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集：我不想见她
第七十二集：我不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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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路口
梁树：“阿姨……”他自语着叫着：“阿姨……”
周润洁：她继续往前奔着，喘着喘气。
陈英：“站住！快站住！”他也朝梁树这边奔来。
梁树：“陈英……”他怒火胸烧，骂道：“王八蛋，都是你害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说着，钻进玉米地，在边口掩蔽起来。
陈英：他赤身穿着短裤向这边奔过来，他边奔边叫：“站住！快停下！不站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梁树：他突然冲上来，一把将他撞倒：“王八蛋……你这狗娘养的……”他踢着他，用拳头击着他：“你的心太狠了，太狠毒了……”他说着，哭了起来：“我要我爸爸……我要我妈妈……”
陈英：“你这个臭小子，不知好歹的东西，”他同他扭打起来：“放了你就很不容易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哪里冒出来的？”他一拳将他打翻在地，拔腿就跑。
梁树：他爬起来，猛向前扑去，一把拖着了他的腿，将他扳倒。
陈英：“放我，放开我！”他在地上爬着，始终爬不走。
梁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的小腿股狠咬一口。
陈英：“哇！”他一声惨叫，猛然站起，飞起一脚，将梁树踢倒在地，于是，他踢着他转，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他身上。
梁树：他发出：“哟！呀！”的痛苦惨叫。
陈英：“我打死你！打死你小王八蛋！打死你这个狗娘养的，想跟老子玩，你躺着吧，小畜生……”他面孔泥垃垃的，边打边骂着他。
梁树：他不动了。
陈英：“哼！自讨苦吃的小东西！”他骂着，瞟了他一下，傲气地又追赶周润洁去。
2河岸：周润洁在河岸上奔着，她满身是汗，汗珠在她脸上流淌，她一边奔着，一边朝后看，形容万般的恐慌，不料，她被一块坑绊倒，然后，她又速快地爬起来，爬起来又奔，奔了两步又跌倒，于是，她坐在堤岸上，看着那奔流的河水，捂脸痛哭：“妈妈……我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这么苦啦？”
陈英：他赤着身子奔来了岸，他四处张望，先向北奔，奔了一丈多远，发现不对，便又向南奔，奔了片刻，发现了坐在岸堤边上痛哭的周润洁：“在那！”他喜出望外：“真是天助我也！看你今天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那边去。
周润洁：她转脸一望，发现了还离二十多丈远的陈英，便慌乱着直起身来，直往前逃跑。
陈英：“你别跑！你站住！站住！你哪儿跑？哈哈，你跑不了了！”
周润洁：“呜……”她边哭边跑，眼看距他越来越近，于是，她瞧后边的陈英，再瞧瞧，隐入在芦苇中的河边，她想到了死，她感到，只有以死了结，才能摆脱种种厄运，于是，她向河边芦苇丛奔去。
陈英：“站住！你不要死！你不要跳河！”他边追边叫。
3河边：河边长着芦苇，芦苇边缘有个四方形，大约四平方米的水泥地，池里有水，一只机器坑，搁在水泥地上，周润洁向水泥池这边奔过来，袁计生正在河边上，掺杂在芦苇丛中，提着鱼竿钓鱼，一会，他提起鱼竿，钓上一条鲤鱼，他很激动，伸手去拿鱼。
陈英：“你别跳……”他叫喊着，追上来。
袁主任：“哼哼，我别钓，过来看看我是谁，再说吧！”
周润洁：她喘着粗气，扑通一声，投入河水中。
袁主任：他吓了一跳：“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情？”
周润洁：“呜……妈妈……”她喝着河水，两手向上招着，边叫边在水中与水搏击。
陈英：“润洁……”他有点发寒，舍不得了。
袁主任：他望望她，听到后面的声音望后面，便没有脱衣服，摔掉手上的鱼竿，跳入河水中，游去救她，几个扑通，抓住了她的手臂：“润洁……”
4小河：河水汹涌，袁计生拉着她的手臂，往岸游。
