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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七)山重水复疑无路

    清晨的山涧,春雪初融,道路十分泥泞,只能徒步而行,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宇文邦,莫愁在我身后紧紧相随。

    我的行囊里多了两本书籍,那是三娘临别所赠。

    “紫苏丫头,我瞧出你修习过峨眉功夫,但是不通心经便毫无内力,如此有何用处?这本剑谱配合本门心法,你得空多练练,日后遇到难处也可自保。还有一本医书,是我平日的随笔杂记,你生性聪颖,正所谓技不压身,多学学也无妨。我季三娘有愧于你,就当作是一点补偿吧。”

    那时我并不知道,三娘这两本书何等珍贵,以至令我一生受用无穷。

    “三娘何必如此?你于我有救命之恩,紫苏必定铭记在心,只求日后报答一二。”我俯身行礼,她连忙将我拽起。

    “现今天下初定,形势瞬息万变,你此刻心急如焚,只怕反倒乱了方寸。一定要记得凡事顺势而为,千万不可强求。”她叹息着嘱咐。

    “多谢三娘,紫苏明白。”我忍住眼泪。

    虽然相处日短,但她却让我想起未曾谋面的母亲。叮咛复叮咛,乃是慈母心。

    与三娘的爽朗直率相反,宇文邦性情内敛,一路上几乎无语,沉闷得形同空气。

    “宇文大哥,”我终于忍耐不住,第一次以大哥相称,他虽然贵为一邦之主,但不知为何,我对他难生敬畏之心,好似他天生与我情如兄妹。

    “嗯?”他一怔,仿佛我打乱他的心神。

    “咱们今日一别,相见不知何时?你为何不问问我的来龙去脉?”我郁郁说道。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你若不说,我何必问?再则…”他淡淡笑道。

    “再则,你已猜到八九不离,对不对?我现在叫你一声大哥,心中对你已无半点秘密可言,此刻不妨将我的事情坦言相告,希望可以听听你的意见。”我皱眉说道。

    此人真真可恨!他似乎早早猜到我会按捺不住,巴巴请他指点迷津。

    于是乎,我从一年前的花会讲起,如何代妹和亲匈奴、如何结识的魏思恭、如何虞城辗转南庭,如何听闻家族蒙难,归心似箭来到这里。我尽量言简意赅,即便如此,仍是听得他忽而眉头紧皱,忽而轻声叹息。

    “紫苏,此刻你站在我面前,真的是一个奇迹!你这番经历,委实是曲折离奇之极!那么现在,你打算何去何从?你以为一个弱女子,可以在天子脚下抛头露面?可以在京都城内畅行无阻?可以为姑父表哥鸣冤翻案?可以呼风唤雨力挽狂澜于即倒?京都是是非之地,龙蛇混杂暗流涌动,因为新主登基,谁也无法揣度天子的脾性与忌讳,朝中百官谨言慎行,市井百姓人人自危,这个烽火当口,你却不惜涉险?只怕人未救出,自己反送性命。”

    “不能与家人患难与共,偷生苟活又有何意义?如果你要对我说的只是这些,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我极其不耐地加快步伐。

    不足五步,身后那人无可奈何地唤道:“你这般火爆脾气,却以为人人都似我吗——”他终究顿了顿,声音低不可闻,“对你一味姑息。”

    我假装没有听见,却到底停下脚步。因为我知道,他自小在李家长大,与李氏兄弟甚为熟悉,对高祖的脾气也应该了解,他从前是鲜卑皇子,现今是鲜卑的新皇,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算他天性平和与世无争,他的特殊身份也注定他不可能忽略邻国的时局动向。

    倾听他的意见,实在非常必要。

    “先告诉我,你想求助于谁?”他问。

    “表哥与宁王交好,曾有书信相赠,嘱我于危难时可求之,为今之计,当然找他。”我黯然说道。

    他有片刻的沉默,我隐隐觉得不妥,遂问:“你以为不可?”

