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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韶依打工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张紫英的病情并没有好转,除了家里,哪里都不去,唯一变化的,却是时常说些胡话。为了照顾张紫英,杜韶依哪里都不出去,整天陪着她,一步也不肯离开。而杜杰森呆在家里,一样无所事事,渐渐地和村里的几个游手好闲打成了一团,白天和这几个人坐在树荫下打麻将,晚上再串串门,净说些别人的笑话,然后在别人的笑话中得到一时的快感。但快感毕竟是一时的,回到家中,那种烦躁的心情就迫不及待地迎接着归来的他,充盈着他的身体,直到明天早饭以后,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家门。

    期间,杜韶武说要回家拿生活费,被杜韶依婉拒过去,当他问到张紫英的状况时,她强忍住心中的辛酸,告诉他说:“妈还在地里干活,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那我就不和咱妈说话了,让咱妈好好照顾身体,别傻干活,累坏身体了,还花钱,还受罪,多不值得。”

    “我知道了,哥,你在那里···好好学习就行了,家里的事,还有我呢,我会帮咱妈做的。”杜韶依擦了擦眼泪,顿了顿嗓子,继续说道:“哥,咱爸···”

    “怎么了,韶依?”

    “咱爸说他今年可能要回来的早点,那里天气太冷,受不了。”杜韶依本想告诉她二哥,但又怕这样会影响他学习,而且没有征得爸爸的同意,她也不敢妄自做主,为了不让二哥起疑心,她接着说道:“你的生活费,咱妈会让韶庆他哥给你捎过去,等放假的时候你再回来吧,咱妈想让你多多学习,将来考上好大学。”

    “咱妈···”

    杜韶依根本没有闲情逸致跟他把话家常,于是截住他的话,说了下去:“咱妈快回来了,我要赶紧去做饭,不然咱妈回来还要自己做。”

    就在杜韶依挂电话的那一刻,张紫英大喊大叫地从里屋走了出来,两手张牙舞爪地,像是在捉什么东西。她拍拍胸膛,做了一个深呼吸,庆幸自己挂的快,不然非露馅不可。

    杜韶依像往常一样,出去拾点儿碎树枝之类的柴禾,然后回来,在院中架起三块侧面已烤得发黑的砖头,给张紫英熬起药来,待到药汤沸腾以后,把药罐子用湿布隔着端下来,再放到厨房的煤火上,焖一个半小时。她先把张紫英锁在堂屋里,任凭她大喊大叫,然后出门去叫杜杰森回来。而此时的杜杰森,正时来运转,一连自摸了几场,心情好得那是没法说。

    “支书就是支书,连牌都听他的,这还让我们怎么打啊?”杜韶庆的爸爸笑着说道。

    “我这才赢几场啊?刚开始不都是我输嘛,现在估计还输着呢,倒是你啊,一开始自摸了几把,再加上我们三个时不时地给你点炮,你应该赢得不少了吧?”杜杰森边说边不忘摸牌,忽然猛摔一下桌子,大叫了一声:“二万!自摸!三个发财,又是夹当,断饼断条,每人八块。我还输着呢,不许赖账啊!”

    “看到没?我说嘛,这牌没法打了。”

    “打不打是另外一回事,先把这场的钱给结了。”杜杰森依次向东、西、南三门伸手要钱,小心翼翼地收好钱后,笑着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再打几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来,别扫兴嘛,快点儿!”

