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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逼良为娼(下)

    “真的?”

    “珍珠那么真!包在我身上!”

    “那行,你把贷款资料让她带上吧。”

    “贷款资料?能行?”

    “叫你带你就带!你包人我包钱。明天一早到!”

    鬼行真他妈爽快,阿华暗喜。可是一口气未松完,又添了新愁。怎样向阿珍开口?怎样才能使她配合好让鬼行满足?他必须细细地思量。他刚抬起的头又低下了,独自在冷雨中遐想。

    回到家里,阿珍已做好了饭菜。他变得高高兴兴,主动地给阿珍夹菜装饭调笑。阿珍反倒奇怪了,以为他受了惊吓神经搭错了线,摸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

    “我刚才打了个电话,一切都好了!雨要停了,天要晴了!”

    “差点吓了我一跳。谢天谢地,好了就好了,以后我们粗茶淡饭也香甜。快吃吧,折腾了一天,早点休息。”

    是该让她早点休息。男人要能吃,女人要能睡。女人只有睡好了才风韵水灵,比什么健美补药都见效。睡不好,明天带着熊猫眼见鬼行,那不是打烂斋钵做不了和尚?他忽然悄悄地刮了自己一巴掌,把老婆送给他人享用,还怕老婆不鲜嫩不水灵,真他妈变态!

    饭后,他们连碗筷都懒得洗,冲凉上床。他照例用一只臂弯环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恣意抚摸着她的身子。他满足于这一刻。把老婆揽在臂弯里意味着拥有和独享。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她喜欢丈夫用这种姿势给她温暖给她呵护。女人的幸福,不都是靠着丈夫的臂弯在支撑吗!他今晚的激情似乎全在嘴上。吻她的唇,舔她的耳垂,衔她的**,把阿珍撩得直往他身底下钻。他不行。他连嘴上功夫也是硬装出來的。他只能用口。他说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结婚了开苞了比做妹仔时还靓,全南湾全鹏海的男人都在羡慕我眼热我。他就尽拣着她最爱听的话说。阿珍咯咯笑着,拧着他的鼻子说:“我做妹仔时怎么就不靓了?你说你说。”

    “香蕉还沒下树时也靓,可是青吱吱的瘦棱棱的。下树了沤上一炷香火,就变得晶莹饱满皮光肉滑了。女人就像香蕉,不开苞靓不透。不对吗?”阿珍又咯咯地笑:“你说个例子,看我信不信。”

    “说十个都可以。貂蝉西施王昭君杨贵妃听说吧?全是做**妾后才传为美人的。很多美人还帮了前夫。”

    “帮了前夫?再嫁?”

    “再嫁。比如貂蝉西施,就是帮前夫除奸复辟名垂千古的。我们乡下有个女子叫小芳,靓得谁看她一眼就喘不过气來。她老公得了怪病,无钱医治。有人劝她改嫁,她不忍。后來一个矿主看上了她的美色,要娶她。她就提出个要求,嫁可以,但要保证治好她的前夫。矿主答应了。小芳就驮着前夫出嫁。晚上和财主睡,白天照顾前夫。”

    “前夫治好了吗?” “好了。村里人给她竖了个牌坊,从此小芳就出名了。如果要你像小芳那样帮我,你愿意吗?”阿珍点点头,忽然又呸了一声:“你沒病,别瞎说。”

    “沒病也需要帮的。秦始皇,听说过吗?他的母亲赵姬原來是吕不韦的妾。怀孕后,吕不韦用她的美色勾引秦国的公子异人。异人爱上了赵姬,吕不韦便把她送给了异人。后來,赵姬便生下了秦始皇。吕不韦就一直在朝里做大官。”

    “那,秦始皇不是个杂种?”

    “史书上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是赵姬,你愿意吗?”

    阿珍迷糊了,轻声说了句:“秦始皇 ……杂种 ……”睡着了。

    阿华沒法睡。他小心翼翼地爬起,看着阿珍甜美的睡态。他对她说的,全是预先想好的。他在处心积虑地做着卖老婆的铺垫。冰雕玉砌的老婆,清纯如水的老婆,将一步步走向老公布下的陷阱,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鱼肉。他比剜心还痛。他看到了全身**的阿珍哭喊着任由鬼行糟蹋,看到了鬼行丑陋的躯体在恣意妄为,看到了阿珍披头散发捧着贷款批文,脸上挂着泪,批文上滴着血!他做梦也想不到,做人会做到这步田地!他出生在煤区。满天乌云遍地黑蛋,鼻孔的煤灰够煮饭。煤灰已经浸透了他的五脏六腑。必须离开这遮天蔽日的煤灰,必须赚大钱做大官闯出一个沒有煤灰的世界。他拼死读书,百般努力,终于钻进了率先富起來的南方都市。这里的钱比家乡的煤灰还多。“不到北京,不知自己官小,不到深圳,不知自己钱少。不到海南,不知身体不好。不进夜总会,不知老婆太老 ”。这鹏城,指的就是深圳。他在做着新客家人。他要像客家人一样,穷则走,走则活,活好了,再回煤灰故居建新居修祖坟光宗耀祖。当了副镇长,娶了如花似玉的阿珍,接着又当了镇长,离香车美人衣锦荣归的目标越來越近了。可这里的钱,沒有家乡的煤渣好捡。他太急。穷怕了,急于求富,一失足成千古恨。纪委说,经验证明,出身越穷,本质越贪,胆子越大,倒得越快。不幸言中了!悔呀!恨呀!可事到如今,为时晚了,不忍痛割爱还有什么办法!

