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接第五章
有点过激的行为，政府部门能管吗？他想借这个机会让上级主管部门了解企业的苦衷。自己是一个领导者，不能跟职工一般见识；要有比职工更先进、更深层次的见解。他决定马上到客运站去看看，说服职工通过正常渠道反映情况，不能乱来。刚走到大门口碰见了黄远明，黄远明一把拉住他：“建委主任要我们马上到客运中心站去一下，制止职工不要再闹了；我们先到客运中心站把我们的职工带走，恢复省城来的客车正常营运。”
两人首先到了客运站，说服职工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相信上级领导会把事情处理好的；然后来到建委主任的办公室。正在看文件的建委主任见他们的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文件，从抽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志山：“先看看省政府的18号文件，看完以后再和你们谈具体的问题。”说完之后，继续看他的文件去了。
林志山接过主任递给他的文件，与黄远明一道认真阅读起来：该文件的主要内容是：“关于整顿我省客运市场的目的、意义、措施、处罚条件等事项。”林志山和黄远明看完文件，对今天他们的客车在几个地方被扣有了大体了解。如果交通部门不给我们办理经营许可证，长途客运业务就可能到此结束。从经济收入来看，长途客运比市内客运好得多；经营长途客运，就是用长途客运的赢利补贴公共汽车的亏损。如果不让他们经营长途客运，公共汽车的亏损又从哪里去补贴。他在继续往下想，建委主任突然问道：“你们看了文件，有何感想。”主任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座位，走到他们面前继续：“今天，你们的长途客运车辆在不同地方被扣留，就是由这个文件引起的。你们的长途客运没有办经营许可证，就是被检查的对象。没有经营许可证是寸步难行的。我有两点意见仅供你们参考：一、取消长途客运，把全部车辆和主要的精力放到发展城市公共交通上。二、你们要保住长途客运，我们就要放开城市客运市场，允许竞争。回去之后班子要认真地研究一下，尽快拿出一个统一的可行性方案。老南在省城已经把车子取出来了。回去以后要教育你们的职工顾全大局，不能再发生过激行为。
晚上8点30分，南豫川回到岭南就召开了经理办公会议。就建委主任的两点意见进行认真讨论；林志山认为：如果放弃长途客运，就是放弃了财源。我们的营运收入中长途客运差点占了一半，达到五分之二多一点，只用了19台车就达到了这个效果，是非常可观的；市内公共汽车用了五十多台客车，营运收入不到五分之三。如果我们把长途客运丢了，19台客车用于市内运输，营运收入肯定达不到五分之二的效果。我的意见是长途客运不能丢，城市客运可以引入竞争机制，我们可以把比较差的线路交给他们经营；如果他们跑不出来，我们再把它收回来。
黄远明立即发表意见：“从目前情况来看，长途客运的效益比公共汽车好得多。公共汽车收入低的主要原因是我们的票价太低，十多公里的路程才五角钱，如果把它翻一番，其收入呢？就跟长途客车的收入差不多了。我们的主业是城市客运；绝不能让其他单位和个人来搞竞争。”
班子另外两个成员一个同意林志山的观点，一个支持黄远明的意见。南豫川听了他们几个人的意见，最后作总结性发言：“市内公共汽车是为群众服务的，属于社会公益事业，绝不能搞竞争。我受组织委托组建公共汽车公司，到现在已经10年了；车辆由原来的3台发展到现在的71台，这个成绩不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这块阵地不能丢，更不允许竞争；如果引入竞争，今后很可能就要乱套。我的意见是放弃长途客运，把全部车辆和主要精力放到发展城市公共交通事业上。”
林志山听了大家的发言很受启发，转变了观点。做事、看问题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看长远利益。长远利益的前景可观，比眼前利益更为重要。这个市场是我们开发出来的，如果其他组织参与进来竞争，后果难以设想。9路至今还有3辆中巴车夹在里面跑，管理起来很不方便。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放弃刚才的观点，同意大家的意见，放弃长途客运，把主要精力放到发展城市公共交通上。还有一件事情提出来大家讨论：9路3辆中巴车车主提出请求：车辆给他们作价，人到我们公司上班。”
南经理看着他：“你的意见呢？”
“我个人意见，每辆车解决一个人到我们公司上班，车辆按现有成色作价。说实在的，3个车搅在里面经营，管理起来很不便。”
