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情感在尘空中飞扬
李娜一面把早餐的稀饭、包子和泡菜放在餐桌上,一面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几乎都没有怎么到服装店去。她没有时间去,也没有心情去,她似乎一直生活在一场永无终结的噩梦之中。现在噩梦似乎已经结束了,莫严已经回到了家中,回到了她的身边,真实存在的,不是梦,也不是幻影了。昨晚她还躺在了他的怀里安睡了一夜。莫严又恢复了往日的“容貌”:整洁、干净。头上的头发才长出一点,就像万物在春雨的沐浴后发出的新芽。但他没有了以往的话多,非常沉闷。他穿着一条米色的休闲裤,蓝色的格子衬衣。
李娜走过去问他:“你今天准备写你的小说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想今天出去放松放松。”
他没有提出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的要求,他知道她必须出去工作,她为他已经耗去了很多的金钱,以及金钱买不到的情感。如果他要是提出让她跟他一起去,她就会答应,这就是她致命的弱点,她太爱他了。
“我希望与你一起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她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向餐桌走去。
他拉着李娜的手说:“中午我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李娜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她说:“干脆就到我们服装店附近走走,你看怎么样?”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知道她心里此时在想什么。她现在的情景就想当初他父母死了一样,她害怕莫严一旦离开了她的视线,就突然的消失了。她非常害怕。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担忧更像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
他说:“那样你就没法工作了。我想出去转一圈,然后再回家。”
她问:“为什么?”
他说:“我想我该出去找几个人谈淡工作的事。”
李娜缩回自己的手,双目中充满了怒火。大声像命令似的说:“不行!”
他说:“我是个男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想过没有,这场灾难要花掉我们多少钱?房子已经抵押贷款了,难道不想办法来解决吗?我的目的就是想挣些钱来,这样或多或少总要好点,至少你可以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
李娜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焦急的说:“可是一旦法庭开始审理时你该怎么办?在这期间你能安心地工作吗?”他望着她那痛苦的眼神,心里非常担忧地想着,在以后的几个月中她将不得不在这样的痛苦中忍受煎熬。他投降了,也许这样对她是一种帮助,一种解脱,也是一种爱吧。他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李娜坚定地说;“好好呆在家里继续写你的书。”
他说:“难道你就不抱怨在这场不幸中付出的代价吗?”
李娜摇了摇头说:“抱怨能解决问题吗?如果你一定要算清,我们以后可以解决。难道我为了仅仅五万元就放弃你的自由吗?莫严,不要说五万,就是五十万我也要你的自由,我要你。没有你的日子,我整个天空都倒塌了。贷款也不过几万,我会还清的,你不用操心。”
他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一切重担都压在你身上,而我却无能为力。”
他心里非常清楚,在案子没有结束以前他不可能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审判二字在他的大脑中是唯一思考的问题,也在他的大脑中烙下了很深的烙印。昨晚,李娜躺在他的怀里安睡的几个小时里,他的思想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着。他的确没有心思去找工作。
莫严看到了李娜的眼里包着泪水,差点就流了出来。他知道,她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于是在她身后抱住了她,在她的耳根深深地亲吻了一下,他说:“如果你在我面前再这样的掉眼泪,我就把你扔到床上去,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哭不出来。”
李娜笑了起来。她说:“我总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我不相信你已经回到家了。莫严,你知道吗,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简直无法忍受,整个世界都感到是黑暗的,我无法形容那种心情,没有任何好的言词可以形容。”
他打趣地说:“也许只是比过去要安宁、清静了些。你真傻,你应该喜欢过这种不可多得的清静日子。你以为我以后不会再被关起来了吗?我是说作为一名作家,这或许也是一种体验生活的方式,它可以使我有机会接触到我不知的一面。也许,这次是我人生的一个另类插曲。”
她微笑着说:“傻瓜。”
他问:“吃过早餐后,想不想让我开车送你去上班吗?”
李娜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说:“当然想啦。”
李娜在衣橱的架子上取下一套米黄色的衣服,换在身上。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化起眉毛,涂上美宝连口红。现在的她看起来又像以往的李娜了,只有眼睛四周还没完全恢复原样。她戴上了浅蓝色的太阳镜,对身后的莫严微笑着。
她问:“我这样难看吗?”
