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关山明月

正文 23 笑看人生

    果然不出程宴秋所料,第二日吃午饭时分,刘举才带着人马堵住了和家堡子大门,叫周奎带人门口守住,自己领着几个人先进了和家堡子,王耀祖前头带路,先到老段院子里,一番搜索,瞬间房塌地陷,没找到人,沉着脸色冲进程家大院,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直搜到堡子北院伙计们的家中,菜窖、牲口棚都没放过,一个门挨一个门的进进出出,一时间鸡飞狗上墙,大人喊孩子哭。程富堂冷冷坐上房里,一言不发,看似悠闲的点灯吃烟。二太太见几样值钱东西被随手拿走,哭天呛地的喊叫。程富堂看王耀祖一头汗水,笑一声道:“老王,擦把汗。”王耀祖怯怯一笑,忙躲开去。刘举才面目狰狞,马鞭子甩得“啪啪”响,吵醒了程宴秋,醉眼迷茫的出现在他面前,刘举才大吼一声:“不把段志彪交出来,一把火烧了和家堡子。”

    程宴秋淡淡说道:“你私入民宅,好没道理啊,就是犯了王法,也该给一个说法吧。”

    刘举才冷冷哼了一声,说:“这就给你一个说法。”手一挥,几个人扑过去,抓了程富堂和程宴秋,找来绳索捆了个结实。二太太、新太太已被吓得站立不稳,扶着门框大哭大叫,二太太还想冲过去救程富堂,老徐家二娃死死拉住。程宴秋仍是一脸平静,却任其绑了,毫无畏惧。程富堂开始还骂了几句,见儿子神态镇静,倒佩服他的气魄,也就安静下来了。

    当天父子二人就被带进了会州城,扔进了治安队。

    程富堂要见宴生,刘举才冷笑说:“可惜,程宴生不想见你。”

    陇萃商行徐掌柜的第一个进来看望,他还记着程宴秋的好,提了两只烧鸡一壶酒和几包洋烟,治安队要扣下一只鸡和那壶酒,徐掌柜的就站治安队门口跟刘举才吵。刘举才恐吓道:“再吵吵,按通匪罪抓起来。”徐掌柜的大怒,高门大嗓喊:“老子黑虎岔都敢闯,马三十七都打过,小小治安队算什么?”刘举才一言不发,黑着脸走了。

    程富堂靠墙坐了,程宴秋撕了一条鸡腿给他,他心中愤懑,哪里吃得下,又开始骂刘举才,骂了刘举才骂刘法孝,最后骂宴生,看宴秋撕扯开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时间一只鸡只剩下一堆骨头,骂道:“全没心肝,这地方你倒是好胃口。”

    程宴秋呵呵一笑,说道:“到哪山唱那山的歌,这是你教我的。记得小时候,和五爷带我进关山打野狐,不小心摔下山崖,自清阁掌柜的说这孩子恐怕不行了,你抱着我不撒手,我疼得哭,你陪着掉眼泪,说我命大,不该这样走了的。我昏睡了半个月,你就那么抱了我半个月,我醒过来,你高兴得老小孩似的。从那时刻起,我就知道了爹原来是疼我的,我对你的恨没有了,呵呵,爹,告诉你,小时候我特别恨你,我恨你害死了娘,恨你娶了二太太。爹,你说可笑不可笑?那时候我真的恨你,嘿嘿,老段叔说你疼我我还不信。”

    程富堂流着泪笑道:“爹知道,爹知道。”

    程宴秋把酒壶递给他爹,程富堂拿过去,喝了一大口,说:“嗯,好酒,这个徐掌柜的是谁,疾风知劲草,他跟你的情分不浅。来,儿子,我吃口烧鸡。”

    程宴秋撕了一条鸡腿递爹手里,说:“徐掌柜的是个性情中人,那次闯黑虎岔,他是除了你儿子,最勇敢的一个。”

    程富堂连连赞烧鸡地道,酒也喝了不少,渐渐兴致高了,说:“来,儿子,给爹讲讲,你是怎么智斗马三十七的,哈哈,我儿子就是不一般,敢闯黑虎岔。”

