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妃不寻常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拈花惹草

    孟遥城东,卯时,白府。

    灵堂内,白纱白绸白花,一派肃穆之色,烧的只剩灰烬的铜盆里,悠悠然被丢进一枚鸽血般红艳斑斓的桃核,撞的一声沉闷响动。

    名贵的檀木棺盖碎裂在地,棺内,本应躺着一具白衣少女的躯体,此时却空空如也。

    廊外匆匆跑进一位腰间佩剑,侍从模样的人,屈身上前与稳坐厅中,垂手正把玩着扇坠璎珞的年轻男子一躬道,“禀公子,整个白府都搜过了,没有近日收留的陌生女子,来白府吊唁的宾客中也没有浑身会发光的女子。”

    “白家老头怎么说?她女儿不是死了吗,尸首呢?莫说是他自己狠心将亲生女儿的尸首丢到荒山上喂狼了吧。”

    男子啪的合上青扇,遮手打了个哈欠,优雅起身时,面上犹有些困倦的神色。

    侍从飞快望上一眼,垂目答话,“他,他已咬舌自尽了。”

    “哼,给自己女儿下毒的是他,做个障眼法放她走的人也是他,许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这世上能救她命的人,再无他人。”

    十来名手持森森利器的黑衣侍者不多时,从白府各处闪身而来,半跪聚在厅外下阶。

    “罢了,由她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是值得你们去追的人,时候也不早了,将这里清理干净便回去复命吧。”

    男子话毕,凄厉的神色瞬时隐去,施施然从祭桌抓起一块豆糕,咬了一口,咂道,“嗯。软糯适中,不错。”

    众人目送他顺手抄出一篮,赞不绝口的品着,绕开如生了花的遍地血迹,淡然走远。

    ***

    如果有一天,突然身边的人不约而同的告诉你,你一直讨厌的人,在他们眼中。对自己很不错,你会怎么想。

    老实说,潇潇有点经受不住这种闹心的打击,迎着清晨的冷风一吹,潇潇略感有些头痛,他的温柔细心?有时间再感念吧,先容她抽抽抚了很久,却越来越慌的心。

    看在他近期跟她处的还算相安无事的份上。临走,去打声招呼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做人得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不是。

    一抬头,醉逍遥就在临街不远。

    夜迟说,他受了伤,还一声不吭的静静养在这里。有七八日了。

    那么,他还回孟府做什么呢,只是为了跟她吵吵架解解闷吗,还是为了在她面前翻翻医书,偶尔做做戏,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是有他的得力助手月影吗,何须他夜夜来探。

    既在这里养了七八日了,算起来。应该是在他们从静林寺回来之后伤的。潇潇记得很清楚,那日十五,一早来静林寺朝香拜佛的人很多,因前日假白绫东窗事发累她差点稀里糊涂的走了趟鬼门关。潇潇此时身处佛门净地,经历此事,心境感悟与前大不相同,心想表面上的清心寡欲或许也只是表面上的。

    印崇当日已被拖去达摩堂重罚,印三倒没听说什么,潇潇自不会多此一举将他供出来。只是,祁宇凡母妃忌日一过,竟连多呆一天都不愿意,当日就押她上了马车往回赶,很晚才回孟府,夜里她极困,在马车里睡的很沉,被袭,应当不是那夜。

    祁宇轩这回说的倒不是一味的废话。

    潇潇有些惆怅的窝在遥遥一望就能见着醉逍遥明晃晃的大招牌的对面的斜对面,说他受了箭伤,又是伤在哪里呢,之前冒着那样大的雨抱着自己走回去,很费力气吧,当时一巴掌把她拍醒不就好了,潇潇自虐的想。

    “哎,你踩着我了。”

    惆怅的某人突然被人这么不轻不重的拿话一搭,微末点儿的惆怅陡然生出了点悲愤的小情绪,全酿在晶亮亮的一双眼睛里,对着居高临下俯视她蹲坐姿势的人洪亮着道,“谁让你把脚伸过来的。”

    路边摊前,留有的人行道上,正闲闲搁在他脚上的罪证,潇潇也没拿开。

    那人半晌无语,颇有意味的瞧了她会儿,潇潇突然觉得祁宇凡有时候还挺大度。

    沈尽自问这些年招惹的女子不少,被招惹的时候也挺多,女人的心理他琢磨的没个九成九,也该错不到自个儿身上,这女子,他方才还颇有涵养的朝她笑了笑,她没眼光就算了,反倒过来咬他一口,这艳,猎的有点憋屈。

    沈尽少有的自我反省之际,潇潇依然纹丝不动的窝在那里,敛了神色礼貌道,“你走不走?”

