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明山寨（四）
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肚兜，薄被掩着下半身。稍微动了动，背上的伤疼得我呲牙咧嘴。感觉到一旁的视线，透过白色的纱帐，一身玄衣的黑风寨寨主逸凡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
“你醒了？”段青平淡的声音幽幽传来。
纱帐让他的脸模模糊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能通过神色来观察对方，让我不安。于是，我急欲拉开纱帐。段青出声阻止了我。“别动！你的伤刚上了药，乱动伤口容易再裂开。你先听我说。”
的确，背上的伤在昏迷之前还火辣辣的痛，现在有股凉凉的感觉。我倒要听听他对牢里的事情作什么解释。
“城儿呢？”我的声音沙哑，喉咙如刀尖滑过，丝丝刺痛。强忍着不适，我继续追问，“他在哪里？”
“他在隔壁，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不用担心。只是他执意要到你身边，伤口不停裂开，我只好点了他的睡穴。”我点点头。“谁上的药？”
“小黑嫂上的，衣服也是她给换上的。”段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
“这次我很抱歉，但那两个人不是我指使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段青淡淡地开口。
我无力地趴回床上，闭上眼，“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说辞么。”顿了顿，“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的，从你第一天来到明山寨，我就知道你是欧阳鳯。家父和上官家是世交，我和袁裴年幼时有幸见过‘鸾鳯’。”不由咒骂起来，这破镯子果然害人不浅。我死死瞪着左手腕那抹紫影。
“几年前便开始听说你，不拘小节，无视礼教，未及十二岁便有三个男宠，直到‘鸾鳯’认你为主。我答应白玉，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是你的人。能跟在你身边的，必定不是庸人。而你孤身一人潜入寨里，让段青着实佩服。”说罢，他站起身，恭敬地朝我一拜。我吓得退了退，却扯到伤口。果然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段青仍低着头，语调严肃，“我和袁裴这两年寻找机会解散明山寨，毕竟朝廷容不下山寨，而寨里的都是些穷苦的百姓。但一直未找到委以重任的人。白玉遇事冷静，个性沉稳，心怀大志，热爱百姓，所以我们决定将明山寨托付给他。可是……”他猛地朝我跪下，我瞪大了双眼。“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袁裴和我都认为欧阳小姐是更好的人选，明山寨就拜托您了！”
真是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自会来找我。“我拒绝！”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段青苦笑，“没想到我段青平生第一次下跪请求竟然被拒绝。那么，欧阳小姐，”他干脆地拍拍衣裳沾到的灰尘，站起身来道。
“我刚才说那两人并非在下指使，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真不是他指使，那么我在明山寨受辱，玉知道后一定会大怒，攻打明山寨。寨里的人则认为玉不守信用，单方面毁议，激起民愤。两蚌相争，渔翁得利么，这可不妙。我皱起眉头。
“这难道就不可能是你的推脱之词么？”头痛欲裂，我使劲地揉着头，低声问道。
段青“哈哈”大笑，“在下或者不是个好人，但是欺负弱小，羞辱良家妇女的事情，我还不耻去做。再说，得罪白玉，断了明山寨的后路，欧阳小姐认为在下会做这样的蠢事么。”
点了点头，我心里相信了段青的解释。“你派人通知乡府了么？”
“一救回你们俩，袁裴就下山找白玉了。”他的语气显出一丝无奈，“幸亏小黑嫂到牢里带吃的给你们，一发现不对，就马上跑来找我，不然，我和袁裴以后要效忠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效忠？”一动不动的我满头黑线。
段青又跪下，“我段青发誓，有生之年效忠于欧阳鳯，誓死追随……”
“停！”连忙打断他，我才几年命，你的有生之年不知道有多长，我不是亏了。“我一个女儿家，你效忠我干吗，要效忠就效忠城儿，欧阳城。”
段青不满。“我承认的是你欧阳鳯，不是欧阳鳯！”
“城儿是欧阳家的唯一继承人，比我更优秀，我也肯定了他的能力。”最重要他比我长命啊。
“可是……”他还欲争辩。
我只好搁下狠话。“你口口声声说效忠于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却联合他人残害欧阳家的其他人呢？所以你要效忠，就忠于欧阳家，尤其是继承人的城儿，而不是我！”
段青犹豫了一会，才勉强答应。
“那牢里的两人呢？”突然想起那两个大汉，背上的伤口似乎灼痛起来。
“绑了，让人严加看守，等待欧阳小姐处置。”段青言简意赅地应道。
频频朝门外看了看，趴着的我感觉身体发热，头疼更甚，看来伤口感染，发起了烧。
段青的声音淡淡响起，“上山需半个时辰，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到达。”
