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犹忆往昔
荀夫子解除了对子翾的禁令，子翾在第二日就收拾了行装出门了。
“路上多加小心……”
颜路叮嘱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子翾打断。
“师兄莫要挂怀，翾已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师兄就等着我给你带礼物回来吧！”
说完翻身上马，不待颜路再说什么，便绝尘而去。
颜路暗自摇头，师弟当真是对庄外的世界向往的紧了。
午后，颜路独自坐在淇奧居的清泉边看书。本以为少了师弟的骚扰，看书会更加的安心，却不曾想反而觉得不习惯。
平日里，子翾大多数的时间是和他一起度过的。他写字的时候，子翾会在一旁，笑嘻嘻的研墨，看书亦是两人一起，只是在一定的时间之后，子翾一定会抢走他手上的书本不让看。理由是看的时间太长了伤眼睛。说他胡闹吧，他又总能说出许多千奇百怪的理由，让人反驳不得。可若是问及出处，他又总说不出。
虽说子翾不如儿时那般黏人，不喜欢与人有过近的距离，亦不喜欢与人有肢体的触碰，但是与几位师兄总没有因此而疏离。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颜路心想。每每思及子翾，在不知不觉中便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颜路也是孤儿，除了师尊以外再无亲人。宋夫子在他及冠之前便已逝世，如今早已及冠的他却一直未曾娶亲。一直在小圣贤庄内安之若素，从未想起过这件人生大事。
伏念在成亲以后曾经也想过给他安排，却被婉拒，态度很明确的表示还不想娶。伏念虽有心，却也不能勉强，这事便一直搁置。如今茂行都能上房揭瓦了，可他却依旧是孑然一身。
“出尘，我不放心子翾，你让人去跟着他，注意他的动向，随时告知于我。”
“喏”
出尘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才刚到门口，又被叫住。
“子翾心气高，莫要让他知晓，若他无性命之忧，便不要露面，暗中跟随即可。”
出尘点头出去，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自家公子对任何事情都看的极淡，何曾如此用心的关心一个人？对这小公子，倒真是特殊……
这一年，看似平静的大秦帝国内，暗流涌动。传言秦王驾前的第一剑客盖聂突然叛逃，不知所踪。再之后，又听闻了墨家机关城被围困的消息。
张良在此期间更是频繁外出，对两位师兄却是隐瞒了行踪。
颜路对张良一向与对子翾一样都是极为宽容的，虽不知道张良这几日究竟做什么，但是心中却是明白，三师弟只怕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国仇家恨。因而伏念追究的时候，颜路反而会帮张良打掩护。伏念不仅担心张良的安危，更是忧心小圣贤庄的未来。
墨家机关城，这个耗费了百年方才建成的一方乐土，却在一日之内便在帝国黄金火骑兵的铁蹄下崩塌。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颜路正在修远居内，与伏念对弈。
“子房呢？又外出了？”
“听闻今日他寻得一僻静处，极适合研读典籍，便在外多住了几日。”
伏念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的眼神干净清澈，面对自己的目光，毫无慌乱。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你还是这么护着他。”
伏念捻了一枚棋子落下，脸上带着些许萧索。
“可你若是真想帮他，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怎的从未见你帮他一把？”
“掌门师兄说笑了。”
颜路依旧平静淡然，一如他布下的棋局，平淡至极，却蕴含无数生机。
“是否说笑，无繇心中清楚。有如此之才，却又自甘平庸屈居于小圣贤庄内，这天下，怕是只有你无繇一人耳。”
“路只是随自己的意愿罢了。”
颜路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如今的生活，路很满足。”
棋局似乎陷入了胶着，两人尽皆不语，空气中浮动着安逸沉稳的气息，许久之后，伏念再度开了口。
“如今，无繇可否坦然告知？”
“掌门师兄猜的不错，路确是出自无极阁。只是，云前辈并非是路的师尊，路一直都是儒家弟子。”
伏念气息一窒，捏着棋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顿了顿，又缓缓收回，陷入了长考。
道家天宗高人云骄阳在四十多年以前，创立了无极阁这个神秘的仁道组织。人和为本，事中为度，制衡为法，活源为经，不偏不倚，方圆并济。
无极阁创始之初，只是收留各地因战火而失去家园的百姓，给他们一方安乐的土地供他们生存之用。后又收留诸多孤儿，选其资质绝佳的加以培养，成为下属。
多年过去，亦有了一定的势力。无极阁不依附于任何势力，亦不屈从于任何国家，因而得罪过不少王公贵族。只因云骄阳为人极其低调，行事亦颇为神秘，而无从打压。
传言在十年前，云骄阳临终的时候讲无极阁匆匆传给了一位神秘的少年，这少年同样拥有惊人的武力和智慧。但这少年亦是如云骄阳此人一般神秘，知晓的人并不多，更是无人知晓这少年是谁。
“路还未曾到小圣贤庄求学之时，曾有幸见过云前辈一面，得他相助。又在无意中帮他脱了困，我与云前辈便结缘于此。皆因当时无人可用，将无极阁传给路全是无奈之举。出尘曾是云前辈最是看重的，却因当年年纪太小，只能由我代为教导。这几年无极阁早已没有了当年那般的声势，只是有不少能人异士。他们也只是为弱者出力罢了。”