    他无法睡了,起身,披衣,一根接一根抽烟。接得频密,连打火机都省了。满屋烟雾,满缸烟头。喉咙着了火似的辛辣。头痛得难受。他狠狠地捶着太阳穴。失眠的夜真他妈长。春天來了,夜怎么还黑得沒有尽头?但他又想,让黑夜长一点吧!天一亮,老婆就要出门了。从此,专属自己的阿珍,就有一半属于魔鬼了!天亮就变成我的黑暗了!天别亮!永远黑着!求你了!但天求不得,一求就亮了。晨曦透过了窗户,巷道里摩托的突突声,自行车的铃叮声,卖菜担子的呀呀声便断断续续地响了起來。他拖着虚脱的双腿回到了床边。

    阿珍仍在沉沉地睡着。她好安逸。一句 “一切都好了 ”,便让她浑身的惊恐烟消云散,全部家产给刮尽了,也似乎与她无关。她本來爱点虚荣,但老公把她的这点唯一的欲望都剥夺了,她却说了句 “粗茶淡饭也香甜”!多本分多淳朴的女人啊!她哪里知道,一场噩梦正在等着她。她的这份安逸,马上就要给无耻的老公葬送了!做人老公,怎么就这般无能这般残忍!

    他哭了,蹲在床前哭。阿珍似醒非醒,口齿不清地说了句 “秦始皇 ……杂种……”阿华受到刺激,哭得越发凄切。阿珍彻底地醒了,见阿华在哭,马上爬起抱住他:“你怎么了?病了?做噩梦?”

    阿华边摇头边推开她,乘势向她跪下,哭喊着说:“阿珍,求你救我!你不救我,我就完了!”

    “救你?你不是说沒事了吗?救什么?”

    “我昨晚是骗你的,我怕吓了你,我骗你呀!”

    阿珍扶他:“你起來,好好说,什么是骗我?什么不是骗我?”

    阿华又推开她,执意跪着:“我对不住你呀!我不是男人呀!大爆炸时我拿了公家 10万元 ……去澳门赌输了 200万……要建大楼还 200万……只有贷款才能建大楼 ……只有鬼行长才能贷款 ……鬼行不贷款我只好借水厂材料 ……材料还不了张狗要打我 ……现在大水的几百万埋进去了,黑社会又追债 ……我走投无路了 ……只有求你帮了!”

    阿珍蒙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求我?我能帮吗?”

    “求你,只有你能帮!你不是愿做小芳吗?愿做赵姬吗?你能帮!求你了!”

    “你不是讲故事吗?说明白点,怎么帮?”

    “我,我说不出口啊 ----”

    “我是你老婆!你说 ……”她突然醒悟了,“你是叫我改嫁?拿我去送人?天哪 ……”

    “我也不想呀!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呀!可贷款只有找鬼行,鬼行指定要你!款贷不了,我的官完了,人也完了,家也完了,你也完了,我们一切都完了!沒有选择了!我对不住你!我不是男人!我不是东西呀!”

    阿珍顿觉天旋地转,摇晃了几下,指着阿华厉声喝道:“我不做!我做不出!我们不要官!不要钱!不要房子!什么都不要了!”

    “不要也不行呀!钱到期还不了,黑社会要斩我,要奸杀你!材料还不了,张狗会埋了我!我们的前途名声性命全完了!阿珍!你怎么就忍心不救呀!就一次,给鬼行!我和他说好了,就一次!今天一早就來!阿珍,看在夫妻的分上,你救救我吧!”

    阿珍双腿一软瘫倒了,指着阿华:“你你你,猪狗不如啊 ……”

    阿华像一条断了后腿的狗,吼哭着向阿珍磕头。额头变红变紫变黑,皮裂血流。血流到眼角,流到脸颊,溅到地面,溅满了衣襟。他仍在放任地吼哭,仍在梆梆地磕头。

    阿珍双眼模糊。满眼的血。丈夫涌流的血。阿珍心尖的血。血红在扩大,在伸延,汇成血的海洋。血海浩浩渺渺。丈夫在浩渺中沉浮。她要沒顶了,窒息了。她举起了手。她跪行着。她死命抱住丈夫,双双沉入了血海。

    太阳升起來了,绵绵细雨终于散去。阿珍梳洗齐整,带着大信封,毅然向镇招待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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