“不一定，”我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全身虚软得厉害。
刚说完，两道黑影闪了闪。一人迅速地伸剑架在段青的脖子上，一人扯开纱帐冲了进来。
感觉一双有力的手温柔地将我扶了起来，轻柔的动作还是扯动了伤口，我用力咬着下唇，昏昏沉沉。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觉，我勉强撑起双眼。“逸……”
无力地靠着逸，避开伤口搂着我的手紧了紧。“鳯……我来晚了……”侧头，望着段青，逸的全身溢满冷冽的杀气。
“翔，退下……不是他做的……”头枕着逸的肩膀，脑袋疼得要炸开了，痛苦地皱起眉头，用力咬着唇。一丝腥味传来，唇又咬破了。
感到我的僵硬，逸回头，盯着我隐忍疼痛的脸，缓缓低下头。湿润的舌头轻柔的舔着我唇上的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逸俊逸的脸近在咫尺。一下又一下，慢慢得舔完，唇才轻轻地贴了上来。极其温柔的吻，有种被当作珍宝般珍惜的感觉。我从一开始瞪大的双眼，这才缓缓地闭上。
“咳咳……”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我们突然惊醒，逸的脸退开几分，我脸红红地埋首在他的肩窝里。“哟，鳯丫头，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扰了啊，咯咯……”
“三娘……”竟然被三头目看到了，我完了。
三娘边娇笑着边走近，瞥见我背上的伤痕，眼里凶光闪烁。“鳯丫头，那两个人交给我们三个处理吧。”
我这才抬起头，“如何处理？”
三娘用手支着脑袋，眸里流光异彩，“凌迟如何？”无语，没想到我只是提过一次，他们不但记得，还学以致用。
段青好奇地询问，“凌迟是什么？”
“把活人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刀就是凌迟。”书生耐心地解释道，嘴角微微上扬。
看着段青越加发黑的脸，我赶忙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来这了？有事？”
“金州、茶州和青州集中三万官兵欲攻打汐凤山，明日将抵达山下。”书生儒雅的声音传来。
我一惊，朝段青看了一眼。“段青，你打算怎么办？”
“明山寨有将近一万人，但是一半是老弱病残，真正能出战的不到五千。看来朝廷势必要铲平明山寨了。”段青叹息着。
我转向三娘，“朝廷为什么突然发兵汐凤山？”
“听说是三个州的州长同时收到霂乡乡长的信函，要求出兵汐凤山。”三娘解释道。
好一个借刀杀人，这样玉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瞥见逸凡段青、疑惑的神色，我用眼神向逸示意。
“绝不会这样做，因为鳯在这里。”逸冷冷地开口。
段青听罢脸色才恢复如常，担忧地问道。“那么现在如何？五千对三万，难以取胜。”
“三娘，三州派兵与将领情况如何？”我低喘着靠向逸，感觉到我的不适，逸担忧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
“三州各派遣一万官兵，三州派出的将军都很年轻。统领三军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成峦。”三个年轻气盛的将军和一位有份量的老将军么，一个计策出现在我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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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段青平淡的声音幽幽传来。
纱帐让他的脸模模糊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能通过神色来观察对方，让我不安。于是，我急欲拉开纱帐。段青出声阻止了我。“别动！你的伤刚上了药，乱动伤口容易再裂开。你先听我说。”
的确，背上的伤在昏迷之前还火辣辣的痛，现在有股凉凉的感觉。我倒要听听他对牢里的事情作什么解释。
“城儿呢？”我的声音沙哑，喉咙如刀尖滑过，丝丝刺痛。强忍着不适，我继续追问，“他在哪里？”
“他在隔壁，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不用担心。只是他执意要到你身边，伤口不停裂开，我只好点了他的睡穴。”我点点头。“谁上的药？”
“小黑嫂上的，衣服也是她给换上的。”段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
“这次我很抱歉，但那两个人不是我指使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段青淡淡地开口。
我无力地趴回床上，闭上眼，“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说辞么。”顿了顿，“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的，从你第一天来到明山寨，我就知道你是欧阳鳯。家父和上官家是世交，我和袁裴年幼时有幸见过‘鸾鳯’。”不由咒骂起来，这破镯子果然害人不浅。我死死瞪着左手腕那抹紫影。
