之后。我才一个人蹲在禁地里大哭起来。
哭我自己的愚蠢，把哥哥害成这样。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
就这样蹲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
哭得天旋地转。哭得眼睛红肿，眼泪已经哭干了。
我想做些什么。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废柴。做错事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我永远那么无能。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哥哥……哥哥……对不起……”我无力跪坐在地上，被下了咒似地一遍遍喊着。
可比起懊悔，我更害怕。哥哥……你会不会死？会不会被我害死？
我也不记得我喊了多久。喊了多少遍。
喊到最后终是没有力气，我慢慢地闭起眼睛。却没有躺在想象中冰冷的地上。而是躺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耳边潮湿地响起低沉而磁性的嗓音。
“这不怪你……”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乱成一片。
可听到声音我便反应过来是君陌。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无奈实在太累。睡意太浓。只能梦呓似地轻声唤着：“……哥哥……是哥哥么？你没事么？”
“嗯。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他的声音轻得温柔。“想睡就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一双肩膀将我轻轻地抱住。我慢慢定下心来。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我安心地睡过去。睡在他的怀里。
夜静得令人害怕。我却似乎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那一日。我和君陌在禁地的血池边相识。我开始有些迷恋他的怀抱。
第二日早上我醒来。自然是在君陌的怀里。
说起来。君陌的睡颜倒是很可爱。长长的睫毛像一排齐齐地刷子。高挺的鼻子均匀地呼吸着。淡色的薄唇微抿。睡着时的他是很安静的表情。与世无争的像个孩子。却依旧帅得令人窒息。
我出神地望着睡着的他。直到他皱了皱眉。我吓了一跳。但他并未醒。依旧睡着。
我想他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糟糕的东西。
目光下意识地移开，却突然瞥到他身上大大小小凝血的伤口。猛地哽咽住，我擦擦又有些湿润的眼睛。可一滴泪珠还是掉落到君陌抱着我的手上。
“啪”地一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
我连忙伸手去帮他擦掉，一双冰凉的手却拂上我的眼角，轻轻帮我把眼泪拭去。我惊得抬头，和君陌的视线碰个正着。
我的脸立即红了红，他也有些目光不自然。
尴尬了地对视一段时间。我移开目光，君陌也把抱着我的手收回。我想也是。我的君陌昨晚睡觉的姿势着实有些太过暧昧。
不过不知为何。他收回手的时候我有些不舍。心里空荡荡的。突然有种很想他一直这么抱着我的希望。
可想完之后我立刻暗骂自己怎么能这么不纯洁。神界女子虽不必凡间的女子那么洁身自好，但也还没有思想开放到我这种程度。
半月，你怎么可以想抱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人呢？不过，好像君陌现在还称不上是男人。只能算是少年罢了。
这时，一道声音打乱我的胡思乱想。
君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啧。眼泪居然这么多。昨晚哭了那么长时间，不过休息一晚今早居然又有。女人还真是会哭。”
说完。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打量了我一番。沉思道：“嗯……你大概还不算女人。顶多是个女孩吧。”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再又打量了我一番。继续沉思道：“嗯……应该还要在女孩前面加个小字。”
“……”
我抽搐着嘴角。