伏念曾猜测过颜路的过去，却一直没有结论，如今颜路终于坦然承认，解了心中的疑惑。只是这真相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两人的棋局陷入了不分胜负的三劫循环，伏念不再落子，放下手中的棋子，背着手踱步走向一边。
这样的真相，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这也可以很好的解释当年大火之后颜路可以找到那么多能人前来帮忙。一直以来，伏念行事过于刚正不阿，不留一丝退路，面对张良和子翾都很头疼。每次与他们想要好好说话，到最后却都会演变成一场各抒己见，不分胜负的儒学辩论。虽大火过后两人都显得懂事许多，未曾与他有过争吵，可平日里的交流亦因此少了许多。唯有颜路一直平衡者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让整个小圣贤庄一团和气。
这样一个淡泊无害的人，却拥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经历，这委实让伏念感到惊异，一时间难以接受。
颜路深知伏念的习性，未曾多说，起身行礼告退。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通过暗探的消息，得知子翾这一年多的生活丰富多彩的不像话。没有去繁华广袤的楚地，没有去自己的家乡，反而去了大漠戈壁，燕地以北的荒凉雪山，还有无边的草原。和那些金发碧眼的人像模像样的打交道，还入乡随俗，按各地的风俗打扮自己。
从北至南，一路上见多了路有饿殍，也见多了繁华安详。大漠戈壁荒凉无边，大秦咸阳的热闹繁华，燕地以北的安静宁和的雪山雪窟。见过了匈奴胡人的超群马技，也见过了许多大秦帝国所没有的奇巧工艺……
或许子翾，真的是适合那些自由自在的山水生活。颜路看着手上的布帛，脸上满是笑意。子翾所看到走过的地方，很多是自己想要去的，有的甚至是没有去过，只在书中读到过，却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子翾也会定时给荀夫子写信告知自己的近况，总说自己很好，外面有如何如何的好玩，又见到如何奇怪的事迹。荀夫子收到那些书信的时候，似乎可以看到子翾扬起的笑脸。
“这丫头，也不知道怎的会如此热爱山水。看来这小圣贤庄，倒真是拘着她了。”
一年多过去，子翾回到了小圣贤庄，带着满满的礼物。
子翾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有的只是戈壁滩上的一块形状奇异的石头，有的也许是在漠北的一包沙子。甚至还有一些事动物的牙齿做成的小装饰物。
带给伏念的，是一柄镌刻着梅花的象牙匕首。给颜路的是一支以白玉为体的管彤。给张良的是兽骨做成发簪。还给荀夫子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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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路叮嘱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子翾打断。
“师兄莫要挂怀，翾已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师兄就等着我给你带礼物回来吧！”
说完翻身上马，不待颜路再说什么，便绝尘而去。
颜路暗自摇头，师弟当真是对庄外的世界向往的紧了。
午后，颜路独自坐在淇奧居的清泉边看书。本以为少了师弟的骚扰，看书会更加的安心，却不曾想反而觉得不习惯。
平日里，子翾大多数的时间是和他一起度过的。他写字的时候，子翾会在一旁，笑嘻嘻的研墨，看书亦是两人一起，只是在一定的时间之后，子翾一定会抢走他手上的书本不让看。理由是看的时间太长了伤眼睛。说他胡闹吧，他又总能说出许多千奇百怪的理由，让人反驳不得。可若是问及出处，他又总说不出。
虽说子翾不如儿时那般黏人，不喜欢与人有过近的距离，亦不喜欢与人有肢体的触碰，但是与几位师兄总没有因此而疏离。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颜路心想。每每思及子翾，在不知不觉中便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颜路也是孤儿，除了师尊以外再无亲人。宋夫子在他及冠之前便已逝世，如今早已及冠的他却一直未曾娶亲。一直在小圣贤庄内安之若素，从未想起过这件人生大事。
伏念在成亲以后曾经也想过给他安排，却被婉拒，态度很明确的表示还不想娶。伏念虽有心，却也不能勉强，这事便一直搁置。如今茂行都能上房揭瓦了，可他却依旧是孑然一身。
“出尘，我不放心子翾，你让人去跟着他，注意他的动向，随时告知于我。”
“喏”
出尘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才刚到门口，又被叫住。
“子翾心气高，莫要让他知晓，若他无性命之忧，便不要露面，暗中跟随即可。”
出尘点头出去，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自家公子对任何事情都看的极淡，何曾如此用心的关心一个人？对这小公子，倒真是特殊……
这一年，看似平静的大秦帝国内，暗流涌动。传言秦王驾前的第一剑客盖聂突然叛逃，不知所踪。再之后，又听闻了墨家机关城被围困的消息。
张良在此期间更是频繁外出，对两位师兄却是隐瞒了行踪。