莫严仔细地望着她说:“非常漂亮。”
当他们走到门口,李娜去拉房门时,他从后面忍不住伸手拉住她。她向后一倾,回过头来,他抱住她,他对她一阵尽情的狂吻。
他注视着她说:“你的每一个毛孔发出的味道都是香的。在众多的人群中我可以闻出你的味道。”
李娜说;“我把最好的一面给了你的,所以你感受到的都是最好的。”
走出大门时,李娜想到了马伊丽。于是把马伊丽住家的房子指给莫严看。并告诉他认识马伊丽的经过。他说:“那么说她是个不错的女人了,既温文贤淑,又活泼可爱了。”
“是的。我也会变得跟她一样温文贤淑,活泼可爱。且跟她一样富有。”她对他咧嘴笑着,用右手摸着他这个光光的脑袋。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莫严从来没有这样的剃过光头过,现在的他看起来还是非常的英俊。有着成熟男人般的味道。此刻她感到非常舒心,因为她又坐到了莫严身旁,又可以在他开车时从侧面欣赏他的面庞,又可以在亲吻他的脖子时用双唇轻轻地摩擦他的皮肤。而昨天夜里她还从梦中惊醒了好多次,每次醒来时都惊恐地怀疑莫严是否还在她的身旁。
“我在十二点左右来接你,好吗?”她默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她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一定要来哟。”
他说:“我保证一定来。”他把她拉入自已的怀里。她紧紧地拥抱着他,直到双臂都感到有些疼痛了。莫严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自己被逮捕的那一天。那一天吃午饭时她就没有等到他。
她满意的走下车,朝服装店走去。当要走到门口时,她回过头去,莫严一直在目送着她。她给他送了一个飞吻。
莫严点了一支烟,然后驱车离开了这里。
他来到了府南河边,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成都的夏天基本上都过去了。天气已经不像几天前那样毒辣了。天空是那么蔚蓝,阳光是那么明净,空气是那么清晰,不时吹来徐徐和风,温柔地拂过他的脸旁。他望着清澈的河水,想到了一个星期以前的一天。他仿佛觉得那是一千年,一万年,不!那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的大脑里有出现了这样一个事件。李娜为了保释他,已将房子做了抵押,这使他感到震惊。他知道她是多么喜欢自己的房子,他的家。他想到了当初来成都的时候,经济非常拮据,后来是得了李娜父母的遗产才买了现在的房子。如果贷款不能按期支付,她该怎么办?然而,现在为了他,她什么也不在乎。这也使莫严更加了解了李娜。他觉得自己比这场噩梦开始以前更加爱她了。也许李娜也有了一些新的体验。也许他们现在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也许今后他们会更加珍惜这种感情。莫严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以往生活中的那些无人知晓的风流韵事已到此结束了,永远不会上演了。李娜是他心中的圣灯,才会照亮着他美好的前程,其他的女人将在他的生活中永不存在。那些女人的身上,都带着锋利的刺刀。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妻子是那么完美、对他是多么重要,她的妻子是多么爱他。现在他还能要求些什么呢?也许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他又迫使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要有李娜跟他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李娜带着甜蜜的微笑走进店子就给大家打招呼:“早啊。”
何洁手握地拖在打扫卫生,当她看见李娜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她说:“我们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李娜从来不在星期六和星期日来店里的。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我这是在搞突然袭击!”她把手提包从肩上取了下来,微笑着说。
何洁望着她关切地问:“一切都好了吗?”
李娜点了点头。何洁这一次相信了。现在的李娜又恢复了常态。她在一叠纸杯中取下一个纸杯给李娜泡了杯茉莉花茶放在她面前的货柜上。
李娜坐在一个小塑料凳上说:“谢谢。”然后问:“芮莹呢?”
“在后面理货。昨天马伊丽来看你了。她还买了件薄纱的灯笼袖上衣。”
李娜看见了挂在靠门口地方的那件薄纱灯笼袖上衣及黑色荷叶边长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丝绒长裙。
她问:“那件黑色荷叶边长裙也是她买了的吗?”
何洁说:“是。她穿上非常漂亮动人。她花钱简直如流水,那些钱就像她的阶级敌人,留着会使她难受一样。”
是的。孤独使她更加的难受。购物可以排遣孤独和寂寞。李娜有这样体会,她理解马伊丽的心情。何洁又说:“马伊丽说她改天再来。”
她说:“我希望她常来,即使不买东西我欢迎她。”
李娜站了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端着茶水向办公室走去。今天上午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她仿佛觉得在一个幽深的山崖中,只有一个飘零的自己,一望无际没有一个人影,可盼回归都市;又像是都市中一个散客被流落他乡。那份孤独是漫长的。她感到一切都突然变了模样。店子里的一切看起来如此亲切,芮莹和何洁都比往日漂亮,莫严是那般温柔,天空是那么明亮,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和柔情蜜意。
她看着办公桌上的货物清单,一一核对以后,放进了抽屉里。
芮莹在给一个顾客取衣架上的衣服时,李娜和何洁在商量,怎样从新把店里的衣服布置一遍。一个上午就这样的过去了。十二点过五分时,莫严还没有来,李娜的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不仅打了寒颤!难道……难道……她不敢这样的想下去了。
她慌乱的掏出手机,站到门口,准备给莫严打电话时,莫严兴致勃勃地抱着一束百合花来到李娜面前。这是李娜最爱的鲜花。
李娜不敢相信的问:“是真的吗?吓死我了。”她接过花抱在怀里,把鼻子深深地埋在里面。啊,太香了,真漂亮!她的担忧一闪而过,被幸福所替代了。
他不解的望着她问:“为什么?”
