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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山雨欲来 风满楼

    逍遥殿内,二皇子朱允熙,白色长袍右免襟,交领处缀以二指宽的宝蓝纹龙边缘,玉冠束发。不沾凡尘的神情似天边的淡薄青云,宽袖舞起,玉指轻弹,便是高山流水,余音缭绕。顷刻间,平静的海面便是被卷起无数巨浪,一阵狂风咆哮袭来,那浪与浪相互交织,扭打成了一道漩涡,漩涡越卷越深,好似要吞没周围的所有力量,挣扎在漩涡边缘的海水努力的向着四面八方逃窜,当漩涡终以抵挡不住所有力量的哀嚎,逐渐的没了力气,松了下来。潮水便如万马奔腾的朝着岸边驶来,待马上冲上了岸边的礁石,那巨大的声响,却使得蔓延上来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消退,逐渐的隐回到了它来时的方向。待宽袖扶起,那声音还恍若在耳,朱允熙,离开了座椅,怔怔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望去。

    “二皇子,好雅兴”只见来人一身素装,青丝束于墨色方巾之下,一双细长带着几许桃花的眼睛盯着桌上的一幅美人图,啧啧的称赞。

    “怎么,查出了什么?”二皇子转身将画草草的收了起来,神情有些不悦,淡淡道。

    “二皇子,我白某人向来可是不白受人使唤的,还没动手,只是看看罢了,你就不高兴了?”来人径自的座到椅子上,随手拎起了紫砂壶,直接的仰头,那犹如甘泉的液体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进了他的嘴里。

    “有些人不属于你的,你便不可以看,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朱允熙同样转过身来,将一只羊脂玉白茶盏放于他的身前,淡淡的说道。

    “我北溟的堂堂二皇子就这般的小气,这若是传到江湖,那不是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白慕然,你的话可是越来越多了”朱允熙提起紫砂壶,毫无感情的,说道。

    “好吧,言归正传。我已派道中的兄弟打探过了,当年出面作伪证的几个丫鬟婆子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线索也没有。”

    “按你的意思,就是死无对证了”

    “那也不尽然,不过殿下,既然你已回朝,圣上许是早就认定了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他认不认定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将陷害我母子之人粉身碎骨,叫她万万年不得已超声”朱允熙一双玉手青筋突起,面色冷的更是怕人。白默然瞧着,心里暗暗战栗,这样一个好似于尘世脱离的人竟有着这般的仇恨,想必是当年受了莫大的委屈。

    “对了,听说那边已经知道了薛梓靖还尚存于世,而且知道你那天有去过薛家了”

    “哼,那倒是正合我心意”朱允熙冷冷的哼着,眸子里刹那便燃起了炼火。

    寿昌宫各个偏殿内的秀女为了准备太后的寿辰之礼,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凝眉自早上起来就心神不宁,说是自己的右眼皮直跳,倚秋倒是打趣道“姑娘这是要有喜事的预兆呢”。“只要不是祸事就好”凝眉拿起了桃木梳篦梳理着如云的秀发说道。“呸,呸,呸,姑娘可千万不要乌鸦嘴啊!这大选在即,您呢还是赶紧的想想下个月初八,拿出点什么像样的东西吧!”倚秋撅着小嘴,拧着眉头。“姑娘,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有心思看这个啊?”倚秋回首瞧着兰泽捧着书卷,一个步子过去,生生的将书卷夺了下来。

    “瞧你还真是一副急脾气,不是还有十来天呢吗?”兰泽看着倚秋的小模样,那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了,会心一笑。

    “这还到成了主子不急,丫鬟急了”倚秋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倒像是一缕春风将凝眉满池的心事,给吹的一干二净了。

    一张红桃木的方桌,两把镂空交花的檀木椅。桌上一紫玉砂壶,二盏同为紫玉的茶盅。桌子的左侧是谨言,身着褐色杜鹃花的褙子,褙子外头罩了件由金丝线滚边,身上同为杜鹃花的比甲。桌子的右侧则坐着一个一身嫩绿色绸缎绣有芙蓉出水的长衫,长衫的对襟处是同为绿色的两条丝带随意的挽成了蝴蝶状,呼吸间蝴蝶便煽动着翅膀,一副活色生香的模样。

    “穆姑娘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寿昌宫?莫不是太子殿下有何交代?”谨严高抬锦袖,将对面的茶盅斟满,收回动作,将紫玉茶壶放了下来。