    其他三门虽然不想再打下去,但为着村长的面子,不得不随着搓起了麻将。四双老手推得麻将呼啦呼啦作响,摞好以后,杜杰森打起了骰子。

    “一三一六,九点,九九自首,我先起。”杜杰森说完,在自己面前从左至右数了九摞,然后从第十摞开始起牌,一次起两摞六张,共两次起完,然后赢的一方跳两张牌,其他三方各跳一张。打开十四张牌一看,杜杰森的十四张牌分别是:二饼、三饼、三饼、四饼、四饼、五饼、一万、三万、四万、五万、九万、小鸡儿12、发财、北风;杜韶庆的爸爸的牌是:二条、四条、四条、五条、六万、七万、八万、九万、三饼、三饼、南风、南风、西风;南门的牌是:小鸡儿、小鸡儿、七条、八条、东风、南风、西风、七万、七万、七万、八万、九万、红中;西门的牌是:西风、西风、东风、东风、东风、发财、发财、一万、九万、四饼、六饼、红中、白门。

    “小鸡儿。”杜杰森先打牌。

    “碰!”南门放倒最左边的两张牌,从杜杰森面前拾起刚刚打出的小鸡儿,放在他的两张小鸡儿旁边,“红中,有人要没?”

    “一针见血,谁敢要啊?”东门说着摸了一张牌,一看是三条,心里乐滋滋的,甩出了一张九万。

    杜杰森摸了一张发财,再加上原先起的一张发财,从后边摸了两张,一张红中,一张一万。

    “又是一针见血。”说着,杜杰森扔出了红中。

    西门从前边儿起了一张四饼,又从后边摸了两张牌,一张二万,一张三万,也打出一张红中。

    “上场因为差风,害得我没有上嘴13,这次可不会再缺风了,先打一个···南风。”南门起了一张七饼,并没有把它放在桌子上,而是握在手里。

    “碰。”南门话音刚落,东门便把南风放到了自己跟前,然后笑着说道:“西风上嘴!你们注意点儿啊!”

    “碰!”西门连忙放倒自己的两张西风,说道:“早就等着你的西风了,现在才打。白门!”

    东门一见好不容易上个嘴还被碰走了,心里的滋味就甭提了,而南门则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下我用西风上嘴就稳当了。”说着,伸手摸了一张,一看是八饼,轻松地掏了一张东风,便打了出去。

    “杠!南门又是一块钱啊。”西门说着放倒三张东风,从后边起了一张,正是北风,打了一张九万。

    又轮到南门起牌,这张牌南门摸了好久,一看是九饼,心想这下要是自摸,每人三块钱,去掉一块,还赚八块,不禁笑了起来,大声说道,“西风上嘴!要碰的赶紧碰,不碰就快点起牌,别妨碍我赢钱。”

    东门一摸,知道是六条,正好自摸,可惜被西门碰跑了,心里那个滋味真是五味杂陈,最终他抽出四条,打了出去,剩二三四五六条,如果上嘴,可以赢一四七条。

    北门摸到一张七饼,打了九万。

    西门摸到一张白门,说道:“就这牌,还能赢?这个时候还来白门。”随即又把它打了出去。

    南门摸了一张牌,迅速地一翻,不是六九条,而是一万,便打了出去。

    “碰!”杜杰森说道,“北风上嘴!”

    此时东门对杜杰森说:“刚刚正准备夸你呢,让我躲过了一劫,没想到你也是为了撒网啊!”

    现在北门和南门已上嘴,东门只差风,弄得西门不知是接着打,还是开始推,在摇摆不定之间,他摸了一张牌,这张牌不是别的,正是五饼,西门一看,顿时喜出望外,立即放倒北风,叫道:“上嘴!”

    南门此时感觉到了压力,刚刚喜悦的心情早已不再,现在的他不求赢只求不输就行,于是淡淡地说道:“六万,谁要?”

    东门起到了七饼,正在犹豫打还是不打,因为六饼和八饼都没有下来一个,所以打七饼很危险,但又想赢,如果不打七饼,自己的牌将会乱套,所以,最后东门还是打了七饼。

    听到东门说七饼的声音,北门和西门同时放倒了自己的牌,无奈,由于牌桌上只能输一家,所以应该输在前头的那一家,即是北门杜杰森。杜杰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正好截住你。两张发财、断条、单调,总共五块钱。”

    杜杰森话音刚落,西门指着南门说道:“你还要掏一块钱呢,别忘了还有一个杠呢!”

