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红烛 第二十七章
《红烛》 第二十七章
文~~~一帘清梦
第二天嫣然起得很早，带着黑眼圈，带着宽厚的眼袋，为茉莉和小军军做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她把一碗细肉粥端在茉莉的面前，动作极轻地喂着茉莉吃，可是茉莉就是不张口，全身不动弹，不言不语，表情麻木，呆滞。
“茉莉阿姨，妈妈做的荷包蛋很好吃呢，你看我吃。”小军军边说边把一个鸡蛋塞进了嘴里。可是，茉莉依然无动于衷，表情呆滞麻木，不哭不闹，沉默和麻木是人类最可怕的神情，因为这背后不知道将引发什么。
发狂，发飙，大发雷霆都是可以看得见的，已经把情绪发泄到极致了，可是茉莉这样的表情，不知道她心底怎样想。
“亲爱的，你就这样躺在床上，我去学校请个假，我好好陪陪你，千万不能出门，知道吗？”嫣然轻拍了茉莉的肩膀，叮嘱道。
嫣然用最快的速度到学校请假。
张主任有点不耐烦：“你怎么总是请假，我说你们这些老师真是奇怪，一丁点事就要请假，把学校当成什么了，自由市场啊？”
“张主任，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请一周的假。”
“哪个家里没有点事，可凡有点事就请假，弃学校规章制度于不顾，那学校管理不就乱套了吗？”
嫣然不会争辩，经历过生活的种种磨难，她的斗志已经大大削弱，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早就不见了。她低声地乞求道：“谢谢你谅解我，张主任，我家里真的有急事。”
张主任把脸转向一边，长叹了一口气，但没有半点准许嫣然请假的意思。
“给她请一周吧！老张，哪家都有会点急事，同情一下吧！”坐在不远处电脑旁边的一个女老师帮着嫣然请求。
张主任稍微思考了一分钟，极不耐烦地拿出了请假条给嫣然填写。
嫣然抱着小军军飞奔到家。她打开门，气喘兮兮地跑进房间，她掀开被子一看，茉莉不见了。
“茉莉，茉莉。”嫣然撕心裂肺地喊了几声，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了其他房间的门，还有卫生间的门，厨房的门，甚至柜子里都去检查了，依然没有茉莉的身影。小军军一直跟在嫣然的屁股后面，甚至在嫣然猛力转身的时候，差点撞到他。
“坏了，不会出事吧！”一种不祥的预感浮在嫣然的脸上。她抱起小军军冲出家门，奔跑在每一条街道上。撕心裂肺地喊着，甚至看着长发的女人，身形和茉莉差不多的，她都会去拉一把，被误认人的人往往嘴里冒出一句：“神经病。”
正当嫣然迷茫的时候，她喊得声音嘶哑的时候，她看到许多人往一个方向奔去，并且嘴里喊道：“有人跳楼了，有人寻死了。”
她在第一瞬间就到了茉莉，于是她也跟着奔跑着的人群来到了一条破旧的街道，这条街道正在重建，许多栋高楼大厦都还在修建中。
嫣然远远地看见在一栋还未修好的高楼下面挤满了许多人，那高楼修到了六层，现在资金不到位，处于停工状态。
人们都仰着头，向高楼上望着。嫣然用最快速度挤在了人群最前面，她仰起头，看到茉莉正站在六层楼顶的边沿上，她展开双手，她的睡衣很宽松，随风摆动着，她的长发虽然打结了，虽然很脏，但是在大风的吹佛下，依然清逸飘扬。
只要茉莉稍不留神，只要茉莉重心稍微不稳，就会从高楼坠下，然后粉身碎骨，然后尸骨无存。然后血肉模糊，嫣然被深深的怔了一下，她用手悟了一下嘴巴，几乎是尖叫了一声。
这时消防队员已经赶到，他们铺开了一张宽大的铁网，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可是，万一茉莉没落在铁网的位置呢？嫣然焦急万分。
这时六楼上已经有几个民警溜上去了。民警们都不敢往前，怕激怒茉莉，站在离茉莉不远处的地方做思想工作。
显然，民警们的语言不起任何作用，茉莉用极度可怕的眼神对民警们发出最后通令：“你们敢往前一步，我就马上跳下去，我要站在这里等我的佑儿，他昨晚托梦给我，他就在这里等我，他要带我飞向蔚蓝的天空，像一只小鸟和一只大鸟一样，永远相依为命。”
茉莉嘴里念念有词，进入了如仙如梦的幻境中自我陶醉着。她的身体晃荡了一下。嫣然全身冒冷汗。脸上一直挂着火急火燎的表情。她用颤抖的双手拨通了张定海的电话：“张定海吗？你赶快来建平路，茉莉要跳楼了，我求你赶快来劝劝她，来救救她。”
嫣然在电话里焦急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张定会沉默了几秒钟冷漠地回道：“她的死活从此与我无关，她死有余辜，一个连自己儿子都照顾不好的女人，就该死，就该下地狱，我不会去救她的，就等着她血肉模糊，血肉四溅吧！”啪。挂掉了电话。
“王八蛋！”嫣然对着电话骂了一句。
她此刻对张定海彻底绝望，救茉莉的希望，压在了她的身上。于是她对小军军说：“军军，你希不希望茉莉阿姨离开我们，像天佑弟弟一样离开我们？”
“不希望。”小军军摇着头。
“那一会儿妈妈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不好，我们去把茉莉阿姨救下来，她要跳楼了。”
