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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钟鸣式起

    风云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叫做夏榆村,夏榆村南有一片榆树林,茂密而繁盛,榆树林外有一条小河,村民们叫它玉锦河,因为清澈的缘故,黑夜之中,河底晶亮的石块闪闪作亮,河边盘坐着一个旧棉袍烂草鞋满头花白的老人。

    他紧紧闭目,如同一棵腐朽的老松,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蜡黄不堪,双手搭在膝上,生着许多老茧,他身前的鹅卵石堆中插了一支竹鱼竿,水底不深处,银色的鱼钩被流水碰得左右摇摆,鱼饵早已不知何时被鱼儿吃了去。

    河面忽然变得明亮起来,闪闪发亮如同一条金带子,晃得老人不舒服,他缓缓睁开双眼,任由阳光涌入眼眶来,装满他那并不沧桑且还是精神饱满的眼。

    他望河中望了一眼,发现自己的鱼钩上鱼饵早已不知去向了,忽然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我去你娘的,给老子在这儿坐了几个时辰……”

    他站起身来,一脚踹向脚下的鹅卵石,那支自制的简陋鱼竿被他踢进了河里,跟着几片叶子,一起淌向下游去了。

    老人身子一颤,伸出颤巍巍的蜡黄而如同枯树皮的老手,望着那越游越远,仿佛放肆游动,重获自由的快乐鱼儿一般的竹鱼竿,他忽然皱起眉头,眼喷怒火,喝道:“他娘的,离开老子那么开心吗,好歹是老子把你做出来的,我去你娘的,破玩意儿,下次老子拿更好的竹子做鱼竿,气死你!”

    那支在河中飘动的鱼竿似乎毫不在意他的话,依旧在水面上翩翩起舞,气得老人鼻下的胡子被吹得呼呼起。

    白云缭绕的苍穹之上,忽然传来“当”的一声遥远的钟鸣声,老人蹬了蹬脚下的草鞋,抬头望风云山巅,眼中暗芒一动,他摇着头叹了口气,嘀咕着:“累死老子,老子好累,真想罢工回去娶几个小老婆颐享天年,何至于这么辛苦,去你娘的……”

    他骂完,看着脚底下的石头似乎根本不怕他,依旧抱成一团,发着淡淡的光芒,他朝石头啐了一口,一脚将几颗石头踢到河里去了,骂道:“去你娘的,叫你不怕老子,淹死你!”

    他骂骂咧咧地,背身走入了榆树林,一阵清风拂过,初日东升……

    风云山上,已是忙碌一片,曾尚听见耳边吵闹,方想要喝上两句是谁来打扰他的美梦,忽然想起今日是宗门大式,咚地一声从被窝里弹了起来,蹬起鞋抓起衣服就一边往外跑一边穿。

    仇仁义门下的弟子是最少的,亦是有二十三名,见到曾尚慌慌忙忙地穿着衣服跑出来,一脸的狼狈模样,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湿帕子来嘲笑他一番。

    林榆就在门边,拧干帕子,往脸上擦了擦,见曾尚出来,笑说道:“二师兄,你醒啦……”

    曾尚气鼓鼓地看着林榆,说道:“好你个老三,平日里哥哥待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对我的……”

    林榆往旁边弓着身子准备开溜的大师兄吴常,说道:“大师兄说不用叫你。”

    吴常直起身子,笑嘻嘻地摸着自己后脑勺转头来说道:“师弟,可睡好啦?”

    然后院内就传来了曾尚的喊杀声和一片哄笑的声音,风云山上刮过了一股清新活力的风,将人们的倦意都带走了。

    仇仁义推门走出来,往集合在院内的弟子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门下的弟子早已习惯师父不喜言谈的风格,只是静静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院子。

    巷道里很快涌满了人,簇拥着向广场之上的擂台行去。

    在白石广场之上,垒砌起了两座擂台,于三丈外耸立着一个高高的看台,台上有四座,万人德、程仁忠、红蝶已就坐,四名留香门弟子站在红蝶身旁,个个神色肃穆,尤其是秋冷冷,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汗面目。

    仇仁义回过头像自己的弟子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脚底劲风一作,朝着那看台飞了上去,向三人行了个礼,坐在了最边的位置上。

    林榆和曾尚、吴常还有四师弟余鸿鸣四人走出了队列,身后的同门弟子皆不断打气道:“师兄们,加油啊!”