奇怪的气氛继续蔓延。我揉揉眼睛，望着君陌身上的伤。有些惭愧地低着头。“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原来那层紫色的保护膜是你的仙气化成的……我这么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还惹麻烦。我不应该说什么我会努力让哥哥相信我的那些蠢话……都是我害的……对不起，哥哥……”
说着眼眶又有些湿润。我抽抽鼻子把它痛眼泪一起倒吸回去。
君陌微勾嘴角，笑得魅惑。他半靠在血池的边壁上，撑着脑袋望向我。嘴角还残留的血丝愈加邪魅。
“嗯。你知道都是你的错就好。”
“……”
又让我无语了。这家伙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啊！这种情况下话本子里的那些男子不是都会安慰女子说小伤不要紧，夸张一点的咳出一大口血，稍微不夸张地吐出一小口血……这样就让女子更加感动。最终决定以身相许么……
咳咳。我不是说我想对君陌以身相许。不要多想。
我低着头沉默许久是因为思绪跑偏了。君陌却以为是我又哭了。于是有些心烦地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以后不许老是哭。听到没有！”
我觉得我被他瞪得都快要哭了……我又哭丧着一张脸。君陌的手劲突然加重，把我的下巴捏得生疼。
我连忙小鸡吃米般地点头。因为我十分担心他会不会把我的下巴捏脱臼。
看到我乖乖点头之后，君陌才把手拿开。
顿了一会儿。他漫不经心地瞥我一眼，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我先是冷汗了一会儿，想他居然把我的名字都给忘了。后来鄙视了一会儿，想他居然能把抱着睡了一夜的女子名字忘掉，居然还开口问她本人。最后我突然醒悟。反思了一会儿。我好像从来没告诉他我叫什么……
“那个。我叫半月。一半的半。月牙的月。娘亲说我出生的时候刚好天上的月亮只圆了一半，所以就叫我半月。”我很好心地把名字的由来也解释一遍。“你可以叫我阿月。”
君陌突然坏笑道：“我比较喜欢叫你二分之一月。“
“……”
于是那个早上我全部用来和他争论是“半月”好听还是“二分之一月”好听。其实我感觉半月偏文艺风，比较像爱好语文的人取的。二分之一月偏…… 二逼风。比较像君陌这种变态的人取的。
好吧。不是好像，这就是君陌取的。
虽然我很笨。但我也知道给我取这个名字那是他在转移话题。不让我问昨晚他被抓了以后怎么回事。
不过虽然我脑袋笨，但眼力……也很拙。
可我还是看到了那九条锁链重新回到君陌的身上。而且，注意到在他心口的位置多了一条新的锁链。
虽然那条新多的锁链要比以前那九条要小得多。不过毕竟是穿着心口而过，自然是比其它的要更痛。
后来我听别的神仙说那晚君陌被抓到审讯的牢狱中。由以残忍著名的神仙审讯。他们自然是知道君陌一个人还尚不能做到这些，早就看出还有一个神仙在一旁帮他。审问的神仙用了各种极致的手段，君陌就是不肯说出帮他的是哪个小仙。因此受了不少酷刑。而且他身上又多了一条仙链穿心而过。
我听得胆战心惊。可又不禁更加自责。那次。终归是我害了他。
于是我本着做错事就要去补偿的单纯心境，同君陌成了朋友。其实我说要做朋友时君陌根本没理我。我只好边打滚边撒泼边哭。最后他被我哭烦了只好敷衍地“嗯”一声。
后来我也发现不管做什么只要用眼泪就一定能打败他。
于是我假哭的技术在那段时间进步地很快。偶尔还会去戏台子那里请教一下如何才能哭得更加凄惨。
戏台子每次都问我学哭是不是要向情哥哥撒娇。
他们其它都说对了就只有一个字不对。我是向哥哥撒娇而不是向情哥哥撒娇。
其实君陌是第一个让我撒那么长时间娇的人。有时候我很担心他会不会被我弄得已经讨厌我了。因为连我都觉得我着实令人头疼。
但君陌每次嘴上说下不为例，下次还是会败给我的眼泪，在禁地里被十条仙链封印的时候还帮我做一大堆烦人的事情。他原先对我冰冷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而由于我隔三差五地便会偷偷便去禁地看他。以至于三年过去了。我现在对什么时候神界的人会来禁地巡视，那些巡视的神仙是谁，巡视的时候有什么习惯都清楚得如数家珍。
这是我被抓住多次，次次暴打锻炼出来的成果。
其实我若不是来得勤了些，也不至于被打得这样惨。但我只是想见一个人一面，说上几句话而已。即使被弄得这么惨也不后悔。
我无意之间对二姐说过这句话。她并不知道我指的一个人是君陌。也不知道我指的被弄得那么惨是指被看押君陌的神仙发现，才被打得一身伤。
二姐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妹你终于长大了。能喜欢一个人着实是我这笨脑袋能做到的很不易的一件事。
我不管总什么都很迟钝。但二姐说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再这么迟钝下去。诚然我看上的那位公子一定长得不怎么样家世也不怎么样。但也难保蠢得出奇的我不会被别的女子把那位公子抢走。