    “所谓关心则乱,你这般聪慧之人,竟然也不能例外。宁王极有谋略,尤擅笼络人心,人皆以‘小孟尝’呼之,人望如日中天,放眼满朝文武,多已为他所用,当然也包括你姑父和表哥。”他摇摇头。

    “所以,若是由他出面,此事会更加复杂,矛头会直指向他。不如弃卒保帅,力图置身事外?”我没来由的心生厌烦。

    “那倒也不尽然。豫晋二王自小亲厚,晋王骁勇善战,可谓战功赫赫;豫王是嫡出长子,在高祖心中的地位自是不同,他遇事不喜张扬,不似两位兄弟锋芒毕露,在储君之争中更有胜算也未可知。此消彼长的道理你不会不懂,高祖将裴氏一案交由大理寺,便可对他的偏好和态度窥见一二。若没有翔实可信的证据,宁王一味为裴家出头,恐怕只会触怒龙颜,只怕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说,此事明着是审理裴家通敌未遂,暗着是李氏三兄弟势力相争,可怜我姑父,无端为他人牺牲,而我敦厚的表哥,居然视宁王为平生知己呢。”我恨恨说道,“就算困难重重,我也要拼命一试…难道毫无转圜余地了吗?”

    宇文邦的目光忽然转向莫愁,他沉思说道:“云朗对你…似乎不同,他性情桀骜,除了他大哥,从来都目中无人,踏雪乃是他的至爱,他居然肯为你割爱…”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我道。

    “既然此案由豫王李煜坤主审,那么纵观天下,可以左右他的人,除了高祖,唯有云朗。一则兄弟情深自不必说,二则两人联盟,暗中抗衡宁王,已是中原朝廷公开的秘密。雍县就在眼前,你若亲往求之,或许尚有生机。毕竟裴氏一案牵连甚广,想必高祖与豫王都不愿轻易大动干戈自伤元气。可是既然由头已起,也没有台阶可下,总不能敷衍了事。你不是与他有还马之约吗?其他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在暗示我什么,我听得明明白白。原来道义与尊严,远不及女色有用!我握紧拳头,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他分明逃避着我直视的目光。

    “紫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种感觉…我只希望能够帮你…”

    “如果那样有用,我不介意尝试。因为对我而言,家人的安康胜过所有。不过…”我说道,“你刚才说到‘由头’,我心念忽然一动。”

    “你想说什么?”

    “此事的由头有三种可能。其一,姑父确有通敌叛国。但我不会相信——他效力大梁先皇时的确尽心尽力,但他对文宗皇帝心有不满人人皆知。文宗荒废朝政,他也心灰意冷,告老辞官多年,几乎不问政事。他虽德高望重可却没有实权,若他背叛大容,除了自毁名节,其他并无意义。再则他们父子与李家交厚,现在高祖又宽待旧臣,他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其二,当今四大王爷权倾天下,宁齐一家,势力以两江为界;豫晋联盟,驻兵在西北及关外,若论轻重,自然宁王更胜一筹。打击他在朝中的势力,便可增加自家的砝码,此消彼长,顺理成章。果真如此,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便是豫晋一支。”我缓缓说道。

    “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他问。

    “谁说没有?我不了解宁王,但是你说他颇有心机,如若不然,他有何德何能笼络天下贤士?假若这本身就是苦肉计呢——既然童叟妇孺都知道他功高盖主如日中天…试问高祖皇帝作何感想?新皇登基一年,百姓也好,群臣也罢,无不对自己的儿子称颂仰望,我若是李定陶,也许情愿自翦羽翼,以消父亲猜忌之心,或者反而令人猜想——此事根本是冤案一桩,意图栽赃,污人清白!那么始作俑者除了豫晋二王还会有谁?我姑父除了声望在外,于他并没有实际的帮助,舍小博大,十分划算!”

    宇文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紫苏,我不知说什么好…你的言论实在匪夷所思,但似乎并非全然不合情理…”他喟叹,“李定陶虽然擅于权谋,但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何况即便他是,你又应该如何?”

    春寒料峭衣衫薄。

    我觉得手脚冰冷,而心中惶惑无助,一如我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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