她给他看时间。她说:“现在已经超过了六分钟了。对等待者来说,六分钟要比一个世纪要长。”
莫严也掏出手机给她看。他说:“现在不是正好十二点正吗?我的时间昨晚在中央电视台上校对好了的。”
李娜这才想起是自己把钟多调了几分钟。她是要走在时间的前面。她给自己带来了一场虚惊。莫严笑了,她也笑了。
李娜一眼就看见他裤子口袋里装着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她暗自偷笑了一下,一定是莫严买给自己的礼物,他总是这样,喜欢给她出奇不意的惊喜。
他微笑着朝她的办公室走去。他说:“我可以占用你几分钟宝贵的时间吗,李小姐?”
“当然可以,先生有什么事情吗?为了这一束花我乐意牺牲的。”
何洁和芮莹都笑了。他们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笑了,压抑很久的空气也变得清晰了。天空在刹那间也放出了动容的亮光。
李娜跟在莫严的后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莫严轻轻地关上门。
“今天上午过得好吗?”
“你把我一人丢在这儿,还问上午过得好吗?”他冲她微笑着。
李娜盯住他的口袋问:“你口袋里是什么?”
他装模做样地摸摸口袋说:“没有哇!”
“别骗我了,一定又是给我买了什么礼物的,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是想让我大吃一惊吗?”
“我才给你买了一束百合花,你还没有回敬我呢?一个贪心的女人。快,给我一个补偿。”他指着自己的右脸又说:“这里来一下。”
“我才不想吻你的臭脸。”她嘟囔着嘴说。
李娜猜对了的。裤子的口袋里确实有一份给她的礼物,那是用足金做成的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里面刻着:一生永爱,莫严。整上午莫严寸步不离地守在爱心珠宝行等着一个师傅给上面雕刻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看似非常的普通,但意义之大,那是他对李娜的真情的流露,是对李娜爱的奉献。尽管现在不是花钱的时候,但是他知道李娜一定会喜欢。有这样的想法是他在电脑写稿时突然产生的。它也花去了自己本就不多的积蓄。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它能与自己的爱人相比吗?
莫严让李娜把眼睛闭上,他给她戴在了脖子上。当李娜睁开眼睛时,她非常的兴奋。她说:“你这样是不是疯了?”
莫严说;“是的。我爱你,发疯似地爱着你。”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发了横财,今天上午一下子花了这么大一笔钱。”李娜欢快的声音中并没有丝毫责备的味道。莫严望着她。她说:“等着我,我去让何洁她们看看!”她在他的脸上立即飞来一个吻就跑开了,一下还撞在了芮莹身上。芮莹正拿着衣架在挂衣服。
“看看我的项链!怎么样?”
“是不是迎来了一个春天了,有人向你求爱了?”芮莹咯咯地笑着朝莫严笑了。
“是啊!他长得不错吧?”李娜指着旁边的莫严问芮莹。
“非常让人嫉妒。我真想知道到哪儿去找他这样优秀的男人。”
“婚姻介绍所。”
“呵呵,改明我就去。”芮莹脸上带着微笑,把手里的衣服挂在了货架上。李娜也把自己的项链拿去给在上厕所的何洁炫耀。她兴奋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现在的她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女人,她是一个快乐的小女人,让男人宠爱的小女人。
李娜和莫严一起从店子里走了出去。现在他们要去找一个地方解决午餐。在路上,李娜说:“太让人难以置信,你怎么这么快就让他们给做好了呢?”
“因为我长得帅。”
“臭美!你真是一个不可想象的男人。”
“作为一个强奸犯倒是不一般。”他说这话时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莫严!”
“我说得不对吗?”她钻进汽车后,他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嘴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笑了起来。她觉得他是她所认识的男人中最有风趣、幽默、浪漫的男人。
晚上他们去太平洋电影城看了一场由黎明和孙红雷他们主演《七剑》电影。星期日的早晨他们一直睡到很晚。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微微的风轻柔的拂着,像是在给世间的生灵一个温柔的拥抱。连接天空的地平线也帆起了“红霞”,洁白的云天直耸云端,大自然看起来就像一幅美丽、丰满的画卷。
李娜躺在莫严的臂腕里。莫严问:“想去都江堰吗?”
李娜伸了个懒腰。说:“想去,现在几点了?”
他说:“十二点了。”
李娜不相信地回答:“不可能吧。”
莫严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他说:“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李娜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她说:“我睁不开,我还想睡一会儿呢。”
他用长出来的胡子去扎她的嘴唇,她难受的大声尖叫:“讨厌!”
