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心机
到达医院，张超第一时间办理了住院手续，而后匆忙赶去病房。看着病榻上已经入睡的张福，他小声询问：“李娜，爷爷怎么样了？”
李娜悄声说：“幸亏抢救的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就行，这我就放心了。”张超松了口气。
李娜问：“钱交了？”
“交了。”
“交了多少钱？”
张超顺手将单子递给李娜，说：“你自己看吧。”
李娜看后不禁惊呼：“这么多。你哪来的钱？”
张超马上示意：“小声点，爷爷睡着觉呢，别一惊一乍的。”
怕什么来什么，张福偏偏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他微弱的声音说：“张超，你哪来的钱？”
张超吓了一跳，忙问：“您没睡？”
“没有。闯了这么大得祸我能睡吗？”喘口气，张福接茬说：“张超，你老实告诉我，哪来的钱？”
张超吱吱唔唔不想说。
张福着急了，他脸红脖子粗地说：“别瞒我了，我早晚都会儿知道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早知道我早踏实。”
害怕再出意外，张超赶忙安抚：“爷爷，您别急，我告诉您还不行吗？”
“赶紧说。”
张超坦露实情：“钱是我借来的。”
“借谁的？”
“借赵姨的。”
张福叹口气，内疚地说：“都是我不好，我拖累了你们！”
“爷爷，您别这么说，应该自责的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您。”
“张超，你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喝药跟你和李娜没有关系。”说这话的时候，张福瘦弱的脸庞微颤了一下，眼泪顺着眼角的纹路一点点淌下。
“爷爷，您别哭！”李娜流着泪安慰说：“您要是伤心我和张超心里也难受。”
难过一阵后，三个人渐渐平复下来。
张福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咱们出院吧。”
“不行。”李娜说：“医生说要观察两天，确保没事了才能出院。”
“别听他们的，我已经没事了，他们那是吓唬人。”张福执意要出院，无论张超、李娜怎么劝，他始终坚持，拗不过他，张超当天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为了给张福调理身子，李娜特意将张超叫到东屋，跟他说：“爷爷的身体太虚弱了，他现在急需营养，我想杀只公鸡给爷爷补补身子，你觉得呢？”
张超顾虑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担心我妈，她肯定不会同意咱们杀鸡，你信不信？”
“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找你过来商量，不然找你商量什么呀？”
“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好办，咱们商量也是白商量，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张超犯难了：“依我看，咱们最好想其他办法给爷爷补身子，这样既可以避免跟我妈发生冲突，又可以让爷爷吃得安心。”
“你说的轻巧，两全齐美的办法你想的出来吗？”
“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想不出来。”天性使然，李娜不由自主地嘟囔起来：“咱俩活的可真够窝囊的，整天任劳任怨地在家里埋头苦干不说，还得天天看你妈的脸色。最可恨的是，咱们在自己家里，却连杀只公鸡的权利都没有，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征得你妈的同意，我想想就觉得憋屈，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别唠叨了，我已经够烦了！”
“不想听我唠叨也行，你现在就去堂屋找你妈。”
“我找她有用吗？爷爷在医院抢救她都一毛不拔，更何况现在。”
“你没试怎么知道，万一她要是同意呢。”
“没有万一，她就不可能同意。”
“不同意也得去试试，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营养不良，那样是会出人命的，到时候咱俩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超心服口服：“好吧，我去试试，不行的话你别埋怨我。”他说着就要出门。
李娜喊道：“等等。”她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你说的时候别太直接了，注意点策略，知道吗？”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说。”
“去吧。”
张超刚一迈进堂屋门，叶菊香心里一紧，说：“我上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钱。你怎么又来了？”
张超打趣道：“看把您吓得，七魂六魄都吓跑了吧？”之后，他正正经经地说：“我过来不是找您要钱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叶菊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找我要钱，那你找我干吗呀？”
“我过来是向您赔礼道歉的。”张超一副诚恳的模样。
“道歉？道什么歉？”叶菊香更糊涂了。
张超没有急于回答，他先是坐下来，然后才慢慢悠悠地说：“上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不该为爷爷的事跟您发脾气，更不该冲您大喊大叫，您是长辈，辛辛苦苦地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应该体谅您、孝敬您，不应该惹您生气，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郑重地向您道歉，跟您说声——对不起！”