周润洁：“别拉我！别拉，放开我，我要死，你让我去死……”她哭说着：“我要死吧……”
袁主任：“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呐？干嘛要死？有什么困难，我帮你解决。”他拖着她往岸边游。
周润洁：“不需要，不要，我不要……放开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她哭着，随他上河边。
5河边：陈英奔到河边来。
陈英：“润洁……”他立在水泥地上，一见袁计生救着周润洁上来河边，他傻了眼，退已经不可能了。
周润洁：“你放我……放我呀……我要死呀……我不想活呀……”她哭说着。
袁主任：“年纪青青，又这么标致，怎么能让你死呐？你不能死呀！”他把她拖上了河边。
陈英：“袁主任……”他赤着身子，满身泥土。
袁主任：“你怎么弄成这样？还不快帮我一把！”他命令道。
陈英：他怯懦着，来拉周润洁。
周润洁：“我不要你拉，你走开！你是个流氓，是个魔鬼……”她哭叫着：“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
袁主任：“你不能，不能死！”他向周润洁安慰着，对陈英严肃道：“这是怎么回事情？快说！”
陈英：“她差我五百块钱，说不还五百块钱，签约与我结婚。”
袁主任：“哼哼，”他冷笑一下说：“你已经耍了我，你不是告诉我，他丈夫已与她复婚了吗？”
陈英：“我……”
袁主任：“噢，你原来是另有文章噢。”
陈英：“对，不错，我自始至终都在想她。”
袁主任：“她同意不？”
周润洁：“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她哭着，挣扎着还要下河。
袁主任：“不要，不要，这没这个必要了。”他死死拉着她的手臂不放。
陈英：“把她交给我，袁主任。”他说着伸手来拉周润洁的手。
袁主任：“为什么？”他挡开他的手。
陈英：“因为她是我的。”
袁主任：“为什么？”
陈英：“因为她同我签了约，同意同我结婚。”
周润洁：“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约是他逼我签的，逼我签的……”她哭说着。
袁主任：“听到了吗？”
陈英：“你，我揍你这个坏女人……”他说着，伸手火着要去揍她，被袁计生挡了回去。
袁主任：“干嘛？”
陈英：“那你差我五百块呐？你怎么办？”
周润洁：“……”她哭着不说话。
袁主任：“怎么办？强迫她嫁给你？”
陈英：“……”
袁主任：“我告诉你，这在新社会是不可能的！差你五百块钱，就强迫她嫁给你，这纯粹是种买卖婚姻，这是犯法！”
陈英：“那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钱。”
袁主任：“她借你这么多钱，怎么借法？这可能吗？”
陈英：“我告诉你，钱是王八贵借的。”
袁主任：“那找王八贵。”
陈英：“王八贵借给了梁树。”
袁主任：“梁树的钱呐？”
陈英：“赌输了。”
袁主任：“活该！赌钱本身就是犯法的事情，你借赌资给别人，这是助人犯罪！还想要钱，我要处分你，我们走！”
陈英：“不行！不行！”他上来拉着周的手臂不放。
袁主任：“你……”他阻挡着。
周润洁：“让我去死，我要去死，袁主任，我求求你……”她伤心哭个不停：“让我去死吧……”
袁主任：“不能！”他高声一叫，手臂一掰。
陈英：“哇！”他叫着，掉入水泥池中。
袁主任：“不可驯叫的东西，你自己玩吧！”他说着，拉着周润洁道：“我们走！”便走了起来。
陈英：他在水泥池中痛苦挣扎。
６圩路：宁开阳和警卫员由刀疤领着，在圩中走着，群众迎门观看。
刀疤：“她们家就在圩头上。”他胆怯着，望着警卫员背的枪。
宁开阳：“嗯。”他点点头。
警卫员：“还有多远？”
刀疤：“不远，就在前面。”
警卫员：“那前面哪条圩？”
刀疤：“噢，那同我们不是一个队。”
宁开阳：“对，那是杨宝。”
刀疤：“怎么，宁指导员来过？”
宁开阳：“还是那年带兵来过，距今已有六七个年头了。”
刀疤：“嗯。”
7客堂：张家客堂，张德亲看着门外流泪、沉思、苦闷、念想周润洁，奋起拉着他的手哭着要妈妈。
奋起：“我要妈妈，妈妈……叔叔，我要妈妈嘛……”他哭说着，不停地摇着他的手臂。
张德亲：“小起……”他悲哀地揩掉他脸上的泪水：“别闹啊！”
奋起：“我要妈妈……妈妈……我妈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叔叔……”他哭说着。
张德亲：“小起，别闹好吗？”他双手托着他的脸：“叔叔心里，好难受……”
