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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红烛 第二十六章

    《红烛》 第二十六章

    文~~一帘清梦

    天佑的葬礼很热闹,一般情况,穷人家只是大人,老人死了才会用棺材,小孩子夭折,不用棺材,一般都是用一块白布裹着,挖一个小坑,粗糙地埋在土里,或者干脆直接丢在森林里,大树下,这就有了‘尸娃娃’的民间传说,小时候,先辈们喜欢用这个‘尸娃娃’来吓唬不吃饭的小孩子。

    但是对于全县第一富的张定海家,就算是死了一只宠物,他们也要大办酒席,也要搞得惊天动地,搞得轰轰烈烈的。

    他们连夜给天佑买了一盒景致的棺材,按风俗小孩的棺材不能涂抹颜色,只能是木头的原始银白色,但是天佑的奶奶给天佑涂了一层金黄色的油漆,她希望让孙儿在阴间也是大富大贵的,金黄色代表着黄金镶嵌。

    天佑奶奶建议用些贵重物品厚葬孙儿,就像古代时的王子王孙的葬法,可是天佑爷爷反驳道,用贵重物品下葬,会带给孙儿灭顶之灾,那些爱财如命的贼狗会把坟墓都撬开,把贵重物品带走。

    天佑的棺材停在一个宽敞的小区里,这是全县就豪华的小区,绿化很好,院子里已经有很多吊丧的人影了,院子的一侧摆满了花圈,因为天佑明天就得下葬,小孩子死了下葬期限不超过一天,否则就视为不吉利。

    小区里的灯光整夜亮着,茉莉死死爬在棺材下面,像死人一样,她不哭声,因为她声音嘶哑了,她不流泪,因为泪水流干了,她时不时用头猛烈地撞击着棺材,嘴巴里默念出一些让嫣然无法听懂的话语。

    嫣然用背带背着小军军,小军军今天够累的了,在嫣然背上呼呼大睡。

    嫣然坐在茉莉旁边,用一件大衣给茉莉盖着,把她的长腿尽量收拢,怕她冷着。

    茉莉的婆婆虽然也一直哭,但是毕竟丧事还是要她操办的,帮忙的人需要的东西,还是要她去配备,她只要从茉莉身边过一趟就要用脚踢一次茉莉的屁股,有时狠狠地踩茉莉的腿。嫣然敢怒不敢言,她把再次激怒这个老疯子,她怕火上加油,她怕煽风点火,所以,她选择懦弱,只是等茉莉婆婆发泄完离开的时候,她才蹲下去给茉莉轻按着,轻揉着,并且流着怜惜的泪水。

    “老娘告诉你,等下葬完我的孙儿,再收拾你,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痛。”茉莉婆婆指着茉莉吼了一句,随便把手里的一盆冷水泼在茉莉的身上,茉莉的长发完全散乱着,并且滴着水,几乎是全身都湿透了。

    嫣然的下半身也被泼了,因为嫣然怕她对着熟睡的小军军泼水,赶紧站起来让开,她时刻提防着茉莉婆婆的进攻。

    嫣然小心翼翼地为茉莉扎着头发,给她擦着身体,用一块帕子把茉莉身上的水蘸干。

    “你疯够了没有,你就不能消停点。”茉莉的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着茉莉婆婆吼了一句,结果茉莉婆婆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你这个老混蛋,你有本事吼你儿媳妇去,那个贱人才值得你吼,你凭什么吼我。”

    “她也很痛,我们大家都很痛,我已经够心烦意乱的了。”茉莉公公双手抱着脸再次痛苦起来。

    “你心乱意乱,我直接是想和孙儿一起死了,让那个贱媳妇今晚就在外面哭,她不要以为哭就可以减轻她的罪恶,我也会在屋里哭一晚上,我们家的香火就被那贱女人斩断了,我痛啊,老天爷啊。”茉莉的婆婆仰天哭喊。

    茉莉的公公无言以对,坐在一张凳子上,低着头,用手撑住头,暗自伤魂。

    张定海像死猪一样躺在沙发上,也在难过。

    那晚上茉莉在棺材下面哭了一晚上,嫣然一直作陪。

    那样的夜,是那样的漆黑,那样的棺材,那样的场景,让嫣然情不自禁地感怀伤世。

    她第一次感到人真的好渺小,人真的不是万能的,人在死亡面前显得极其脆弱,显得毫无能力。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生命离开人间去阴间,离开地球表面葬入冰冷的泥土,可是,人们却束手无策,死亡,多么狰狞的字眼第一次让嫣然感到害怕。

    所以,她不再恨秦威了,她心里那股深深的恨已经消融了。有什么恨的,生命以各种形态伫立在宇宙中,人类的故事也是千姿百态的,命运也是花枝招展,只要经历过就是美好的,只要来过就是难忘的。

    小天佑,昨天还活蹦乱跳,今天就葬入了泥土里,不是一瓢泪水就可以诠释清楚那种酸楚,那种悲痛,那种无可奈何。

    天佑的葬礼轰轰烈烈,排场浩浩荡荡,茉莉婆婆请了许多哭丧的人,还有大批唢呐队,锣鼓声,哭丧声回荡在乌云密布的天空,快下雨了。

    夏天快结束了,寒冷的秋天即将袭来。

    人生就像这变化莫测的天神一样,时而晴空万里,时而倾盆大雨,一切都让人捉摸不透,让人把握不住。

    每天这世界都有离开的人,都有降生的婴儿,这就是规律,该发生都会发生,该来的回来,谁都逃不掉,宛如莫言在小说的里所说的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天佑的坟墓很豪华,有一块宽阔的宝地,有一块精致的大石碑,有先生在棺材上驱赶邪气,给他诵佛念经。