林志山的发言没有一个人反对，同意按他提出的方案办理。
会议对长途客运撤下来的19辆客车的安置进行讨论。基本意见是：19辆客车的车况都比较好，留下来开辟市内新线路。目前没有新开线路，可以安排到其他线路加班。会议还研究了工资分配等问题。驾驶员和售票员的工资捆在一起考核；工资与效益挂钩，跑得多收入高的，工资就高；跑得少收入少的，工资就低。具体方案由劳动人事科会同营运科拿出初稿，交经理办公会讨论。
顾宏锐：“最近一段时间，几个驾驶员分别反映售票员太懒，不想做车内清洁，车子脏了不主动打扫。驾驶员看不过意主动去打扫，售票员仍然不理不问地坐在那里做私事。突然，像有人吵架的声音传来，南豫川正要叫人去看看，会议室的门“砰”地一下推开了；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大茶盅，一脸怒气地：“南经理，那个婆娘太懒了；车脏了也不主动扫一下，害得我收了车还要去洗车、打扫车内卫生。你说，我比她们多挣了几个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向顾宏锐反映情况的孟长林师傅。他从省汽车运输公司调过来。在省汽车运输公司开了三年的客车，为了照顾夫妻关系，托熟人才调到公共汽车公司开车的。他对客运方面的制度比较了解。他认为，车内的清洁卫生是驾驶员和售票员两个人的事。公共汽车的外表和车内清洁卫生是公司的脸面，更是驾驶员、售票员共同的脸面。
南经理见他进来，友好地向他问道：“孟师傅，有啥事你就好好说？干吗吵得那么凶？”
“不是我吵？是看不惯她的习惯，扫把倒了都不想捡一下；我们是搞服务的，保持车内外清洁卫生是对车辆的基本要求。”
南豫川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清洁卫生是我们服务行业最基本的要求。我们一定抓好这方面的工作。回去吧！我们一定认真研究你提出来的这个问题，用规章制度进行约束。”
南豫川见他走了。向在座的人：“他是一个炮筒子，说了就算了。不过，售票员不主动做清洁卫生的人大有人在，我们一定要重视这个问题。顾经理，你同稽查科认真地研究一下，制定一个管理方案出来，对那些服务态度差、不愿意做清洁卫生的人该教育的要教育，该处罚的必须处罚。营运上也要搞一个对驾驶员、售票员的考核管理规定。驾驶员与售票员的工资既要有区别，又要有联系，还要有严格的处罚条款，这两个方案在下次办公会上进行讨论。明天两条新线路开通，准备工作做得如何？有没有什么问题？建委主任要自坐车视察。”
两条新线路的开通，给公共汽车公司增添了光彩。有事的赶车办事，没事的市民也要给五角钱在车上坐一圈，享受一下新客车的风采，观赏一下沿途的市容市貌。两条大道的建成，公共汽车的开通，给人们发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岭南市的发展机遇来了。此时，从省汽车运输公司买回来的15辆旧客车奔向了郊外，发挥它最后的余热。
林志山有个习惯，每个月的五六号都要对营运收入、油材料消耗等有关重要数据进行认真分析，找出好的原因与差的原因。这天，他通过对几个月的油材料消耗分析后，发现43号车的收入偏低，油料消耗很大。他立即到修理车间了解该车的车况，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该车修车时间少，驾驶员没有反映亏油现象。是什么原因造成该车油料消耗过大呢？他将这个疑问告诉了顾宏锐，要他组织稽查认真地查一查，找出该车油料消耗过大的原因。
顾宏锐和张洪发经过认真商量，决定从即日起暗中跟踪43号车。43号车驾驶员叫高崇华，是从省森工局下面一个林场调过来的。他的个子高、块头大，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左右，一对小眼睛不停地眨着；从外表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小转转特别多的人。他的话很少，不愿意主动和他人接触；到单位快一年了，好多职工都不了解他，对他的存在与否漠不关心。张洪发跟他的接触有限，平时见了只是点个头了事。顾宏锐问张洪发了不了解高崇华的情况，张洪发说不出什么道道来，只知道43号车是从大石镇收购回来的旧车，一直在跑区乡；原先是谭昆山开这辆车，谭昆山跑长途之后，这辆车就是机动车，没有固定的驾驶员。高崇华调来以后，成了这辆车的固定驾驶员，跑火车站综合市场到华阳的专线。每天三趟，早、中、晚各一趟。下午最后一趟五点半从综合市场发车，回来时晚上七点多钟。有人反映，这辆车有时回来得很晚。张洪发决定从即日起开始对这辆车实行全面监控。