    眼前形形色色的路人全没留意这档子鸡毛蒜皮,距离二人最近的布衣小摊贩却很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察出这么个当不得事儿的事儿,依这两人的穿着打扮,丝毫不让的挑衅气势,很有可能闹出个富人中只当笑话的笑话,穷人中断人衣食的砸场。

    小摊贩双手握紧木架子车,潇潇已经蹭的站起,冲着比他高出一个头,只着了薄衫的淡漠男子轻快道,“你不走啊,那我走了。”

    言毕,狠狠的,就着正放在她脚下的那只,端端正正的踩过,还不露声色的碾了一碾,痛的沈尽将还没出口的话又咽回去。

    小摊贩揉了揉眼睛,没勇气回头理留下来的这位,执着的继续将看起来不太重的小车推的歪歪扭扭。

    要说沈尽不是个瑕疵必报的性格,除非打娘胎里再生一回,今儿这样打碎了牙往肚里吞的做派,单单是因为他一时没寻着个合适的法子,将她碾死在这里。

    所以,沈尽的记性常年被锻炼的很好。

    包间和厢房皆需往上走几步,潇潇站在醉逍遥楼下,片刻前灵活轻便,稳妥有力的双脚突然有点抬不起来。

    方才一时兴起的跑开,怎么就笔直的冲这儿来了呢。这腿,确实不太听使唤。

    是以,祁宇凡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人哭丧着张脸。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像是等了很久,放空的眼神漂移的也不知到底看在哪处。

    祁宇凡有点后悔,不该应了孟逍半胁迫的要求,住到他眼皮底下来。

    凌厉的眼风扫过,大堂饶有兴味瞧着潇潇举动的小二规规矩矩的领了意,将人带上了楼。

    潇潇托脚尖跟着脚后跟的龟速,慢腾腾的挨到他房前。潇潇不做声。他也不做声。

    小二以为带错了人,又不敢多嘴问一问,因掌柜的交代过,这位贵客的一举一动都需特别注意些,遂一脸谄媚的杵在边上,料想待他发话,自己快些将她撵下去就是了。

    祁宇凡脸色有些难看,瞪了他一眼。“没你的事,下去。”

    不及小二唯唯诺诺的应声,已经一手将她拉进去,反手关了门。

    耳边的口气,是她早已习惯的不耐烦,阴沉沉的。似压了点火气,“孟逍让你来的?”

    潇潇一只手还被他握着,闻言摇了摇头,极慎重的将他看起来还算健硕的身形细细打量一番,缓缓道,“你是不是受了重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潇潇上楼那会儿已经将她此行的目的想通了,虽不关她事,但她是个懂医术略有点医者心的人,既然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遇着了还是问明白点好。在脑子里已经兜的言简意赅的一句,不知怎么的,出口就拖成了两句,且后一句。吟的还有几分幽怨意味。

    祁宇凡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似乎也觉得她今日有些不正常。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受伤轻重与否,都与你没什么干系。我只问,是谁告诉你这些。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潇潇被他安置在细锦软榻上,一只手有些发凉,只得绞在披风下面,若他骄傲的说那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伤不了他,又或是不在意的一笑而过,潇潇会觉得心里好过点。

    可他突然这么严肃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要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话,潇潇,有点害怕。

    是她想多了吗。

    她明明只是来问问他受伤的事,可是,似乎在她不知道的隐情后还藏着更深的隐情,而且,他们都在瞒着她。

    “三五天前,孟府里各处井水被人下了药,狐狸爷爷昨天已经卧床不起了,旁的人也病的不轻,我早上去看他时,夜迟这么跟我说的,还有,”

    潇潇诧异的瞧着他半蹲在自己面前,将她身后的披风往胸前裹紧了些,还替她理了理领口处微簇的一团风毛,却像是知道她的目光正停在他脸上,眼也不抬道,“还有什么,接着说。”

    “哦,”潇潇被他冷冷的一提点,祁宇凡脸上细微的表情她自然没有捕捉到,继续坦白道,“还有你受了箭伤,在这里养了七八日的事,也是夜迟说的,不过想来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误以为我没有中毒的症状,定是时常出来探望你,所以略提了提。嘿嘿,没看出来,夜迟还挺关心你这个王爷的。”

    恐怕,像他这样的霸道性子,是不愿意在人前示弱,也不愿别人知他弱的吧,潇潇如此断着,便想把夜迟从告密者划拉到慰问者那拨儿。

    潇潇感到自己猜的甚准,祁宇凡的脸色,果然难看的已经到了让她充分相信的境界。

    “略提了提?”祁宇凡直起身,剑眉一扬,“只是略提了提你就知道我在这里,你要出府,他也没拦着?孟逍到底什么居心?”

    祁宇凡眉头深锁,一字一句,皆是认真至极。

    可他这话,该怎么理解呢。狐狸爷爷由始至终半个词儿都没同她讲过,潇潇十分茫然。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全没留意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直到那人打着帘子在他身后柔声细语的唤了一声,“王爷。”

    潇潇灵台如清雪飘落,霎时清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