叶菊香颇感意外：“你主动跟我认错，开天辟地头一回啊，是不是有事求我？”
“没有，我就想跟您说说心里话。”
张超的一反常态叶菊香很不适应，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有什么话你说吧，我愿意听一听。”
“妈，我想问问您，您觉得李娜怀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不好说。”叶菊香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从她的身段看，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男孩好啊，我就喜欢男孩。”
“别高兴得太早了，免得日后乐极生悲。再说了，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当真。”
“妈，您别扫兴，您说的话不会有错，您说是男孩肯定是男孩。”
叶菊香心情大好。
张超见时机成熟，便开始慢慢切入主题，他问：“妈，您跟我说说，孕妇都有哪些注意事项？
“你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孕妇的注意事项可多了，我一条一条地告诉你：第一、不能让她累着；第二、不要让她沾凉水，万一被凉水激着不好；第三、不要惹她生气，让她始终保持良心的心态；第四、是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营养，孕妇的营养很重要，只要孕妇的营养跟得上，保证将来生出来的孩子又白又胖。”
“妈，您说的太对了，我一定把这些话转告给李娜，让她时刻谨记您的教导。”随之，张超故作恍然大悟道：“对了，妈，我忘了问您，孕妇吃什么东西最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喝鸡汤最补。”
叶菊香话一出口，张超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紧接着说：“妈，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给李娜炖只鸡？”
叶菊香突感失言，她又赶紧自圆其说：“鸡汤好是好，但是也不绝对，这跟孕妇的个人体质也有很大关系。根据我的观察，李娜的身子不用大补，只要让她吃点家常便饭就行，不用那么多讲究。”
“妈，您别用话搪塞我。我知道您不待见李娜，可是现在她是特殊时期，她怀着您的孙子，咱们不能亏待孩子呀。”
叶菊香一脸的不高兴：“张超，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画圈让我跳？”
“您看您，又扯远了不是，本来顺理成章的事儿，让您一说就是圈套，您老是把人想得那么坏，我是您儿子，我什么时候害过您？我有必要画圈让您跳吗？”
“没良心的，算你说了句人话，我想着你也不会算计我，你没那么大胆。”
“您知道就好。我是您儿子，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任何事情我都跟您一条心。”
“这还差不多，妈听着心里舒坦。”
“妈，其实我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嘴上说不让给李娜炖鸡，其实您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说的没错吧？”
“你不用跟我绕，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杀鸡，我明确告诉你，咱家的鸡一只都不能杀。”
“为什么呀？”
“咱家养的那些母鸡正在下蛋，公鸡早上还得打鸣，它们各有各的用处，你说能不能杀？”
“我不杀那些下蛋的母鸡，咱家不是有两只公鸡吗，我杀一只公鸡，留下一只公鸡打鸣，这样可以吧？”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别跟我死缠烂打。”叶菊香的态度很坚决。
张超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他自觉的适可而止，起身返回东屋。
李娜急切问：“怎么样，你妈同意了吗？”
张超怏然不悦道：“没同意。”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杀鸡给你和孩子补身子。”
“你没说给爷爷补身子？”
“这话我能说吗？我要说给爷爷补身子，她早跟我翻脸了，我还能在堂屋待那么长时间。”
李娜懊悔地说：“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你去找她商量，咱们给她来个先斩后奏，把鸡子杀了再告诉她。”
“那样更不行。你敢不经过她的同意把鸡子杀了，那她非跟你拼命不可，到时候爷爷也跟着遭殃。”
李娜愁眉苦脸地说：“怎么办呢？”
“你别管了，我出去想办法，你给爷爷做点吃的。”张超欲出门。
李娜忙问：“你去哪儿？”
“我出去找人说说，明天去村里的窑厂干活，等我挣钱了，咱们给爷爷买鸡子吃，然后再把赵姨的钱还上。”决定后，张超出门了。
李娜来到堂屋，她准备给张福做点可口的饭菜，当她去篮子里拿鸡蛋的时候，方才发现鸡蛋不翼而飞，她没想太多，直来直去地问叶菊香：“妈，篮子里的鸡蛋呢？”
“没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明明还有十几个鸡蛋，一上午的功夫说没就没了，打死我都不信！”
“我听你话的意思，好像是我把鸡蛋藏起来了。”
“我没那么说。”
“你是没那么说，可是你话里话外就是那个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
“我没那个意思。”李娜瞪着眼睛跟叶菊香理论：“我是家里的一员，家里的鸡蛋突然不翼而飞，我问一下怎么了？不应该吗？”
“你别‘三岁孩子揪胡子——没事找事’。”
“谁没事找事了？”
“你冲什么冲？是不是想吵架？要是嫌上午吵得不过瘾，咱们接茬吵，只要你不怕伤了身子，我无所谓！”
