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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餐桌安静了很多，慕司辰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笃定我会接受他的邀请，我也不想去问，相对无言。方静琳一直都没回来，直到吃完午饭，气氛都是诡异的寂静。
晚上回到家，我总算知道慕司辰那份自信是从何而来的了。
刚进庄园的大门，老妈就像只大型犬一样扑过来，“伊瑟尔～”
暮默默地绕路，进屋。
我不好躲开，只好站在原地被老妈抱了个满怀。
“回来啦！”
“妈咪，你不是早上才抱过吗？”我奋力把章鱼状的老妈从身上掰下来。
“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妈帮我拿过书包，亲热地挽着我往屋里走，“多抱抱你怎么了。妈妈可是四年没抱过你了。我都不知道我的伊瑟尔长得这么快，一下子成了大美人了。要知道四年前你还没有这么高。要是出到大街上，别人准以为你是我妹妹，不是我女儿。”
你其实就想说你年轻得不像我妈，像我姐吧。我无语。
“现在想想，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让你去缇丝呢？这四年，你一次都没回来过。”老妈喃喃道，“这十几年来也是这样，放手要你到处跑，但是想见你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愣住了。
“我和你爸都清楚你不是个安静的性格，不喜欢被困在家，担心你会像别家孩子一样，变成一个中规中矩，只会听话的木呆呆的娃娃。我们放手让你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只要你高兴就好。但是……”老妈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有时候我跟你爸在空荡荡的家里，会害怕你这么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更害怕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只是我们的一个梦，一觉醒来才发现，我们聪明漂亮可爱的伊瑟尔根本就不存在过……”
“妈咪，我在。”我轻轻推了推老妈地手，哄道：“别害怕，我已经回来了，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我就在家守着你和老爸，哪也不去。”
扭头看去，我意外发现老妈眼角有点红，心微微一抖，下意识慌张起来。
“伊瑟尔，妈妈没有想困住你的意思。只是你已经长大了，要体谅爸妈。”老妈的语气好像沧桑了好几十年，“爸妈十几年来在生意场打拼，为了壮大殷蔷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们成功了，可以好好保护你，宠着你，让你做你想做的事。但是我们也会慢慢老去，死掉，到我们无法保护你的时候，你怎么办呢？生意场也是交际场，你只有打好人际关系才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所以无论愿不愿意，伊瑟尔，你都要开始学习，接触各种人，各种事。”
要，接触交际场？我微微皱眉，条件反射地露出抵触的表情。
从我三岁懂事起，就记得家里大大小小的宴会。爸妈很疼我，每年我的生日都会有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邀请了很多人来参加，形形色色。但无一例外，全是爸妈的朋友，还有朋友的少爷千金，却没一个是我认识的。
大人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端着香槟或者红酒，脸上带着客套虚假的笑容，左一句“行情”右一句“关照”，说着我听不懂的话题。爸妈在其中忙碌地招待着，丝毫没顾及到派对的真正目的是庆祝我的生日。
那些同龄的孩子乖巧地站在旁边，穿着笔直的礼服，脸上也一样是勉强的微笑。他们礼貌地向其他大人问好，在听到对方的夸奖时露出腼腆谦虚的笑，眼神是跟他们年龄不符的成熟有礼。他们努力地扮演着让父母高兴的角色。他们无法在派对说追追跑跑，打打闹闹，连像孩子一样囫囵地吃一块蛋糕也做不到，因为他们的父母会在他们这么做之前大声地呵斥。
不像是孩子，倒像个专门拿来向外炫耀的瓷器。这样长大的孩子真像是个笑话！
我总是自己一人站在二楼的房间朝楼下看去，会场很热闹，但我却感到厌恶。
这就是交际场，没有人情味，只有利益和关系的交际场。现在，我却得踏足进去？
但是，我却无法拒绝老妈的话——我欠他们太多了。
六岁的时候我逃到爷爷住的奥地利，在爷爷家呆了两个月，感到无聊，就开始环游世界。玩了两年，后来又突发奇想，到美国的一个军事基地跟着军人生活了三年。直到十一岁那年才回家，呆了一年后又来到了缇丝，直到现在……