怎么监控这辆车，成了张洪发考虑的主要问题。开始，稽查科只有他和王玉芬两个人，后来增加了刚从部队上转业的小罗。小罗二十五六岁，活泼可爱，有时管不住自己的嘴。不是他喜欢吃别人的东西，而是他存不住话。只要有人问他今天到哪里去检查，开始他不愿意给人家讲；问话的人用激将法激他一下，他就通通地说出来。张洪发发现他这个毛病之后，到哪里检查不提前告诉他，上了车才告诉他今天到什么地方去。检查有时赶车，有时用公司的北京吉普车。经理办公会曾经作出决定，除了领导用车外，一般时间把吉普车交给技安、稽查使用。跟踪43号车是他们近段时期的主要任务，必须把该车近几个月亏油情况查清楚。科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可能不让小罗知道。张洪发把跟踪43号车的事告诉了他们二人，就怎样跟踪43号进行了认真研究。白天跟踪不用车，早上和中午只有两趟，就由小罗一个人去华阳的路上悄悄守候，看它是几点几分经过此处，又是几点几分回来的；回来之后又到过那些地方，回到综合市场的监控就由王玉芬负责。下午最后一趟去的时候不管它，关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工作由张洪发开着北京吉普车带着他们两人躲在隐蔽处守候。此时天已经黑了，吉普车跟着它不容易发现，看它是不是按时按规定把车停到停车点。经过讨论，大家同意这个方案，决定从第二天开始实施。张洪发再三叮嘱小罗：“这次跟踪43号车是经理办公会议作出的决定；一定要注意保密，守口如瓶；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小罗知道了这次任务非同一般，立即向张洪发表态：“张科长，请你放心！别看我平时管不住嘴，到了关键时刻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张洪发信任地目光看着小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早上6点20分，小罗骑着一辆旧自行车来到碧山路北段棉纺厂门口，躲在一块广告牌背后，密切地注视着公路上过往的车辆。时间在一分一分地度过，小罗的心也在不停地跳动着；今天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吧？在这焦急的期盼中，43号车开过来了；他看了一下手表是6点45分，计算了一下时间，从综合市场到这里大约有3公里的路程；6点半发车，经过4个公共汽车站，如果每个站都有人上车，到达这里用15分钟时间是比较合适的，看样子他是准时准点发的车。43号车过了以后，小罗骑着自行车到附近的小食店吃早饭；这里到华阳还有十五六公里的路程，跑得再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看看时间还早，他不慌不忙地在米粉店里吃了二两米粉，喝了两碗白开水离开小食店，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往回走。他站在棉纺厂大门口广告牌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公路。此时天已经大亮，公路上的汽车、小车、自行车，还有锻炼身体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看见车流、人流不断增多，小罗的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死死盯着公路，生怕43号车从他的眼皮下溜走。8点25分，43号车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43号车子回到综合市场，停在离站务室不远的地方。中午12点半，高崇华又出车了，下午14点37分从华阳返回来把车停在了综合市场。晚上20点12分，43号车从华阳回来，把车子停到了人民公园大门口，公司临时使用的停车场。
人民公园大门口有一片很宽的空地。每天晚上，公共汽车公司三十多台客车停放在这里，公司安排了两个职工在这里守车。高崇华把43号车停在靠外边的路口，与守车人签了字以后就走了。张洪发看到高崇华把43号车停在路口，就向守车人问道：“43号车怎么停在路口，不停到里面去？”
守车人告诉他：“每天早上43号车出早班，停在里面不好出来，只好安排他把车子停到外面，早上好应班。”
守车人的回答是合情合理的，也在情理之中。从今天跟踪的情况看来，43号车没有什么问题；张洪发离开了人民公园停车点。