“恩。”
嫣然爬上高楼，满头大汗，衣服上，脸上，额上都是汗水，嫣然把这个救援计划对民警和几个消防队员说了，请他们配合，一会儿用最快的速度把茉莉抱住。
嫣然脱掉外衣蒙住小军军，对小军军说：“你就大哭大闹，一直喊，嫣然阿姨，我要找妈妈，我是天佑，我要妈妈。一直重复喊，知道吗？宝贝儿子，茉莉阿姨的生死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嫣然说了声开始，小军军像模像样地哭喊起来。嫣然也跟着哭喊着：“茉莉，天佑在这里，他在找你，天佑哭着找你。”
“天佑？”茉莉听到了身后的哭声，小声地说了一句，她慢慢转过头，对着嫣然看了一眼。“天佑吗？”她的语气稍微大了点。
“是天佑，他在找你。”嫣然示意茉莉过来，把天佑交给她。
茉莉先是犹豫了片刻。“是天佑，天佑回来了。”她从悬崖边上快速走过来。一下子扑在嫣然的身上。“我的天佑。”
这时几个民警和消防官员把她死死的拽住了，小军军揭开妈妈的衣服，露出红彤彤的小脸喊了一句：“茉莉阿姨。”
嫣然长舒了一口气。
“大骗子，你是大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天佑离开我了，他永远不会回来了。”茉莉在民警们手中挣扎，打滚。
民警们用了绳索，把她拴住，生拉硬拽地把她抬下楼去了。
民警们一直把茉莉送到嫣然的住处，茉莉折腾得全身疲惫，已经没有一丁儿力气在寻死觅活了，她又安静的躺在床上。
一个女护士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你奈何得了吗？实在不行就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我看她很严重。”一个民警头儿给嫣然提了点意见。
“谢谢你们大家，我先好好照顾她，她是深受打击，一时缓不过气来，没事的，真有什么事，我会打你们的电话的，谢谢你们！”嫣然对那些帮忙的人深鞠了一躬。
人群散去了，屋里，嫣然给茉莉端上一杯热开水。喂她喝水，可茉莉径直摇头。
“茉莉阿姨，你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天佑弟弟已经不在了，我不希望你永远在我们身边，不要离开我们，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军军的话像个懂事的儿子发誓孝敬父母，但是更多是祈求。
小军军可怜巴巴地望着茉莉。
一会儿他又飞快跑出去不知从哪里拿来两个小熊，这正是天佑生日时嫣然送给他们的礼物，小军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茉莉家把天佑的那一个熊也拿来了。
小军军用线把两个小熊连接在一起，上面挂着他们的照片。“茉莉阿姨，这是我，这是天佑弟弟，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茉莉终于被这个场景感动了，她把目光转向小军军，用一只受伤的手接住了小熊，她看到上面摇晃着的照片，一张是茉莉和嫣然的合影，一张是军军和天佑的合影，她把目光直直地盯着天佑和小军军的那张照片。
茉莉清晰地看到这就是上次在天佑过生日时她和嫣然给他们拍的，她看到两个小家伙的鼻子上都粘着奶油，两个小家伙做着滑稽的动作，嘟着小嘴，多么幸福的时刻，这张照片勾起了茉莉所有的回忆。
她干裂的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真可爱。”她第一次开口说出这样正常的话，嫣然欣慰地笑了笑。
“茉莉阿姨，以后我们去玩也带上这对小熊，我们不分离了好吗？”小军军可怜巴巴地请求着。
“好，好，好。”茉莉用轻微的声音连说了几个‘好’。
说完眼泪就哗啦啦地流出来了。嫣然知道，只要茉莉能流出泪，哭出声，就说明她不会再去寻死觅活了。
“以后我们吃饭也给天佑留个碗筷，我们买东西依然买双份，做什么事都给天佑留个名额。”茉莉说到。
嫣然和小军军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夜晚，小军军抱着小熊睡觉，他说他要抱着天佑弟弟一起睡，茉莉把嫣然当做了垃圾桶，把心底所有的不痛苦和满仓苦水一倒而出。
“我的心现在好痛，好痛，我知道天佑的离去是我的疏忽，我不该离开他半步，我对天佑好愧疚，好自责，他才三岁啊，这世界好多好多美好事物他都没看过，我对不起他。”茉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嫣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不停地为她擦着眼泪。
“我现在好想像你一样把生活的痛苦发泄在文字里，可是，我语句不通顺，我不懂语法，我没有文采，我写不出我要表达的感情，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你以前总是写啊写的，原来生活的苦水沉积太多了，是需要倾倒的，否则人就会被逼疯，逼成神经病，你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不如意的生活，我很羡慕，可是，我却写不出。”