李娜不想节外生枝，她忍气吞声地做了碗玉面米面条送到西屋，劝导张福说：“爷爷，起来吃点吧。”
张福坐了起来，接过碗，说：“李娜，以后别为我的事跟你妈拌嘴，咱们能忍则忍，我吃什么都行，不讲究。”
李娜低沉的声音说：“爷爷，您都听见了？”
“听见了。”张福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娜很快觉察出他心中的忧虑和不快，于是，急忙转移话题说：“爷爷，告诉您个好消息。”
张福苦笑一下，无精打采地说：“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净是坏消息了。”
李娜打气说：“您别泄气，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她的斩钉截铁让张福有点信以为真，他催促道：“到底什么好消息？快说吧，别吊爷爷的胃口了。”
李娜幸福地说：“爷爷，我怀孕了，您马上就可以当老爷了。这是好消息吗？”
张福连声说：“是是是，确实是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他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
“要不，我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行啊！”
张福考虑一会儿，说：“叫小雨吧。这个名字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用，怎么样？”
“可以。”
这屋的气氛刚缓和过来，堂屋又传出叶菊香的斥责声：“张芳，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一天都死哪去了？”
“我一回来您就骂我，我什么地方惹着您了？”
“别跟我打岔，我问你，你把脸抹得跟白屁股似的去哪了？”
“我又不是小孩儿，去哪不用向您汇报。”
“你还有脸说，这么大的姑娘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怕街坊邻居说三道四吗？”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往外面跑关他们什么事，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不是盼着我出事啊？”
“死丫头，谁盼你出事了？我是怕你跑野了收不住心。”
“我野不野您关心吗？您心里只有张立，您盼着他成材、盼着他光宗耀祖，除了他，您真正关心过我吗？”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你嫂子刚跟我吵过，你又跟我杠上了，气死我了！”
至此，堂屋里的吵架声戛然而止。
张福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担心地说：“怎么没声音了？会不会出事？”随即，他交代李娜说：“你快去堂屋看看，是不是张芳出事了。”
“爷爷，您别急，我过去看看。”
李娜小跑着来到堂屋，没等她站稳脚跟，叶菊香劈头盖脸地说：“你跑来干什么呀？是想看笑话、还是看我死了没有？”
李娜无辜的表情说：“妈，我可是一片好心，您别歪曲我的意思。”
“呸！”叶菊香恼怒地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娜没接腔，她转身回到西屋，如实告诉张福：“爷爷，您放心吧，张芳没事，她在屋里洗脸呢。”
张福放心的同时又不免后悔起来，他羞愧地说：“我真是老糊涂了，刚才不应该让你去堂屋，你现在正怀着孩子，不能生气。”
李娜强装笑容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她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早已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直不停地在眼眶打转。终于，她忍不住了，匆匆地跟张福说：“爷爷，我出去一下，您有事叫我。”她迅速躲进东屋，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翻涌而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直到张超从外面回来，她才赶紧擦干眼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事情办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办成。”
“怎么回事？”
“窑厂暂时不缺人手。”
两个人陷入了无尽的失落中。
晚上，张福把张超叫到西屋，将自己多年积蓄的钱财交给他，掏心挖肺地说：“这些钱是我死后让你们给我买棺材用的，看来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你拿去还给赵海霞吧，她的日子也不宽裕，咱们不能欠着人家。”
张超赶忙推脱：“爷爷，您的钱我不能要，您赶紧收起来。”
张福强硬的态度说：“你拿着，别跟我客气，不然我要生气了。”他硬是将钱塞给了张超。
推脱不掉，张超只好接收，他诚心地说：爷爷，我听您的，明天就去把钱还给赵姨，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再把钱给您补上。”
“张超，别这么说，是爷爷给你们添麻烦了。”张福坦诚地说：“ 一家人过日子不容易，特别是你遇到这样一个不讲理的爹、娘，你更应该多留个心眼，平时自己手里留点钱，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不用着急、上火。”
“爷爷，您的话我记住了。”
第二天，张超把钱还给了赵海霞。趁着这个机会，赵海霞向张超打听：“你妹妹张芳有对象吗？”
“没有。怎么了？”
“我想给她介绍个对象。”
张超抱歉地说：“赵姨，不好意思，这事我做不了主，您最好去家里跟我妈说，看她什么态度。”
“行，我这就去。”
来到张超家，见到叶菊香，赵海霞开门见山地说：“姐，我想给你们家张芳介绍个对象。”
“哪个村的？”
