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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林志山通过电话把王怀中和方丽华的事告诉了南豫川。南豫川还没听完就骂道:“两个臭婊子,要搞事也不找间屋子,丢人现眼地跑到外面去搞,真是给老子丢脸。通知调度把他们两个人的班停了,叫他们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非要狠狠地臭骂他们一顿不可;你也来参加,我们一起处理这件事。”

    林志山:“我和调度通了电话,他们今天是车休。”

    南豫川:“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外,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南豫川办公室门紧闭着。南豫川严肃地向坐在他斜对面的王怀中和方丽华问道:“你们干那个事,是谁的错?”

    王怀中低着头:“是我的错。是我最先想跟她干那个事。”

    方丽华接着:“南经理,不能全怪他,我也有错;我知道他想干那个事,我没有制止、反

    抗。如果我当时反抗了,不会发生那些事的,更不会有今天的这个结果。”

    南经理冷笑着:“你们都是英雄,敢于大胆承担责任。但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干的那个事是违法的。破坏军婚知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徒刑。你王怀中狗胆包天,竟敢破坏军婚;你方丽华也是,你爱人在部队上那么有本事,你还要给他戴绿帽子,好好的家庭不要。唉,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

    王怀中猛地跪下了,痛哭流涕地向南豫川:“南经理,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家有老有小;如果我被判刑,他们怎么生活?到这个单位快一年了,我没有回过一次家。我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也有七情六欲,见到女人哪能不想?车上来了她,我就开始想那个事了。”

    王怀中最后几句话说得实在,把两位经理的心都说痛了。是啊!他不到40岁,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尝到了女人的味道,十多个月没和老婆相聚,能不想男女之间的那个事呢?正在这时,方丽华又跪下了,她哭着:“南经理,你要帮帮我,我知道自己错了,今后保证不再犯。我不能没有这个家,更不能害王师傅,他有一家人啊!”

    南豫川,这个堂堂七尺的男子汉,外表看起来刚强,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没有老婆的时候想老婆,有了老婆的时候天天想跟她在一起。一次,老婆回老家耍了一个月,他就想了一个月。晚上一个人睡在床上,摸摸身边没有她,怎么也睡不着;有时还产生了乱想:这个时候只要有女人在身边,管她是谁都要拥有。他尝到没有女人的滋味。眼前这位男子,自己的职工,十多个月没有和老婆亲热、亲热,难道就不产生异想吗?我是他的领导,为什么不为职工多想想,为什么不为他们与家人团聚创造机会。发生了这些事,不光是他们的错,我也有责任啊!他决定不把他们往外推,而是要帮助他们。他向王怀中和方丽华吼道:“都给我站起来,没到杀头的时候就吓软蛋,真是没用。我有几点要求:第一,你们两个不能在一个车上班了;第二,每人写一份保证,保证今后不再亲密来往;第三,你们两个都回家探亲一次;第四,要有江姐的气概,对任何人誓死不说这件事;第五,你们要保持同志之间的关系,免得引起其他职工的怀疑。”

    两个人连连点头称是,如负释重、千恩万谢地走出了南豫川的办公室。

    看着他们走出办公室,南豫川有些自责地向林志山:“通过这件事,我觉得对职工的关心不够。今后,哪怕是再缺人,也要给家在外地的职工安排休假,让他们有时间和家人团聚。另外,派出所如果打电话询问此事,就说我们已经处理好了,请他们不要再过问了。”

    林志山同意地点了点头。非常满意南豫川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他不仅看到南经理处理事情的果断,还有敢于承担责任的精神;更看到了他对职工的关心和爱护。自己从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为今后的工作打下良好的基础。他正准备到调度室看看,孙国林一头走进来:“不好了,张洪发开的23号车在柏树林翻车了。”

    南豫川急忙问道:“伤着人没有?”

