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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你祖父

    原來这隐居世外的老者竟然便是白水三十年前失踪的祖父白萧松。

    当年,白萧松沉醉于医术,经常亲自入得深山老林采药。一日因缘巧合之下來到了这处绝崖,意外发现崖边的岩石缝里生长了一株足有两千年的灵芝,一时激动贪心,未能正确的衡量自己的轻功底子便冒然去采。灵芝倒是采着了,却不想一步落空,直直的就坠了下來。

    坠下的那一刻,白萧松本以为就这般命归黄泉了,不想日落黄昏之时,却在那处小湖中醒了过來。他挣扎着上了岸,绕着这大平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转了三四天,终于彻底失望了。平台虽大,却和周围的山石独立,上不得崖顶亦见不着崖底,可谓是一绝境。

    他只好先住了下來,一边搭建居所,将背篓中的药草和谷粒种下以图三餐,一边勤练武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沿着他考察好的那条最有可能上去的路离开,回去和亲人团聚。

    只沒想到,这一住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的时间,足以将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变作那两鬓斑白的老者,当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这处绝境,忐忑不安的回到家中,迎接他的却只有废墟和噩耗。他受不得那打击,悲痛交加,住在客栈病了多日才好起來,这世上再无亲人,也就了无牵挂。所以曾经素爱结交朋友和关系国家大事的他也未与一人说话便回到了这里,至此再未踏出半步。

    不想十五年以后,得上天垂怜,竟然将他的亲孙女送到了他的面前,叫他如何不激动?况且亲孙女的肚里还怀着他的重孙,他一下子就得了两个亲人,从此在这世上,再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夜半时分,白水终于在石床上醒了过來,睁开前,便见得窗外一轮好月。这木屋的地势高,窗子又开的大,外边的景致可以一览无遗。

    桃花在夜里也依旧欢快的绽放着,月光洒向花枝,于地上形成一些明明暗暗的影子,天地安安静静的,只有轻轻的流水声和偶尔传來的一两声不知道什么鸟的叫声。药草的香气和花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清新怡人。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细心地处理好了,那白天见得的古怪老人此刻趴在床前的木桌上睡着了,面上现出一些疲惫之色,那只火猴倒是沒睡,就蹲在她的床边,似乎是在守护她。见她醒了,伸出毛茸茸的长臂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裂开嘴笑了。

    白水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突然的到來,不仅要麻烦这老人为自己治伤解毒,还霸占了老人的床。真真有些如老人所说,是对老人家的不礼貌。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夜的苍穹,有一种在世为人的苦涩。

    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呢?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吧!青儿那丫头肯定是会哭鼻子的,苦了她这些年跟着自己,不是在药王谷粗茶淡饭,就是在江湖朝堂奔波劳累,将她嫁给刀歌该是个很好的决定,希望她能够幸福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水祈月该是恨毒了她吧,多年來,她的依靠也只有自己的兄长,如今……若是他日出去了,定要去水月山庄向她赔罪,好好的照顾于她。

    以青离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与陌子雪相抗衡,但愿他不要为了早日壮大自己而昼夜不分的筹谋,他的身子受过那么多的伤,便是治愈了亦经不起太重的负荷。

    那个人呢?白水闭上眼,胸口的寒气就窜进骨髓,如今,他该是如意了吧。

    想起平河谷的月圆之夜,她对自己的说:

    师父,水儿再相信你一次。这天下怎么样和水儿沒有关系,水儿只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即使这爱恋终生也不能说出口。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也是这样。只要,你不再将欺骗和算计用在水儿的身上。只要,你不再将我送上别人的花轿。那么,哪怕是阿鼻地狱,我也陪你同去!

    这爱恋她沒有先说出口,他说了,他说了却又亲手毁了,他沒有将她送上别人的花轿,却将别的女人迎上了他的花轿。他再一次欺骗了她,亦将她算计知己尽失,伤重坠崖。

    恨他!身体里面的每一滴鲜血每一块骨头都恨他!她承认沒有爱就沒有恨,她恨他是因为还爱着他,但那又怎样?既然他舍弃了自己心,将她推进了阿鼻地狱。那么她也一定会将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然后回去叫他也尝尝炼火的滋味。

    正当白水暗自沉思之时,白萧松醒了过來,黑亮了眼睛盯着她面上纠结的苦痛,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开口道:“或许老头子我应该告诉你,你爷爷看到你这副样子,很是伤心。”

    “老人家,”白水回过神來,淡淡的道:“我沒有爷爷。”

    那样的话听在耳中,白萧松只觉心底一痛,语调不免抬高了些:“死丫头,沒有爷爷你是怎么來的,难道是那石头缝里蹦出來的?”

    “我……”白水一愣,见老人脸上蓄满了怒气,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这老人家多次提到爷爷,想必是很看重这个的,忙改口道:“不是,我爷爷三十年前就死了。”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见着尸体了?”白萧松继续追问,有些咄咄逼人,气死他了,这孙女看上去挺精明了啊,怎么现在就这般不开窍了?

    “倒是沒有,不过我见过爷爷的衣冠冢,爹爹说爷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寻了十多年了都沒有音讯,想必是不在了。”白水低下头,浮起一些感伤:“其实我小时候很羡慕别人家有爷爷的小孩,他们的爷爷会给他们讲故事,买小糖人什么的。”她转过脸去望着老人,接着问道:“老人家,想必您也是有孙子吧。”

    “孙子倒是沒有,孙女有一个,”白萧松沒好气的道,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沒吃到糖的小孩:“这不,在床上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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