    “爹,”程宴秋点支烟,吐了长长一口烟,说:“爹,连累你了,我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刘举才这么毒辣,他连你都不放过。你这么大年纪了,……”

    程富堂袖子擦了嘴,伸手要烟抽,程宴秋递给他。

    “爹不怕。”程富堂抽一口烟,说这是自己抽的最香的一支烟,“老段一辈子跟着我,我不能保全他,我这心里,呵呵,难受啊。你帮了志彪,你是替爹安心啊。爹就是死了,也能见老段了,不怕他责怪了。可惜宴生,我放不下,你答应爹,往后好好待他。刘举才是头狼啊。他不该这样待咱们的呀!”

    程宴秋苦笑一声,说:“谁叫你存那么多钱,他哪里是为了志彪和芳芳,他是盯着你的钱。”

    程宴秋等着刘举才来审他,可一连等了七八天,不见刘举才人影,也再没人来看望他们。姜副队长倒是来过两次,见面就是个钱字:“一个人三百块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保释回家。”程富堂破口大骂,说宁肯给马三十七钱也不给刘举才。姜副队长倒有涵养,笑眯嘻嘻看着,等程富堂骂累了消停了,丢下一句,“那就关到愿意为止吧。”哼着戏走了,丢下气得发抖的程富堂,到第十天,他的身子渐渐支撑不住,要病了。

    程宴秋着急,合计魏掌柜的和欠儿应该来看自己的,但是没有来。到了第十五天上,爹的精神似乎崩溃了,饭量减了不少,开始整晚整晚的不睡觉,在地下一圈一圈的溜圈,溜一圈在窗户下站一会儿,再接着溜下一圈。看得他着急,劝几句,爹听见了把眼珠子瞪一下,瞥自己一眼,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开始下一个溜圈。程宴秋想不能这样下去了,喊叫看守来,说爹病了请个先生吧。看守眯着眼睛往里瞧瞧,一声不吭离开了,一会儿手里捧着两个小药片过来,说:“给你爹喝了吧。”

    程宴秋从身上找出两块钱,又翻爹的口袋,凑了五块,塞进看守的手里,央求他说:“帮忙叫茂源商行的魏掌柜的来一趟吧。”爹听见了,说还是叫宴生来吧。程宴秋没吭声,看守掂了掂银元,问道:“到底叫谁?”

    程宴秋肯定的说:“魏掌柜的。”

    等到所有的房间都黑了灯的时候,那看守领着魏掌柜的进来,后面跟着欠儿。他又长高了。

    魏掌柜的进门拉抓着他的手,接连叹息几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欠儿开始哭泣,抽抽噎噎说道:“徐掌柜的来过的第二天,我和魏掌柜的就来了,可他们不让我们进。”

    程宴秋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哭上了。”

    看那看守出去,程宴秋低声对魏掌柜的说:“还得麻烦您,到邮政局找一个姓刘的先生,高高瘦瘦的一个人,他有办法救我出去。”

    程富堂本躺着闭眼休息,听见了起身说道:“该花的钱你花吧,出去还你,还要重重感谢。”

    魏掌柜的笑道:“老爷子见外了,宴秋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求菩萨保佑啊。”

    唉声叹气走了,欠儿一步一回首。

    又是七八天的等待,眼看爹支撑不住了,终于那看守进来,笑眯眯说,你们自由了。程宴秋搀扶着爹出了治安队大铁门,在街道拐角处和刘先生照了个面,一句话没说出口,刘先生挤眉弄眼,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魏掌柜的、徐掌柜的,还有几家掌柜的和老张欠儿几个都来了,徐掌柜的呵呵笑,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已在会月楼定了包房,一起过去喝几盅酒,给宴秋兄弟压压惊。这个刘先生是干什么的,真有本事。”

    几个人簇拥着程宴秋父子来到会月楼,那里已到了几位掌柜的,宴秋都认识的,又是一番客套,祝贺的话说了一大堆。程富堂坐了上席,几家掌柜的挨次坐陪,伙计来来回回出进,一会儿就上齐了一桌菜,又搬来了两坛子酒。

    几杯酒下去,程富堂问到儿子宴生:“都半个多月,他不知道吗?怎么一回都没来看,刘举才不会不让他进门吧?”