    唯有吴常多事地回过头去招了招手,四人携着其余两门的十二名弟子走到了擂台前,见得一个面相稚嫩的小弟子抱着一只红箱子走来。

    十六名弟子纷纷伸手抽出自己的号牌,林榆低眼看了看自己的号牌,木牌轻刻两字:甲三。

    擂台分甲乙两座,林榆望了望自己的擂台,又回头去找谁是第四号,只见曾尚朝自己摇了摇手,苦闷地说道:“哎,怎么一开始就手足相残呢……”

    吴常凑过头来,见曾尚手中木牌上刻“甲四”二字,不禁笑出声来,然后被曾尚瞪得半天没敢开口说话。

    林榆拍了拍曾尚的肩膀,认真说道:“师兄,我很早就想领教你的落天七式了……”

    身旁传来吴常哈哈大笑的声音……

    白石广场之上,无数弟子齐聚,中间两方正擂台,庄严若素。

    十六人,八人一台,分为两台,行已就位,众人见看台之上万人德朝着红蝶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背手而立,庄严喝令道:“开始!”

    台下数百弟子听见这声,像是开了锅的热油一般哄闹起来。

    甲乙两台上的弟子都走了上去,林榆背手站在台下,望着台上二人,居左神色傲然的是宗主门下的六弟子李石开,由于宗主门下首三弟子因为天纵奇才,早已奉师门之命行走天下,李石开自成为了宗主门下仅居于四、五师兄之下的第三人,在万剑宗门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七式剑徒。

    居右一人是程仁忠门下的柳二轻,排行第三,亦是剑式入六将七,不可多得之人才。

    两人皆是颔首鞠躬,仅做礼仪之功,稍息后,听台下钟鸣一起,两人皆脚底一蹬,化作两道灰影扑向对方。

    台下宣鸣,却没有影响他二人,见李石开脚尖一点,向后退却两步,他手指于袖中一勾,利剑脱鞘飞出,却是未能将剑握入手中,对面的柳二轻已手握利剑,直指李石开腹中。

    台下冷气之声大作,李石开却毫不慌张,嘴角轻轻一扬,他横身于空中,一掌拍向地面,在空中强行扭转身躯,躲过了柳二轻气势汹汹的一剑,此时利剑入手,恰柳二轻一击出尽,力泄三分,李石开怒喝一声,执手挥剑,砍向柳二轻空荡荡的背部。

    嗤!

    柳二轻背上的衣裳被李石开的剑气划开一条长长的豁口,夹杂不少鲜血喷飞而出,柳二轻向前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擂台上。

    台下宗主门下弟子一齐叫好,程仁忠门下弟子则沉默无语,紧张地看着台上,见柳二轻艰难地爬了起来,又一齐呼喊起来。

    李石开自不会想到一击便能击倒对方,趁柳二轻立足未稳之际,他向前连踏三步,皱眉剑指天,嘴中低喝:“以我名,刻我剑,指阴阳,悟天人,剑锋所向天地石开,剑锋所至风云迭涌,落天七式!”

    他于空中连舞七剑,如同草字行书,豪迈挥洒,在空中刻出七道闪闪作亮的符文,落在利剑之上,陡然间风势强横,吹撩起台下众人衣襟和凌乱的发丝。

    柳二轻不甘就此作罢,见对方使出落天七式,方想要祭出六式,眼下一道弯月剑气已划破擂台石底,逼身至前,台下听见一声惨呼,台上暴起一团迷雾,从那迷雾中飞出一个身影狼狈的人,林榆眼底一黯,飞身而起,将那浑身伤痕的柳二轻稳稳地接住。

    柳二轻在林榆怀中哇地朝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林榆蹲在他身旁,动作僵硬地帮他抚了抚背,耳边已听见传令童子的声音:“李石开胜!”

    从台下跑出许多程仁忠门下的弟子,从林榆手中将虚弱的柳二轻抬走了,留得他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耳边人声哄闹,数百弟子激烈议论着方才那场一边倒的博弈,谁也未注意到,台下那个浑身微颤的身影。

    不对,这个口诀,不对,怎么和天文壁上全然两样?林榆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眼睛盯着柳二轻方才吐在地上的鲜血,已经凝成了粘稠状,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甲三、甲四,上台!”

    你想不到的仙侠,尽在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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