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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断剑重生

    人生短暂,光阴易逝,纵使修真之人几百年寿命,眼观日起日又落,心中犹叹。

    天文壁下的林榆,周身汗水如雨,衣袍浸润,发丝凌乱搭在额前耳边,他仰面倒地,重重喘息,望着星空中那轮美月,叹了口气,心里念道:十日已过,我便再没下过山去,这七式剑诀当真怪异,剑剑式式之间都散发着一股刹气。

    当初想着要问问大师兄和二师兄,却是一练起剑来就给忘记了,看了看安静躺在身旁的,一柄崭新的利刃,心中却说不出的一阵酸涩,这不过只是剑堂锻炉里一柄平淡无奇的剑,也没有任何意义,握在手中,感觉很陌生。

    “就是明日了……”林榆喃喃念道,便随手脱去了身上的衣物,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中,要将十日以来淤积的污秽都洗干净。

    身子浸泡在凛冽的湖水中,月光下水声轻响,他的身子又变得光洁干净了,倦意也不禁袭上来,林榆光着身子方踏出湖水,抬头竟见翠竹林旁有一红影随着竹叶在微风中摇曳,他一时愣在原地,耳畔轰鸣,不知如何动作。

    秋冷冷右手背在身后,方拨开竹林跑出来,就见到林榆光溜溜地钻出湖面,一股火焰瞬间燎烧了她全身,她的脸仿佛能够滴血一般的红,眼睛左右上下不知看向何处,慌张地“啊”了几声,将头偏向一边去了。

    林榆眉头紧皱,闪身抱起自己的衣物,迅速穿好,看着那不知所措的少女,一声厉喝:“你究竟想做什么!”

    少女被他这么一喝,浑身一颤,转头见他已穿好衣服,当下也气不可捺,说道:“谁知道你在洗澡!”

    林榆朝她逼近了几步,面色阴沉如同供堂内的神尊一般,她竟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不得不站住脚跟。

    林榆低沉声气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应该说你们留香门究竟想要做什么,当初你们上山时我就起了疑心,不知你们心中怀着什么鬼胎。”

    秋冷冷气得恨恨咬牙,攥紧小拳头,驳道:“什么鬼胎,你这人怎么如此阴暗……”

    林榆冷哼了一声,喝道:“阴暗?我问你,是谁突然袭击我的?”

    秋冷冷一怔,面露尴尬神色,望着一旁随风轻动的翠竹,耳边不时传来鱼儿跃出湖面又落回的悦耳声响,她底气不足地说道:“我、我说了,只是对你的身手有些感兴趣。”

    林榆双手叉在身前,冷笑道:“随意使性和别人动手,这就是留香门教出来的好弟子。”

    秋冷冷眼神一寒,柳眉一挑,冷然道:“哼,留香门不过……”

    话至一半,她却又收住了声,轻咳了两嗓,说道:“我既和你道歉了,为何你还如此凶我?”

    林榆冷笑道:“我将你那短笛折断,再说我是一时兴起才与你动手,求你原谅,你肯不肯?”

    此话如同一只大棉花,塞住了秋冷冷的喉咙,她一时无法言语,凉风从身后竹林吹来,吹的她右手微凉,忽然才想起她背后右手中握着的东西,开口说道:“我听你那两个师兄说了,断掉的那柄剑虽没什么出奇的,却是你师父送你的,如此珍贵,你怨我倒也在理。”

    听得少女忽然话锋转和,林榆僵硬严肃的脸也松动了一些,他朝那少女望了一眼,见她从背后伸出手来,向自己摊开手掌,手心中安静地躺着一枚灰底黑字的符纸,皱巴巴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

    林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听林榆问话,秋冷冷冰冷的面貌忽然染上一层有些得意的意味,她昂起精致的下巴,说道:“这是我姐姐给我的,应当可以修复宝剑……”

    林榆一喜,不顾两人先前隔阂,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细柳般的胳膊,疾声问道:“当真?”

    秋冷冷见林榆如此高兴,便朝他瞥了一眼,一眼却望进了他如满星夜空的深邃眸子里,竟有些出神了。

    林榆当下眉头又是一皱,疑声道:“不对,你说的应当可以修复宝剑是什么意思?”