    几位掌柜的不认识程宴生,也不了解这一家子的事,安慰富堂老汉说:“大概他还不知道吧。”

    魏掌柜的脸色尴尬,程宴秋已了然于胸,岔开话题,挑拣那些高兴的事说,几位掌柜的听了高兴,说:“那日在双溪镇兄弟勇敢的很,三下五除二就逮住了马三十七,真是年少有为啊。”

    欠儿悄悄告诉程宴秋:“你弟弟听到你和老爷子进了治安队,就回和家堡子去了。那个秋月原打算来看你,你弟弟就打了她。”

    程富堂隐隐约约听到几句,想想就明白了,看宴秋脸色难看,心里一阵悲痛,一口酒呛着了,连连咳嗽,咳得弯下了腰,竟慢慢从凳子上溜到了地下,众人一阵惊呼,手忙脚乱抬起来,已是眼闭气短,急急抬着向医院跑去。

    到了医院,众家掌柜的知道程宴秋手中拮据,三三两两凑了些钱,欠儿去缴费,那边大夫捏捏打打检查,一会说已无法抢救了。程宴秋痛心疾首,支撑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欠儿挨着他蹲下,帮他擦拭泪水。魏掌柜的、徐掌柜的也伤感,一旁站着,却无能为力。

    住了一晚,医院已拒绝用药了,程宴秋只得雇了一辆马车送爹回关山。一路上天色阴沉,五月的天气,却雾气迷蒙。山上冷风卷动残云,山下百花竞放,真是人间冷暖各不同。放任马儿自己行走,偎着爹坐稳便,看他虽呼吸均匀,但双目紧闭,涎水溢出却不自知,撩起衣角擦拭了。想这次爹为自己的胆大妄为遭受了大难,忍不住在车上嚎啕大哭,泪水落到爹的脸上,那眼皮动了一下,他知道爹心里明白,只是说不出话来。

    到家时,时辰已近午夜,月浮中天,星如散珠,和家堡子门楼上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他停稳了马车,过去叩门喊话,说老爷回来了。好一阵子,王柏人领着几个伙计出来,抬了程富堂老汉进堡子,却阻挡程宴秋进门,王柏人说:“二少爷交代了,和家堡子没有你一棵树一根草了。再折腾连命都没了。”后面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声吼道:“二少爷讲,这次只是给你点颜色瞧瞧,刘举才拿了二少爷钱财,自然听他的话,别指望这个亲戚那个表兄的关系,这世上的人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

    程宴秋气苦,还要问段志彪娘的情况,堡子大门已“哐堂”一声关上了。走过门前场子,看夜色正浓,冷气逼人,忍不住两滴泪掉落,胸闷气怯,慢慢转身下了坡,向王柏民家走去。

    原指望能在王柏民家将就一晚,天亮时就离开。王耀祖堵在门口坚决不让他进,嘲弄似的说道:“今日不比往日了,程富堂是个活死人,老段头是死人一个,段志彪跑了,你还有什么?你就是个灾星,往哪儿戳哪儿就有灾有难。我家柏人已是和家堡子管家了,宴生少爷答应将山下十垧地给我。以为我不知道,芳芳洞房里逃出去,都是你的鬼点子,不抓你送官已经不错了,往后可别再找我家柏民,我担心你把他给带坏了。”

    程宴秋大怒,骂道:“宴生抽大烟膏子的事,就是你家柏人和刘举才的阴谋。老太爷还活着,你们就谋起程家的田产了?现放着我程宴秋在,你休想得逞。劝你好自为之吧,天道好还,有你哭的那一天。”

    王耀祖也冷笑一声,道:“真个是天道好还,这才多少年,和五爷坟头草还没长满哩,程家就要绝户了,再嚷嚷叫人抓起来送刘举才治安队。”

    程宴秋气急反笑,说道:“这话真不该你王耀祖说,程家进和家堡子,虽不光彩,倒也光明正大。哪像你王家祖宗,丢人现眼,几辈子人走了,还这般处心积虑,有什么样的祖宗,就有什么样的子孙,狗下狼崽子,转不了性了。哈哈,好笑!”

