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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父女情深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天边的太阳早已经从火红变成了金黄,那红彤彤的朝霞已从天边漠然隐去,空气中已经开始充满了那酷暑的热浪。婉婷咬着牙,吸着气,额头向外沁着虚汗,身边是那擦肩而过急色匆匆的人群。今天是星期一么?怎么每个人都是一副赶着要复命的样子。她恍惚地想着,这整个世界似乎只有自己是一个闲人。

    婉婷机械地向前迈着步子,不知走了多久,她的情绪稳定了些,那七零八落的意识又渐渐地被拢在了一起。她这才定睛四处看看,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走,走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仔细看看周围,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原来自己正停在自己家的楼下,终于发现,自己无意中走回的方向仍然是自己宏北区的家,她的鼻子忍不住又酸了,心底那抹温暖的情愫就柔软地潺动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略微振作了一下,她就举步向楼上走去。

    伟豪嘴里塞着一块面包,推开门,正心急火燎地背着书包往外冲,几乎与婉婷撞了个满怀。他扬起头,看着婉婷神色苍白,表情惨淡,脸上的泪影婆娑,心里就不禁咯噔了一下。昨天,莫屿槐一个飞身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颗子弹,直到现在,他的心里仍然是胆战心惊,惶恐万状的。

    仓惶之中,婉婷把他交给了警察,自己给着救护车就去了。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也胡思乱想了十几个小时。在他那稚嫩的未经过太多世事的经历中,昨天的事情实在是他这十几年最惊天动地,最震撼最匪夷所思的大事件。

    伴随着那份惊惧,是对屿槐的那份激赏崇拜的英雄情结,甚至心底还有份深厚的感动。知道屿槐之所以这么对他,是因为婉婷,心里对婉婷的那份怨怼就不觉柔软了许多,口气也变得和气了起来。“姐,”他的脸色一变,嘴巴就不好使了。“你……从哪回来?莫……莫大哥怎么样了?”婉婷恍若未闻,神情木然地走进房门。她的样子很疲惫,似乎走了几千几万里的路,浑身上下都是那种心力交瘁和挣扎博弈的痕迹。

    怎么?他死了?伟豪的脸色变白了,眼底闪过一抹惊恐,他赶紧跟着婉婷进屋,一脸惶急,嘴里紧张地问:“姐,你倒是说话啊?莫大哥怎么了?”他声音发颤地问:“他死了?”廖寇海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粥出来,脸色也凝重起来,呼吸也屏住了。“是啊!那个警察怎么样了?”

    终于看到沙发了,腿就一下子软了,几乎是跌坐到了沙发上,婉婷冲他们虚弱地笑笑:“他醒了,过了二十四小时,就过了危险期了。”父子两个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表情就松弛下来。伟豪赶紧折回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说:“我时间来不及了,过两天,我要去看看莫大哥。”伟豪匆匆忙忙走了。

    廖寇海把粥放到餐桌上,回身就势坐在婉婷身边,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婉婷,婉婷好几天没有过来了,她变憔悴了,人也瘦了,乍一看,几乎把他吓了一跳,那眼睛更大更迷蒙了,下巴也变尖了,脸颊的肉深深凹陷了下去,眼底深处是一抹深深的落寞和忧郁。

    怎么?记忆中婉婷还没有这么反常过,即使自己生病那会儿,婉婷即使愁眉紧锁,但是在情绪的深处,她对他的病也充满了希望。这次,他却从她的眼底看见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绝望,这层绝望笼罩着她,使她看上去几乎就是一株失去了生命汁液的青草。他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察看着她的脸色,他思忖着问:“他真的好了么?”

    婉婷的神思恍惚,迷迷蒙蒙地看着他,“什么?”廖寇海犹豫着,沉声问:“那个救了你弟弟的警察,他真的好了么?”她振作了一下,她的注意力回来了,“是了,他好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现在不想和父亲探讨屿槐的问题,有个更敏感的问题等着她呢?她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父亲她看见了母亲这件事。心思转念之间,她不由得深看了一眼父亲,正好与廖寇海那深究的思索的目光相撞,她的心里一慌,觉得自己差点无所遁形。她迅速调转目光,从沙发上起来,故作无事地说:“爸,有饭么?我饿了。”这倒是真的,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她没吃过一点东西。回到房间,她换了一件衣服,那衣服上的血迹够触目惊心的。

    然后,她回到客厅,坐到餐桌前,这会儿功夫,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就突然不请自来了。廖寇海从厨房里拿来油条和鸡蛋,紧接着又给婉婷盛了一碗粥,什么都无法问出口,她狼吞虎咽的吃相逼回了他一肚子的话。坐在婉婷的对面,好不容易等她吃完,看着她心事重重地把餐具拾掇走,把厨房收拾好,他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等着她从厨房出来。