    “有几个乘客受伤。三个乘客的伤势比较重,其余都是轻伤;车子是侧翻下田的。”

    南豫川听说事故不怎么严重,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他立即向林志山:“客车出事影响很大,你和办公室黄主任一起,带几个人与小孙一道赶往事故现场,快速、妥善地处理一切事宜。这起事故的处理由你全权负责;处理好受伤乘客,车子尽快离开事故现场。”

    林志山带着黄远明、孙国林一行五人开着吉普车前往出事地点,后面跟着他们从地区车队租来的一辆二十吨吊车和一辆施救客车。途中,他们碰见了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从事故现场回来,车上只有三个重伤员和两个轻伤员。

    林志山在路上对这次施救任务作了具体安排,他向黄明远:“老黄,你带两个人负责安置车上没有受伤的乘客,安排他们赶下一趟客车走,每人发三元钱的务餐补助费,还有伤势较重的乘客立即送医院治疗,剩下的人跟我吊车。”

    说话之间他们赶到了事故现场。只见客车斜翻在路边的田里;田离公路大概有两米多高,从表面上看,汽车的损失不大,围观的群众却不少,都在指指点点地说什么。受轻伤的乘客和没有受伤的乘客见他们来了,立即围了过来,要求近快地进行处理;黄明远与两个科室干部下车后就开始工作。客车驾驶员张洪发看见他们来了,没有向他们解释什么,默默地跟着他们参加起吊客车的工作;他的神色有些不安,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个中年乘客大声说道:“要不是这位师傅有经验,往右边打了一盘子,坐在前面的人都要遭殃,损失更加惨重。”林志山听了乘客的话,忍不住认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客车斜翻的地方及前面都是田,后面是一条十几米深的崖沟;如果驾驶员不猛烈地打了一盘子,车子很可能就要掉进崖沟,后果更加严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多亏驾驶员处理果断、及时,措施得当。

    张洪发听了乘客的议论,见林志山没有一点责备他的意思,脸上的愁容消失了一大半,心情也舒坦起来。这是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中等身材,圆圆的脸形配了一对小眼睛,略大的嘴配在他这张脸上显得不怎么协调;但是,他那大而高的鼻子又弥补了不足,使他的脸看上去还是比较匀称的。他是从省汽车运输公司调过来的,别看他的年纪不大,却有10年的驾龄,大货车、大客车都开过,有丰富的驾驶经验,到深山里拉木材不下30次。拉木头是啥子路?是羊肠小道,弯急坡陡,稍不小心就要掉进看不见底的深渊。今天这次事故不是他多年积累的经验帮助了他,事故后果肯定比现在严重得多。他发的是8点去宁昌的班车,出城不久他的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他想:今天是怎么了,心里有些发慌;由于心情不畅开起车来就格外小心,速度比平时慢多了。平常到柏树林需要五十多分钟,今天却跑了一个多小时。汽车刚驶过柏树林转弯处,正准备减速上坡时;一辆大货车占道从对面急驶而来,没有一点想让他的意思。他眼明手快,迅速地向右边打了一点方向盘,然后又把方向盘回过来,想让过飞驰而来的货车;没想到右前轮碾到的路面边缘不很结实,是虚空的路基;路面立即沉了下去,汽车随即侧翻着下了田。“啊……”车内的乘客不约而同地大叫了一声,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只见车内的乘客东倒西歪地倒在车厢里,有的搭在椅子上,有的躺在了地板上。售票员被甩在了车门边,正在艰难地向车厢里面移动。张洪发从惊慌中镇静下来,大声地向乘客:“请大家不要惊慌,一个一个地从窗子上往外爬。”说完,他斜撑着方向盘准备离开驾驶室,可他的右腿被排挡杆卡住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右脚从排挡杆扯出来;来到车厢里同售票员一起把乘客一个一个地送到车外。看见几个乘客的伤势较重,他立即跑到前面打电话通知公司,请求市医院的急救车救治伤员。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滑下田的客车吊上了路面。客车的外表损伤不大,只是轿子有些变形。林志山安排孙国林上车掌好方向盘,吊车在前面做牵引,拖着23号客车向城里开去。

