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毁灭（上）
当晚，陈大道约郑常委散步。
郑常委知道案子要结了，结案报告已经省纪委讨论通过上报了中纪委。可以说这是承办中纪委案件效率最高的一个。事实表明，叶大刚沒有原则错误，沒有直接责任。官油承认了他借钱送老郝和大刚，但咬定沒要求回报，其他问題闭口不说。大道和郑分析，官油肯定是买官不成就借刀杀叶大刚，无奈官油像根隔夜油条又滑又韧审了三天三夜死不松口。举报信是打印的，事先做了反侦察处理，连久经沙场的陈大刀也拿不出办法，只好放他走了。老郑气不顺。大刚犟，使他像鱼骨梗喉。官油滑，使他无可奈何。
“叶大刚硬得有点藐视纪委的味道！”他说。
大道笑笑：“叩心无疚，何惧何忧？”
“你是说你还是说叶大刚？”
“那是孔夫子说的。凡事问问自己的良心。人家沒有做亏心事，连鬼敲门都不怕，为什么怕纪委？你说他硬气，人都有性格。你我不都有性格吗？换位思考，假如你我这样端正的人都要沦为阶下囚，会怎么处？我很欣赏他那句话，在纪委面前就只能摇尾乞怜不可大义凛然？正视历史，洁身自好，不卑不亢，囹圄之中还咬住大坝不松口，这就是正气呀！我们不就是要弘扬这样的党风正气吗！”
郑点点头：“我倒是担心这个结果，中纪委，特别是画了押的中央领导会不会不接受？”
“你对亲手办的案子都怀疑？放心吧，改革开放了，中央更加实事求是了，过去那种贴上八分钱（邮票），够你查三年的时代过去了。何况，中央领导说彻查严办，彻查我们做到了，严办恰恰是不乱扣帽子乱打棍子，为什么不接受？”
郑笑笑：“看來，陈大刀要改名了！” “不！不能改。还是叶大刚那句话，恨可恨之人，杀该杀之人。如果连不该杀的也杀，那就是我的不义了！”说完两人大笑。
大坝终于热闹起來了。郝正仁使出浑身解数，调了大批材料，又从区财政借出一笔钱解大坝之危。大水不看阿华的脸色，把借來的材料全部还给大坝。三天后，文强的 400万也到账了。大坝上人喊机响日夜兼程。肖工乐得搓手憨笑，连说：“早半个月就好了！早半个月就好了！”
老郝亲自督战，郭东也上工地了。这对冤家都深知大坝安危的分量，严肃认真地商讨计策，分工负责抢进度抓质量。
陈彤突然气喘吁吁跑上大坝，对老郝说：“市里发了紧急通知，台风魔鬼两天内可能正面袭击我市，中心风力十三级以上，伴有暴雨局部特大暴雨，市里请你马上去开紧急会议！”
肖工面色陡变：“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两天？正面袭击？”
这时郭东的手机也响了，报告了同样的信息。所有人都吓得面面相觑。阿华走过來说：“你们去开会吧，我和肖工会管好工地。”
老郝狠狠地瞪他一眼：“大坝要是出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说变就变。早上的太阳又大又红，红得像在出血。接着满天雾霾，密不透风。狗在对天狂吠。屋里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大群蟑螂发疯似的乱撞乱飞。大地在膨胀，胀得似乎发出了吱吱的碎裂声。人躲在屋里，全身都像热锅贴着般焦灼。在野外劳作的人，更像是掉进炼铁炉里，酷热难耐，濒临灭绝。
阿珠这些天一直在炒股。原先想开美容院，可大刚一进鹏安楼，胡可帮办执照便石沉大海。她已经尝够了世态炎凉，坚决不求胡可，就想到了炒股票。叶妈把家底都托给了她，说了一百句买了的股票要放好，千万别丢了。她偷笑。大市很好，她天天赚钱。这天股市一收市，她便去看阿珍。阿华昨晚就告诉她，“魔鬼 ”要登陆，他要在大坝抢工程，顾不了阿珍。他怕天气变化阿珍疯病会发作，要阿珠去陪陪她。