    终于,她神情萧索地从厨房出来了,意恹恹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她心不在焉地翻看了起来,看她那翻报纸的动作和看报纸的眼神,他知道,她的心思不在那报纸上。看样子,她什么都不想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仍然不想多说一句,他的这个倔强,坚定,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女儿,她一向不和他聊太多的心事。但是,他知道,她不快乐,从跟了刘鸿飞那一天开始,她那真正的快乐就不见了。只是有一段时间,她来了,浑身上下都鲜亮生动了起来,就是她和伟豪认识那个警察的那段时间。

    那是他二十多年来没有见过的女儿,整个人都被那层厚重的幸福和激情包围着,然后紧接着,那份鲜活没维持了多久,她就重新变得忧郁了,然后,这份忧郁比以前更加深重,还带着一种听天由命,委曲求全,近乎绝望的意味。潜意识里,他知道婉婷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变化应该是与那个警察有关。

    他几次想问婉婷,但是,话到嘴边就咽下了。因为他,婉婷跟了刘鸿飞,内心深处,他觉得有愧于婉婷,对这样的问题他总是有抹心虚的顾忌的感觉不愿去提及,但是,在发生了昨天那么大的事情后,他真的无法保持平静淡然了。

    有半晌的功夫,父女两个相对而坐,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就是那翻报纸的‘簌簌’声。终于,廖寇海忍不住了,凝视着婉婷,他不安地搓了搓手,涩涩地开了口:“婉婷,我听伟豪说,那天很危险,如果不是那个警察就真的可能出事了。”她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廖寇海沉吟了一下,偷看了一下她的表情,继续往下说:

    “对了,那个警察叫莫屿槐是么?是不是因为他,伟豪最近的行为才有了收敛?你看,等他伤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他到家里吃顿饭?”婉婷扬起了睫毛,从睫毛的缝隙里偷眼看了一下廖寇海,看父亲的表情就知道他后面还有话,不知道他还知道什么?伟豪和他还说了什么?果然,廖寇海的表情认真端正了。

    “婉婷,听伟豪说,莫屿槐在追求你对么?”她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不知如何回答父亲这句问话,只能听着他往下说,“婉婷,如果觉得那个莫屿槐真的合适,就交往一下,你还年轻,不可能跟着刘鸿飞永远这样下去。看莫屿槐那么对伟豪,就知道他对你一定是用了心的,那还犹豫什么?不要再考虑其他了,和刘鸿飞分开吧!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婉婷放下了报纸,她扬起睫毛,愣愣地看着廖寇海。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父亲,情绪不外露的父亲怎么突然间和她谈起感情的问题了。廖寇海坦然地迎视着她,他的目光充满怜惜,充满痛心,他深沉恳切发自肺腑地说:

    “婉婷,一直以来,我很少过问你和刘鸿飞的事情,不是我不想问,这实在是我的一块禁区。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和他在一起。这么长久以来,虽然你表面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妥,但是,我看得出,在你的情感深处,你是不快乐的,对维持这样一段关系,你是有心理障碍的。你从小所受的教育不会让你接受这种关系,所以,在这样的心态下,你怎么会快乐?怎么能真正的快乐?”

    他喘了口气,用充满感情的目光看着婉婷:“直到那个莫屿槐出现了,那段时间,你的眼睛亮了,你的笑容多了,坦白说,和刘鸿飞在一起的这几年,我没见你这么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过。只是,我不明白,怎么那个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就都没了呢?你又回归以前的你了,只是比以前更加不快乐了。然后,就发生了昨天那件事,伟豪回来和我说了,几乎把我吓了一跳,在这之前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都是我自己感觉的。但是昨天,我听他亲口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凭他这么对伟豪,就看得出他对你的心意,那为什么不试着给别人一个机会,也就当做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廖寇海停住话,深深地看她,他的声音里充满感情,充满真挚,“婉婷,即使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我都想对你说了,放下你心里的包袱,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抓住他吧!我想你跟了刘鸿飞这么久,他也不至于难为你。”

    婉婷呆了呆,从来没有想到父亲能够说出这么感性,这么诚恳的话,她的鼻子忍不住酸了起来,眼窝就跟着热了。眼睛里溢满了眼泪,她哑着嗓子,哽着喉咙从胸腔里迸出了一个字:“爸。”廖寇海起身坐到婉婷的身边,他扳过婉婷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他目光闪亮地瞅着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婉婷,你该去找你自己的幸福了,不要考虑爸的身体,爸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多活了这么久,本就是已经赚了。”

    再也忍不住了,心里那份酸酸楚楚的感情在在体内蠕动起来了,婉婷终于哽咽出声,飞扑上前,紧紧抱住廖寇海的脖子。这段时间那份压抑的悲愤,那份难解的情怀,刚刚与母亲见面的那份撼动纠结让她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窝在廖寇海的肩头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晚霞不落天》现已全部完稿,每天会准时在晚上20:00或者中午12:00左右更新。等着看你的评论,会比我看自己的文章更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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