奋起：“你不是说，我妈妈今天回来的吗？怎么还不回来？你骗人，骗人……”他哭说着，打他的嘴巴。
张德亲：“小起！小起！别胡来！”他捏住了他的小手。
奋起：“我要妈妈，我要我妈妈，我要我妈妈嘛……”他哭个不停。
张德亲：“别蛮！”他流着泪火了，将他的手狠劲一拉。
奋起：“哇！”他伤心地滚在地上痛哭。
张德亲：“小起，小起，”他俯身去扶他，流着泪：“叔叔不好，叔叔不应这样，叔叔不是人，来，小起好，还是我家小起好……”他将他抱了站了起来，他还蹬着双脚，十分激烈地不肯站：“小起，小起，你打叔叔，打叔叔……”他抓着他的小手，打他的嘴巴。
奋起：他哭着，倒不肯打他嘴巴了。
张德亲：“小起……”他伤心痛哭，搂着他的头。
奋起：“我要妈妈，叔叔，我要我妈妈……”他哭说着。
张德亲：“我知道，叔叔跟你一样，想你妈妈回来，盼你妈妈回来，可是，你妈，她……她，不会回来了……”
奋起：“妈妈，妈，你回来呀，妈！”他哭叫着。
刀疤：“德亲，这两位解放军找你姐姐……”他领着宁开阳跨进张家客堂来。
张德亲：他转过身来，一看一惊，在仇目怒视着刀疤，刀疤心中着慌，看着警卫员身上背的枪更着慌。
刀疤：“你们谈，你们谈，我走了。”他退了出去：“我，我走了……”
宁开阳：“小兄弟，为什么这么悲苦？”他双手拍着他的双臂。
张德亲：“……”他只顾悲伤流泪。
宁开阳：“你是不是张德一的弟弟？”
张德亲：“……”
宁开阳：“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你姐姐呐？她人呐？她在哪儿？说话呀，我的小兄弟……”他很着急。
张德亲：“解放军，你帮帮我们，帮帮我姐姐吧！”他哭着，跪倒在他面前。
宁开阳：“起来，起来，快起来，我会尽力的。”他将他扶了起来：“说，把你们家的事情告诉我。”
张德亲：“……”他只顾哭。
奋起：他也只顾哭。
警卫员：“别哭。”他把他搂到胸前。
奋起：“我要我妈……”
警卫员：“别哭，你妈会回来的。”
宁开阳：“这是你哥的儿子吗？”他摸了摸他的头。
张德亲：“不是，他是我姐的儿子。”
宁开阳：“唉，”他哀叹一声：“快告诉我，你姐姐下落，我们才好帮助她呀，我的小兄弟。”他拉着他的手臂。
张德亲：“我姐姐……”他流泪不止。
8办公室：在袁主任的办公室，周润洁捂面哭泣，坐在一张椅子上，袁计生沉闷着，抽着香烟，来回踱步。
周润洁：“你为什么要救我？干嘛要救我？我这人活在世上也是活受罪……”她哭着说：“你知道不？知道不？”
袁主任：“润洁……”他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上。
周润洁：“……”她没有说话，向门口跑。
袁主任：“你又何必这样悲苦呐？我说过，陈英他再找你麻烦，我就对他不客气了，撤他的职，对他进行处分。难道他不怕处分？”他拉住她说。
周润洁：“这不顶用，不顶用的，我只有一死，你就让我去死吧，我求求您了。”她说着，跪在他面前：“袁主任……”
袁主任：“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以为一个人活在世上容易吗？不容易！投胎在世就更不容易，不容易，不容易的！”他俯下身来，扶着她的双臂：“你人又不是长得丑，长得这么标致，谁都不忍心让你去死，你知道不？”
9门前：一辆绿色吉普车在富尔山的公路上急驰，一段时间后，车驶进大街，慢慢行驶，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中。一会儿，车在富尔山街道的，挂着富尔山公社门牌的门口停下。从车内走出警卫员，宁开阳，张德亲和奋起，他们一起向公社门里走去。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宁开阳：“你能找到你姐姐吗？”他心情异常着急。
张德亲：“我不知道。”他流泪说。
宁开阳：“但陈英我们又不能找到他，如果找到他，那你姐姐就有下落了。”
奋起：“妈妈，妈妈……”他哭着。
宁开阳：“小起，”他轻轻抚摸他的头道：“别哭，我们会找到你妈妈的。”
10办公室：周润洁坐在一张椅子上流泪不止，袁计生喝着茶。
周润洁：她直起身来，要往门口跑。
袁主任：他速快放下茶杯，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润洁，你怎么这么死心呐？就一点不听别人劝告？”