他说:“亲爱的,快起来吧!你老公的肚子在咕噜咕噜的抗议了。”
李娜也说:“就可怜可怜你的老婆吧!现在不是时新男人的厨房吗?”
这个新词让莫严费解。他问:“什么男人的厨房?”
“男人的厨房就是说男人也应该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家庭,做饭并不只是女人的事。”
“这也并不意味着男人就必须做饭呀。”
李娜坐了起来。她问:“要不吃方便面?”
“我有个注意。”
李娜说:“是早餐和午餐一起吃,对吗?”她已经坐到梳妆台前欣赏脖子上的项链了。
“不要自作聪明了,还是到我的身边来。我是说干脆就给楼底下的快餐店打个电话,叫个贵妃鱼来吃,怎么样?”他觉得自己的提议李娜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没想到李娜却说;“我不喜欢吃鱼。”
“那你喜欢吃什么?”
“吃你。”
“来呀!”说着莫严就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吻像微风细雨似的温柔的落下……
他们在床上又呆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他们之间甚至连**时的感受也与以往不同了。似乎里面包含着幸福和感激,仿佛要把那失落已久的东西一并补上。
莫严已经起来穿好衣服了。他问:“今天我们还去都江堰?”
“我还是想去,就是还没有吃饭。我们也很久没到二王庙去看看了。”
“可是你不喜欢吃贵妃鱼呀!要不你想想你喜欢吃的,让他们送来。”
“我喜欢吃自己做的。”
她看了看他,走出了卧室,去了厨房。拿出冰箱里的储存食品,开始忙碌起来。
他在她的背后来了个突然袭击,揽住她的腰,把下颚放到她肩上。她央求道:“离我远一点,清辣土豆丝要焦了!”
“焦了我也喜欢。”
“少贫嘴。”
“遵命,老婆大人!”
她笑了。关掉炉火,往桌子上摆着米饭、西红柿蛋汤、清辣土豆丝、鱼香茄子和烂肉粉条。一切安排好后,他们坐下来吃了一顿合餐{早餐+午餐}。
当他们来到都江堰的二王庙时,已经是下午二点过了,但是天气很好,和煦的阳光一直照射到下午六点。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在永丰立交桥附近的红天鹅吃了一顿重庆火锅。
上了一环路,李娜从车子的反光镜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她用右手摸着上面的坠子。她对身边的莫严说;“带着它,我就看见你了。”
“是吗?它会给你带来快乐的,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看看它,就不会孤独。”
她点了点头。然后问:“你的书写得怎么样了?”
“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真的吗?”
“真的。”她愉快地望着他。他的深情中有骄傲,同时流露出担忧。
“你已经把写好的那部分给蜀友文化公司谈了吗?”
“没有。我想等我写完一起送去。不过这次我感觉这本书写得不错。不管是题材和内容都是另一种创新。”他态度十分郑重,同时透露出一种自信。这使李娜受到很大触动。这些年来他从未用过这样的口气谈论自己的书。就是写了那本诗集后也没有这样说过。那本诗集其实很好,虽然并没给他们带来什么经济效益,但他们自己非常满足。
在永乐家电商城旁边,他们把车停了下来。这里新开了一家奥林保龄球馆。这时,都市夜晚的霓虹灯在夜幕下不停地闪烁,大街上的汽车在飞驰的前进,悠闲的人们在自由的漫步,整个夜生活在复苏。此刻,他们俩却感到非常疲乏,但还不想回家,好像他们每天都在紧张的忙碌。在那灾难性的、昏暗的、几天日子里,他们的身心已经遭受了巨大创伤。李娜从莫严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莫严回到家后,无论李娜感到幸福、愉快,他还是始终觉得自己疲惫不堪。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了新的热情、新的需要和新的渴望,仿佛他们就是要征服世界上的无人区而为自己的行程准备好一些必须的用品。在他们眼前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莫严问李娜:“想上去打一局吗?顺便喝杯茶?”
“我有点疲倦了,想回家。”
“我也一样。回去休息一会,我准备看看写完的稿子。”
“我当你的第一个读者,可以吗?”
“哪次不是你当的第一个读者?”
当他开动汽车向家里驶去时,他又显得愉快起来了。他们刚才还不想回家,竟然把车停在路上,还准备打一局保龄球,喝茶什么的。难道他们害怕家里隐藏魔鬼?李娜感到非常困惑,她知道自己心中确实有个魔鬼,是秦汉。李娜始终怀疑他会随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莫严重新带回看守所。今天的整个下午,李娜一直提心吊胆,她担心秦汉会像孙悟空那样,突然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出现,把莫严带走。她什么也没对莫严说。只是让这恼人的东西自个承受。
当莫严坐在电脑前,认真的看着他的小说时,李娜不得不提醒一句。她实在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但是她必须说,就如鱼必须要水。
“不要忘了明天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说着,以十分柔和的声调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真知道呢还是全然忘了。大概他已经深深陷入了小说之中。
“别忘了明天的事情。”她不免又提醒了他一下。
他茫然的问;“什么事?”
