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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审 视

    顾云容若有所思。

    这至少证明闻容华说的不错,吴芳仪对熙婉仪并没有多少好意,只是巴着她上位罢了。

    同样都是宫女出身,熙婉仪得势后虽然没有忘记吴芳仪,却是用一种施舍的姿态,将吴芳仪带到宜平宫,吴芳仪定是会心里不舒服。就算熙婉仪当初可能是出于好意,也会使人不满。更何况熙婉仪将吴芳仪放在眼皮子底下,进出居住都在一起,看管得严严的,还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除此之外,她还想起另一件事。

    当年先皇后闻氏血崩而亡,只留下一个身娇体弱的皇长子,庄肃皇太后自言后宫不可无主,敬修容秉承先皇后遗志,续作劝善篇,就推荐册立她为皇后。在联想起在大公主和二皇子同时看上那只八哥时,敬修容未作思量就送给二皇子的事,敬修容是宫中的老人,不可能不知道得罪大公主就是得罪太后。

    除非她认为得罪二皇子的代价要比得罪太后多得多!

    什么情况下,区区未长成的皇子比皇帝的生母还要有威势?自然只能是自己有把柄被二皇子一系握着,或者二皇子有很大的可能即位!

    庄肃皇太后,庄肃皇太后举荐过的敬修容,伺候过庄肃皇太后的熙婉仪、吴芳仪,吴芳仪所生的二皇子,敬修容对二皇子的讨好……这几个人,隐隐都被串连在了一起。

    顾云容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是一条环绕着太液池的林荫道,小径两旁的大树一棵接着一棵,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日光穿透树冠,在石子路面上撒下斑驳的光影。夏日里走在这里,凉爽宜人,又别有意趣。不远处的太液池在落日的点缀下,波光粼粼,大半的水面被渲染成艳丽夺目的绯红色。

    附近并没有陌生人。

    她舒了口气,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偏偏浑身还冒出细密的冷汗,心脏砰砰直跳,竟比在颐宁宫被薛美人推上前露脸时还要紧张。

    安慰自己,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低等妃嫔都能发现的事情,别人肯定也能发现。况且自己现在身份低微,这件事和自己又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要为了自己的孩子提前考虑,也要自己能生得出才行。还是不要庸人自扰好了。

    既然这么思量着,她就不愿意再去想它。拉着琉璃和琥珀快步走会长信宫,进了澄碧堂的门安排人去做事,珊瑚就小跑过来道:“今儿皇上没有翻牌子。”

    顾云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直接走进内室,难得的冷淡态度让珊瑚不解地怔了怔,她还想再说什么,话未出口就被琉璃一把拉住,琉璃笑道:“小主今儿陪太后聊了大半天,一直全神贯注,不敢有一点儿松懈。这会让还是让小主好好休息一下,你有什么事待会儿再去说吧!”

    免得又挑拨离间,火上浇油,让小主更加心烦。

    琉璃在心里暗自嘀咕,面上却丝毫不显。珊瑚犹豫了一下,琉璃这段时间对她的疏离她当然能够感觉到,原本只想着自己不是小主从家里带来的,有个亲疏远近,防着自己抢了她在小主心目中的地位,有点防备也很正常。

    但她冷眼看着,小主面色不显,轻易看不出喜怒,小主带来的两个宫女,璎珞一心只在伺候小主上,向来不掺合宫女间的口角,这也就算了,琉璃对琥珀却似乎要更亲近一些。

    是不是自己在小主面前表现的太活跃,让她忌惮起来了?

    心思一闪而过,珊瑚露出一贯的甜美笑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奴婢听说皇上虽然没翻牌子,出了两仪殿就直接向着颐宁宫去了,怕有什么重要的事,这才来通禀一声。既然小主是从太后那儿回来的,想必这些也知道,奴婢就不多嘴了。”

    琉璃点了点头,让珊瑚去帮着琥珀准备晚膳,自己走到内室的门帘前,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响,她轻轻掀开帘子。屋子里并没有伺候的人,隐隐有淡淡的香气萦绕,一盏羊角宫灯在桌子上露出温暖的光,火光照在床榻上,露出的一片绿色衣角。

    琉璃沉默了一会,轻手轻脚的放下帘子,守在门外。

    顾云容躺在床头的大迎枕上,望着罗帐四角的香囊怔怔出神。

    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和其他妃嫔的关系,顾云容到现在还是有点茫然。这其实就和当初侍寝时一样,尽管知道在床上会做些什么,对最关键的部分一清二楚,在心里也推演过无数次,可等到真的身临其境,在各种容易忽略的细节上,却还是会感到茫然失措。

    她知道在后宫中要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不管对待皇上还是妃嫔都不要轻易期待真心,对每个人都要保持警惕,可也只是知道罢了,究竟该怎么做,她却是一头雾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摸索着前行。

    入宫后,她一直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己低调做人,沾沾薛美人的光,只管平平稳稳地熬日子就是,只要最后能够寿终正寝就足够了,若是能够好运生个孩子承欢膝下,将来被接出宫去也很不错。

    只是显然现实和她的预想完全相反。今天在颐宁宫发生的一切,让她彻底推翻了自己的计划。薛美人在太后面前推自己露脸,也不知是薛美人的主意,还是她和太后早就串通好的。她在太后面前一直姐姐妹妹的唤着,表现出姐妹情深的样子,等她面对大公主时,故作姿态向自己求助的时候,她是想装作无可奈何也做不到。