    这次事故只有3个乘客的伤势比较重,住进了市人民医院进行治疗;11个受了轻伤的乘客,在门诊上稍作处理分别送走;整个事故花了治疗费9000多元,加上3000元的车辆修理费,本次事故总共损失12300元。南豫川决定以本次事故为典型,开展一次安全教育学习。通过对事故的剖析,提高驾驶员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和处置能力。他把这项工作交给林志山做,孙国林负责协助。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市政建设步伐加快,城区范围迅速扩大。许多乡镇政府看到交通给农民带来的好处,纷纷要求开通公共汽车,给农民出行及物资交流提供方便。部分有眼光的个体户看清了形势,把投资的目光移向了汽车。离城区只有8公里的大石镇,出现了3辆旧客车往返于城区至大石镇之间,运送出行的村民。该车受到农民的欢迎,减轻了他们靠步行进城的负担;但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不安全因素增多,票价浮动太大;逢年过节票价翻几番。为了群众的利益,大石镇镇长冯开华亲自来到公共汽车公司,要求把公共汽车开到大石镇。南豫川当即表态:“你们当地政府欢迎,我们一定把公共汽车开到你们镇上,安全上你们尽可放心,票价固定不浮动。”镇长走了之后,林志山向南经理建议:“到大石镇的路况特别差,实际上就是一条机耕道,个别路段比机耕道宽一点,坡陡路窄弯道多,用好车跑不划算,到中央厂矿买几辆旧客车跑这条线,不怕搞不过他们。”

    “你的意见我同意,由你全权去办。”南豫川当即表了态。

    半个月之后,3辆共汽车公司开进了大石镇。票价是上车5角,全程也是5角;开始了与个体客车进行线路竞争的局面。公共汽车开进大石镇,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和沿线农民的欢迎。即使等上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也要乘坐公共汽车。原因是公共汽车的车况比个体客车的车况好,票价又低,驾驶员、售票员的服务态度又热情,坐在车里心里踏实。有的农民认为:“公共汽车是国营单位,出了事故不怕。个体客车就不同了,出了事屁股一拍他跑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他们。”坐公共汽车的农民越来越多了,直接损害了个体客车的经济利益,一场不可避免的矛盾公开化了。

    跑大石镇的个体客车是一个见过市面的中年男子,他叫李景亮,中等身材,长着一脸横肉,交结了一帮酒肉朋友。他到沿海走了一圈,开阔了眼见,看到沿海城市客运市场非常活跃,决定买几辆旧客车搞个体客运。他筹措了1万元钱从一个科研单位买回3辆即将报废的大客车,简单地维修了一下,开始跑东门到大石镇的客运。票价不等,逢场天或节假日票价2元,乘客少的时候1元。有人质问他票价为什么不固定?驾驶员、售票员不作答复,动不动就骂人,有时甚至打人。一个逢场天,一位老人从镇卫生院看病出来,身上只剩一元钱想赶他的车,因钱不够被售票员推下了车。很多乘车的农民搞不清楚票价是多少,只有上了车之后才知道,因此,经常为票价发生争吵、打架事件。自从公共汽车开进大石镇之后,他的营业收入直线下降,由原来的每天一千多元收入下降到三四百元,影响了他的经济收入。李景亮发誓要与公共汽车公司争个高低,也把票价降到了五角。由于他的车辆太旧,赶车的人不多;最后连每天的支出都挣不回来。他气急了,组织一帮兄弟伙肇事,想把公共汽车从这条线路上挤出去。一天上午,他带了七八个兄弟,开着车从大石镇往城里运行;他们走到枝丫口转弯处时,看见对面来了一辆公共汽车,故意把车停在路中间,不让公共汽车从这里通过。此段路面比较窄,来往车辆如果互不相让,谁都过不去。公共汽车见对面路中间停着一辆客车,在它不远处停了下来。恰巧,今天开这辆车的驾驶员是血气方刚的杨学辉,去年才从部队转业到公共汽车公司开车。他的个子较高,有一米七五左右,身板结实,五官端正,一对又圆又大的眼睛虎虎生辉,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首次看到他那严厉的目光,给人一种畏惧感。

    杨学辉见对面的客车挡住了他的去路,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故意大声叫道:“连点规矩都不懂,把车子停在路中干啥?跟哪个师傅学的?不如请我教教他!”