“李村的。”
“男方多大了？”
“二十岁。”
“他们家条件怎么样？”
“家里条件不错，那孩儿他爸在村里是个会计，他妈是小学老师，一家人朴实、善良，张芳过门绝对不会受苦、受累。”
“那孩儿叫什么名字？”
“李小顺。”
“他兄弟几个。”
“他们家就小顺一个孩子。”
“独苗啊？”
“可不是嘛！”
叶菊香暗自合计着：“他爸是会计，他妈是小学老师，家里一定有不少积蓄。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到时候家产全是李小顺的，没人跟他争，不错。”想好后，她继续详细地询问：“李小顺的自身条件怎么样？”
“姐，咱们是多年的邻居了，平时咱姐俩处得也不错，我有话不瞒你，实话实说，小顺的长相有点差强人意，平头，圆脸，皮肤比较粗糙，跟咱家张芳的细皮嫩肉没法比；他的身高也不敢恭维，个头1。65米，还略微有点胖，和张芳1。7米的苗条身材有一定差距。我说实话，他们俩站在一起确实不太般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顺家里条件好，而且这孩子文化程度高，他将来肯定有发展前途。”
“孩子有潜力就行，相貌丑点丑点吧，两口子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吗。”叶菊香当即就拍板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选个日子让两个孩子见面吧。”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三天，在赵海霞的安排下，张芳和李小顺见面了，两个人单独在屋里聊着：
“你多大了？”李小顺问。
张芳不冷不热地说：“媒人没告诉你吗？”
“说了。”
“说了还问，多此一举！”张芳漠不关心地说：“你们家跟赵姨什么关系？”
“我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干吗？”
“没事，随便问问。”张芳对李小顺一点都不来电，所以她不拘谨，说话很大胆。
李小顺敏锐地说：“我觉得你有点排斥我。”
“排斥谈不上，我就是觉得咱俩有点话不投机。”
“不是话不投机，是你不重视这次相亲。”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从你的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来，你对我态度冷淡，说话冷言冷语，压根就不想了解我个人的情况和喜好，对于我提出的问话你也不感兴趣，你的种种表现让我觉得你不是在相亲，好像是在走形式给家里人看。”
“你说的没错，我和你相亲就是走过程而已，我是为了应付我的家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能告诉我吗？”
“不能，要是能说的话就不叫苦衷了。”
李小顺不死心，他猜测：“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张芳沉默不语。
“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应该跟我相亲，你让我有种被欺骗和愚弄的感觉！”
“我是逼不得已。”
“你一会儿说自己有苦衷，一会儿又说自己是迫不得已，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别问了，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是来跟你相亲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相亲是你自愿来的，不是我把你硬拽来的，你不能怨我。”
“不怨你怨谁？你要是早点告诉媒人你有意中人的话，我就不会来跟你相亲，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
张芳豁出去了，她不折不扣地说：“你要是长的好看点也不至于这样。”
“你别以貌取人，我长的丑怎么了？长的丑不代表我是坏人，长的一表人才也不能说明就是好人，这点基本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再说了，我长的不好看总不至于拿不出手吧？你太伤人自尊了！”李小顺扬长而去。
张芳的第一次相亲以失败而告终，叶菊香非常窝火，她责问张芳：“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能把人家气跑？”
“不是我把他气跑的，是我们谈崩了，他自愿走的。”
“好好的怎么会谈崩呢？”
“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他长的跟武大郎似的，我看见就恶心。”
“长的丑怎么了？人家家里有钱，你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多好啊！找男人就是要找家境好的，找漂亮的没钱有什么用，不顶吃、不顶喝，看久了也会腻。”
“您别说了，我心里烦着呢。”
“不知好歹，给你介绍对象你还心烦。”
“您以后别替我操这份心了，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谱。”
“你能有什么谱呀？”
“我说有谱就有谱，我的事情您别管。”
“我是您妈，不管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你是大姑娘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能撒手不管吗？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个年龄在外面很容易受到诱惑，我能不操心吗？”