    “这牌能打吗?本来我都自摸了,就因为没有风,还倒掏出去五块钱,这门太背了。”东门在兜里掏了好久,终于掏出了四个一块的硬币和两个五毛的硬币,递给了杜杰森,伪笑着向他说道:“书记,今天赢了这么多,晚上要请吃饭啊!”

    “现在赢的钱,还不够买一个烧鸡的,请你们吃饭,加上我的老本也不够啊。”杜杰森笑着说道:“再来几场,觉得钱赢多了就请你们吃饭。”

    下一场刚刚摞好牌,杜韶依过来了,让杜杰森回家吃饭。杜杰森觉得现在赢得不少了,其他三方也没钱了,再来下去,其他三方输了也会先欠着,而自己输了却要掏钱,于自己很不划算,但自己本身赢着,要先说不打,势必会落下话柄,正好这时趁着女儿叫自己回家吃饭的机会,说道:“好了,我只能再打完这一场,不然我闺女该不让我吃饭了。”然后笑着让她先回去,自己打完这一场就回家。

    吃过午饭,杜杰森在家里一刻也没有呆,出了门,径直走到杜韶庆家。当杜杰森到的时候,杜韶庆一家正在堂屋坐着吃午饭。还未等杜韶庆的父亲杜杰涛开口,杜杰森先问了句好。

    “支书来了,这是什么风给吹的啊?”杜杰涛放下手中的碗,起身给他掀了一扇门帘,问他吃了没。

    “三哥,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继续吃,我已经吃过了在家。”杜杰森笑着走进堂屋,找到一张凳子,倚着门坐了下来。

    被别人看着吃饭,如同被别人看着上厕所一样不自在,所以,杜杰涛一家很快结束了这场午饭。饭后,他的妻子进厨房收拾东西,杜韶庆出去玩了,屋中只剩他们两个。杜杰涛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他是不会随便串门的,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杜杰森也不好意思说,但心中也知道,这件事全村的人不会不知道,只是这层窗户纸谁都不敢捅破,除了他本人。

    “到底什么事啊?说出来,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这个人嘛,虽说有点不是很多,但却很爱管个闲事,更何况还是你的事,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三哥,我也不怕你笑话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想让我家韶依出去打工,可她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你看看你下次再上东莞打工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她···”

    “韶依不上学了?”杜杰涛听到他这么说,吃惊地看着他。

    “女孩家,上了几年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我认识一个带工的,常年招收电子工,活也不累,改天我问问他,看还要不要人。”杜杰涛不敢不买他的账,但心里又有点疑惑,因为杜杰森曾经在村民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培养出来三名大学生,几个月前大儿子辍学打工依然沦为村里的笑柄,而今小闺女如果再出去打工,岂不更成为村里的笑料,所以不敢确定杜杰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接着问道:“这事韶依她妈知道吗?”

    杜杰森心里清楚,张紫英被骗致神经这件事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现在还不跟杜杰涛摊明这件事,他定会起疑心。为了能让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好,杜杰森沉重地说道:“俺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也应该听说了吧,韶依她妈现在神经有点不正常,弄得韶依没有心思上学,天天留在家里照顾她,但韶依还小,我怕她照顾不好,我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照顾不好她妈···她妈现在这样,横竖我是出不去了,多一个人在家除了闲着还是闲着,我想让韶依出去打工,我在家里呆着。”

    “你想的也对,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要小孩子照顾好大人,那是难上加难。”说着,杜杰涛从兜里掏出一盒散花14,抽出一根,递给杜杰森,并给他点着。

    “是啊。”杜杰森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其态宛如四轮上边的烟筒一样,“所以我想让她出去打工,反正她已经没有心思上学了,去外面闯闯也好,见见世面。”

    “韶文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不让韶依去她哥那里,正好也有一个照应?”

    “韶文都是跟着咱们村西头的那几个孩子一块儿出去的,他在厂里只是一个小罗罗,凭什么带人啊?”

    “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杜杰涛应和道。

    “韶庆还在上学吗?”