颜路对张良一向与对子翾一样都是极为宽容的，虽不知道张良这几日究竟做什么，但是心中却是明白，三师弟只怕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国仇家恨。因而伏念追究的时候，颜路反而会帮张良打掩护。伏念不仅担心张良的安危，更是忧心小圣贤庄的未来。
墨家机关城，这个耗费了百年方才建成的一方乐土，却在一日之内便在帝国黄金火骑兵的铁蹄下崩塌。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颜路正在修远居内，与伏念对弈。
“子房呢？又外出了？”
“听闻今日他寻得一僻静处，极适合研读典籍，便在外多住了几日。”
伏念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的眼神干净清澈，面对自己的目光，毫无慌乱。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你还是这么护着他。”
伏念捻了一枚棋子落下，脸上带着些许萧索。
“可你若是真想帮他，想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怎的从未见你帮他一把？”
“掌门师兄说笑了。”
颜路依旧平静淡然，一如他布下的棋局，平淡至极，却蕴含无数生机。
“是否说笑，无繇心中清楚。有如此之才，却又自甘平庸屈居于小圣贤庄内，这天下，怕是只有你无繇一人耳。”
“路只是随自己的意愿罢了。”
颜路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如今的生活，路很满足。”
棋局似乎陷入了胶着，两人尽皆不语，空气中浮动着安逸沉稳的气息，许久之后，伏念再度开了口。
“如今，无繇可否坦然告知？”
“掌门师兄猜的不错，路确是出自无极阁。只是，云前辈并非是路的师尊，路一直都是儒家弟子。”
伏念气息一窒，捏着棋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顿了顿，又缓缓收回，陷入了长考。
道家天宗高人云骄阳在四十多年以前，创立了无极阁这个神秘的仁道组织。人和为本，事中为度，制衡为法，活源为经，不偏不倚，方圆并济。
无极阁创始之初，只是收留各地因战火而失去家园的百姓，给他们一方安乐的土地供他们生存之用。后又收留诸多孤儿，选其资质绝佳的加以培养，成为下属。
多年过去，亦有了一定的势力。无极阁不依附于任何势力，亦不屈从于任何国家，因而得罪过不少王公贵族。只因云骄阳为人极其低调，行事亦颇为神秘，而无从打压。
传言在十年前，云骄阳临终的时候讲无极阁匆匆传给了一位神秘的少年，这少年同样拥有惊人的武力和智慧。但这少年亦是如云骄阳此人一般神秘，知晓的人并不多，更是无人知晓这少年是谁。
“路还未曾到小圣贤庄求学之时，曾有幸见过云前辈一面，得他相助。又在无意中帮他脱了困，我与云前辈便结缘于此。皆因当时无人可用，将无极阁传给路全是无奈之举。出尘曾是云前辈最是看重的，却因当年年纪太小，只能由我代为教导。这几年无极阁早已没有了当年那般的声势，只是有不少能人异士。他们也只是为弱者出力罢了。”
伏念曾猜测过颜路的过去，却一直没有结论，如今颜路终于坦然承认，解了心中的疑惑。只是这真相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两人的棋局陷入了不分胜负的三劫循环，伏念不再落子，放下手中的棋子，背着手踱步走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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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淡泊无害的人，却拥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经历，这委实让伏念感到惊异，一时间难以接受。
颜路深知伏念的习性，未曾多说，起身行礼告退。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通过暗探的消息，得知子翾这一年多的生活丰富多彩的不像话。没有去繁华广袤的楚地，没有去自己的家乡，反而去了大漠戈壁，燕地以北的荒凉雪山，还有无边的草原。和那些金发碧眼的人像模像样的打交道，还入乡随俗，按各地的风俗打扮自己。
从北至南，一路上见多了路有饿殍，也见多了繁华安详。大漠戈壁荒凉无边，大秦咸阳的热闹繁华，燕地以北的安静宁和的雪山雪窟。见过了匈奴胡人的超群马技，也见过了许多大秦帝国所没有的奇巧工艺……
或许子翾，真的是适合那些自由自在的山水生活。颜路看着手上的布帛，脸上满是笑意。子翾所看到走过的地方，很多是自己想要去的，有的甚至是没有去过，只在书中读到过，却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子翾也会定时给荀夫子写信告知自己的近况，总说自己很好，外面有如何如何的好玩，又见到如何奇怪的事迹。荀夫子收到那些书信的时候，似乎可以看到子翾扬起的笑脸。
“这丫头，也不知道怎的会如此热爱山水。看来这小圣贤庄，倒真是拘着她了。”
一年多过去，子翾回到了小圣贤庄，带着满满的礼物。
子翾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有的只是戈壁滩上的一块形状奇异的石头，有的也许是在漠北的一包沙子。甚至还有一些事动物的牙齿做成的小装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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