阿珠一出门，天就黑得像一口倒扣的锅，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把街边的几个帆布棚几个广告牌呼啦一声卷上了天。霎时间，黄尘垃圾衣衫树叶漫天飞舞，风吹电线的呜呜声，门窗的轰响声，人们的呼喊声，犹如鬼哭狼嚎。一声炸雷，天摇地动，比石子还硬的雨点便劈头盖脑砸來。阿珠抱头鼠窜，回家收衫关窗，穿上雨衣，和大风对抢着锁了门，向阿珍家跑去。
大雨倾盆而下。
大坝上雷电交加风雨大作，俨然一锅沸腾的粥。搅拌机在轰鸣，可倒出的水泥砂浆立马给大雨稀释成水浆。钻孔机在轰鸣，但雨太猛无法灌浆。推土机在轰鸣，轮下却成了烂泥潭寸步难行。所有机械只好暂停作业。风刮得人无法站立，雨打得人睁不开眼，只能背着风趴在地下任由风雨蹂躏。老郝把郭东肖工阿华叫到背风处，大声问：“是台风登陆了么？”
肖工说：“只是风头，是台风冲击下的大气环流，正常情况下，台风登陆不打雷！更大的风雨马上要來了！”
“现在搅拌机钻孔机推土机都起不了作用怎么办？”
“马上调大批人手打木桩装泥包沙包堵缺口加固大坝！还有，最要紧的是把排洪道砌好。大坝土松，又沒打好护壁桩铺好护坡石，水一冲一泡就软。如果库容满了排洪道溢不出洪，大坝就完了！”
“排洪道要多久能搞好？”
“正常情况下单是铺石砌护壁就至少十天，如果做好水闸，那至少一个月！”
老郝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是非常时期！水闸先别考虑，必须集中力量抢坡面和护壁，实现自流溢洪就行了。咱们分分工，我要回去组织加固海堤，肖工负责抢排洪道，小郭你全面指挥，阿华负责组织木桩沙包泥包加固主坝，各就各位立即动手！”
老郝说完就走，刚上车就接到了大刚的电话。大刚是在电视里看到台风今晚半夜正面袭击深圳，怕大坝出险，请老郝尽快撤离大坝下游的群众，看海潮情况提早开启泵站，转移重要物资。老郝马上给阿华打电话，要求立即贯彻他的指示，落实责任分工，确保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刚挂断，郭一民的电话就來了，查问大坝安全情况，老郝简要报告了抢通排洪道和加固主坝，转移下游群众和重要物资的安排，坚决果断地说：“我直接在现场指挥，保证万无一失，请市领导放心！”他回到区里，召开了紧急动员会议，便坐镇在三防指挥部。
天提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风呼呼地刮着，雨嗒嗒地响着，被刮倒的招牌树枝哗啦坠地又呜呜飞走。阿珠打着手电筒，到处找阿珍。午后，她冒着风雨來到阿珍家。阿珍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见阿珠來了，大喊快叫阿华快叫阿华，我想要我现在就要。阿珠要给她穿衣服，她一把推开，快叫阿华我现在就要。阿珠说你要什么我帮你找。阿珍大笑，你找什么？你不懂！快叫阿华你不懂！阿珠怕她疯起來赤身裸体跑出去，便硬把衣服套她身上。不料疯人有疯劲，不但推脱了衣服，还把阿珠推倒在地，夺门就走，边走边笑边喊，你不懂！我现在就要！阿珠追出，死命拽她回來。怎奈她拼死挣扎，又是淋了大雨，皮油肉滑，阿珠像泥浆里抓黄鳝，如何使得上劲！不但拽她不回，自己也摔成泥人一般。正琢磨着喊几个邻居女性來帮忙，阿珍却跑得无影无踪。阿珠找了几条街巷都不见她，只好给玲姐打了电话。阿玲又分头找了，直到断黑，一无所获。风越來越大，雨越來越猛，姊妹俩顾不得吃饭顾不得危险，黑海捞针般找寻着。两人约定路线，半小时碰一次面，一小时回一次阿珍家，可是几个來回了，仍是毫无音讯。沒法子，只好给阿华打电话。