张芳无以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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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娜悄声说：“幸亏抢救的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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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娜问：“钱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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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多少钱？”
张超顺手将单子递给李娜，说：“你自己看吧。”
李娜看后不禁惊呼：“这么多。你哪来的钱？”
张超马上示意：“小声点，爷爷睡着觉呢，别一惊一乍的。”
怕什么来什么，张福偏偏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他微弱的声音说：“张超，你哪来的钱？”
张超吓了一跳，忙问：“您没睡？”
“没有。闯了这么大得祸我能睡吗？”喘口气，张福接茬说：“张超，你老实告诉我，哪来的钱？”
张超吱吱唔唔不想说。
张福着急了，他脸红脖子粗地说：“别瞒我了，我早晚都会儿知道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早知道我早踏实。”
害怕再出意外，张超赶忙安抚：“爷爷，您别急，我告诉您还不行吗？”
“赶紧说。”
张超坦露实情：“钱是我借来的。”
“借谁的？”
“借赵姨的。”
张福叹口气，内疚地说：“都是我不好，我拖累了你们！”
“爷爷，您别这么说，应该自责的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您。”
“张超，你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喝药跟你和李娜没有关系。”说这话的时候，张福瘦弱的脸庞微颤了一下，眼泪顺着眼角的纹路一点点淌下。
“爷爷，您别哭！”李娜流着泪安慰说：“您要是伤心我和张超心里也难受。”
难过一阵后，三个人渐渐平复下来。
张福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咱们出院吧。”
“不行。”李娜说：“医生说要观察两天，确保没事了才能出院。”
“别听他们的，我已经没事了，他们那是吓唬人。”张福执意要出院，无论张超、李娜怎么劝，他始终坚持，拗不过他，张超当天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为了给张福调理身子，李娜特意将张超叫到东屋，跟他说：“爷爷的身体太虚弱了，他现在急需营养，我想杀只公鸡给爷爷补补身子，你觉得呢？”
张超顾虑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担心我妈，她肯定不会同意咱们杀鸡，你信不信？”
“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找你过来商量，不然找你商量什么呀？”
“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好办，咱们商量也是白商量，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张超犯难了：“依我看，咱们最好想其他办法给爷爷补身子，这样既可以避免跟我妈发生冲突，又可以让爷爷吃得安心。”
“你说的轻巧，两全齐美的办法你想的出来吗？”
“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想不出来。”天性使然，李娜不由自主地嘟囔起来：“咱俩活的可真够窝囊的，整天任劳任怨地在家里埋头苦干不说，还得天天看你妈的脸色。最可恨的是，咱们在自己家里，却连杀只公鸡的权利都没有，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征得你妈的同意，我想想就觉得憋屈，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别唠叨了，我已经够烦了！”
“不想听我唠叨也行，你现在就去堂屋找你妈。”
“我找她有用吗？爷爷在医院抢救她都一毛不拔，更何况现在。”
“你没试怎么知道，万一她要是同意呢。”
“没有万一，她就不可能同意。”
“不同意也得去试试，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营养不良，那样是会出人命的，到时候咱俩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超心服口服：“好吧，我去试试，不行的话你别埋怨我。”他说着就要出门。
李娜喊道：“等等。”她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你说的时候别太直接了，注意点策略，知道吗？”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说。”
“去吧。”
张超刚一迈进堂屋门，叶菊香心里一紧，说：“我上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钱。你怎么又来了？”
张超打趣道：“看把您吓得，七魂六魄都吓跑了吧？”之后，他正正经经地说：“我过来不是找您要钱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叶菊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找我要钱，那你找我干吗呀？”
“我过来是向您赔礼道歉的。”张超一副诚恳的模样。
“道歉？道什么歉？”叶菊香更糊涂了。