    丢下气得发抖的王耀祖,急步向关山上去,进了和家高窑。

    程宴生收拾干净自己原先住的屋子,叫王柏人去请秋月搬进来一起住,秋月怒极,朝王柏人脸上唾了一口,操起一把菜刀就要砍,吓得王柏人抱头鼠窜。完不成程宴生交代的任务,心里着急,只好去请他爹出面。王耀祖还不相信女儿这么不明事理,癫癫的跑去劝,这次秋月连门都没让他进,从里面栓了,爬到炕上流泪。程宴生生气了,跑过来大声叫骂,要叫人拆了那院房子,二太太听见了,跑过来劝阻,说老爷不省人事躺在上房炕上,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程宴生回道:“自作孽不可活,他早就该死了。”

    二太太哽咽道:“天啦,他是你爹。”

    程宴生说道:“要不是我爹,早把他丢进葫芦河里了。”

    程宴生劝不回秋月,进到上房里,从他爹腰间拔下一串钥匙,装进了自己兜里。

    这边丢下二太太一个人守着程富堂。

    新太太偶尔也过来帮帮忙,二太太总不冷不热的说几句风凉话,指桑骂槐说她是狐狸精,说她才进了门这家就败了。新太太虽忍性好,心里到底不好受,想起程富堂对自己的恩爱犹如昨天,今日他却安安静静的躺着,说死不死说活不活的,自己又平白受了许多窝囊气,回到后园子屋里,偷偷流了许多泪。

    王柏人见二太太不待见新太太,就势利眼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回来悄悄告诉二太太。二太太见他机灵,不免另眼相看,不时赏他几尺花布,几个钱,把老段外边的院子指给了他。王柏人喜不自胜,竟不顾段志彪他娘还在病中,叫人抬出屋子,扔在堡子门前和家门摊。老徐家二娃看见了,悄悄跑去告诉秋月,两个人就抬到了秋月屋里,秋月打发二娃去请了先生来诊脉看病,将养了三五个月,渐渐能坐起身说几句话了。

    王耀祖收下了程家关山下十垧地,零零碎碎佃租给王家门里亲戚,比程家地租低些,渐渐程家的长工门客有人过到他这边,于是叫老杨头替他操心照看,自己穿起皮袍大褂四处溜达,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精神头十足,这村进那庄口出的炫耀。听柏人讲大院里两个女人闹别扭,就进去劝,看程富堂老汉躺在炕上,虽说活着,也跟死人差不多,就比死人多了那口气。

    先进后园子里劝说新太太:“你一个做小的,膝下没儿没女的,万不敢跟二太太斗气。”

    新太太未语先抽泣几声,两个细嫩无力的手掌轻轻荡漾,白皙的脸上挂着泪水,王耀祖呆了神,想这不就是露珠落在荷叶上吗?转过去找二太太劝道:“新太太总是老爷娶进门的姨奶奶,还是你家哥哥张阴阳保的媒,这么吵闹传出去叫张阴阳脸往哪儿搁,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抬抬手她就过去了。”

    二太太看得出王耀祖那点子尿性,想骂几句,思量自己男人就是个活死人,儿子又是个靠不住,这大院里千头事万般难,还得靠他们父子,忍住了没出口。

    新太太知道了打心眼里感激王耀祖,癫癫的跑出去,到王家炕头上坐了半日,从手腕子上摘下一个镯子,给了王耀祖女人。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程家大院里冷冷清清,程富堂老汉半死不活躺着,程宴生躲自己屋子里不露面,二太太觉得凄凉,自言自语道:“这哪里是一家人啊。”想叫秋月进来,一家子一起吃顿饭,宴生嫌她多事,脸色阴沉,她只好作罢了,自己到厨房里做了几样吃的,给男人熬了碗鸡蛋汤,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过了个中秋节。