先不说君陌的长相和家世这种比较有争议的问题。我想他平时应该除了我之外不会再见到第二个女子了。被别的女子挖墙角这种事着实不必我担心。
但被二姐那么一说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我似乎喜欢上了哥哥……
虽然不是很确定。所以我问二姐说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最主要有些什么特征。二姐思考了很久对我说。她会总是对那个人做像撒娇这样的事情，即使很害怕他讨厌自己但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去这么做。
听了她的话厚我不再犹豫。确认自己的确是喜欢上君陌了。所以我去的次数也更多。自然也是被打的次数也更多。
而君陌每次看到我一身伤的出现。就总是抿起嘴唇，皱着眉不说话。
我也只能打着哈哈说人笨一点就要勤劳一点。现在虽然挨打的次数勤了些但以后记清楚了他们什么时候来巡视就不会再挨打了。
可听完我这么说，君陌英气的眉却皱得更很。他每次都对我说下次还是再不要来看他了。
我嘴上答应着，不过下次还是会准时一身伤地出现在他面前。家人问起我是怎么回事是我说自己不小心弄的。
他们一向相信。
就像我有几晚硬赖在君陌那里以给他上药作为借口过夜。他们问我怎么没回家睡觉。我就说我迷路了就在外面睡一觉。早上起来才找回来。
这种借口他们都会相信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确一直都是这么笨手笨脚的。何况我家中还有好几个聪明又俊俏的哥哥姐姐。他们也不会有空来多管我的事。
可君陌就没那么好糊弄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更难搞一些
有一次我伤得重了些。不管穿什么衣服皮肤上红色的伤痕都看得一清二楚。无奈我只好在裙子外面又套了一件。虽然伤痕是遮住了，但难免显得有些臃肿。
来禁地时我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走向君陌。
但我高估了我的演技。或者说我低估了君陌的眼力
他不说话，盯着我看了很久，深色的瞳孔很凝重。我被看得有些紧张，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刚好抓到我的伤口。我疼得倒吸几口冷气。他居然直接撕开我外面一层的衣服，露出平时穿的裙子。还有清晰可见的一道道伤痕。
我没想到计谋居然这么快就被识破，只能厚着脸皮用对付家人那套说辞来骗他。
他压根不理我，懒懒地瞥了我一眼。冷淡地说：“如果你身上的伤没有全部养好直到看不见的话，就不要再来禁地妨碍我的眼睛。”
我有些委屈。毕竟这些伤都是为了来禁地看他几眼才被抓住打出来的。可他却一点都没感动好对我依旧这么冷淡。
我觉得我的暗恋生涯很苦逼。
于是我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跟他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我一直等着他叫住我。可他终是没有。我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在我走之后低声说了一句：“真是个笨蛋。”
他没说错。都说喜欢上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笨。我觉得我已经够笨的了再笨一点智商就基本为零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努力让自己每件事都认真思考。所以我从不告诉他我喜欢他。
如果他不喜欢我。我未曾同他说过这种事的话，还可以黏在他身边撒娇喊他哥哥。可若我坦白了就很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下去。
用一段不靠谱的告白去赌我可以待在他身边的机会。诚然我很笨但我也知道这笔帐绝不划算。
君陌对我的态度向来被动。我几日不见他便会很想他。可他在禁地里大约从没想过我。其实我想他平时会输给我的眼泪。关键词是眼泪而不是我。若是其他女孩子这样哭他也一样招架不住。
这样一想我不禁很失望。现在没有女子缠着君陌不过是因为她们没有机会见到他。若是有一天君陌不再被封印在禁地里，看上他的女子自然很多。那时他一定早就忘了有个二分之一月的笨蛋。
所以那次我并未像之前那样伤还没好就赖皮跑去见他。
那次我整整三月没去禁地。我对自己说要不干脆忘了他。或许如果我不是夜夜梦里都梦到他的话，我应该就可以忘记他了。
二姐见我颓废了三个月，以为是我被人家甩了。其实我根本就没跟人家有过更不要说是被人家甩了。