“我也是随便写写，反正也成不了大气候，以前我是想过当作家，我也发狠过一段时间，至今发现我不是那块料，我心一直很浮躁，我随便写写，让自己的心尽量平静，人一旦浮躁就不安于现状。不安于现状就会胡思乱想，就会做出些疯癫的举动。”嫣然对话似的说道。
“我对不起他们张家，他们把我赶出来，我不怨恨他们。”茉莉突然转变了话题，然后接着说：
“虽然我一点也不爱张定海，但是我现在想和他继续过下去，我想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茉莉用手比划着很多很多的大致数量。“生个篮球队，生个足球队，我就是变成一头老母猪，也无所谓，我要弥补我的罪过，只要他家肯再次接受我，我一定会做得更好的，我要把对天佑的愧疚用下一个孩子来逐渐减轻。”
“这样吧！明天我去找张定海谈谈，我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他，看他怎么回答。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再做傻事了，否则我也会和你一起死的，到时军军就没人带了。”嫣然盯着茉莉说。
“你放心吧！我今天算是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寻死觅活了，我会好好活着，把天佑没活到的分儿活了，以后在阴间相见，我好告诉他，他没看到过的花花绿绿的世界。”
“那一言为定。”她们拉了勾，像个小孩子。
初秋的的寒意从窗外袭来，嫣然给茉莉和小军军盖好了被子。关上灯，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熟睡了。
这几天折腾得太累，她们一觉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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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帘清梦
第二天嫣然起得很早，带着黑眼圈，带着宽厚的眼袋，为茉莉和小军军做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她把一碗细肉粥端在茉莉的面前，动作极轻地喂着茉莉吃，可是茉莉就是不张口，全身不动弹，不言不语，表情麻木，呆滞。
“茉莉阿姨，妈妈做的荷包蛋很好吃呢，你看我吃。”小军军边说边把一个鸡蛋塞进了嘴里。可是，茉莉依然无动于衷，表情呆滞麻木，不哭不闹，沉默和麻木是人类最可怕的神情，因为这背后不知道将引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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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用最快的速度到学校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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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任，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要请一周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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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不会争辩，经历过生活的种种磨难，她的斗志已经大大削弱，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早就不见了。她低声地乞求道：“谢谢你谅解我，张主任，我家里真的有急事。”
张主任把脸转向一边，长叹了一口气，但没有半点准许嫣然请假的意思。
“给她请一周吧！老张，哪家都有会点急事，同情一下吧！”坐在不远处电脑旁边的一个女老师帮着嫣然请求。
张主任稍微思考了一分钟，极不耐烦地拿出了请假条给嫣然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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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茉莉。”嫣然撕心裂肺地喊了几声，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了其他房间的门，还有卫生间的门，厨房的门，甚至柜子里都去检查了，依然没有茉莉的身影。小军军一直跟在嫣然的屁股后面，甚至在嫣然猛力转身的时候，差点撞到他。