想想才发现，自己在爸妈身边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别的孩子在父母怀里撒娇提要求的时候，我却飞离了巢穴太远，忘了需要回家看看。以前爸妈是从不会干涉自己，现在听到老妈这么说……心里涌起强烈的内疚感……
我犹豫了一下，轻声答应：“好。”
“伊瑟尔，你说什么？”老妈有点惊喜，“再说一遍吧！”
“我说我答应你，”我没好气地笑了，“你是我妈，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听到了吗？”
“太好了！”老妈好像有点惊喜过头了。我疑惑，正好看见老妈向沙发上的老爸比了个V的手势。突然有种不祥预感。
我不会掉什么坑里了吧？
老爸清清喉咙，“伊瑟尔，那个，你洛阿姨请你下周末吃晚饭，你会去的吧。”
“洛阿姨？”谁啊，不认识。
老妈装作漫不经心地解释，“额，就是小司的妈妈啊。你小时候应该见过。”
我一颗心顿时沉底……怪不得慕司辰会这么笃定我会答应他，原来早就跟我爸妈狼狈为奸了。那么说——老妈你刚才那番感人肺腑的话全是为了坑我才说的？演技派啊你！
殷蔷明明是从爷爷那接手下来的，根基稳固，一直没什么大问题大难关，就算放手不管也不会有事，不应该会是老妈说的拼死拼活。说到底，就是为了让我去慕司辰家吃个晚饭？
我竟然傻傻地信了……
“能不去吗？”我瞪眼。
“可是，依瑟尔你刚才说过会答应妈咪任何事的？”老妈委屈地嘟着嘴，有意无意地提醒道。
早知道，我应该保持沉默的……
“跟合作伙伴吃晚饭是很必要的交际手法。”老爸冒出一句。
你们够了……我叹气：“我去……”
“耶！成功！”老妈欢呼。
我瞪了她一眼：你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来打击我么！
“下周末是吧？我去！”我努嘴，“你们下次有话就直说，别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我的心脏表示承受不了你们这么煽情的铺垫！”
“伊瑟尔，妈妈刚才说的可是真心话哦。”老妈哈哈一笑，“你不在的日子，我跟你爸都很想你。你答应老妈守在家里不乱走的，不要说话不算数。”
老爸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期待。
我想了想，笑道：“放心，我说的话一定算数！”你们是我爸妈，骗谁也不会骗你们的。
——不过要是下次你们还敢这么坑我的话，是爹妈也不会留情面的！哼哼！
安蔷舞感动之余，还不忘交代：“伊瑟尔，你跟小司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你去见你洛阿姨的时候，额，还是要注意点。”
我瞥向老妈，“注意什么？”
“额，就是……”老妈一咬牙，豁出去了，“说话给点面子，别把洛阿姨气晕了，别把别人吓着了，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尽量忍着点，能不闹事最好别闹事……”
我一边听着，笑容慢慢拉大，默叹：不愧是我妈，真了解我！
“……还有，要爱护大自然，爱护花草树木。最后，额，尽量表现温柔点。你洛阿姨对温柔体贴的大家闺秀比较有好感。我跟你爸还是希望别把两家关系闹僵。”老妈掰着手指说完，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两大口。“就这么多。”
我故意垮下脸，一副无奈失望的表情：“妈咪，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只会闯祸的小女孩？”
安蔷舞：“……”嗯，的确。
我踮起脚尖，优雅地做了个芭蕾的旋转动作，“看，我还是很有大家闺秀的潜质的对不对？不就是当一个温柔体贴的未婚妻嘛，有什么难的？”我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要知道，我可是缇丝最优雅大方，魅力四射的傀儡师。洛阿姨喜欢什么样的，我就给她什么样的。你们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摆摆手：“我回房了。”转身上楼。
安蔷舞和路曜面面相觑。
安蔷舞：“伊瑟尔的自恋基因是遗传谁的？”
路曜：“反正不是我，我一向很低调的。”
安蔷舞：“你说伊瑟尔会不会不是我们亲生的？”
路曜：“额……亲生的不会错，亲子鉴定都有。可能，是遗传妈的吧。我记得妈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老太太的名模身材和美貌。
安蔷舞：“哦～原来是遗传她奶奶的。”
路曜&安蔷舞：她奶奶的……
房间。
暮坐在书桌旁看笔记，听到我进来抬了抬头。
书桌正对着窗户。正是日落时分，透过窗户能看见一半被地平线遮掩的落日，照得天空一片殷红，一层一层如同海浪般，过渡到橘红，桔黄，淡金，银白，镜蓝，直到被墨一般的蓝吞没。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天空从不会是黑色，只是夜晚的天空藏着太多色彩，就像人的心，被太多东西塞满了，就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剩下的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遮住了我们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我笑着摇摇头，还没到晚上呢，又不是文艺青年，瞎感慨什么。