他真给忘了。“明天上午九点与罗伟的见面。”
尽管她说话时非常的平静,就像与一个非常要好的人那样随便的说说。但当莫严抬头望着她说话时,他的目光充满了忧郁。
李娜走过去问他:“你今天准备写你的小说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想今天出去放松放松。”
他没有提出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的要求,他知道她必须出去工作,她为他已经耗去了很多的金钱,以及金钱买不到的情感。如果他要是提出让她跟他一起去,她就会答应,这就是她致命的弱点,她太爱他了。
“我希望与你一起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她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向餐桌走去。
他拉着李娜的手说:“中午我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李娜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她说:“干脆就到我们服装店附近走走,你看怎么样?”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知道她心里此时在想什么。她现在的情景就想当初他父母死了一样,她害怕莫严一旦离开了她的视线,就突然的消失了。她非常害怕。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担忧更像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
他说:“那样你就没法工作了。我想出去转一圈,然后再回家。”
她问:“为什么?”
他说:“我想我该出去找几个人谈淡工作的事。”
李娜缩回自己的手,双目中充满了怒火。大声像命令似的说:“不行!”
他说:“我是个男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想过没有,这场灾难要花掉我们多少钱?房子已经抵押贷款了,难道不想办法来解决吗?我的目的就是想挣些钱来,这样或多或少总要好点,至少你可以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
李娜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焦急的说:“可是一旦法庭开始审理时你该怎么办?在这期间你能安心地工作吗?”他望着她那痛苦的眼神,心里非常担忧地想着,在以后的几个月中她将不得不在这样的痛苦中忍受煎熬。他投降了,也许这样对她是一种帮助,一种解脱,也是一种爱吧。他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李娜坚定地说;“好好呆在家里继续写你的书。”
他说:“难道你就不抱怨在这场不幸中付出的代价吗?”
李娜摇了摇头说:“抱怨能解决问题吗?如果你一定要算清,我们以后可以解决。难道我为了仅仅五万元就放弃你的自由吗?莫严,不要说五万,就是五十万我也要你的自由,我要你。没有你的日子,我整个天空都倒塌了。贷款也不过几万,我会还清的,你不用操心。”
他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一切重担都压在你身上,而我却无能为力。”
他心里非常清楚,在案子没有结束以前他不可能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审判二字在他的大脑中是唯一思考的问题,也在他的大脑中烙下了很深的烙印。昨晚,李娜躺在他的怀里安睡的几个小时里,他的思想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着。他的确没有心思去找工作。
莫严看到了李娜的眼里包着泪水,差点就流了出来。他知道,她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于是在她身后抱住了她,在她的耳根深深地亲吻了一下,他说:“如果你在我面前再这样的掉眼泪,我就把你扔到床上去,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哭不出来。”
李娜笑了起来。她说:“我总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我不相信你已经回到家了。莫严,你知道吗,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简直无法忍受,整个世界都感到是黑暗的,我无法形容那种心情,没有任何好的言词可以形容。”
他打趣地说:“也许只是比过去要安宁、清静了些。你真傻,你应该喜欢过这种不可多得的清静日子。你以为我以后不会再被关起来了吗?我是说作为一名作家,这或许也是一种体验生活的方式,它可以使我有机会接触到我不知的一面。也许,这次是我人生的一个另类插曲。”
她微笑着说:“傻瓜。”
他问:“吃过早餐后,想不想让我开车送你去上班吗?”
李娜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说:“当然想啦。”
李娜在衣橱的架子上取下一套米黄色的衣服,换在身上。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化起眉毛,涂上美宝连口红。现在的她看起来又像以往的李娜了,只有眼睛四周还没完全恢复原样。她戴上了浅蓝色的太阳镜,对身后的莫严微笑着。
她问:“我这样难看吗?”