周润洁：“你放开我，放开我吧，”她固执而悲伤地哭着：“我不想人给我劝告，给我任何劝告，这些都是纸上谈兵， 没用，没用的，袁主任，你就让我走吧，袁主任，像我这样的人，只有一死，死了倒爽气，死了什么灾难，都不会落到我的身上，死是我的选择啦，袁主任……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放我走吧……袁主任……”她的泪水直流。
袁主任：“我不会放你走的，真的，像你这样，我又怎敢放你走呢？我不忍心，也不愿意，润洁，我想你，我爱你啊，看到你这样，我很痛苦，我真的很痛苦，心如刀割……”他故意流出泪来：“润洁，你眼下别无他选，你选择我，选择我吧，只有我才能保护你，只有我，才是你的唯一选择。”他激动着，拉着她的手臂：“有了我，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周润洁：“不，不能……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哭着，甩掉他的双手：“别人欺负我，这是我生来的苦命，苦命……”
袁主任：“润洁……”他正想再去拉她，门咯咯响了起来。
工作人员：“袁主任！”她在门外叫道。
袁主任：“干嘛啦？”他很恼火。
工作人员：“有解放军找你。”
袁主任：“解放军？”他心中一惊，忙去开门，门打开了。
工作人员：“这两个解放军找你，袁主任！”
袁主任：“哦，解放军同志，你们好啊！”他同他们两人握手。
宁开阳：“你好！”他向他点头，将手握了握。
张德亲：“姐姐……”他忙带着奋起冲进门内去。
周润洁：她只顾哭，好像门口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张德亲：“姐姐……”他拉着她的手。
奋起：“妈，妈妈哎……”他抱着母亲的腿痛哭。
周润洁：“乖，我的乖乖，呜……”她抱着她伤心痛哭。
宁开阳：“她为什么这么伤心？”他跑进办公室道。
袁主任：“这个……唉，我们的工作，哼哼，”他说着，傻笑两声：“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张德亲：“姐姐，别哭，别哭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他流着泪，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姐姐……”
周润洁：“……”她只顾哭，抱着儿子哭。
宁开阳：他立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款款流泪。
张德亲：“姐姐……解放军，宁连长，他来了。”
周润洁：她哭着抬起头来，看见宁连长立在她的面前，她发呆。她已经认不出他了，他比以前衰老了很多，她对他的到来，既吃惊又激动。
宁开阳：“嫂子……”他泪流滚滚。
周润洁：“连长……”她速快放下儿子，扑通跪在了宁开阳面前，伤心痛哭，哭出她的伤心事，流出她的伤心泪。
宁开阳：“嫂子，这是怎么？这是干什么？快起，快起来，快起来吧。”他扶着她的双臂：“嫂子……！”
周润洁：“我对不起你呀，连长，宁连长……”她伤心地哭。
宁开阳：“这是历史，这是过去，嫂子，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起来，起来！”他将她扶了起来。
周润洁：“……”她只顾伤心地哭。
宁开阳：“有什么话，回去我们再说吧，嫂子。”
周润洁：“嗯……”她哭着点头。
宁开阳：“小张，还有小兄弟，你们先把她扶到车上去。”
张德亲：“姐姐，走吧。”他和警卫将她扶出去。
袁主任：“解放军连长，请喝水。”他端来茶杯，放在桌上。
宁开阳：“不用了，关于她借的五百元钱，由我来承担。”
袁主任：“不用，不用不用，这是陈英充当赌资的钱，陈英活该，我们不仅要他活该，我们还要对他严肃处理。”
宁开阳：“希望你们正确处理好这件事情。”
袁主任：“我们知道，知道，出了这样的问题，我真的感到惭愧。”
宁开阳：“那再见。”他同他握手。
袁主任：“再见！”
宁开阳：他离开房间。
袁主任：“我送你。”
宁开阳：“留步，请留步。”他把他拦在门外。
袁主任：“走好。”他立在门口。
宁开阳：他向他摇了摇手，走了。
袁主任：他看他走远，扑通将门关上，咬牙切齿地在台子上一拍：“妈的，我真没这个福气得到她，陈英，你他妈的，你他妈的，跟老子作对，骗我，我要撤了你，脸都被你丢尽了！他妈的……”
11门外：门外，一辆绿色吉普车等候在富尔山人民公社门前，宁开阳从大门出来，拉开吉普车的后门，上了车，便将门关好。
