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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明山寨(三)

    袁裴把我和城儿安排在小黑嫂的家里,便回去了。不大的石屋,只有两间。小黑嫂本想让我跟她挤挤,让城儿和小黑一起睡,但是城儿坚持要跟着我,只好让他们母子俩挤一间。小黑嫂相当热情,忙出忙外地亲自帮我们安顿好,才出门干活。小黑嫂的丈夫早年病逝,带着年幼的小黑东奔西跑,三年前才来到黑风寨定居。明山寨注重分工合作,小黑嫂和几位大婶负责的是寨里还未有家室、身体孱弱以及遗孤一日三餐的伙食。年满十五的小黑则到田里帮忙。

    休整了一日,我和城儿便跟着小黑嫂来到厨房帮忙。厨房不大,相当简陋,热气腾腾,烟雾弥漫,不少大大小小的身影在期间穿梭。

    小黑嫂简单地给我们介绍了工作的大婶们,她们和蔼地对我们笑笑,继续手中的活。安排工作,瘦小的云儿被叫去洗菜,递个盆子之类的轻活,我就被叫去帮忙烧菜。

    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炉灶,不知道从何下手。烧菜我会,可为什么是炉灶,而不是煤气炉!我认命地一手拿着柴火,一手拿着竹筒,先让它点起来再说吧。好不容易用火折子点了火,拼命地往炉子吹,不停地向里面添柴。

    不一会,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黑烟。外面的人以为着火了,提着水桶冲进来,却只看到一脸被熏黑,猛在咳嗽的我。于是,这场小灾难后,我被大婶们很客气地请出了厨房,到后院洗碗、洗盆去了。云儿则自告奋勇地进厨房帮忙烧菜,高超的厨艺、谦虚的态度、乖巧的脸蛋,他迅速俘虏了大婶们的心,大婶们对云儿赞不绝口。

    为探听情报与某大婶闲聊时,大婶疑惑,为什么身为女儿家的姐姐不懂烧菜,而弟弟厨艺了得?我只得瞎掰,弟弟年幼,常留在家照顾体弱的娘,我与爹出去市集卖菜,所以弟弟经常下厨,照顾一家。又问,为啥我跟我弟弟长的不像?我继续掰,我娘早逝,爹续弦,城儿时二娘带来的孩子,所以两人容貌不相似。她再问,为什么我的手白皙又光滑,像一点粗活都没做过?呃,这个,抓抓头,完了,我掰不出来了啊。一声清脆的童声适时地传来。

    “爹娘想姐姐找个有钱的婆家,不再过苦日子,就不让做粗活。”城儿朝我眨了眨眼。

    “哎呀,城儿来了。大婶正想找你呢,就是昨天那个菜烧的不错,你说说是怎么弄……”城儿在身后使劲地摆了摆手,我立刻悄悄地溜出去。摸摸鼻子,不知变长了没,回头瞧见大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难道城儿就是传说中的“中年妇女杀手”!转念又想到,这里的人还真厉害,情报没探听出多少,自己倒是快被问得露馅了,以后得十分小心。

    每天晚上,大伙坐在一块吃饭,喜乐融融,兴高采烈地说着趣事和见闻。这是搜集情报最好的时段,我总是打醒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筛选有用的信息,因此,晚饭总是用的特别少。于是,城儿就偷偷地弄几块饭后点心藏在屋里,留作我的夜宵。

    这不,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开始了高谈阔论。“大家都听说了霂乡乡长白玉伤势加重,拒不见客了吧,其实啊,他压根就没病。”我心下一惊,聚精会神地盯着他,大叔摸了摸下巴,神秘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那他为什么要装病呢?这个嘛,是因为欧阳鳯来了。”我已经放下手中的筷子。

    一人不解,“那个欧阳鳯来霂乡,跟白玉有什么关系?”

    “这你可不知道啊,白玉可是欧阳鳯的男宠呢,”大叔仰着头,眯起了眼,“说起这个欧阳鳯,还真得说说。”

    我天天窝在山庄里有什么好说的,我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

    “听说欧阳鳯还未满十三,山庄里已有三个男宠,轩辕将军的长子轩辕逸,上官家的遗孤上官城,哦,现在改名为欧阳城,最后就是霂乡的乡长白玉。”我一口茶没喝下,听了呛得直咳嗽:这也太扯了吧!城儿伸手轻轻地帮我拍着背。

    大叔顿了顿,继续他的惊人言论。“最后啊,上官家的传家之宝,传说中的‘鸾鳯’竟然认欧阳鳯为主。相传,‘鸾鳯’之主都为能人异士,或能扭转乾坤之人啊!”