“坏了，不会出事吧！”一种不祥的预感浮在嫣然的脸上。她抱起小军军冲出家门，奔跑在每一条街道上。撕心裂肺地喊着，甚至看着长发的女人，身形和茉莉差不多的，她都会去拉一把，被误认人的人往往嘴里冒出一句：“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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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第一瞬间就到了茉莉，于是她也跟着奔跑着的人群来到了一条破旧的街道，这条街道正在重建，许多栋高楼大厦都还在修建中。
嫣然远远地看见在一栋还未修好的高楼下面挤满了许多人，那高楼修到了六层，现在资金不到位，处于停工状态。
人们都仰着头，向高楼上望着。嫣然用最快速度挤在了人群最前面，她仰起头，看到茉莉正站在六层楼顶的边沿上，她展开双手，她的睡衣很宽松，随风摆动着，她的长发虽然打结了，虽然很脏，但是在大风的吹佛下，依然清逸飘扬。
只要茉莉稍不留神，只要茉莉重心稍微不稳，就会从高楼坠下，然后粉身碎骨，然后尸骨无存。然后血肉模糊，嫣然被深深的怔了一下，她用手悟了一下嘴巴，几乎是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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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六楼上已经有几个民警溜上去了。民警们都不敢往前，怕激怒茉莉，站在离茉莉不远处的地方做思想工作。
显然，民警们的语言不起任何作用，茉莉用极度可怕的眼神对民警们发出最后通令：“你们敢往前一步，我就马上跳下去，我要站在这里等我的佑儿，他昨晚托梦给我，他就在这里等我，他要带我飞向蔚蓝的天空，像一只小鸟和一只大鸟一样，永远相依为命。”
茉莉嘴里念念有词，进入了如仙如梦的幻境中自我陶醉着。她的身体晃荡了一下。嫣然全身冒冷汗。脸上一直挂着火急火燎的表情。她用颤抖的双手拨通了张定海的电话：“张定海吗？你赶快来建平路，茉莉要跳楼了，我求你赶快来劝劝她，来救救她。”
嫣然在电话里焦急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张定会沉默了几秒钟冷漠地回道：“她的死活从此与我无关，她死有余辜，一个连自己儿子都照顾不好的女人，就该死，就该下地狱，我不会去救她的，就等着她血肉模糊，血肉四溅吧！”啪。挂掉了电话。
“王八蛋！”嫣然对着电话骂了一句。
她此刻对张定海彻底绝望，救茉莉的希望，压在了她的身上。于是她对小军军说：“军军，你希不希望茉莉阿姨离开我们，像天佑弟弟一样离开我们？”
“不希望。”小军军摇着头。
“那一会儿妈妈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不好，我们去把茉莉阿姨救下来，她要跳楼了。”
“恩。”
嫣然爬上高楼，满头大汗，衣服上，脸上，额上都是汗水，嫣然把这个救援计划对民警和几个消防队员说了，请他们配合，一会儿用最快的速度把茉莉抱住。
嫣然脱掉外衣蒙住小军军，对小军军说：“你就大哭大闹，一直喊，嫣然阿姨，我要找妈妈，我是天佑，我要妈妈。一直重复喊，知道吗？宝贝儿子，茉莉阿姨的生死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嫣然说了声开始，小军军像模像样地哭喊起来。嫣然也跟着哭喊着：“茉莉，天佑在这里，他在找你，天佑哭着找你。”
“天佑？”茉莉听到了身后的哭声，小声地说了一句，她慢慢转过头，对着嫣然看了一眼。“天佑吗？”她的语气稍微大了点。
“是天佑，他在找你。”嫣然示意茉莉过来，把天佑交给她。
茉莉先是犹豫了片刻。“是天佑，天佑回来了。”她从悬崖边上快速走过来。一下子扑在嫣然的身上。“我的天佑。”
这时几个民警和消防官员把她死死的拽住了，小军军揭开妈妈的衣服，露出红彤彤的小脸喊了一句：“茉莉阿姨。”
嫣然长舒了一口气。
“大骗子，你是大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天佑离开我了，他永远不会回来了。”茉莉在民警们手中挣扎，打滚。
民警们用了绳索，把她拴住，生拉硬拽地把她抬下楼去了。
民警们一直把茉莉送到嫣然的住处，茉莉折腾得全身疲惫，已经没有一丁儿力气在寻死觅活了，她又安静的躺在床上。
一个女护士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你奈何得了吗？实在不行就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我看她很严重。”一个民警头儿给嫣然提了点意见。