    出言相助,是在太后和大公主面前出头,不管不理,就会给太后留下一个凉薄的印象,若是出口却帮不上忙,说不定也会让太后觉得无能。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并不好。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八年,林氏作为母亲,教会顾云容一个姑娘出嫁后,在夫家应该学会的一切。可林氏一直都是以一名合格的主母为标准教导顾云容,怎么处理和妯娌的关系,怎样磨合婆媳关系,怎么对待小妾庶子女,甚至包括在外面要端庄稳重,给夫君颜面,私底下要撒娇痴缠,勾住夫君的心等等。

    入宫前母亲虽然的谆谆教诲,也只是要求她谨慎,毕竟母亲在娘家也是以主母为标准成长的。

    作为主母和作为妃嫔有着根本上的区别。虽然同样要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可是身为正妻,只要夫君不是宠妾灭妻的主,就有着天然的优势。而身为妃嫔,就要用一种平等甚至是仰视的态度对待其他人。

    父亲虽然也有两个姨娘,可是大姨娘人老珠黄,膝下唯一的女儿还养在林氏身边,根本翻不起浪来,二姨娘貌美如花,年轻娇艳,又诞下一个儿子,只是在顾云容病愈后,她就已经被送到庄子上去了。说起这件事,顾云容一直很奇怪,就算二姨娘仗着怀有子嗣有什么想法,也应该对嫡子大哥动手,而不是自己这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女儿……里面有什么猫腻,顾云容看着母亲林氏的样子,就一直没有问出口。

    如果家里不是那么安稳,出现一些妻妾宅斗的场面,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顾云容就想起薛曼箬说起过薛美人的父亲有五六个姨娘的事,薛美人的母亲如此争强好胜,也许和这个也有关系,不禁又叹了口气,觉得虽然自己现在麻烦缠身,但是母亲却不用生活的那么辛苦,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自己现在陷入这种无力着手的局面,大约也和一直以来虽然足够重视,却不够警惕有关系,自己还是太过于稚嫩了。

    也许自己并应该这么被动,顾云容咬了咬下唇。

    风欲静而树不止,自己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要看别人容不容许,薛美人今天这一出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明哲保身、冷眼旁观虽然不错,也要有足够的身份支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最后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就算一直保持和闻容华、容修仪的交好,可自己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一直维持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对方真的会出手相助吗?

    安静的屋子里,顾云容偏了偏脑袋,看着床榻不远处的跳跃的火焰,温和的光亮在屋子里格外的刺眼。

    她眯起了眼睛。

    顾云容想着在颐宁宫里发生的事,颐宁宫那边也在说着她。

    大乾国以孝治天下,沈凛自诩为大孝子,对两位太后都一样的孝顺。太后宣他过去说话,他也只好吩咐程庭玉:“纯淑妃心思细腻,为了孙贵人的事和朕闹了几天别扭,本想今天再去看看她,既然太后宣召,那就罢了,你代朕赏点东西过去,好好安抚一下。”

    因为上次替赵顺仪说话,使得赵婕妤被降位为顺仪,自己也受连累被皇上冷待了好几天。眼看着另一名内侍高英逐渐被重用,自己太极宫首领内监的地位岌岌可危,程庭玉这才着了急。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皇帝的信任,就更加谨守本分,再也不敢擅自替后妃们说话,因此就恭敬问道:“皇上您看,奴才是送些什么给纯淑妃娘娘?”

    沈凛默然地看了程庭玉一眼,笑骂:“该赏赐些什么你还没数?过去是怎么做的,现在继续就是,这么战战兢兢的可不像你!”

    程庭玉讪笑了一下:“没有您的旨意,奴才哪里敢擅专!”

    沈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口说出一些赏赐,让他送去未央宫,就带着高英赶去颐宁宫。

    太后正搂着大公主毓秀看她翻花绳,两人看到穿着常服的皇上脸上都露出喜色,伺候的宫女们行礼的时候,毓秀已经微一屈膝娇滴滴唤着:“女儿给父皇请安!”等不及沈凛发话,就小步跑过去,正好被皇帝一把抱起来。

    “皇上累了一天,毓秀还不下来让你父皇好好歇一歇!”太后笑眯眯道,“你现在可不轻!”

    毓秀嘟了嘟嘴,沈凛笑道:“儿子抱抱女儿的力气还是有的。”虽然这么说,还是放下大公主,坐在椅子上,和太后寒暄了几句,就问起女儿的起居:“你刚刚是在和祖母做什么?”两个儿子都略有不足,只一个女儿身体健康,身份无碍,又聪慧敏捷,更何况毓秀又只是个女儿,他很愿意做出一个慈父的样子来。

    毓秀倚着沈凛站着,仰着头望他:“女儿在和祖母玩翻花绳呢!今儿女儿学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花样哦!”说着,仿佛是炫耀似地,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以及上面红色的细线,当着沈凛的面表演起来。

    翻花绳的游戏,沈凛自从五岁被封为太子后,就再没有玩过,日日只跟着父皇嫡母学习治国之道。此时看着,虽觉得无聊,但看着毓秀兴致勃勃的样子,也颇有意趣,就支着肘笑吟吟地看着红色的丝线在毓秀的手中翻飞。

    “您看,原本是分不开的……这样,就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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