接下来的几天，43号车运行都很正常，没有一点可怀疑的地方。是加油站记错了，还是43号车亏油。为了进一步摸清情况，张洪发到加油站了解情况，查看有没有怀疑的地方。这一查不要紧，蛛丝马迹立即暴露出来。有两天晚上都是23点20分和23点36分加的油。他有些不明白，明明看见他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怎么又出来加油呢？他向加油员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加油员认真地回答：“没有搞错，我们另一个加油员还问过他：高师傅，公共汽车早就收班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加油？他回答：刚修了车，明天又是早班，只好在这个时候来加油。”
当天晚上8点过，张洪发看到43号车停在人民公园大门口之后就走了。9点20左右他再次来到停车场时，不见了43号车。该车到哪里去了呢？他带着这个疑问，躲在很远的地方进行监视，看看43号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等啊等，一直等到23点零9分，43号车回来了，高崇华把车子倒回到开始停的车位上，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走了。张洪发目送着他走远，从暗处走出来，悄悄地来到43号车面前，挪开中间的一扇玻璃窗，轻轻地翻了进去。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在车厢内认真地观察起来，想找点有价值的东西。他的头几乎靠近了地板，地板好像是刚用扫帚扫了一样干净，连灰尘都没有；他把视线移到坐椅下和门边，终于在靠着门边的坐椅下面的角钢缝里，发现了几颗大米；椅子背后的铁框上有一层白色米灰。这一发现使他惊喜得不得了，他分析可能是用这辆车拉什么粮食之类的物品，不然，怎么会有米粒和米灰呢？他从玻璃窗翻出来，乘着夜色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一上班，张洪发向王玉芬：“想办法给我借一部照相机，要带闪光灯的。”
王玉芬笑着：“你要给那个照相？”
“只管去办，到时候就知道它的用处了。”
王玉芬没有再问，只得遵照他的意见去办。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洪发向王玉芬和小罗：“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不要回家，跟我到茶馆里喝茶。”
小罗有点莫明其妙地问道：“张科长，怎么晚上才请我们喝茶，为什么不下午请我们喝茶？”
王玉芬微笑着：“晚上请我们喝茶，好让我们晚上睡不着。我看啊！肯定有什么重要事情？不然，怎么会平白无顾地请我们喝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说那么多干什么？快跟我走。”张洪发说完，不管他们怎么去想象、猜测，第一个走出了办公室。
王玉芬向小罗做了一个鬼脸，跟在他后面走出了办公室。
公园大门左边的茶园里，张洪发和小罗、王玉芬在一起喝茶。张洪发从皮包里拿出一张五元的人民币递给小罗：“你到附近的小食店买点吃的回来，再买一袋瓜子，今天我请客。”
小罗拿着钱走出茶园。王玉芬见小罗走了，忍不住向张洪发问道：“是不是有新情况？”
张洪发点点头：“高崇华这个人很鬼。他从线路上跑车回来，把车子停在停车场；过一会儿又把车悄悄地开出去，至于把车开出去干什么？开到哪里去不清楚。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守候他，只要他把车子开出去，我们就死死地咬住他，他上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王玉芬明白地点点头：“今天你要我借相机，就知道你肯定发现了什么，说不定我们要逮着一条大鱼。”
张洪发没有吱声。他想，在没有逮到足够的证据之前，不能说大话。况且，他把车开出去干什么至今还是个迷。只有把这个谜底揭开了，才知道结果。这时候要保持冷静、沉着的态度。
不一会儿，小罗买了一些馒头、包子和卤菜回来；还有一袋瓜子。他们一边吃，一边注视着公园门口的停车场。20点过10分，43号车回来了；高崇华把车子停好之后走了。张洪发见驾驶员走了，就向茶园服务员要了一副旧扑克，三个人打拱猪；张洪发制定拱猪规则：输1000分贴一根纸条在嘴皮下面当胡子，贴上三根胡子之后就要烧胡子。打了不到半个小时，王玉芬就贴了两根胡子，张洪发贴了一根胡子，只有小罗打得好没有贴胡子。又打了半个小时之后，形势急转直下，小罗贴了两根胡子。王玉芬笑着说：“小罗啊！看样子要烧你的胡子了。”
小罗回答：“未见得，说不定还要烧你的胡子呢。”小罗的话刚说完，张洪发就把扑克甩到桌上：“走，快跟我走。”