莫严仔细地望着她说:“非常漂亮。”
当他们走到门口,李娜去拉房门时,他从后面忍不住伸手拉住她。她向后一倾,回过头来,他抱住她,他对她一阵尽情的狂吻。
他注视着她说:“你的每一个毛孔发出的味道都是香的。在众多的人群中我可以闻出你的味道。”
李娜说;“我把最好的一面给了你的,所以你感受到的都是最好的。”
走出大门时,李娜想到了马伊丽。于是把马伊丽住家的房子指给莫严看。并告诉他认识马伊丽的经过。他说:“那么说她是个不错的女人了,既温文贤淑,又活泼可爱了。”
“是的。我也会变得跟她一样温文贤淑,活泼可爱。且跟她一样富有。”她对他咧嘴笑着,用右手摸着他这个光光的脑袋。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莫严从来没有这样的剃过光头过,现在的他看起来还是非常的英俊。有着成熟男人般的味道。此刻她感到非常舒心,因为她又坐到了莫严身旁,又可以在他开车时从侧面欣赏他的面庞,又可以在亲吻他的脖子时用双唇轻轻地摩擦他的皮肤。而昨天夜里她还从梦中惊醒了好多次,每次醒来时都惊恐地怀疑莫严是否还在她的身旁。
“我在十二点左右来接你,好吗?”她默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她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一定要来哟。”
他说:“我保证一定来。”他把她拉入自已的怀里。她紧紧地拥抱着他,直到双臂都感到有些疼痛了。莫严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自己被逮捕的那一天。那一天吃午饭时她就没有等到他。
她满意的走下车,朝服装店走去。当要走到门口时,她回过头去,莫严一直在目送着她。她给他送了一个飞吻。
莫严点了一支烟,然后驱车离开了这里。
他来到了府南河边,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成都的夏天基本上都过去了。天气已经不像几天前那样毒辣了。天空是那么蔚蓝,阳光是那么明净,空气是那么清晰,不时吹来徐徐和风,温柔地拂过他的脸旁。他望着清澈的河水,想到了一个星期以前的一天。他仿佛觉得那是一千年,一万年,不!那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的大脑里有出现了这样一个事件。李娜为了保释他,已将房子做了抵押,这使他感到震惊。他知道她是多么喜欢自己的房子,他的家。他想到了当初来成都的时候,经济非常拮据,后来是得了李娜父母的遗产才买了现在的房子。如果贷款不能按期支付,她该怎么办?然而,现在为了他,她什么也不在乎。这也使莫严更加了解了李娜。他觉得自己比这场噩梦开始以前更加爱她了。也许李娜也有了一些新的体验。也许他们现在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也许今后他们会更加珍惜这种感情。莫严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以往生活中的那些无人知晓的风流韵事已到此结束了,永远不会上演了。李娜是他心中的圣灯,才会照亮着他美好的前程,其他的女人将在他的生活中永不存在。那些女人的身上,都带着锋利的刺刀。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妻子是那么完美、对他是多么重要,她的妻子是多么爱他。现在他还能要求些什么呢?也许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他又迫使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要有李娜跟他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李娜带着甜蜜的微笑走进店子就给大家打招呼:“早啊。”
何洁手握地拖在打扫卫生,当她看见李娜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她说:“我们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李娜从来不在星期六和星期日来店里的。
“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我这是在搞突然袭击!”她把手提包从肩上取了下来,微笑着说。
何洁望着她关切地问:“一切都好了吗?”
李娜点了点头。何洁这一次相信了。现在的李娜又恢复了常态。她在一叠纸杯中取下一个纸杯给李娜泡了杯茉莉花茶放在她面前的货柜上。
李娜坐在一个小塑料凳上说:“谢谢。”然后问:“芮莹呢?”
“在后面理货。昨天马伊丽来看你了。她还买了件薄纱的灯笼袖上衣。”
李娜看见了挂在靠门口地方的那件薄纱灯笼袖上衣及黑色荷叶边长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丝绒长裙。
她问:“那件黑色荷叶边长裙也是她买了的吗?”
何洁说:“是。她穿上非常漂亮动人。她花钱简直如流水,那些钱就像她的阶级敌人,留着会使她难受一样。”
是的。孤独使她更加的难受。购物可以排遣孤独和寂寞。李娜有这样体会,她理解马伊丽的心情。何洁又说:“马伊丽说她改天再来。”
她说:“我希望她常来,即使不买东西我欢迎她。”
李娜站了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端着茶水向办公室走去。今天上午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她仿佛觉得在一个幽深的山崖中,只有一个飘零的自己,一望无际没有一个人影,可盼回归都市;又像是都市中一个散客被流落他乡。那份孤独是漫长的。她感到一切都突然变了模样。店子里的一切看起来如此亲切,芮莹和何洁都比往日漂亮,莫严是那般温柔,天空是那么明亮,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和柔情蜜意。
她看着办公桌上的货物清单,一一核对以后,放进了抽屉里。
芮莹在给一个顾客取衣架上的衣服时,李娜和何洁在商量,怎样从新把店里的衣服布置一遍。一个上午就这样的过去了。十二点过五分时,莫严还没有来,李娜的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不仅打了寒颤!难道……难道……她不敢这样的想下去了。
她慌乱的掏出手机,站到门口,准备给莫严打电话时,莫严兴致勃勃地抱着一束百合花来到李娜面前。这是李娜最爱的鲜花。
李娜不敢相信的问:“是真的吗?吓死我了。”她接过花抱在怀里,把鼻子深深地埋在里面。啊,太香了,真漂亮!她的担忧一闪而过,被幸福所替代了。
他不解的望着她问:“为什么?”