晚霞的光辉正好投射在暮的侧脸，像一抹淡淡的红晕。他侧头看着我，淡淡地笑着，连眼神都是淡如水。
我走到他身边，习惯性地捧起他的脸细细查看。对于傀儡师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傀儡要是磕着碰着哪里，心疼的是自己，累地去修复的也是自己。
暮很习惯地由着我到处摸，突然说了一句：“下周末，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我动作一滞，抬头，看到暮亮晶晶的双眼。“你听到了？”
暮点点头，“晚上你的灵魂需要进入沉眠状态，太晚你会支撑不住的。”
虽然说出来的话透着担心，但是暮的表情依然是很淡。我看着他，不说话。
“晚上你的精神力大大减低，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暮的声音很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让我陪你去，好吗？”
我笑了，笑得很欣慰。
晚上彻底的沉睡，是我付出的代价。
灵魂无法凭空诞生，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为了制作灵魂傀儡，我交付了一半的灵魂，像输血一样把灵魂转移到暮身上。
失去半个灵魂虽然听起来有点可怕，但实际上不过是往后缺少了某些感情，情绪的起伏不会太大罢了，没什么大不了。这是唯一不会对傀儡师自身有太大伤害，而且能完成灵魂傀儡的办法。但是夜晚我必须让灵魂彻底沉睡，暮才能彻底醒过来，与灵魂好好地融合。在夜晚的时间里，暮就是个真正的人类，无论想法，行为，都由他自己支配。
唯一的坏处就是在在暮彻底完成灵魂融合之前，我每天都得按时睡觉，并且睡得跟死人无异，防御能力为零，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但是，没收到邀请，你贸然跟去可能不大好。”我说。
暮的神情暗了暗。
我想了想：“不如，到时候你来接我好了。”
暮点点头，微微一笑，像月光般温柔。
我揉揉他的头发，“要是到时我睡死了，你可要好好地把我运回来！”
“嗯。”
“暮，明天帮我请几天假，我不回染依了。”
“？”
“我要给慕司辰准备一个完美的未婚妻。”
“嗯？”
“其实不请假也没什么。”我想了想，“逃课染依也不能拿我怎样吧。”
暮：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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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期待。
我想了想，笑道：“放心，我说的话一定算数！”你们是我爸妈，骗谁也不会骗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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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得很欣慰。
晚上彻底的沉睡，是我付出的代价。
灵魂无法凭空诞生，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为了制作灵魂傀儡，我交付了一半的灵魂，像输血一样把灵魂转移到暮身上。
失去半个灵魂虽然听起来有点可怕，但实际上不过是往后缺少了某些感情，情绪的起伏不会太大罢了，没什么大不了。这是唯一不会对傀儡师自身有太大伤害，而且能完成灵魂傀儡的办法。但是夜晚我必须让灵魂彻底沉睡，暮才能彻底醒过来，与灵魂好好地融合。在夜晚的时间里，暮就是个真正的人类，无论想法，行为，都由他自己支配。
唯一的坏处就是在在暮彻底完成灵魂融合之前，我每天都得按时睡觉，并且睡得跟死人无异，防御能力为零，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但是，没收到邀请，你贸然跟去可能不大好。”我说。
暮的神情暗了暗。
我想了想：“不如，到时候你来接我好了。”
暮点点头，微微一笑，像月光般温柔。
我揉揉他的头发，“要是到时我睡死了，你可要好好地把我运回来！”
“嗯。”
“暮，明天帮我请几天假，我不回染依了。”
“？”
“我要给慕司辰准备一个完美的未婚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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