    一个穿着长袍,满身插着羽毛的算命先生把一只鸡的喉咙割掉,在天佑的坟坑里滴了几滴血。又在棺材的四周滴了几滴血,并且扯下鸡毛贴在棺材的四个角落。

    茉莉用力爬到坑里,要和天佑一起下葬,许多人把她拉过来。嫣然死死地抱住她,小军军也帮着抱住茉莉的一只手:“你让我和天佑一起下葬吧!”茉莉用嘶哑的声音用力地喊道。

    她们都跪在地上,嫣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不断地掉泪,时不时去给茉莉撩一下头发。

    茉莉的婆婆也跪在地上,仰头对天,低头对地,大吼大骂,带着嚎啕声,并且用手沉重地擂着地面。

    悲剧延续到这里变成了一堆孤零零的坟墓,小天佑从此就那样可怜巴巴地躺在了泥坑里,等着腐烂,等着身体被微生物分解。

    人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天佑才活了几年,我们死了都会这样,我们在人间争什么,抢什么,最后也带不到土里,所以平平安安才是福,简简单单才是真。

    晚上,在嫣然的陪伴下,茉莉回到家里,家,这个家马上就不是她的了。

    嫣然把茉莉伏在床上躺下,这时茉莉婆婆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把把茉莉扯下床来,嫣然没扶住茉莉,让她从床上滚下来,自己也赶紧蹲下去抱着茉莉,茉莉披头散发,浑身肮脏,全身上下都是泥土,她表情麻木,不会笑,不会哭。

    “贱人,滚,给我滚,从此不要再进我们张家的大门,想做全县第一富家的儿媳妇,你不够格,你修养不够,看你那肮脏的样子,显得你多么丑陋,别人还说我家娶了个漂亮媳妇,他们哪知你其实是多么丑陋,我就看不惯你,滚!”

    老巫婆边说边推搡着茉莉往外走,茉莉是被拖到门外的,嫣然一直抱住茉莉,也被她婆婆踢了一脚滚出了他家大门。“妈妈。”

    小军军喊了一声赶紧跑来扶起妈妈,茉莉像个疯子一样憨憨地,傻傻地坐在地上。

    嫣然看到小区里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看到张定海在沙发上抽着闷烟,一语不发,只是她公公还有点良心,劝她婆婆道:“你这个时候把她赶出去,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老巫婆凶巴巴地把胸腹挺在茉莉公公的身边,做出一副想开战的招式。

    “她可以去死,可以去跳大海,可以去坠悬崖,总之她罪有应得,我没喊她拿命来给我孙子下葬就算是对她人尽意尽了。”

    接着,茉莉婆婆把一堆衣服连着一个箱子从屋里扔出来,衣服和箱子散乱一地,嫣然赶紧去帮她收拾衣服。砰的一声,那道全县第一富家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但瞬间大门又打开了,老巫婆从茉莉的衣服上踩过去,快速地,狠狠地,把茉莉脖子上一条钻戒项链用力地扯下来,拿走了。且重重踢了茉莉一脚吼道:“滚远点,去死吧!贱女人。”又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嫣然带着心情收拾好一切,一只手用力扶起茉莉,一只手抱着茉莉的衣物。她腾不出手来抱小军军了。小军军很懂事地紧紧捏着妈妈的衣服。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用超级缓慢的速度,用极其可怜的姿势穿过小区里的人群,穿过那些指指点点,细细碎碎,议论纷纷的闲言闲语中。

    她们走在大街上也是一道醒目的风景,这样的场面,太耀眼,太引人注意了,行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那不是张大富家的媳妇吗?怎么这副摸样了。”一个路边的老婆子指着茉莉和旁边的一个老妈子说。

    “听说被张家赶出来了,她把人家的香火接班人弄死了。”旁边的老妈子也附和道。

    “风水轮流转,得意一时,得意不了一世啊,想当初结婚时多风光,现在多凄惨,这世道,真说不清楚。”那几个人同时摇着头感叹道。不知是同情还是讽刺,不过都不重要了,嫣然们无心管这些闲言闲语了。

    晚上嫣然用热帕子给茉莉擦了身子,把她头发用根胶筋胡乱地扎起来,她细心地给茉莉的伤口上擦着药水,她疼得直得瑟,发出心疼的细碎声,可是茉莉全然不知道疼痛,是的,因为此时,内心的疼痛早已覆盖了伤口的疼痛。

    嫣然给茉莉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睡衣,熬了一碗粥亲自喂到茉莉的嘴里,可是茉莉的嘴始终不张开。

    “开口多少吃一点,亲爱的,不要急死我了。”嫣然担心得几乎哭了。

    茉莉勉强裂开了嘴喝了一点汤就摇头不喝了。

    嫣然又弄了点吃的给小军军吃,小军军睡在床头最里面,小家伙这两天也跟着大人累死了。

    睡得很香,嫣然拉着茉莉的手,一会儿又给她擦擦泪,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窗外的雨声日渐响亮了,马路上稀疏的喇叭声已经宣告了深夜的来临。家家户户都早已进入甜蜜的梦想,现在或许只要那些站岗的可爱士兵还在雨里站岗放哨了,他们是最可爱的人,秦威是在站岗还是在干嘛呢?他不是普通士兵,他不站岗,他或许在失眠,在想着自己,或许在开心的和战友聚会,喝酒,或许在和老婆享受着幸福。

    嫣然,第一次感到累了,从茉莉的悲剧中,她第一次希望秦威突然出现在身边,帮她出出主意,帮她分担一些烦恼。可是那是痴人说梦,此刻嫣然想起了一首伤感的歌曲‘天大地啊,人儿何处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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