小罗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张洪发就走出了茶馆。王玉芬立即朝公园大门口看去，发现43号车已经在起步了，她紧跟着张洪发离开了茶馆。
张洪发开着北京吉普车，载着王玉芬和小罗远远地跟在43号车后面。小罗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二十了，他把车要开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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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山接过主任递给他的文件，与黄远明一道认真阅读起来：该文件的主要内容是：“关于整顿我省客运市场的目的、意义、措施、处罚条件等事项。”林志山和黄远明看完文件，对今天他们的客车在几个地方被扣有了大体了解。如果交通部门不给我们办理经营许可证，长途客运业务就可能到此结束。从经济收入来看，长途客运比市内客运好得多；经营长途客运，就是用长途客运的赢利补贴公共汽车的亏损。如果不让他们经营长途客运，公共汽车的亏损又从哪里去补贴。他在继续往下想，建委主任突然问道：“你们看了文件，有何感想。”主任一边说一边离开了座位，走到他们面前继续：“今天，你们的长途客运车辆在不同地方被扣留，就是由这个文件引起的。你们的长途客运没有办经营许可证，就是被检查的对象。没有经营许可证是寸步难行的。我有两点意见仅供你们参考：一、取消长途客运，把全部车辆和主要的精力放到发展城市公共交通上。二、你们要保住长途客运，我们就要放开城市客运市场，允许竞争。回去之后班子要认真地研究一下，尽快拿出一个统一的可行性方案。老南在省城已经把车子取出来了。回去以后要教育你们的职工顾全大局，不能再发生过激行为。
晚上8点30分，南豫川回到岭南就召开了经理办公会议。就建委主任的两点意见进行认真讨论；林志山认为：如果放弃长途客运，就是放弃了财源。我们的营运收入中长途客运差点占了一半，达到五分之二多一点，只用了19台车就达到了这个效果，是非常可观的；市内公共汽车用了五十多台客车，营运收入不到五分之三。如果我们把长途客运丢了，19台客车用于市内运输，营运收入肯定达不到五分之二的效果。我的意见是长途客运不能丢，城市客运可以引入竞争机制，我们可以把比较差的线路交给他们经营；如果他们跑不出来，我们再把它收回来。
黄远明立即发表意见：“从目前情况来看，长途客运的效益比公共汽车好得多。公共汽车收入低的主要原因是我们的票价太低，十多公里的路程才五角钱，如果把它翻一番，其收入呢？就跟长途客车的收入差不多了。我们的主业是城市客运；绝不能让其他单位和个人来搞竞争。”
班子另外两个成员一个同意林志山的观点，一个支持黄远明的意见。南豫川听了他们几个人的意见，最后作总结性发言：“市内公共汽车是为群众服务的，属于社会公益事业，绝不能搞竞争。我受组织委托组建公共汽车公司，到现在已经10年了；车辆由原来的3台发展到现在的71台，这个成绩不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这块阵地不能丢，更不允许竞争；如果引入竞争，今后很可能就要乱套。我的意见是放弃长途客运，把全部车辆和主要精力放到发展城市公共交通事业上。”
林志山听了大家的发言很受启发，转变了观点。做事、看问题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看长远利益。长远利益的前景可观，比眼前利益更为重要。这个市场是我们开发出来的，如果其他组织参与进来竞争，后果难以设想。9路至今还有3辆中巴车夹在里面跑，管理起来很不方便。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放弃刚才的观点，同意大家的意见，放弃长途客运，把主要精力放到发展城市公共交通上。还有一件事情提出来大家讨论：9路3辆中巴车车主提出请求：车辆给他们作价，人到我们公司上班。”
南经理看着他：“你的意见呢？”
“我个人意见，每辆车解决一个人到我们公司上班，车辆按现有成色作价。说实在的，3个车搅在里面经营，管理起来很不便。”
林志山的发言没有一个人反对，同意按他提出的方案办理。
会议对长途客运撤下来的19辆客车的安置进行讨论。基本意见是：19辆客车的车况都比较好，留下来开辟市内新线路。目前没有新开线路，可以安排到其他线路加班。会议还研究了工资分配等问题。驾驶员和售票员的工资捆在一起考核；工资与效益挂钩，跑得多收入高的，工资就高；跑得少收入少的，工资就低。具体方案由劳动人事科会同营运科拿出初稿，交经理办公会讨论。