    “早就不上了,过罢年也准备让他出去打工。以前准备让他和韶文一块儿去的,他们几个说需要初中毕业证,当时正好是刚过年,学校管事的不上班,而他们走的又早,所以办初中毕业证来不及了,便没有去成,这不,一直等到今年暑假,交了二十块钱,弄了个初中毕业证,等村西他们几个回来,我就准备让韶庆跟他们一块儿出去。”

    “办初中毕业证,交二十块?”

    “是啊。”杜杰涛说,“贵是贵了点,但文凭嘛,可以管一辈子的,想想也值得,不然二十块钱,打麻将输了也是输了,什么也捞不到。”说完,杜杰涛哈哈大笑起来。

    “韶庆不是学习挺好的嘛,为啥不让他上了呢?”

    “以前是学习挺好的,不过现在不行了,现在咱们村里除了你侄儿小淦,谁学习都不好。”杜杰涛又点了另外一只烟,“韶庆天天和小淦在一块儿玩,越来越没学习的动力了,本以为和学习好的小孩子玩,会学习好,原来不知这样的,和学习好的孩子玩,会有压力,这样的孩子会走两个极端,要么加倍努力学习,争取超过他;要么有点儿都不学,因为再怎么学也超不过他,哎,可惜啊,韶庆是后一种人。反正他也不想学了,你硬逼着他去上学,除了让他在学校里瞎混,既学不到东西,又白花钱,知道他在学习方面成不了什么气候,还不如让他出去闯闯,说不定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呢!”

    “小淦现在学习有那么好吗?”

    “有,怎么没有?”杜杰涛看杜杰森手中的烟快吸完了,赶紧又递给他一根,杜杰森也没有推辞,缓缓地伸手接住了。

    “上次考乡里第一名,咱们附近几个村都知道;几个月前,韶庆还上着学的时候,我听他说,小淦在县统考的时候又考试了第一名,为此咱们学校还奖励了他二百块钱呢,看你侄儿这么聪明,将来你就等着享清福吧。”

    “这话说的,享福也应该是小林享,哪里能轮得上我?”杜杰森笑着说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杜杰森把他的想法说给了杜韶依听,结果,杜韶依的反映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蛮想她会欣然同意,没想到她会这么固执,任凭杜杰森怎么说,她就是不愿意出去打工。杜杰森也不敢逼她太狠,心想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说服她出去打工应该不是难事,便适可而止了。

    腊月初六,杜韶文便打工回来了,自从农历八月份以后,他就再也没向家里寄过一分钱。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张紫英这样,心中也是一阵阵辛酸,一开始他听到这个消息不敢回来,就是怕看到自己的妈妈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而如今真回到了家里,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

    杜杰森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杜韶文告诉他说是村西头的那几个人告诉他的,刚一听说,他还不信,直到后来我打王二奶奶家的电话,才确定这事是真的。

    “那你怎么不打自己家里的电话?”杜韶依问。

    “你们要是想告诉我,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你们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就是希望我不知道,所以即使我打电话问,你们也不会告诉我的,我想打咱小叔家的,后来一想他可能也不会告诉我真的,所以便打了王二奶奶家里,因为王二奶奶平时不爱瞎唠叨空,我相信她。”

    “你想的还挺多的啊?”杜杰森笑着说道,“这几个月没有白白在外边闯荡,终究还是长大了,看来书上有一句话说得真好,叫什么‘要想让小鸟儿健康成长,就要让它去外边闯荡’,韶文的确长大了,也能撑起一片天了。”

    杜韶文上学的时候很怕杜杰森,但一不上学,心里的那种考试不好便要挨打挨吵的阴影也随之不见了,现在见到杜杰森就像一般的儿子见到父亲一样,嘻嘻哈哈,终于不再是以一个侍从的身份来和杜杰森相处,而是和他“平起平坐”了。

    “爸,这是我给你广州那里买的一身西装,还有一条帝豪烟,韶依,我也给你买了好多糖果,还有一身裙子,等到来年夏天穿,要不我给你拿出来,现在你就试试?”