“谢谢你们大家，我先好好照顾她，她是深受打击，一时缓不过气来，没事的，真有什么事，我会打你们的电话的，谢谢你们！”嫣然对那些帮忙的人深鞠了一躬。
人群散去了，屋里，嫣然给茉莉端上一杯热开水。喂她喝水，可茉莉径直摇头。
“茉莉阿姨，你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天佑弟弟已经不在了，我不希望你永远在我们身边，不要离开我们，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军军的话像个懂事的儿子发誓孝敬父母，但是更多是祈求。
小军军可怜巴巴地望着茉莉。
一会儿他又飞快跑出去不知从哪里拿来两个小熊，这正是天佑生日时嫣然送给他们的礼物，小军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茉莉家把天佑的那一个熊也拿来了。
小军军用线把两个小熊连接在一起，上面挂着他们的照片。“茉莉阿姨，这是我，这是天佑弟弟，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茉莉终于被这个场景感动了，她把目光转向小军军，用一只受伤的手接住了小熊，她看到上面摇晃着的照片，一张是茉莉和嫣然的合影，一张是军军和天佑的合影，她把目光直直地盯着天佑和小军军的那张照片。
茉莉清晰地看到这就是上次在天佑过生日时她和嫣然给他们拍的，她看到两个小家伙的鼻子上都粘着奶油，两个小家伙做着滑稽的动作，嘟着小嘴，多么幸福的时刻，这张照片勾起了茉莉所有的回忆。
她干裂的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真可爱。”她第一次开口说出这样正常的话，嫣然欣慰地笑了笑。
“茉莉阿姨，以后我们去玩也带上这对小熊，我们不分离了好吗？”小军军可怜巴巴地请求着。
“好，好，好。”茉莉用轻微的声音连说了几个‘好’。
说完眼泪就哗啦啦地流出来了。嫣然知道，只要茉莉能流出泪，哭出声，就说明她不会再去寻死觅活了。
“以后我们吃饭也给天佑留个碗筷，我们买东西依然买双份，做什么事都给天佑留个名额。”茉莉说到。
嫣然和小军军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夜晚，小军军抱着小熊睡觉，他说他要抱着天佑弟弟一起睡，茉莉把嫣然当做了垃圾桶，把心底所有的不痛苦和满仓苦水一倒而出。
“我的心现在好痛，好痛，我知道天佑的离去是我的疏忽，我不该离开他半步，我对天佑好愧疚，好自责，他才三岁啊，这世界好多好多美好事物他都没看过，我对不起他。”茉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嫣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不停地为她擦着眼泪。
“我现在好想像你一样把生活的痛苦发泄在文字里，可是，我语句不通顺，我不懂语法，我没有文采，我写不出我要表达的感情，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你以前总是写啊写的，原来生活的苦水沉积太多了，是需要倾倒的，否则人就会被逼疯，逼成神经病，你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不如意的生活，我很羡慕，可是，我却写不出。”
“我也是随便写写，反正也成不了大气候，以前我是想过当作家，我也发狠过一段时间，至今发现我不是那块料，我心一直很浮躁，我随便写写，让自己的心尽量平静，人一旦浮躁就不安于现状。不安于现状就会胡思乱想，就会做出些疯癫的举动。”嫣然对话似的说道。
“我对不起他们张家，他们把我赶出来，我不怨恨他们。”茉莉突然转变了话题，然后接着说：
“虽然我一点也不爱张定海，但是我现在想和他继续过下去，我想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茉莉用手比划着很多很多的大致数量。“生个篮球队，生个足球队，我就是变成一头老母猪，也无所谓，我要弥补我的罪过，只要他家肯再次接受我，我一定会做得更好的，我要把对天佑的愧疚用下一个孩子来逐渐减轻。”
“这样吧！明天我去找张定海谈谈，我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他，看他怎么回答。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再做傻事了，否则我也会和你一起死的，到时军军就没人带了。”嫣然盯着茉莉说。
“你放心吧！我今天算是死过一次了，我不会再寻死觅活了，我会好好活着，把天佑没活到的分儿活了，以后在阴间相见，我好告诉他，他没看到过的花花绿绿的世界。”
“那一言为定。”她们拉了勾，像个小孩子。
初秋的的寒意从窗外袭来，嫣然给茉莉和小军军盖好了被子。关上灯，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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