    秋冷冷回过神来,面颊微红,一把挣开他的手,说道:“就是应当的意思,我没用过这枚符,所以不敢断言。”

    林榆的神色又黯淡下来,如同冰塑一般。

    秋冷冷见此心里一紧,说道:“总要试一试,指不定真修好了你的爱剑呢……”

    念此,林榆也觉是这个理,急忙跑到天文壁下,跑回来时手中多了两截断刃。

    秋冷冷示意他将断剑搁在地上,林榆照她所说,放在了湖边不远的光滑石面上,石面上有许多水滴,在月光下显得晶莹透亮。

    她回过神朝林榆使了个眼色,林榆明白意思,立刻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那光滑的石面之外,靠着一处嶙峋的半人高的怪石,静静看着。

    秋冷冷蹲下身,将断刃断口处接在一起,然后两指夹住符纸,闭上眼睛,蹙眉嘴里轻念。

    忽然,天地间元气似凝,林榆望着前方不远的那幽静的湖水,不知怎的,他觉得那湖水像是失去了生命,死去一般,然而他的呼吸吐纳间竟觉得胸口奇闷无比,赶忙张嘴狠吸一口气,竟没有任何空气过鼻,林榆慌张地又吸了一口气,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吸进肺叶里。

    他觉自己脑袋忽然涨的欲要炸裂开来,眼睛肿痛难睁,眼前景物模糊不清起来,那少女的背影竟分出无数幻影来,不停晃动。一股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更想喘气,却无气可喘,舌根一苦,他哇地一口吐出苦水儿来。

    他手脚无力,艰难地撑着石头,费力地抬眼看向那仍默默轻念地少女,只见她手中符纸上的黑字,如同方落宣纸的浓墨,忽然漾开了来,将整张符纸都染成了黑色。

    那黑色的符文如同水波一般,凭空扭动,然后一只漆黑似雾的触手从那张符文上惊悚地探了出来,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在空中不停摸索向前,越探越多。

    那只触手顺着冰冷的石面,缓缓爬上了断剑,碰到剑刃的那一刹那,竟如同毒蛇缠卷猎物一般,激烈地将断剑包裹住,一团黑烟之下,只能听见清脆咔咔作响声,林榆额上青筋满布,再也无法屏息而视,当即身子一弓,吐出一大口鲜血。

    秋冷冷听见声响,回头望来,看见林榆面露骇人之色,口吐鲜血,眼神迷离,当即心中一紧,见身前断剑之上黑雾已散,手中的符纸砰地一声,被一团漆黑地火焰焚烧殆尽了,她急忙起身跑到林榆面前,焦急地替他抚背。

    忽然能够呼吸了,林榆重喘着趴倒在地,胸口大大起伏,眼中满布的血丝渐渐消退,面上厚重的凝血之色也逐渐消散,又恢复了他冷白的面貌,深邃的眼眸愣愣地望向满天星辰的苍穹,怔怔出神。

    秋冷冷焦急地又帮他抚胸,待他气息稍稳,才不禁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可当真要吓死我。”

    林榆面色虽转好,气息尚且短三分,他艰难地撑起身,又重重喘了两口气,回眸看见那光滑石面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剑锋如月明的利刃,心里一惊,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竟是弹身而起,快步走到那柄利剑前,将它端端捧了起来,很是小心。

    他细细地看着每一寸剑身,裂隙真的不复存在,它如同从未断掉过一样,林榆欣喜地一手握住剑柄,忽然,利剑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一般,将他的意识剥离去,不及片刻他觉眼前事物摇晃,夜空似乎与地面融为了一色,并朝着漩涡中心靠拢着。

    他猛地甩了甩脑袋,浑身打了一个寒噤,才回过神来,眼前事物未变,依旧是昏暗月高夜,他木讷地望着手中的利剑,又并未发觉任何异常,心中喜悦涌来,便又扬起一个微笑。

    他回头看着那如冰泉一般冷却美丽的少女淡淡一笑,道:“这件事我们扯平了。”

    说完这话,他紧紧握着剑,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山下行去。

    晨星瀑布下,却有一个少女蓦然脸红,怔怔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唇口微启,却无言,头顶那轮月羞愧地扯过云被掩住了自己的脸。

    翠竹林里,忽然闪出了一道黑影,那人单膝跪倒在少女身后,语气担忧说道:“小姐,那枚符可是……”

    秋冷冷淡淡挥挥手,望着冲天而起的晨星瀑布,说道:“这轮不到你多嘴。”

    那人身形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恭敬应道:“是。”

    秋冷冷不去理会那人,冰凉的手指缓缓摸上自己柔嫩的脸颊,竟觉得有些烧人,嘴里娇喝道:“真是过分!”

    夜里。

    曾尚翻了个身子,被子稍微往下滑了一点儿,露出了肩膀来,冻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对床的林榆熟睡,怀中竟抱着一把剑,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在做梦,舔了舔干燥地嘴唇,将被子往上拽了拽,又呓语了几声,在月光的掩映下,又闭眼沉沉睡过去了……

    你想不到的仙侠,尽在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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