    王柏人从程家大院里扛出半只猪肉,搬到了自己家里,叫他娘和春月收拾了过节。王耀祖心气很高,说请上程家人来一起吃顿饭。王柏人进去请,一时半会回来了,脸色不好看,不等他爹问,就开始抱怨,说二太太发火了,骂他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大院里东西往外面搬。

    王耀祖恬着脸问新太太啥意思。

    王柏人道:“新太太说还是王家人情意重,这时候还能想着她。人就不过来了,有好吃的端一碗进去。”

    王耀祖说:“那就赶紧做,做好了端一碗进去。”

    王柏人还在生二太太的气,这会不想进去,对爹说要端你自己去。这话正中了王耀祖的心意,眼巴巴等着菜出了锅,叫春月准备了提篓,盛了饭菜,又装了几个包子点心,天不黑就急急进了程家大院,绕着路躲开众人眼光,进了新太太屋子。

    新太太是个嘴馋的人,看王耀祖汤汤水水摆了一炕桌,口水已流下来了,没等王耀祖说话,拿起筷子挑拣着吃了起来。王耀祖眼睛火辣辣盯着看,细声漫语说道:“慢慢吃,小心噎着了。”

    王耀祖从怀里掏出一坛子酒,地下柜子里找来两个酒盅,都摆炕桌上,陪着吃了几口菜和一个包子,心思已不在吃上了,对新太太说:“外边过节热闹的很,就程家大院里冷冷清清。想你身边没个说话的人,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我专门拿了酒来陪陪你喝几盅。”

    新太太停下筷子,泪眼花花,哽吟道:“还是王哥哥会体贴人,谁说不是,看这后园子里,自打老爷躺下就没一个活物进来。二太太又克扣得紧,日子真没法过了啊。”

    王耀祖挨着她坐,斟满两盅酒,双手端起一盅递到女人手中,眼光扫过,看见女人手指细如剥笋,眼似清泉,身着小衣,不胜柔媚,一时看得呆了。

    那女人接过酒盅,手指不经意的从他手背拂过,回眸一笑,轻声说道:“王家哥哥你也喝一盅吧。”

    王耀祖痴痴说道:“你端着我就在你手中喝了吧。”

    女人脸色绯红,真的举腕向王耀祖嘴边伸过去,王耀祖就着她的手喝了酒,又在女人腕上一吻。

    女人那里支撑得住,已软绵绵倒在王耀祖怀中。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王耀祖和新太太相好的事传到了二太太耳朵里,又羞又躁又气,派人叫宴生到上房里来,说道:“真正的家门不幸啊,竟然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往后这家人脸往哪儿搁呀?你爹还没死呢,就有人欺负进门了,你现在是家里掌柜的,拿个主意。”

    程宴生正睡得香,朦朦胧胧的被娘叫起,原以为爹出了事,才椅子上坐下,打了个哈欠,听清是三太太的这点子风流事,心里头老大不高兴,说道:“不就男人女人裤裆里那回子事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叫王柏人去说说他爹,别再胡来就行了。”

    二太太听了一脸错愕,带着哭声说道:“你就这样跟娘说话?你爹还没死呢,那女人就把野男人叫上炕了,明摆着欺负家里没个说话主事的人。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家门脸面都不要了?”

    程宴生连连打哈欠,说道:“娘,你哪儿还有烟膏子没有,回来时带的一碗烟都完了,昨天叫王柏人进城去买,这该死的家伙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骨头都散架了,给我抽一口吧?”

    二太太一听泪流下来了,轻声说道:“儿子啊,当年听你的话,折腾得家要散了,你爹那时多疼你呀,你抽上大烟整个人都转了性了,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这样你爹他还是牵挂着你,你爹这个样子都是你的罪孽呀。看看吧,从城里回来才半年时间,十几垧地就没了,娘怕要不了几年,咱娘儿俩得要饭去了。听句劝吧,戒了吧,你看,娘不是都戒了吗。”

    程宴生已泪水鼻涕滂沱而下,听娘还要唠叨,转身出门,边走边骂道:“能管我的躺在炕上死人一样,你还想管,再管跟他一样了。”

    听儿子这般狠毒咒骂,二太太心如刀绞,趴在程富堂老汉身上,嘤嘤哭泣。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