宁开阳：“小张，开车！”他在车内道。他说着，车开始启动行驶，驶向大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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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树：“阿姨……”他自语着叫着：“阿姨……”
周润洁：她继续往前奔着，喘着喘气。
陈英：“站住！快站住！”他也朝梁树这边奔来。
梁树：“陈英……”他怒火胸烧，骂道：“王八蛋，都是你害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说着，钻进玉米地，在边口掩蔽起来。
陈英：他赤身穿着短裤向这边奔过来，他边奔边叫：“站住！快停下！不站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梁树：他突然冲上来，一把将他撞倒：“王八蛋……你这狗娘养的……”他踢着他，用拳头击着他：“你的心太狠了，太狠毒了……”他说着，哭了起来：“我要我爸爸……我要我妈妈……”
陈英：“你这个臭小子，不知好歹的东西，”他同他扭打起来：“放了你就很不容易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哪里冒出来的？”他一拳将他打翻在地，拔腿就跑。
梁树：他爬起来，猛向前扑去，一把拖着了他的腿，将他扳倒。
陈英：“放我，放开我！”他在地上爬着，始终爬不走。
梁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的小腿股狠咬一口。
陈英：“哇！”他一声惨叫，猛然站起，飞起一脚，将梁树踢倒在地，于是，他踢着他转，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他身上。
梁树：他发出：“哟！呀！”的痛苦惨叫。
陈英：“我打死你！打死你小王八蛋！打死你这个狗娘养的，想跟老子玩，你躺着吧，小畜生……”他面孔泥垃垃的，边打边骂着他。
梁树：他不动了。
陈英：“哼！自讨苦吃的小东西！”他骂着，瞟了他一下，傲气地又追赶周润洁去。
2河岸：周润洁在河岸上奔着，她满身是汗，汗珠在她脸上流淌，她一边奔着，一边朝后看，形容万般的恐慌，不料，她被一块坑绊倒，然后，她又速快地爬起来，爬起来又奔，奔了两步又跌倒，于是，她坐在堤岸上，看着那奔流的河水，捂脸痛哭：“妈妈……我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这么苦啦？”
陈英：他赤着身子奔来了岸，他四处张望，先向北奔，奔了一丈多远，发现不对，便又向南奔，奔了片刻，发现了坐在岸堤边上痛哭的周润洁：“在那！”他喜出望外：“真是天助我也！看你今天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她那边去。
周润洁：她转脸一望，发现了还离二十多丈远的陈英，便慌乱着直起身来，直往前逃跑。
陈英：“你别跑！你站住！站住！你哪儿跑？哈哈，你跑不了了！”
周润洁：“呜……”她边哭边跑，眼看距他越来越近，于是，她瞧后边的陈英，再瞧瞧，隐入在芦苇中的河边，她想到了死，她感到，只有以死了结，才能摆脱种种厄运，于是，她向河边芦苇丛奔去。
陈英：“站住！你不要死！你不要跳河！”他边追边叫。
3河边：河边长着芦苇，芦苇边缘有个四方形，大约四平方米的水泥地，池里有水，一只机器坑，搁在水泥地上，周润洁向水泥池这边奔过来，袁计生正在河边上，掺杂在芦苇丛中，提着鱼竿钓鱼，一会，他提起鱼竿，钓上一条鲤鱼，他很激动，伸手去拿鱼。
陈英：“你别跳……”他叫喊着，追上来。
袁主任：“哼哼，我别钓，过来看看我是谁，再说吧！”
周润洁：她喘着粗气，扑通一声，投入河水中。
袁主任：他吓了一跳：“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情？”
周润洁：“呜……妈妈……”她喝着河水，两手向上招着，边叫边在水中与水搏击。
陈英：“润洁……”他有点发寒，舍不得了。
袁主任：他望望她，听到后面的声音望后面，便没有脱衣服，摔掉手上的鱼竿，跳入河水中，游去救她，几个扑通，抓住了她的手臂：“润洁……”
4小河：河水汹涌，袁计生拉着她的手臂，往岸游。
周润洁：“别拉我！别拉，放开我，我要死，你让我去死……”她哭说着：“我要死吧……”
袁主任：“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呐？干嘛要死？有什么困难，我帮你解决。”他拖着她往岸边游。