她给他看时间。她说:“现在已经超过了六分钟了。对等待者来说,六分钟要比一个世纪要长。”
莫严也掏出手机给她看。他说:“现在不是正好十二点正吗?我的时间昨晚在中央电视台上校对好了的。”
李娜这才想起是自己把钟多调了几分钟。她是要走在时间的前面。她给自己带来了一场虚惊。莫严笑了,她也笑了。
李娜一眼就看见他裤子口袋里装着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她暗自偷笑了一下,一定是莫严买给自己的礼物,他总是这样,喜欢给她出奇不意的惊喜。
他微笑着朝她的办公室走去。他说:“我可以占用你几分钟宝贵的时间吗,李小姐?”
“当然可以,先生有什么事情吗?为了这一束花我乐意牺牲的。”
何洁和芮莹都笑了。他们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笑了,压抑很久的空气也变得清晰了。天空在刹那间也放出了动容的亮光。
李娜跟在莫严的后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莫严轻轻地关上门。
“今天上午过得好吗?”
“你把我一人丢在这儿,还问上午过得好吗?”他冲她微笑着。
李娜盯住他的口袋问:“你口袋里是什么?”
他装模做样地摸摸口袋说:“没有哇!”
“别骗我了,一定又是给我买了什么礼物的,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是想让我大吃一惊吗?”
“我才给你买了一束百合花,你还没有回敬我呢?一个贪心的女人。快,给我一个补偿。”他指着自己的右脸又说:“这里来一下。”
“我才不想吻你的臭脸。”她嘟囔着嘴说。
李娜猜对了的。裤子的口袋里确实有一份给她的礼物,那是用足金做成的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里面刻着:一生永爱,莫严。整上午莫严寸步不离地守在爱心珠宝行等着一个师傅给上面雕刻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看似非常的普通,但意义之大,那是他对李娜的真情的流露,是对李娜爱的奉献。尽管现在不是花钱的时候,但是他知道李娜一定会喜欢。有这样的想法是他在电脑写稿时突然产生的。它也花去了自己本就不多的积蓄。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它能与自己的爱人相比吗?
莫严让李娜把眼睛闭上,他给她戴在了脖子上。当李娜睁开眼睛时,她非常的兴奋。她说:“你这样是不是疯了?”
莫严说;“是的。我爱你,发疯似地爱着你。”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发了横财,今天上午一下子花了这么大一笔钱。”李娜欢快的声音中并没有丝毫责备的味道。莫严望着她。她说:“等着我,我去让何洁她们看看!”她在他的脸上立即飞来一个吻就跑开了,一下还撞在了芮莹身上。芮莹正拿着衣架在挂衣服。
“看看我的项链!怎么样?”
“是不是迎来了一个春天了,有人向你求爱了?”芮莹咯咯地笑着朝莫严笑了。
“是啊!他长得不错吧?”李娜指着旁边的莫严问芮莹。
“非常让人嫉妒。我真想知道到哪儿去找他这样优秀的男人。”
“婚姻介绍所。”
“呵呵,改明我就去。”芮莹脸上带着微笑,把手里的衣服挂在了货架上。李娜也把自己的项链拿去给在上厕所的何洁炫耀。她兴奋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现在的她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女人,她是一个快乐的小女人,让男人宠爱的小女人。
李娜和莫严一起从店子里走了出去。现在他们要去找一个地方解决午餐。在路上,李娜说:“太让人难以置信,你怎么这么快就让他们给做好了呢?”
“因为我长得帅。”
“臭美!你真是一个不可想象的男人。”
“作为一个强奸犯倒是不一般。”他说这话时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莫严!”
“我说得不对吗?”她钻进汽车后,他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嘴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她笑了起来。她觉得他是她所认识的男人中最有风趣、幽默、浪漫的男人。
晚上他们去太平洋电影城看了一场由黎明和孙红雷他们主演《七剑》电影。星期日的早晨他们一直睡到很晚。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微微的风轻柔的拂着,像是在给世间的生灵一个温柔的拥抱。连接天空的地平线也帆起了“红霞”,洁白的云天直耸云端,大自然看起来就像一幅美丽、丰满的画卷。
李娜躺在莫严的臂腕里。莫严问:“想去都江堰吗?”
李娜伸了个懒腰。说:“想去,现在几点了?”
他说:“十二点了。”
李娜不相信地回答:“不可能吧。”
莫严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他说:“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李娜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她说:“我睁不开,我还想睡一会儿呢。”
他用长出来的胡子去扎她的嘴唇,她难受的大声尖叫:“讨厌!”
他说:“亲爱的,快起来吧!你老公的肚子在咕噜咕噜的抗议了。”
李娜也说:“就可怜可怜你的老婆吧!现在不是时新男人的厨房吗?”
这个新词让莫严费解。他问:“什么男人的厨房?”
“男人的厨房就是说男人也应该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家庭,做饭并不只是女人的事。”
“这也并不意味着男人就必须做饭呀。”
李娜坐了起来。她问:“要不吃方便面?”