她主动帮我出点主意。说如果我不抓住这个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了。当时她想得着实远了些。不过我也没反驳。那时我已经蛮大了。和我同岁的姑娘们都有人上门提亲。可我却无人问津。所以心里想着二姐说的这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她帮我把衣服换了一下。以往我一向是穿很淡雅的素色长裙。二姐说换一种风格可能会让男子对我刮目相看。就把一套略显风情的裙子送给我。
我对那裙子没什么太深是印象。只记得当时看到那裙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裙子着实很省布料……
说实话那条裙子着实不太适合我。那时我还未全部发育开。看得二姐恨不得往我的胸和屁股里塞点稻草。于是我穿着差点就被塞了稻草的裙子在三月之后第一次见君陌。
他依旧是闭着眼睛泡在血池里。我每次来他都是这个姿势。
我走到血池边，轻咳一声。君陌慢慢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在瞥到我的裙子时目光突然沉了下来。盯着我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穿成这样一定很冷吧。”他突然开口。
“啊？”我没反应过来。
他皱着眉说，“我说你穿成这样一定很冷吧。”
我刚想说有仙气护体就算不穿衣服也不会感到冷。但君陌突然把自己的长袍脱下披在我身上。我也不好拂他的意。其实他的长袍由于泡在血池里湿嗒嗒的，披在我身上时我反而感觉冷颤了一下。
君陌淡淡地看着我。“你的伤好了？”
我呆呆地点头。可突然想起今天来是为了来让他对我刮目相看的。于是连忙把话题引到裙子上。红着脸低着头问道：“那个……我的裙子……好看么？”
“嗯。好看。”君陌回答得很爽快。
我正兴奋地抬头，却听到君陌继续说道：“我说的是裙子好看。”
“……”说白了就是裙子好看但我不好看对吧。我忍着想把他踹两脚再使劲踩一踩的暴力想法，闷闷地“嗯”一声。
君陌看我一眼，饶有兴趣地说道：“怎么突然穿了这种裙子？以前没见你穿过。”
我没好气地说道：“穿着凉快。”
他勾起唇角。“你很热么？”顿了顿，没等我回答，向我游来。淡然地说道，“热的话就到血池里泡一会儿好了。”
我愣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还从未让我到血池里泡。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去泡了就相当于是落水了。
见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他干脆一把把我拉下水。
我吓得连忙抓住池壁，一边怨恨地瞪着君陌。我猜他一定是忘了我水性很差。
他不理我怨恨的目光，悠然地把我的手从池壁上掰开。我不抓着池壁就会沉到水底去啊！他……他到底想干嘛？！
君陌的力气自然是比我大。等他把我的手都从池壁上掰开之后，我立刻就有下沉的趋势。我挣扎着，他抓住我的肩膀，我想他终于还有点良心。谁知他居然突然把我往水下按！
我本来就要下沉的，被他这样一按下沉得更快。
可怜我连“谋杀啊”三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就沉了下去。
看着我离水面越来越远，不禁害怕地闭起眼睛。我想我怎么这么悲剧。明明今天是来见思慕的男子，怎么突然被思慕的男子谋杀了？
我不过是喜欢他而已，他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必要把我给杀了吧？！
我拼命向君陌的方向挣扎着，希望他来救我。可是他就架着手在水面上无动于衷。目光像在看一出好戏。我的脑袋渐渐沉重了。四肢有些麻木。
正当我想放弃的时候，君陌突然向我游来，揽着我的腰把我带出水面。一呼吸到新鲜空气，我来不及平复心情就怒视着君陌破口大骂：“该死的！你刚刚怎么回事！我水性不好你居然还把我按在水里！你是忘记了还是想谋杀！”
君陌看着我，平静地说道：“这是惩罚。”
我愣住了。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做错了事。“我为什么要被惩罚？”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神色淡然。“你三个月没来禁地了。所以我惩罚你那么久不来看我。”
“可明明是……”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阿月……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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