周润洁：“不需要，不要，我不要……放开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她哭着，随他上河边。
5河边：陈英奔到河边来。
陈英：“润洁……”他立在水泥地上，一见袁计生救着周润洁上来河边，他傻了眼，退已经不可能了。
周润洁：“你放我……放我呀……我要死呀……我不想活呀……”她哭说着。
袁主任：“年纪青青，又这么标致，怎么能让你死呐？你不能死呀！”他把她拖上了河边。
陈英：“袁主任……”他赤着身子，满身泥土。
袁主任：“你怎么弄成这样？还不快帮我一把！”他命令道。
陈英：他怯懦着，来拉周润洁。
周润洁：“我不要你拉，你走开！你是个流氓，是个魔鬼……”她哭叫着：“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
袁主任：“你不能，不能死！”他向周润洁安慰着，对陈英严肃道：“这是怎么回事情？快说！”
陈英：“她差我五百块钱，说不还五百块钱，签约与我结婚。”
袁主任：“哼哼，”他冷笑一下说：“你已经耍了我，你不是告诉我，他丈夫已与她复婚了吗？”
陈英：“我……”
袁主任：“噢，你原来是另有文章噢。”
陈英：“对，不错，我自始至终都在想她。”
袁主任：“她同意不？”
周润洁：“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她哭着，挣扎着还要下河。
袁主任：“不要，不要，这没这个必要了。”他死死拉着她的手臂不放。
陈英：“把她交给我，袁主任。”他说着伸手来拉周润洁的手。
袁主任：“为什么？”他挡开他的手。
陈英：“因为她是我的。”
袁主任：“为什么？”
陈英：“因为她同我签了约，同意同我结婚。”
周润洁：“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约是他逼我签的，逼我签的……”她哭说着。
袁主任：“听到了吗？”
陈英：“你，我揍你这个坏女人……”他说着，伸手火着要去揍她，被袁计生挡了回去。
袁主任：“干嘛？”
陈英：“那你差我五百块呐？你怎么办？”
周润洁：“……”她哭着不说话。
袁主任：“怎么办？强迫她嫁给你？”
陈英：“……”
袁主任：“我告诉你，这在新社会是不可能的！差你五百块钱，就强迫她嫁给你，这纯粹是种买卖婚姻，这是犯法！”
陈英：“那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钱。”
袁主任：“她借你这么多钱，怎么借法？这可能吗？”
陈英：“我告诉你，钱是王八贵借的。”
袁主任：“那找王八贵。”
陈英：“王八贵借给了梁树。”
袁主任：“梁树的钱呐？”
陈英：“赌输了。”
袁主任：“活该！赌钱本身就是犯法的事情，你借赌资给别人，这是助人犯罪！还想要钱，我要处分你，我们走！”
陈英：“不行！不行！”他上来拉着周的手臂不放。
袁主任：“你……”他阻挡着。
周润洁：“让我去死，我要去死，袁主任，我求求你……”她伤心哭个不停：“让我去死吧……”
袁主任：“不能！”他高声一叫，手臂一掰。
陈英：“哇！”他叫着，掉入水泥池中。
袁主任：“不可驯叫的东西，你自己玩吧！”他说着，拉着周润洁道：“我们走！”便走了起来。
陈英：他在水泥池中痛苦挣扎。
６圩路：宁开阳和警卫员由刀疤领着，在圩中走着，群众迎门观看。
刀疤：“她们家就在圩头上。”他胆怯着，望着警卫员背的枪。
宁开阳：“嗯。”他点点头。
警卫员：“还有多远？”
刀疤：“不远，就在前面。”
警卫员：“那前面哪条圩？”
刀疤：“噢，那同我们不是一个队。”
宁开阳：“对，那是杨宝。”
刀疤：“怎么，宁指导员来过？”
宁开阳：“还是那年带兵来过，距今已有六七个年头了。”
刀疤：“嗯。”
7客堂：张家客堂，张德亲看着门外流泪、沉思、苦闷、念想周润洁，奋起拉着他的手哭着要妈妈。
奋起：“我要妈妈，妈妈……叔叔，我要妈妈嘛……”他哭说着，不停地摇着他的手臂。
张德亲：“小起……”他悲哀地揩掉他脸上的泪水：“别闹啊！”
奋起：“我要妈妈……妈妈……我妈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叔叔……”他哭说着。
张德亲：“小起，别闹好吗？”他双手托着他的脸：“叔叔心里，好难受……”
奋起：“你不是说，我妈妈今天回来的吗？怎么还不回来？你骗人，骗人……”他哭说着，打他的嘴巴。
张德亲：“小起！小起！别胡来！”他捏住了他的小手。
奋起：“我要妈妈，我要我妈妈，我要我妈妈嘛……”他哭个不停。