    “不了,大哥,还是等到该穿的时候再穿吧。”要是唤作以前,杜韶依定会手舞足蹈,但现在,她的心思完全放在她妈身上,所以对于其他的东西,她都不会太激动。

    “拿回来多少钱啊,韶文?”杜杰森拿着西服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

    “今年厂里活比较少,人又多,没挣到钱,只挣了两千多块钱。”杜韶文就害怕回来会被他爸问挣了多少钱,但害怕并不等于不发生,往往是越害怕的事情它越是如期地发生,就像这件事一样。杜韶文在厂里谈的那个女朋友叫李娴,她的平时衣食都是他给她埋单,所以,杜韶文一个月虽然能够挣到两千多,但一个月的花费至少是一千,这还是算上在厂里免费吃饭,如果不在厂里吃,去外边买着吃饭,估计杜韶文一个月的工资能全部花光。现在被杜杰森这么一问,弄得杜韶文不知是否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但告诉了他又怕他会生气,所以就没有敢说这件事。

    杜韶文满以为他爸会大吵他一顿,没想到杜杰森笑着对他说道:“好,能挣两千多块钱也算不错了,出门在外,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自己,别让家里的人替你操心。”说完,又问这身西服什么牌子的。

    “爸,这是柒牌的,很好的。”杜韶文放下手中的包,走到杜杰森跟前,拿过这身西服,要给杜杰森穿上。杜杰森一只笑着问:“行吗?”

    “行!怎么不行?谁规定不行了?”杜韶文假装一脸严肃的模样,逗得杜韶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过得好,我就好!”张紫英笑着从里屋走过来,手里拿着杜韶文穿过的一件旧棉袄,“来,让妈给你穿上。”

    “妈,你记得我?你的病?”

    “韶依,赶快扶着你妈,把棉袄给要过来。”杜杰森边说边脱刚穿上的西服,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挂在门后的衣架上,“你妈平时就是这样,时好时坏,估计这是看你回来了,心情高兴,就又变得有点正常了。”

    杜韶依上前扶住了张紫英,使劲儿夺她手里的旧棉袄,可是张紫英握得很紧,杜韶依根本夺不过来。杜杰森见状,整理好西服后,准备亲自去夺,被杜韶文阻止住了,他说:“让妈给我穿吧,她好久不见我,可能是想我了。”

    杜韶依松开了她,步履迟缓地走向杜杰森,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然后眼泪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

    等到张紫英给他穿好衣服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吓得杜韶文往后退了好几步,杜杰森松开杜韶依,让她去搀着张紫英上床歇息,又对杜韶文说:“你妈就是这个样子,反正你在家住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就将就着吧。”

    “爸,这话看你说的,她是我妈,再怎么样也是我妈,现在她这个样子,还是我妈,你以为我会嫌弃她吗?不会的,从小我妈就那么疼我,我曾经发誓要好好孝敬我妈,现在她变这样了,我就更应该好好地孝顺她了。”

    “你有这个心就够了,你妈要是能懂得你的意思,即使她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幸福的。”杜杰森听到他说的一番话,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除了杜韶依小时候没挨打,杜韶文两兄弟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在杜杰森的拳打脚踢下经过的,因为他深信农村的一句俗话,叫“慈母多败儿,严父出孝子”,所以他没少打他们,而今杜韶文说他幼年的时候张紫英那么疼他,所以现在即使她变疯了也不会嫌弃她,但杜杰森给他们幼年留下的印象则是很暴力的,想到自己的将来会怎样,是像自己的妻子这样,还是遭到儿女的嫌弃,想着想着,不觉一阵辛酸涌上心头,于是他小声地问杜韶文:“韶文,我小时候打你们,并不是不疼你们,只是···”

    “爸,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你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如果你也像我妈一样护着我们,那我们的尾巴会翘上天的,到时候把天捅个大窟窿,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等到杜韶文说完,杜杰森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出去一年,算是没有白出去!”