大坝正是风口，无遮无拦，狂风暴雨肆无忌惮。阿华雨衣帽子都给吹飞了，索性光着上身赤着脚在指挥。村民、机关來了好几百人，大水带着他的几十个建筑佬也來了。阿华要张扬带几个干部到下游转移人财物，其余分成砍树、装泥包、运送、打桩几个组。天昏地黑，泥浆沒膝，举步维艰。风吹人倒，路滑人倒，泥绊人倒，一倒便是骨牌效应，倒一个带倒了一片阻断了一串。效率太低，呼喊叫骂不绝。阿华心急如焚，只好安排一半人牵引探路，一半人背包扛桩。效率越发低了。阿华偶然发现用尼龙袋裹着的手机在发亮，打开一听，是阿珠要他回去寻阿珍。他大声说，我现在哪能走得开？你们找吧！
排洪道施工异常困难。人都无法站稳，抬着掇着一两百斤的石块简直寸步难行。水泥沙浆见水即化，搅拌机只好停下。坡面铺石艰难地推进，护壁却无法进行。抬着扛着沉重的石块走在悬架的木桥上，一步三摇，更加上风推雨阻，稍不小心便连人带石滚下。肖工浑身冷汗，声音喊得嘶哑，却是束手无策。
风一阵猛过一阵，翻滚着揪掷着。大坝和排洪道之间的小山上，大树小树啪啪折断，树枝树叶旋转着上下翻飞。黑暗中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人们无遮无挡，只好小心翼翼地躲闪着。郭东怕出人命，又见风急雨猛效率太低，便要和阿华肖工商量停工。这时张狗却放开喉咙大喊：“仓仓库要出出险了 ……”
郑常委知道案子要结了，结案报告已经省纪委讨论通过上报了中纪委。可以说这是承办中纪委案件效率最高的一个。事实表明，叶大刚沒有原则错误，沒有直接责任。官油承认了他借钱送老郝和大刚，但咬定沒要求回报，其他问題闭口不说。大道和郑分析，官油肯定是买官不成就借刀杀叶大刚，无奈官油像根隔夜油条又滑又韧审了三天三夜死不松口。举报信是打印的，事先做了反侦察处理，连久经沙场的陈大刀也拿不出办法，只好放他走了。老郑气不顺。大刚犟，使他像鱼骨梗喉。官油滑，使他无可奈何。
“叶大刚硬得有点藐视纪委的味道！”他说。
大道笑笑：“叩心无疚，何惧何忧？”
“你是说你还是说叶大刚？”
“那是孔夫子说的。凡事问问自己的良心。人家沒有做亏心事，连鬼敲门都不怕，为什么怕纪委？你说他硬气，人都有性格。你我不都有性格吗？换位思考，假如你我这样端正的人都要沦为阶下囚，会怎么处？我很欣赏他那句话，在纪委面前就只能摇尾乞怜不可大义凛然？正视历史，洁身自好，不卑不亢，囹圄之中还咬住大坝不松口，这就是正气呀！我们不就是要弘扬这样的党风正气吗！”
郑点点头：“我倒是担心这个结果，中纪委，特别是画了押的中央领导会不会不接受？”
“你对亲手办的案子都怀疑？放心吧，改革开放了，中央更加实事求是了，过去那种贴上八分钱（邮票），够你查三年的时代过去了。何况，中央领导说彻查严办，彻查我们做到了，严办恰恰是不乱扣帽子乱打棍子，为什么不接受？”
郑笑笑：“看來，陈大刀要改名了！” “不！不能改。还是叶大刚那句话，恨可恨之人，杀该杀之人。如果连不该杀的也杀，那就是我的不义了！”说完两人大笑。