    “姑姑为太子殿下选妃一事辛苦了,贞儿在这里代太子殿下谢过姑姑了”穆贞儿只是微微的扯起了唇角,很是恭维的说道,并没有着急端起刚刚斟满的茶水。

    “你我同为宫人,都是替皇家办事。这些都是我们做下人应尽的本分,何来辛苦呢,你说是不是?”谨严的两道柳眉,微蹙了一下,除了那双眼神不再那么的清冷之外,在没有任何的变化。

    “姑姑说的甚是”穆贞儿的嘴角稍稍的动了一下,眼神刻意的瞟向了另一侧。

    穆贞儿的这一系列变化完全的进了谨言的眼底,在东宫除了太子便没人敢惹,出了东宫一样是奴才。自己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想要一朝成凤的女人多了去,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有些让她看不懂。

    “我前日偶过‘净月殿’的后院,见地上有一稀奇之物。捡起来一看,是个珊瑚与贝壳穿的璎珞,您看这上边还加了染了色的珠子。我琢磨这个东西宫里的宫女用不上,嫔妃娘娘们也定是不会用的。像是宫外的女子常戴的饰件,心里琢磨该是您这院子里的姑娘丢了的东西。”穆贞儿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珊瑚珠串。

    “穆姑娘手里的东西,我倒是没见过。或许是其他宫女穿着玩的吧,你也知道这些个丫头正是爱美的年纪,倒不像咱们已经是昨日黄花了”谨言说话间,抬起玉臂,将眼前的紫玉茶盅,斟满,故作一副年华已去的悲凉之态。

    “姑姑说的也有可能,只是我来时撞见了宜春,不小心璎珞掉到了地上。她说好像见过王淑女戴过。本来我想直接去漪澜斋将东西送去,后来想到姑姑是管事,我直接去了有所逾越了。这大选过后,不知道哪位姑娘就成了东宫之主,借此机会贞儿也想想认认主子,姑姑你看如何呢?”

    “这个小蹄子也太没规矩,枉我这些日的调教了。竟敢私自溜出寿昌宫,看我不好好的收拾。穆姑娘现在这里等着,我差人将她叫来便是了”谨言说着正欲起身。

    “姑姑莫气,这外头来的到宫里什么都是新鲜的,自是比不得我们这些老人。想要出去看看,那也是情有可原。这要是因为我,王淑女受了责罚,那贞儿可真是造了孽呢!不如这样,我跟着姑姑一同去,将东西还与她便是”穆贞儿随即起身,迈步到了门口。

    “那好吧,就依了穆姑娘”

    谨言与穆贞儿穿过大殿前的回廊,过了‘宜萱斋’与‘漪亭斋’到了‘漪澜斋’。推开门,三个人起身,瞧着谨言身旁的人有些眼熟,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紧忙上前道“见过谨言姑姑”。“嗯,说,你们谁去了‘净月殿’?”谨言的声音明显的带着怒气。

    “回姑姑,只有奴婢去过‘净月殿’的后院”倚秋急忙迈步上前,低首道。

    净月殿乃是董淑妃昔日的居所,自打董淑妃与二皇子被英帝逐出宫去,英帝有旨,凡晋选的秀女一律不得入内,违令者,斩,自此净月殿便成了一处废殿。自打经历了成帝主政后,英帝南宫复辟,这里也少有人提及。也就不像之前管得那么严了。但是宫中的老人都知道那是圣上不能言说的伤,所以谁也不敢轻易的碰触。想到这里,谨言微微的松了口气,圣上只言是秀女不得入内,宫女进去不见得是死罪。

    “这个东西可是你的?”穆贞儿上前打量着倚秋,将璎珞轻轻的晃动了几下,眼神却瞟向了里侧的兰泽与凝眉。

    “是奴婢的”倚秋略微的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她知道,只要承认了东西是自己的,那么就是承认了那日看到的情景。以穆贞儿的手段,自己该是在劫难逃了。

    凝眉在后,手心已是浸满了冷汗,瞧着倚秋独自承担了下来,有些不忍,正欲上前,被兰泽悄悄的拽了回去。

    “哦,我只是听宜春说是王淑女的,没准是王淑女给了你。既然是主子赏给你的,就好些收着吧,日后主子入主东宫,身份尊贵,这东西跟着也珍贵着呢”穆贞儿说着便将璎珞放与了倚秋的手上,只是眼神中隐着一种莫名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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