张德亲：“别蛮！”他流着泪火了，将他的手狠劲一拉。
奋起：“哇！”他伤心地滚在地上痛哭。
张德亲：“小起，小起，”他俯身去扶他，流着泪：“叔叔不好，叔叔不应这样，叔叔不是人，来，小起好，还是我家小起好……”他将他抱了站了起来，他还蹬着双脚，十分激烈地不肯站：“小起，小起，你打叔叔，打叔叔……”他抓着他的小手，打他的嘴巴。
奋起：他哭着，倒不肯打他嘴巴了。
张德亲：“小起……”他伤心痛哭，搂着他的头。
奋起：“我要妈妈，叔叔，我要我妈妈……”他哭说着。
张德亲：“我知道，叔叔跟你一样，想你妈妈回来，盼你妈妈回来，可是，你妈，她……她，不会回来了……”
奋起：“妈妈，妈，你回来呀，妈！”他哭叫着。
刀疤：“德亲，这两位解放军找你姐姐……”他领着宁开阳跨进张家客堂来。
张德亲：他转过身来，一看一惊，在仇目怒视着刀疤，刀疤心中着慌，看着警卫员身上背的枪更着慌。
刀疤：“你们谈，你们谈，我走了。”他退了出去：“我，我走了……”
宁开阳：“小兄弟，为什么这么悲苦？”他双手拍着他的双臂。
张德亲：“……”他只顾悲伤流泪。
宁开阳：“你是不是张德一的弟弟？”
张德亲：“……”
宁开阳：“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你姐姐呐？她人呐？她在哪儿？说话呀，我的小兄弟……”他很着急。
张德亲：“解放军，你帮帮我们，帮帮我姐姐吧！”他哭着，跪倒在他面前。
宁开阳：“起来，起来，快起来，我会尽力的。”他将他扶了起来：“说，把你们家的事情告诉我。”
张德亲：“……”他只顾哭。
奋起：他也只顾哭。
警卫员：“别哭。”他把他搂到胸前。
奋起：“我要我妈……”
警卫员：“别哭，你妈会回来的。”
宁开阳：“这是你哥的儿子吗？”他摸了摸他的头。
张德亲：“不是，他是我姐的儿子。”
宁开阳：“唉，”他哀叹一声：“快告诉我，你姐姐下落，我们才好帮助她呀，我的小兄弟。”他拉着他的手臂。
张德亲：“我姐姐……”他流泪不止。
8办公室：在袁主任的办公室，周润洁捂面哭泣，坐在一张椅子上，袁计生沉闷着，抽着香烟，来回踱步。
周润洁：“你为什么要救我？干嘛要救我？我这人活在世上也是活受罪……”她哭着说：“你知道不？知道不？”
袁主任：“润洁……”他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上。
周润洁：“……”她没有说话，向门口跑。
袁主任：“你又何必这样悲苦呐？我说过，陈英他再找你麻烦，我就对他不客气了，撤他的职，对他进行处分。难道他不怕处分？”他拉住她说。
周润洁：“这不顶用，不顶用的，我只有一死，你就让我去死吧，我求求您了。”她说着，跪在他面前：“袁主任……”
袁主任：“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以为一个人活在世上容易吗？不容易！投胎在世就更不容易，不容易，不容易的！”他俯下身来，扶着她的双臂：“你人又不是长得丑，长得这么标致，谁都不忍心让你去死，你知道不？”
9门前：一辆绿色吉普车在富尔山的公路上急驰，一段时间后，车驶进大街，慢慢行驶，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中。一会儿，车在富尔山街道的，挂着富尔山公社门牌的门口停下。从车内走出警卫员，宁开阳，张德亲和奋起，他们一起向公社门里走去。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宁开阳：“你能找到你姐姐吗？”他心情异常着急。
张德亲：“我不知道。”他流泪说。
宁开阳：“但陈英我们又不能找到他，如果找到他，那你姐姐就有下落了。”
奋起：“妈妈，妈妈……”他哭着。
宁开阳：“小起，”他轻轻抚摸他的头道：“别哭，我们会找到你妈妈的。”
10办公室：周润洁坐在一张椅子上流泪不止，袁计生喝着茶。
周润洁：她直起身来，要往门口跑。
袁主任：他速快放下茶杯，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润洁，你怎么这么死心呐？就一点不听别人劝告？”
周润洁：“你放开我，放开我吧，”她固执而悲伤地哭着：“我不想人给我劝告，给我任何劝告，这些都是纸上谈兵， 没用，没用的，袁主任，你就让我走吧，袁主任，像我这样的人，只有一死，死了倒爽气，死了什么灾难，都不会落到我的身上，死是我的选择啦，袁主任……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放我走吧……袁主任……”她的泪水直流。