大坝终于热闹起來了。郝正仁使出浑身解数，调了大批材料，又从区财政借出一笔钱解大坝之危。大水不看阿华的脸色，把借來的材料全部还给大坝。三天后，文强的 400万也到账了。大坝上人喊机响日夜兼程。肖工乐得搓手憨笑，连说：“早半个月就好了！早半个月就好了！”
老郝亲自督战，郭东也上工地了。这对冤家都深知大坝安危的分量，严肃认真地商讨计策，分工负责抢进度抓质量。
陈彤突然气喘吁吁跑上大坝，对老郝说：“市里发了紧急通知，台风魔鬼两天内可能正面袭击我市，中心风力十三级以上，伴有暴雨局部特大暴雨，市里请你马上去开紧急会议！”
肖工面色陡变：“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两天？正面袭击？”
这时郭东的手机也响了，报告了同样的信息。所有人都吓得面面相觑。阿华走过來说：“你们去开会吧，我和肖工会管好工地。”
老郝狠狠地瞪他一眼：“大坝要是出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说变就变。早上的太阳又大又红，红得像在出血。接着满天雾霾，密不透风。狗在对天狂吠。屋里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大群蟑螂发疯似的乱撞乱飞。大地在膨胀，胀得似乎发出了吱吱的碎裂声。人躲在屋里，全身都像热锅贴着般焦灼。在野外劳作的人，更像是掉进炼铁炉里，酷热难耐，濒临灭绝。
阿珠这些天一直在炒股。原先想开美容院，可大刚一进鹏安楼，胡可帮办执照便石沉大海。她已经尝够了世态炎凉，坚决不求胡可，就想到了炒股票。叶妈把家底都托给了她，说了一百句买了的股票要放好，千万别丢了。她偷笑。大市很好，她天天赚钱。这天股市一收市，她便去看阿珍。阿华昨晚就告诉她，“魔鬼 ”要登陆，他要在大坝抢工程，顾不了阿珍。他怕天气变化阿珍疯病会发作，要阿珠去陪陪她。
阿珠一出门，天就黑得像一口倒扣的锅，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把街边的几个帆布棚几个广告牌呼啦一声卷上了天。霎时间，黄尘垃圾衣衫树叶漫天飞舞，风吹电线的呜呜声，门窗的轰响声，人们的呼喊声，犹如鬼哭狼嚎。一声炸雷，天摇地动，比石子还硬的雨点便劈头盖脑砸來。阿珠抱头鼠窜，回家收衫关窗，穿上雨衣，和大风对抢着锁了门，向阿珍家跑去。
大雨倾盆而下。
大坝上雷电交加风雨大作，俨然一锅沸腾的粥。搅拌机在轰鸣，可倒出的水泥砂浆立马给大雨稀释成水浆。钻孔机在轰鸣，但雨太猛无法灌浆。推土机在轰鸣，轮下却成了烂泥潭寸步难行。所有机械只好暂停作业。风刮得人无法站立，雨打得人睁不开眼，只能背着风趴在地下任由风雨蹂躏。老郝把郭东肖工阿华叫到背风处，大声问：“是台风登陆了么？”
肖工说：“只是风头，是台风冲击下的大气环流，正常情况下，台风登陆不打雷！更大的风雨马上要來了！”
“现在搅拌机钻孔机推土机都起不了作用怎么办？”
“马上调大批人手打木桩装泥包沙包堵缺口加固大坝！还有，最要紧的是把排洪道砌好。大坝土松，又沒打好护壁桩铺好护坡石，水一冲一泡就软。如果库容满了排洪道溢不出洪，大坝就完了！”
“排洪道要多久能搞好？”
“正常情况下单是铺石砌护壁就至少十天，如果做好水闸，那至少一个月！”
老郝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是非常时期！水闸先别考虑，必须集中力量抢坡面和护壁，实现自流溢洪就行了。咱们分分工，我要回去组织加固海堤，肖工负责抢排洪道，小郭你全面指挥，阿华负责组织木桩沙包泥包加固主坝，各就各位立即动手！”