    腊月二十三,按农历来讲,这天是小年,即所谓的祭灶,杜韶武就是这天回来的。进到家门,他还满心欢喜,因为这次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可听说就他一人不知的噩耗,顿时傻了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良久,他才缓过神来,责怪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却不告诉他。后来还是杜杰森说服了他,让他知道这样也是为他好。但在他的心里,这永远是一个无法抹去的阴影,也正因此,他更加感激他的妹妹韶依。

    吃晚饭的时候,杜韶武说下一个学期的学费又是三千多,要求在正月初八开学的时候带上,否则不让进班。杜杰森听到需要这么多钱,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今年怎么需要那么多?”

    “我也不清楚,往年学校都有奖学金,从今年开始,以后的几年好像都取消了奖学金,听说我们学校明年将要申请省示范性高中,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吧。”杜韶武边说边夹菜。

    “要是没有奖学金,咱就不在这个学校上了,再换一个学校。”杜杰森说道。

    “不行的。”杜韶武连忙说道,“现在我的档案都在我学校,如果我不在这个学校上了,等明年我报考的时候,就没法报考,学校就是靠这,紧紧抓住我们不放。”

    “嗯。”杜杰森思忖了一会儿,“韶武,咱不上学了,你和你哥一块儿出去打工吧?”

    听到杜杰森说这话,不仅杜韶武本人惊呆了,连杜韶依和杜韶文也惊住了。杜韶依放下手中的碗筷,忙问:“怎么了,爸?”

    坐在一旁的杜韶文也问:“怎么说这种话呢,爸?”

    只有正对着杜杰森坐着的杜韶武哑口不言,双眼不敢正视杜杰森,略微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碗中的剩菜残羹。

    “爸,你说话啊,我二哥学习那么好,怎么能不让他上学呢?”不要以为年纪小的不懂事,其实有时候,年纪越小,其心越真诚,越能为自己的亲人考虑事情,毕竟他或她还未受到金钱的腐蚀和污染。

    杜杰森想了好久,终于开了口,说道:“我不让你二哥再上学,不是因为他学习不好,而是咱家里供不起他上学,一开始没有你妈这档子事,我和你大哥在外边打工,足够你二哥上学的,但现在你妈一个月就要两千多块钱的药费,就算是没有你二哥在上学,就靠我们两个才勉强够支付你妈的药费的,现在你二哥又要拿三千多块钱的学费,而你大哥刚拿回来的那两千多块钱都给你妈买成了药,我们家里现在没有一分闲钱,更别提三千块钱了!”

    “那我们可以先借小叔一点儿钱,等有了再还他啊。”杜韶依说道。

    “韶依,我知道你疼你二哥,但是你要想想现实。”杜杰森扭过头去,看着灯光外沿的黑夜,接着说道:“过罢年,我也出不去,你妈这样,我出去也不放心,只有你大哥一个人能出去,他一个月能往家寄过来一千块钱,还不够你妈的一半的药费呢,再加上你二哥的生活费,咱们承担不起啊!”

    “爸,我在外边省吃俭用一点,还是让韶武上学吧,以后咱家里要是没有一个大学生,将来也不会有啥大出息,况且如果我妈知道的话,她也会让韶武上学的。”杜韶文说道。

    “关键是你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再上下去···”杜杰森不敢往下说了,目光直投向无边的黑夜。

    “爸,我去打工,让我二哥上学吧?”杜韶依说道:“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只要按时给我妈煎药就行了。”

    “爸,我去打工,让韶依上学,韶依比我聪明。”杜韶武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声音有点哽咽,“而且我比韶依大,在外边也好照应自己,韶依还小,还是让她上学吧?”

    杜杰森想了很久,说道:“你们也别争了,还是让韶依去打工吧!韶武快高中毕业了,一考上大学,也算了结我的一桩心愿。这事就这么定了,年后韶依跟着打工的一起走吧,我已经给安排好了。”

    话毕,又是一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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