张超没有急于回答，他先是坐下来，然后才慢慢悠悠地说：“上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不该为爷爷的事跟您发脾气，更不该冲您大喊大叫，您是长辈，辛辛苦苦地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应该体谅您、孝敬您，不应该惹您生气，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郑重地向您道歉，跟您说声——对不起！”
叶菊香颇感意外：“你主动跟我认错，开天辟地头一回啊，是不是有事求我？”
“没有，我就想跟您说说心里话。”
张超的一反常态叶菊香很不适应，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有什么话你说吧，我愿意听一听。”
“妈，我想问问您，您觉得李娜怀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不好说。”叶菊香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从她的身段看，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男孩好啊，我就喜欢男孩。”
“别高兴得太早了，免得日后乐极生悲。再说了，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当真。”
“妈，您别扫兴，您说的话不会有错，您说是男孩肯定是男孩。”
叶菊香心情大好。
张超见时机成熟，便开始慢慢切入主题，他问：“妈，您跟我说说，孕妇都有哪些注意事项？
“你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孕妇的注意事项可多了，我一条一条地告诉你：第一、不能让她累着；第二、不要让她沾凉水，万一被凉水激着不好；第三、不要惹她生气，让她始终保持良心的心态；第四、是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营养，孕妇的营养很重要，只要孕妇的营养跟得上，保证将来生出来的孩子又白又胖。”
“妈，您说的太对了，我一定把这些话转告给李娜，让她时刻谨记您的教导。”随之，张超故作恍然大悟道：“对了，妈，我忘了问您，孕妇吃什么东西最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喝鸡汤最补。”
叶菊香话一出口，张超趁着这个绝佳的时机紧接着说：“妈，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给李娜炖只鸡？”
叶菊香突感失言，她又赶紧自圆其说：“鸡汤好是好，但是也不绝对，这跟孕妇的个人体质也有很大关系。根据我的观察，李娜的身子不用大补，只要让她吃点家常便饭就行，不用那么多讲究。”
“妈，您别用话搪塞我。我知道您不待见李娜，可是现在她是特殊时期，她怀着您的孙子，咱们不能亏待孩子呀。”
叶菊香一脸的不高兴：“张超，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画圈让我跳？”
“您看您，又扯远了不是，本来顺理成章的事儿，让您一说就是圈套，您老是把人想得那么坏，我是您儿子，我什么时候害过您？我有必要画圈让您跳吗？”
“没良心的，算你说了句人话，我想着你也不会算计我，你没那么大胆。”
“您知道就好。我是您儿子，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任何事情我都跟您一条心。”
“这还差不多，妈听着心里舒坦。”
“妈，其实我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嘴上说不让给李娜炖鸡，其实您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说的没错吧？”
“你不用跟我绕，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杀鸡，我明确告诉你，咱家的鸡一只都不能杀。”
“为什么呀？”
“咱家养的那些母鸡正在下蛋，公鸡早上还得打鸣，它们各有各的用处，你说能不能杀？”
“我不杀那些下蛋的母鸡，咱家不是有两只公鸡吗，我杀一只公鸡，留下一只公鸡打鸣，这样可以吧？”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别跟我死缠烂打。”叶菊香的态度很坚决。
张超觉得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他自觉的适可而止，起身返回东屋。
李娜急切问：“怎么样，你妈同意了吗？”
张超怏然不悦道：“没同意。”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杀鸡给你和孩子补身子。”
“你没说给爷爷补身子？”
“这话我能说吗？我要说给爷爷补身子，她早跟我翻脸了，我还能在堂屋待那么长时间。”
李娜懊悔地说：“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你去找她商量，咱们给她来个先斩后奏，把鸡子杀了再告诉她。”
“那样更不行。你敢不经过她的同意把鸡子杀了，那她非跟你拼命不可，到时候爷爷也跟着遭殃。”
李娜愁眉苦脸地说：“怎么办呢？”
“你别管了，我出去想办法，你给爷爷做点吃的。”张超欲出门。
李娜忙问：“你去哪儿？”
“我出去找人说说，明天去村里的窑厂干活，等我挣钱了，咱们给爷爷买鸡子吃，然后再把赵姨的钱还上。”决定后，张超出门了。
李娜来到堂屋，她准备给张福做点可口的饭菜，当她去篮子里拿鸡蛋的时候，方才发现鸡蛋不翼而飞，她没想太多，直来直去地问叶菊香：“妈，篮子里的鸡蛋呢？”
“没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明明还有十几个鸡蛋，一上午的功夫说没就没了，打死我都不信！”
“我听你话的意思，好像是我把鸡蛋藏起来了。”
“我没那么说。”
“你是没那么说，可是你话里话外就是那个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
“我没那个意思。”李娜瞪着眼睛跟叶菊香理论：“我是家里的一员，家里的鸡蛋突然不翼而飞，我问一下怎么了？不应该吗？”
“你别‘三岁孩子揪胡子——没事找事’。”