顾宏锐：“最近一段时间，几个驾驶员分别反映售票员太懒，不想做车内清洁，车子脏了不主动打扫。驾驶员看不过意主动去打扫，售票员仍然不理不问地坐在那里做私事。突然，像有人吵架的声音传来，南豫川正要叫人去看看，会议室的门“砰”地一下推开了；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大茶盅，一脸怒气地：“南经理，那个婆娘太懒了；车脏了也不主动扫一下，害得我收了车还要去洗车、打扫车内卫生。你说，我比她们多挣了几个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向顾宏锐反映情况的孟长林师傅。他从省汽车运输公司调过来。在省汽车运输公司开了三年的客车，为了照顾夫妻关系，托熟人才调到公共汽车公司开车的。他对客运方面的制度比较了解。他认为，车内的清洁卫生是驾驶员和售票员两个人的事。公共汽车的外表和车内清洁卫生是公司的脸面，更是驾驶员、售票员共同的脸面。
南经理见他进来，友好地向他问道：“孟师傅，有啥事你就好好说？干吗吵得那么凶？”
“不是我吵？是看不惯她的习惯，扫把倒了都不想捡一下；我们是搞服务的，保持车内外清洁卫生是对车辆的基本要求。”
南豫川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清洁卫生是我们服务行业最基本的要求。我们一定抓好这方面的工作。回去吧！我们一定认真研究你提出来的这个问题，用规章制度进行约束。”
南豫川见他走了。向在座的人：“他是一个炮筒子，说了就算了。不过，售票员不主动做清洁卫生的人大有人在，我们一定要重视这个问题。顾经理，你同稽查科认真地研究一下，制定一个管理方案出来，对那些服务态度差、不愿意做清洁卫生的人该教育的要教育，该处罚的必须处罚。营运上也要搞一个对驾驶员、售票员的考核管理规定。驾驶员与售票员的工资既要有区别，又要有联系，还要有严格的处罚条款，这两个方案在下次办公会上进行讨论。明天两条新线路开通，准备工作做得如何？有没有什么问题？建委主任要自坐车视察。”
两条新线路的开通，给公共汽车公司增添了光彩。有事的赶车办事，没事的市民也要给五角钱在车上坐一圈，享受一下新客车的风采，观赏一下沿途的市容市貌。两条大道的建成，公共汽车的开通，给人们发出了一个明显的信号；岭南市的发展机遇来了。此时，从省汽车运输公司买回来的15辆旧客车奔向了郊外，发挥它最后的余热。
林志山有个习惯，每个月的五六号都要对营运收入、油材料消耗等有关重要数据进行认真分析，找出好的原因与差的原因。这天，他通过对几个月的油材料消耗分析后，发现43号车的收入偏低，油料消耗很大。他立即到修理车间了解该车的车况，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该车修车时间少，驾驶员没有反映亏油现象。是什么原因造成该车油料消耗过大呢？他将这个疑问告诉了顾宏锐，要他组织稽查认真地查一查，找出该车油料消耗过大的原因。
顾宏锐和张洪发经过认真商量，决定从即日起暗中跟踪43号车。43号车驾驶员叫高崇华，是从省森工局下面一个林场调过来的。他的个子高、块头大，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左右，一对小眼睛不停地眨着；从外表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小转转特别多的人。他的话很少，不愿意主动和他人接触；到单位快一年了，好多职工都不了解他，对他的存在与否漠不关心。张洪发跟他的接触有限，平时见了只是点个头了事。顾宏锐问张洪发了不了解高崇华的情况，张洪发说不出什么道道来，只知道43号车是从大石镇收购回来的旧车，一直在跑区乡；原先是谭昆山开这辆车，谭昆山跑长途之后，这辆车就是机动车，没有固定的驾驶员。高崇华调来以后，成了这辆车的固定驾驶员，跑火车站综合市场到华阳的专线。每天三趟，早、中、晚各一趟。下午最后一趟五点半从综合市场发车，回来时晚上七点多钟。有人反映，这辆车有时回来得很晚。张洪发决定从即日起开始对这辆车实行全面监控。
怎么监控这辆车，成了张洪发考虑的主要问题。开始，稽查科只有他和王玉芬两个人，后来增加了刚从部队上转业的小罗。小罗二十五六岁，活泼可爱，有时管不住自己的嘴。不是他喜欢吃别人的东西，而是他存不住话。只要有人问他今天到哪里去检查，开始他不愿意给人家讲；问话的人用激将法激他一下，他就通通地说出来。张洪发发现他这个毛病之后，到哪里检查不提前告诉他，上了车才告诉他今天到什么地方去。检查有时赶车，有时用公司的北京吉普车。经理办公会曾经作出决定，除了领导用车外，一般时间把吉普车交给技安、稽查使用。跟踪43号车是他们近段时期的主要任务，必须把该车近几个月亏油情况查清楚。科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可能不让小罗知道。