老郝说完就走，刚上车就接到了大刚的电话。大刚是在电视里看到台风今晚半夜正面袭击深圳，怕大坝出险，请老郝尽快撤离大坝下游的群众，看海潮情况提早开启泵站，转移重要物资。老郝马上给阿华打电话，要求立即贯彻他的指示，落实责任分工，确保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刚挂断，郭一民的电话就來了，查问大坝安全情况，老郝简要报告了抢通排洪道和加固主坝，转移下游群众和重要物资的安排，坚决果断地说：“我直接在现场指挥，保证万无一失，请市领导放心！”他回到区里，召开了紧急动员会议，便坐镇在三防指挥部。
天提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风呼呼地刮着，雨嗒嗒地响着，被刮倒的招牌树枝哗啦坠地又呜呜飞走。阿珠打着手电筒，到处找阿珍。午后，她冒着风雨來到阿珍家。阿珍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见阿珠來了，大喊快叫阿华快叫阿华，我想要我现在就要。阿珠要给她穿衣服，她一把推开，快叫阿华我现在就要。阿珠说你要什么我帮你找。阿珍大笑，你找什么？你不懂！快叫阿华你不懂！阿珠怕她疯起來赤身裸体跑出去，便硬把衣服套她身上。不料疯人有疯劲，不但推脱了衣服，还把阿珠推倒在地，夺门就走，边走边笑边喊，你不懂！我现在就要！阿珠追出，死命拽她回來。怎奈她拼死挣扎，又是淋了大雨，皮油肉滑，阿珠像泥浆里抓黄鳝，如何使得上劲！不但拽她不回，自己也摔成泥人一般。正琢磨着喊几个邻居女性來帮忙，阿珍却跑得无影无踪。阿珠找了几条街巷都不见她，只好给玲姐打了电话。阿玲又分头找了，直到断黑，一无所获。风越來越大，雨越來越猛，姊妹俩顾不得吃饭顾不得危险，黑海捞针般找寻着。两人约定路线，半小时碰一次面，一小时回一次阿珍家，可是几个來回了，仍是毫无音讯。沒法子，只好给阿华打电话。
大坝正是风口，无遮无拦，狂风暴雨肆无忌惮。阿华雨衣帽子都给吹飞了，索性光着上身赤着脚在指挥。村民、机关來了好几百人，大水带着他的几十个建筑佬也來了。阿华要张扬带几个干部到下游转移人财物，其余分成砍树、装泥包、运送、打桩几个组。天昏地黑，泥浆沒膝，举步维艰。风吹人倒，路滑人倒，泥绊人倒，一倒便是骨牌效应，倒一个带倒了一片阻断了一串。效率太低，呼喊叫骂不绝。阿华心急如焚，只好安排一半人牵引探路，一半人背包扛桩。效率越发低了。阿华偶然发现用尼龙袋裹着的手机在发亮，打开一听，是阿珠要他回去寻阿珍。他大声说，我现在哪能走得开？你们找吧！
排洪道施工异常困难。人都无法站稳，抬着掇着一两百斤的石块简直寸步难行。水泥沙浆见水即化，搅拌机只好停下。坡面铺石艰难地推进，护壁却无法进行。抬着扛着沉重的石块走在悬架的木桥上，一步三摇，更加上风推雨阻，稍不小心便连人带石滚下。肖工浑身冷汗，声音喊得嘶哑，却是束手无策。
风一阵猛过一阵，翻滚着揪掷着。大坝和排洪道之间的小山上，大树小树啪啪折断，树枝树叶旋转着上下翻飞。黑暗中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人们无遮无挡，只好小心翼翼地躲闪着。郭东怕出人命，又见风急雨猛效率太低，便要和阿华肖工商量停工。这时张狗却放开喉咙大喊：“仓仓库要出出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