“谁没事找事了？”
“你冲什么冲？是不是想吵架？要是嫌上午吵得不过瘾，咱们接茬吵，只要你不怕伤了身子，我无所谓！”
李娜不想节外生枝，她忍气吞声地做了碗玉面米面条送到西屋，劝导张福说：“爷爷，起来吃点吧。”
张福坐了起来，接过碗，说：“李娜，以后别为我的事跟你妈拌嘴，咱们能忍则忍，我吃什么都行，不讲究。”
李娜低沉的声音说：“爷爷，您都听见了？”
“听见了。”张福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娜很快觉察出他心中的忧虑和不快，于是，急忙转移话题说：“爷爷，告诉您个好消息。”
张福苦笑一下，无精打采地说：“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净是坏消息了。”
李娜打气说：“您别泄气，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她的斩钉截铁让张福有点信以为真，他催促道：“到底什么好消息？快说吧，别吊爷爷的胃口了。”
李娜幸福地说：“爷爷，我怀孕了，您马上就可以当老爷了。这是好消息吗？”
张福连声说：“是是是，确实是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他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
“要不，我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行啊！”
张福考虑一会儿，说：“叫小雨吧。这个名字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用，怎么样？”
“可以。”
这屋的气氛刚缓和过来，堂屋又传出叶菊香的斥责声：“张芳，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一天都死哪去了？”
“我一回来您就骂我，我什么地方惹着您了？”
“别跟我打岔，我问你，你把脸抹得跟白屁股似的去哪了？”
“我又不是小孩儿，去哪不用向您汇报。”
“你还有脸说，这么大的姑娘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怕街坊邻居说三道四吗？”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往外面跑关他们什么事，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不是盼着我出事啊？”
“死丫头，谁盼你出事了？我是怕你跑野了收不住心。”
“我野不野您关心吗？您心里只有张立，您盼着他成材、盼着他光宗耀祖，除了他，您真正关心过我吗？”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你嫂子刚跟我吵过，你又跟我杠上了，气死我了！”
至此，堂屋里的吵架声戛然而止。
张福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担心地说：“怎么没声音了？会不会出事？”随即，他交代李娜说：“你快去堂屋看看，是不是张芳出事了。”
“爷爷，您别急，我过去看看。”
李娜小跑着来到堂屋，没等她站稳脚跟，叶菊香劈头盖脸地说：“你跑来干什么呀？是想看笑话、还是看我死了没有？”
李娜无辜的表情说：“妈，我可是一片好心，您别歪曲我的意思。”
“呸！”叶菊香恼怒地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娜没接腔，她转身回到西屋，如实告诉张福：“爷爷，您放心吧，张芳没事，她在屋里洗脸呢。”
张福放心的同时又不免后悔起来，他羞愧地说：“我真是老糊涂了，刚才不应该让你去堂屋，你现在正怀着孩子，不能生气。”
李娜强装笑容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她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早已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直不停地在眼眶打转。终于，她忍不住了，匆匆地跟张福说：“爷爷，我出去一下，您有事叫我。”她迅速躲进东屋，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翻涌而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直到张超从外面回来，她才赶紧擦干眼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事情办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办成。”
“怎么回事？”
“窑厂暂时不缺人手。”
两个人陷入了无尽的失落中。
晚上，张福把张超叫到西屋，将自己多年积蓄的钱财交给他，掏心挖肺地说：“这些钱是我死后让你们给我买棺材用的，看来现在已经用不上了，你拿去还给赵海霞吧，她的日子也不宽裕，咱们不能欠着人家。”
张超赶忙推脱：“爷爷，您的钱我不能要，您赶紧收起来。”
张福强硬的态度说：“你拿着，别跟我客气，不然我要生气了。”他硬是将钱塞给了张超。
推脱不掉，张超只好接收，他诚心地说：爷爷，我听您的，明天就去把钱还给赵姨，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再把钱给您补上。”
“张超，别这么说，是爷爷给你们添麻烦了。”张福坦诚地说：“ 一家人过日子不容易，特别是你遇到这样一个不讲理的爹、娘，你更应该多留个心眼，平时自己手里留点钱，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不用着急、上火。”
“爷爷，您的话我记住了。”
第二天，张超把钱还给了赵海霞。趁着这个机会，赵海霞向张超打听：“你妹妹张芳有对象吗？”
“没有。怎么了？”
“我想给她介绍个对象。”
张超抱歉地说：“赵姨，不好意思，这事我做不了主，您最好去家里跟我妈说，看她什么态度。”
“行，我这就去。”