张洪发把跟踪43号车的事告诉了他们二人，就怎样跟踪43号进行了认真研究。白天跟踪不用车，早上和中午只有两趟，就由小罗一个人去华阳的路上悄悄守候，看它是几点几分经过此处，又是几点几分回来的；回来之后又到过那些地方，回到综合市场的监控就由王玉芬负责。下午最后一趟去的时候不管它，关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工作由张洪发开着北京吉普车带着他们两人躲在隐蔽处守候。此时天已经黑了，吉普车跟着它不容易发现，看它是不是按时按规定把车停到停车点。经过讨论，大家同意这个方案，决定从第二天开始实施。张洪发再三叮嘱小罗：“这次跟踪43号车是经理办公会议作出的决定；一定要注意保密，守口如瓶；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小罗知道了这次任务非同一般，立即向张洪发表态：“张科长，请你放心！别看我平时管不住嘴，到了关键时刻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张洪发信任地目光看着小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早上6点20分，小罗骑着一辆旧自行车来到碧山路北段棉纺厂门口，躲在一块广告牌背后，密切地注视着公路上过往的车辆。时间在一分一分地度过，小罗的心也在不停地跳动着；今天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吧？在这焦急的期盼中，43号车开过来了；他看了一下手表是6点45分，计算了一下时间，从综合市场到这里大约有3公里的路程；6点半发车，经过4个公共汽车站，如果每个站都有人上车，到达这里用15分钟时间是比较合适的，看样子他是准时准点发的车。43号车过了以后，小罗骑着自行车到附近的小食店吃早饭；这里到华阳还有十五六公里的路程，跑得再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看看时间还早，他不慌不忙地在米粉店里吃了二两米粉，喝了两碗白开水离开小食店，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往回走。他站在棉纺厂大门口广告牌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公路。此时天已经大亮，公路上的汽车、小车、自行车，还有锻炼身体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看见车流、人流不断增多，小罗的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死死盯着公路，生怕43号车从他的眼皮下溜走。8点25分，43号车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43号车子回到综合市场，停在离站务室不远的地方。中午12点半，高崇华又出车了，下午14点37分从华阳返回来把车停在了综合市场。晚上20点12分，43号车从华阳回来，把车子停到了人民公园大门口，公司临时使用的停车场。
人民公园大门口有一片很宽的空地。每天晚上，公共汽车公司三十多台客车停放在这里，公司安排了两个职工在这里守车。高崇华把43号车停在靠外边的路口，与守车人签了字以后就走了。张洪发看到高崇华把43号车停在路口，就向守车人问道：“43号车怎么停在路口，不停到里面去？”
守车人告诉他：“每天早上43号车出早班，停在里面不好出来，只好安排他把车子停到外面，早上好应班。”
守车人的回答是合情合理的，也在情理之中。从今天跟踪的情况看来，43号车没有什么问题；张洪发离开了人民公园停车点。
接下来的几天，43号车运行都很正常，没有一点可怀疑的地方。是加油站记错了，还是43号车亏油。为了进一步摸清情况，张洪发到加油站了解情况，查看有没有怀疑的地方。这一查不要紧，蛛丝马迹立即暴露出来。有两天晚上都是23点20分和23点36分加的油。他有些不明白，明明看见他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怎么又出来加油呢？他向加油员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加油员认真地回答：“没有搞错，我们另一个加油员还问过他：高师傅，公共汽车早就收班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加油？他回答：刚修了车，明天又是早班，只好在这个时候来加油。”