袁主任：“我不会放你走的，真的，像你这样，我又怎敢放你走呢？我不忍心，也不愿意，润洁，我想你，我爱你啊，看到你这样，我很痛苦，我真的很痛苦，心如刀割……”他故意流出泪来：“润洁，你眼下别无他选，你选择我，选择我吧，只有我才能保护你，只有我，才是你的唯一选择。”他激动着，拉着她的手臂：“有了我，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周润洁：“不，不能……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哭着，甩掉他的双手：“别人欺负我，这是我生来的苦命，苦命……”
袁主任：“润洁……”他正想再去拉她，门咯咯响了起来。
工作人员：“袁主任！”她在门外叫道。
袁主任：“干嘛啦？”他很恼火。
工作人员：“有解放军找你。”
袁主任：“解放军？”他心中一惊，忙去开门，门打开了。
工作人员：“这两个解放军找你，袁主任！”
袁主任：“哦，解放军同志，你们好啊！”他同他们两人握手。
宁开阳：“你好！”他向他点头，将手握了握。
张德亲：“姐姐……”他忙带着奋起冲进门内去。
周润洁：她只顾哭，好像门口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张德亲：“姐姐……”他拉着她的手。
奋起：“妈，妈妈哎……”他抱着母亲的腿痛哭。
周润洁：“乖，我的乖乖，呜……”她抱着她伤心痛哭。
宁开阳：“她为什么这么伤心？”他跑进办公室道。
袁主任：“这个……唉，我们的工作，哼哼，”他说着，傻笑两声：“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张德亲：“姐姐，别哭，别哭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他流着泪，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姐姐……”
周润洁：“……”她只顾哭，抱着儿子哭。
宁开阳：他立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款款流泪。
张德亲：“姐姐……解放军，宁连长，他来了。”
周润洁：她哭着抬起头来，看见宁连长立在她的面前，她发呆。她已经认不出他了，他比以前衰老了很多，她对他的到来，既吃惊又激动。
宁开阳：“嫂子……”他泪流滚滚。
周润洁：“连长……”她速快放下儿子，扑通跪在了宁开阳面前，伤心痛哭，哭出她的伤心事，流出她的伤心泪。
宁开阳：“嫂子，这是怎么？这是干什么？快起，快起来，快起来吧。”他扶着她的双臂：“嫂子……！”
周润洁：“我对不起你呀，连长，宁连长……”她伤心地哭。
宁开阳：“这是历史，这是过去，嫂子，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起来，起来！”他将她扶了起来。
周润洁：“……”她只顾伤心地哭。
宁开阳：“有什么话，回去我们再说吧，嫂子。”
周润洁：“嗯……”她哭着点头。
宁开阳：“小张，还有小兄弟，你们先把她扶到车上去。”
张德亲：“姐姐，走吧。”他和警卫将她扶出去。
袁主任：“解放军连长，请喝水。”他端来茶杯，放在桌上。
宁开阳：“不用了，关于她借的五百元钱，由我来承担。”
袁主任：“不用，不用不用，这是陈英充当赌资的钱，陈英活该，我们不仅要他活该，我们还要对他严肃处理。”
宁开阳：“希望你们正确处理好这件事情。”
袁主任：“我们知道，知道，出了这样的问题，我真的感到惭愧。”
宁开阳：“那再见。”他同他握手。
袁主任：“再见！”
宁开阳：他离开房间。
袁主任：“我送你。”
宁开阳：“留步，请留步。”他把他拦在门外。
袁主任：“走好。”他立在门口。
宁开阳：他向他摇了摇手，走了。
袁主任：他看他走远，扑通将门关上，咬牙切齿地在台子上一拍：“妈的，我真没这个福气得到她，陈英，你他妈的，你他妈的，跟老子作对，骗我，我要撤了你，脸都被你丢尽了！他妈的……”
11门外：门外，一辆绿色吉普车等候在富尔山人民公社门前，宁开阳从大门出来，拉开吉普车的后门，上了车，便将门关好。
宁开阳：“小张，开车！”他在车内道。他说着，车开始启动行驶，驶向大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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