来到张超家，见到叶菊香，赵海霞开门见山地说：“姐，我想给你们家张芳介绍个对象。”
“哪个村的？”
“李村的。”
“男方多大了？”
“二十岁。”
“他们家条件怎么样？”
“家里条件不错，那孩儿他爸在村里是个会计，他妈是小学老师，一家人朴实、善良，张芳过门绝对不会受苦、受累。”
“那孩儿叫什么名字？”
“李小顺。”
“他兄弟几个。”
“他们家就小顺一个孩子。”
“独苗啊？”
“可不是嘛！”
叶菊香暗自合计着：“他爸是会计，他妈是小学老师，家里一定有不少积蓄。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到时候家产全是李小顺的，没人跟他争，不错。”想好后，她继续详细地询问：“李小顺的自身条件怎么样？”
“姐，咱们是多年的邻居了，平时咱姐俩处得也不错，我有话不瞒你，实话实说，小顺的长相有点差强人意，平头，圆脸，皮肤比较粗糙，跟咱家张芳的细皮嫩肉没法比；他的身高也不敢恭维，个头1。65米，还略微有点胖，和张芳1。7米的苗条身材有一定差距。我说实话，他们俩站在一起确实不太般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顺家里条件好，而且这孩子文化程度高，他将来肯定有发展前途。”
“孩子有潜力就行，相貌丑点丑点吧，两口子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吗。”叶菊香当即就拍板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选个日子让两个孩子见面吧。”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三天，在赵海霞的安排下，张芳和李小顺见面了，两个人单独在屋里聊着：
“你多大了？”李小顺问。
张芳不冷不热地说：“媒人没告诉你吗？”
“说了。”
“说了还问，多此一举！”张芳漠不关心地说：“你们家跟赵姨什么关系？”
“我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干吗？”
“没事，随便问问。”张芳对李小顺一点都不来电，所以她不拘谨，说话很大胆。
李小顺敏锐地说：“我觉得你有点排斥我。”
“排斥谈不上，我就是觉得咱俩有点话不投机。”
“不是话不投机，是你不重视这次相亲。”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从你的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来，你对我态度冷淡，说话冷言冷语，压根就不想了解我个人的情况和喜好，对于我提出的问话你也不感兴趣，你的种种表现让我觉得你不是在相亲，好像是在走形式给家里人看。”
“你说的没错，我和你相亲就是走过程而已，我是为了应付我的家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能告诉我吗？”
“不能，要是能说的话就不叫苦衷了。”
李小顺不死心，他猜测：“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张芳沉默不语。
“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应该跟我相亲，你让我有种被欺骗和愚弄的感觉！”
“我是逼不得已。”
“你一会儿说自己有苦衷，一会儿又说自己是迫不得已，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别问了，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是来跟你相亲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相亲是你自愿来的，不是我把你硬拽来的，你不能怨我。”
“不怨你怨谁？你要是早点告诉媒人你有意中人的话，我就不会来跟你相亲，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
张芳豁出去了，她不折不扣地说：“你要是长的好看点也不至于这样。”
“你别以貌取人，我长的丑怎么了？长的丑不代表我是坏人，长的一表人才也不能说明就是好人，这点基本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再说了，我长的不好看总不至于拿不出手吧？你太伤人自尊了！”李小顺扬长而去。
张芳的第一次相亲以失败而告终，叶菊香非常窝火，她责问张芳：“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能把人家气跑？”
“不是我把他气跑的，是我们谈崩了，他自愿走的。”
“好好的怎么会谈崩呢？”
“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他长的跟武大郎似的，我看见就恶心。”
“长的丑怎么了？人家家里有钱，你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多好啊！找男人就是要找家境好的，找漂亮的没钱有什么用，不顶吃、不顶喝，看久了也会腻。”
“您别说了，我心里烦着呢。”
“不知好歹，给你介绍对象你还心烦。”
“您以后别替我操这份心了，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谱。”
“你能有什么谱呀？”
“我说有谱就有谱，我的事情您别管。”
“我是您妈，不管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你是大姑娘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能撒手不管吗？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个年龄在外面很容易受到诱惑，我能不操心吗？”
张芳无以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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