“几年前便开始听说你，不拘小节，无视礼教，未及十二岁便有三个男宠，直到‘鸾鳯’认你为主。我答应白玉，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是你的人。能跟在你身边的，必定不是庸人。而你孤身一人潜入寨里，让段青着实佩服。”说罢，他站起身，恭敬地朝我一拜。我吓得退了退，却扯到伤口。果然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段青仍低着头，语调严肃，“我和袁裴这两年寻找机会解散明山寨，毕竟朝廷容不下山寨，而寨里的都是些穷苦的百姓。但一直未找到委以重任的人。白玉遇事冷静，个性沉稳，心怀大志，热爱百姓，所以我们决定将明山寨托付给他。可是……”他猛地朝我跪下，我瞪大了双眼。“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袁裴和我都认为欧阳小姐是更好的人选，明山寨就拜托您了！”
真是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自会来找我。“我拒绝！”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段青苦笑，“没想到我段青平生第一次下跪请求竟然被拒绝。那么，欧阳小姐，”他干脆地拍拍衣裳沾到的灰尘，站起身来道。
“我刚才说那两人并非在下指使，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真不是他指使，那么我在明山寨受辱，玉知道后一定会大怒，攻打明山寨。寨里的人则认为玉不守信用，单方面毁议，激起民愤。两蚌相争，渔翁得利么，这可不妙。我皱起眉头。
“这难道就不可能是你的推脱之词么？”头痛欲裂，我使劲地揉着头，低声问道。
段青“哈哈”大笑，“在下或者不是个好人，但是欺负弱小，羞辱良家妇女的事情，我还不耻去做。再说，得罪白玉，断了明山寨的后路，欧阳小姐认为在下会做这样的蠢事么。”
点了点头，我心里相信了段青的解释。“你派人通知乡府了么？”
“一救回你们俩，袁裴就下山找白玉了。”他的语气显出一丝无奈，“幸亏小黑嫂到牢里带吃的给你们，一发现不对，就马上跑来找我，不然，我和袁裴以后要效忠的就是一具死尸了。”
“效忠？”一动不动的我满头黑线。
段青又跪下，“我段青发誓，有生之年效忠于欧阳鳯，誓死追随……”
“停！”连忙打断他，我才几年命，你的有生之年不知道有多长，我不是亏了。“我一个女儿家，你效忠我干吗，要效忠就效忠城儿，欧阳城。”
段青不满。“我承认的是你欧阳鳯，不是欧阳鳯！”
“城儿是欧阳家的唯一继承人，比我更优秀，我也肯定了他的能力。”最重要他比我长命啊。
“可是……”他还欲争辩。
我只好搁下狠话。“你口口声声说效忠于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却联合他人残害欧阳家的其他人呢？所以你要效忠，就忠于欧阳家，尤其是继承人的城儿，而不是我！”
段青犹豫了一会，才勉强答应。
“那牢里的两人呢？”突然想起那两个大汉，背上的伤口似乎灼痛起来。
“绑了，让人严加看守，等待欧阳小姐处置。”段青言简意赅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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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地靠着逸，避开伤口搂着我的手紧了紧。“鳯……我来晚了……”侧头，望着段青，逸的全身溢满冷冽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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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竟然被三头目看到了，我完了。
三娘边娇笑着边走近，瞥见我背上的伤痕，眼里凶光闪烁。“鳯丫头，那两个人交给我们三个处理吧。”
我这才抬起头，“如何处理？”
三娘用手支着脑袋，眸里流光异彩，“凌迟如何？”无语，没想到我只是提过一次，他们不但记得，还学以致用。
段青好奇地询问，“凌迟是什么？”
“把活人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刀就是凌迟。”书生耐心地解释道，嘴角微微上扬。
看着段青越加发黑的脸，我赶忙转移话题。“你们怎么来这了？有事？”
“金州、茶州和青州集中三万官兵欲攻打汐凤山，明日将抵达山下。”书生儒雅的声音传来。
我一惊，朝段青看了一眼。“段青，你打算怎么办？”
“明山寨有将近一万人，但是一半是老弱病残，真正能出战的不到五千。看来朝廷势必要铲平明山寨了。”段青叹息着。
我转向三娘，“朝廷为什么突然发兵汐凤山？”
“听说是三个州的州长同时收到霂乡乡长的信函，要求出兵汐凤山。”三娘解释道。
好一个借刀杀人，这样玉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瞥见逸凡段青、疑惑的神色，我用眼神向逸示意。
“绝不会这样做，因为鳯在这里。”逸冷冷地开口。
段青听罢脸色才恢复如常，担忧地问道。“那么现在如何？五千对三万，难以取胜。”
“三娘，三州派兵与将领情况如何？”我低喘着靠向逸，感觉到我的不适，逸担忧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
“三州各派遣一万官兵，三州派出的将军都很年轻。统领三军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成峦。”三个年轻气盛的将军和一位有份量的老将军么，一个计策出现在我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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