    场下唏嘘一片。有谴责欧阳鳯收养男宠,不守妇德;有说三人为欧阳家的家产,屈于女子之下,是为男子的耻辱;更有甚者,认为白玉本欲与明山寨议和,欧阳鳯横加阻止,他碍于欧阳鳯的脸面,只好称病,拒不见客。

    看来,闭不出户的我也成名人了啊!只是不能流芳百世,倒是能遗臭万年。我自嘲地笑笑。转头瞧见城仍然淡淡地笑着,随着众人的义愤填膺,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我偷偷地为在场的各位掬一把同情的眼泪,明天的菜肯定会加料的。

    回到石屋,我一直沉默,城儿以为他们毫无顾忌的话伤了我,担忧地安慰我。

    “我没事,只是他们这样说城儿,倒是我不好的名声连累城儿了。”说罢,有些歉意地看着他。

    城儿一笑置之。“那么鳯刚才是担忧什么?”

    “城儿,我到霂乡不到一天,就伪装到牢房了。而玉自从进入欧阳山庄后,直到乡试之前都未出过门。知道逸的身世的,除了我、赤和爹,从未向外人提过。城儿现在知道我担心的什么了吧。”

    城儿若有所思,“的确,他刚才说的相当详细。不是明山寨外的人故意告知他,就是寨里的人开始怀疑,欲试探我们。”

    摸着手上的麻烦——“鸾鳯”,我叹息,这个东东完全变成欧阳鳯的标记了,它果真是个麻烦!明早用布条包起来吧。

    本想让城儿乔装一下,用煤灰抹抹脸什么的,后来还是做罢。该来的总会来,现在掩饰也已经来不及了。想到这儿,便靠着又暖又软的城儿沉沉睡去。

    这天,我正在后院跟碗盘奋斗,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奇心一向接近零的我,只是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这时,门被用力地撞开了,一伙人压着一个黑衣人向我走来。

    黑衣人瞧见我,“扑通”一声跪下,边嚷着“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赎罪”之类的话。莫名其妙地指着地上这人,我皱起眉头,“这是谁?”言罢,黑衣人惊恐地瞪大双眼,忙使劲磕头,口里仍念念有词。

    “主上赎罪,赎罪……”

    心下才道不好,众人愤怒的将我围住,两个大叔拽着我去了地牢。不久,城儿也被押了进来。一瞧见我,便扑过来,焦急地上下检查我是否受伤。好一阵,确定我没事后,紧紧地拥着我。

    上报了我们的事,寨主的指示是关押牢房,暂不审问。不到几天,几个守牢的大汉按耐不住,急着提审我和城儿。

    他们首先从年幼瘦小的城儿下手,绑在木架上,鞭打一番。却没想到城儿一直咬紧牙关,只字不提。大汉便把我抓到城儿一旁,一人压着我,一人手持皮鞭,问城儿招还是不招。城儿眼里有些犹豫,我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大汉看城儿一声不吭,便朝我背上使劲甩了一鞭。我顿时眼冒金星,皮肤撕裂开来,锥心的痛。深吸了口气,抬头向城儿笑笑。城儿眼眶顿时红了,刚刚的鞭刑下来,身上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他仍笑得淡然,然而只是我的一鞭,他却一脸如啜欲泣的样子。唉,是我拖累城儿了啊。

    又是一鞭,顿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体不由颤抖,我死死地咬着下唇。第三鞭,意识已模糊,冷汗如雨,背上火辣辣的,灼烧般的痛,口里丝丝的铁锈味,唇已经咬破了吧。

    突然大汉把鞭子扔在一旁,冷笑道,“你们嘴硬,还是不说罢。那么就别怨老子不给你们机会了!”

    “斯拉”一声,大汉扯开我的衣襟,城儿双眼冒火,使劲挣扎着,大吼,“放开她,畜生,放开她!”

    意识开始迷离,我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身后的大汉不知何时已松开了束缚,站在城儿身旁冷冷地笑着。我身前的大汉已撕开了里衣,伸手探向肚兜。

    我猛地推开他,拽出藏在小腿上的匕首,站了起来,戒备地盯着大汉。

    大汉不屑地看着我,嘲笑我的不自量力,“丫头,你以为一把小刀能奈何得了我们么?”

    我朝他淡淡地笑道,“这把匕首要对付你们是有点难,但是,对付我自己却是绰绰有余……”刚说完,迅速将匕首刺向胸口。我虽然怕死,可是我更害怕屈辱地活着。

    城儿哭喊着“鳯,不要!”,大汉惊惶地急欲上前阻止,这就是我最后在世间的情景么,自嘲地笑着,手下的动作并未停下。

    突然颈后一阵巨痛,我软软地倒在一个结实的怀里。

    糟糕!竟然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城儿……

    我不甘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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