“我有个注意。”
李娜说:“是早餐和午餐一起吃,对吗?”她已经坐到梳妆台前欣赏脖子上的项链了。
“不要自作聪明了,还是到我的身边来。我是说干脆就给楼底下的快餐店打个电话,叫个贵妃鱼来吃,怎么样?”他觉得自己的提议李娜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没想到李娜却说;“我不喜欢吃鱼。”
“那你喜欢吃什么?”
“吃你。”
“来呀!”说着莫严就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吻像微风细雨似的温柔的落下……
他们在床上又呆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他们之间甚至连**时的感受也与以往不同了。似乎里面包含着幸福和感激,仿佛要把那失落已久的东西一并补上。
莫严已经起来穿好衣服了。他问:“今天我们还去都江堰?”
“我还是想去,就是还没有吃饭。我们也很久没到二王庙去看看了。”
“可是你不喜欢吃贵妃鱼呀!要不你想想你喜欢吃的,让他们送来。”
“我喜欢吃自己做的。”
她看了看他,走出了卧室,去了厨房。拿出冰箱里的储存食品,开始忙碌起来。
他在她的背后来了个突然袭击,揽住她的腰,把下颚放到她肩上。她央求道:“离我远一点,清辣土豆丝要焦了!”
“焦了我也喜欢。”
“少贫嘴。”
“遵命,老婆大人!”
她笑了。关掉炉火,往桌子上摆着米饭、西红柿蛋汤、清辣土豆丝、鱼香茄子和烂肉粉条。一切安排好后,他们坐下来吃了一顿合餐{早餐+午餐}。
当他们来到都江堰的二王庙时,已经是下午二点过了,但是天气很好,和煦的阳光一直照射到下午六点。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在永丰立交桥附近的红天鹅吃了一顿重庆火锅。
上了一环路,李娜从车子的反光镜中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她用右手摸着上面的坠子。她对身边的莫严说;“带着它,我就看见你了。”
“是吗?它会给你带来快乐的,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看看它,就不会孤独。”
她点了点头。然后问:“你的书写得怎么样了?”
“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真的吗?”
“真的。”她愉快地望着他。他的深情中有骄傲,同时流露出担忧。
“你已经把写好的那部分给蜀友文化公司谈了吗?”
“没有。我想等我写完一起送去。不过这次我感觉这本书写得不错。不管是题材和内容都是另一种创新。”他态度十分郑重,同时透露出一种自信。这使李娜受到很大触动。这些年来他从未用过这样的口气谈论自己的书。就是写了那本诗集后也没有这样说过。那本诗集其实很好,虽然并没给他们带来什么经济效益,但他们自己非常满足。
在永乐家电商城旁边,他们把车停了下来。这里新开了一家奥林保龄球馆。这时,都市夜晚的霓虹灯在夜幕下不停地闪烁,大街上的汽车在飞驰的前进,悠闲的人们在自由的漫步,整个夜生活在复苏。此刻,他们俩却感到非常疲乏,但还不想回家,好像他们每天都在紧张的忙碌。在那灾难性的、昏暗的、几天日子里,他们的身心已经遭受了巨大创伤。李娜从莫严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莫严回到家后,无论李娜感到幸福、愉快,他还是始终觉得自己疲惫不堪。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了新的热情、新的需要和新的渴望,仿佛他们就是要征服世界上的无人区而为自己的行程准备好一些必须的用品。在他们眼前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莫严问李娜:“想上去打一局吗?顺便喝杯茶?”
“我有点疲倦了,想回家。”
“我也一样。回去休息一会,我准备看看写完的稿子。”
“我当你的第一个读者,可以吗?”
“哪次不是你当的第一个读者?”
当他开动汽车向家里驶去时,他又显得愉快起来了。他们刚才还不想回家,竟然把车停在路上,还准备打一局保龄球,喝茶什么的。难道他们害怕家里隐藏魔鬼?李娜感到非常困惑,她知道自己心中确实有个魔鬼,是秦汉。李娜始终怀疑他会随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莫严重新带回看守所。今天的整个下午,李娜一直提心吊胆,她担心秦汉会像孙悟空那样,突然在任何一个角落里出现,把莫严带走。她什么也没对莫严说。只是让这恼人的东西自个承受。
当莫严坐在电脑前,认真的看着他的小说时,李娜不得不提醒一句。她实在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但是她必须说,就如鱼必须要水。
“不要忘了明天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说着,以十分柔和的声调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真知道呢还是全然忘了。大概他已经深深陷入了小说之中。
“别忘了明天的事情。”她不免又提醒了他一下。
他茫然的问;“什么事?”
他真给忘了。“明天上午九点与罗伟的见面。”
尽管她说话时非常的平静,就像与一个非常要好的人那样随便的说说。但当莫严抬头望着她说话时,他的目光充满了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