当天晚上8点过，张洪发看到43号车停在人民公园大门口之后就走了。9点20左右他再次来到停车场时，不见了43号车。该车到哪里去了呢？他带着这个疑问，躲在很远的地方进行监视，看看43号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等啊等，一直等到23点零9分，43号车回来了，高崇华把车子倒回到开始停的车位上，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走了。张洪发目送着他走远，从暗处走出来，悄悄地来到43号车面前，挪开中间的一扇玻璃窗，轻轻地翻了进去。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在车厢内认真地观察起来，想找点有价值的东西。他的头几乎靠近了地板，地板好像是刚用扫帚扫了一样干净，连灰尘都没有；他把视线移到坐椅下和门边，终于在靠着门边的坐椅下面的角钢缝里，发现了几颗大米；椅子背后的铁框上有一层白色米灰。这一发现使他惊喜得不得了，他分析可能是用这辆车拉什么粮食之类的物品，不然，怎么会有米粒和米灰呢？他从玻璃窗翻出来，乘着夜色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一上班，张洪发向王玉芬：“想办法给我借一部照相机，要带闪光灯的。”
王玉芬笑着：“你要给那个照相？”
“只管去办，到时候就知道它的用处了。”
王玉芬没有再问，只得遵照他的意见去办。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洪发向王玉芬和小罗：“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不要回家，跟我到茶馆里喝茶。”
小罗有点莫明其妙地问道：“张科长，怎么晚上才请我们喝茶，为什么不下午请我们喝茶？”
王玉芬微笑着：“晚上请我们喝茶，好让我们晚上睡不着。我看啊！肯定有什么重要事情？不然，怎么会平白无顾地请我们喝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说那么多干什么？快跟我走。”张洪发说完，不管他们怎么去想象、猜测，第一个走出了办公室。
王玉芬向小罗做了一个鬼脸，跟在他后面走出了办公室。
公园大门左边的茶园里，张洪发和小罗、王玉芬在一起喝茶。张洪发从皮包里拿出一张五元的人民币递给小罗：“你到附近的小食店买点吃的回来，再买一袋瓜子，今天我请客。”
小罗拿着钱走出茶园。王玉芬见小罗走了，忍不住向张洪发问道：“是不是有新情况？”
张洪发点点头：“高崇华这个人很鬼。他从线路上跑车回来，把车子停在停车场；过一会儿又把车悄悄地开出去，至于把车开出去干什么？开到哪里去不清楚。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守候他，只要他把车子开出去，我们就死死地咬住他，他上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王玉芬明白地点点头：“今天你要我借相机，就知道你肯定发现了什么，说不定我们要逮着一条大鱼。”
张洪发没有吱声。他想，在没有逮到足够的证据之前，不能说大话。况且，他把车开出去干什么至今还是个迷。只有把这个谜底揭开了，才知道结果。这时候要保持冷静、沉着的态度。
不一会儿，小罗买了一些馒头、包子和卤菜回来；还有一袋瓜子。他们一边吃，一边注视着公园门口的停车场。20点过10分，43号车回来了；高崇华把车子停好之后走了。张洪发见驾驶员走了，就向茶园服务员要了一副旧扑克，三个人打拱猪；张洪发制定拱猪规则：输1000分贴一根纸条在嘴皮下面当胡子，贴上三根胡子之后就要烧胡子。打了不到半个小时，王玉芬就贴了两根胡子，张洪发贴了一根胡子，只有小罗打得好没有贴胡子。又打了半个小时之后，形势急转直下，小罗贴了两根胡子。王玉芬笑着说：“小罗啊！看样子要烧你的胡子了。”
小罗回答：“未见得，说不定还要烧你的胡子呢。”小罗的话刚说完，张洪发就把扑克甩到桌上：“走，快跟我走。”
小罗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张洪发就走出了茶馆。王玉芬立即朝公园大门口看去，发现43号车已经在起步了，她紧跟着张洪发离开了茶馆。
张洪发开着北京吉普车，载着王玉芬和小罗远远地跟在43号车后面。小罗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二十了，他把车要开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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