    李景亮带着挑衅的口气:“路又不是你修的,老子想怎么停就怎么停;你敢把我怎样?要想通过,先把车子退到后面去,让老子走了你再走。”

    杨学辉见他给自己当老子,心里非常气愤,怒目圆睁地质问道:“给哪个当老子?”

    李景亮摇晃着头:“哪个接我的话,我就给他当老子;你又敢把我怎么样?”

    杨学辉气得额上的青筋直冒,车上两位乘客劝他:“师傅,你不要和他计较,把车往后倒一点,先让他过去了我们再过去。他就是老板,这里的人都怕他,好多人挨过他的打。”杨学辉不听则罢,一听到他就是老板,心里更加发火,他指着李景亮:“敢给我当老子,你的肉长少了,有种的你就下来,我要会会年轻的老子。”说完,他气呼呼地跳下了车;李景亮也不示弱地跳下了车,走到杨学辉的面前,几个随从紧紧地跟在他后面,把杨学辉围在了中间;杨学辉见他们来了六七个人,心中暗自冷笑道:凭你们几个还能把我怎样?原来,杨学辉在部队当兵时,在师部的侦察连待过,学过擒拿法,练过武功,给旅部的旅长当警卫员;在师部举行的武打对抗赛中,五六个人都拿他没有办法;他冷笑着对围住他的李景亮问道:“你说,怎么个打法,是一对一,还是一起上。”

    李景亮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五大三粗,心里暗暗想道:你一个人能把我怎么样;我有六七个兄弟,其中有两个是学过武打的,决胜的把握在我这里。他扯稀稀地:“打架讲什么条件,谁打赢了谁就是大哥。”

    “那好,我也有个条件。如果我们打输了,我把车倒回去先让你通过;如果我打赢了,你就把车倒回去让我先通过。”杨学辉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你说得不对,我打赢了,你就给我滚回去,不许再跑这条线路了。兄弟们,给我一起上,谁把这个小子打倒了,给他发500元奖金。”说完,第一个冲上去对着杨学辉的面部就是一拳。

    杨学辉见他的拳头向他面部打来,不慌不忙地把身子向右一转,让过了他的拳头,顺势抓住他的右手往前一牵;李景亮失去了平衡,重心前移,一个狗啃屎地扑到了地上。其他几个见状一起向他扑来,他左腿一脚,右手一拳,再来个猴子抓背,鲤鱼跃龙门,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5个全部打翻在地。

    公共汽车上的乘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打架场面,拍着手大声地叫喊道:“师傅,你简直太凶了;打得好,打得好,你真是个英雄。”

    李景亮从地上爬起来,一改往日的霸气,笑着对杨学辉:“大哥,我们都是闹着玩的,何必那么认真呢?你出手是不是太重了。我马上向后倒车,给你让出一条路来让你先走,你走了我再走。”说完,他爬上了自己的客车,向后倒车去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南豫川和林志山的耳里。林志山高兴地向南经理:“对付这种人,就要用杨学辉这样的人去解决。听说他还找到杨学辉,死皮赖脸地要给杨学辉当徒弟。杨学辉没有同意,他就要求杨学辉给公司领导带个信,放他一条生路。”

    “什么生路?”南豫川问道,林志山:“就是一家跑一天,”南豫川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不行,既然我们已经开通了这条线路,就必须占领这个市场。”

    “对,我也是这个想法。我们要加大这条线路的管理力度,逼他在无法经营的时候把车子卖给我们。”林志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收购他的车,政策可以放宽一点,多花几千元钱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够永久地占领这条线路就行了。昨天上午,建委王主任打电话给我说:小河镇的胡镇长找到他,要求把公共汽车开到他们那里去,叫我们去看一下,如果条件许可就满足他们的要求;抽时间你去看看路况,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把公共汽车开进去。”

    林志山惊诧地问道:“小河镇离城里太远,一个单边就是三十多公里,开通这条线哪来的车?”

    “车辆问题你不要考虑,你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车子问题我来考虑。”

    林志山心里暗暗地想道:“看来,他想把地盘扩大,真是野心不小。”

    真是不打不相识,自从那次和杨学辉打架以后,李景亮对杨学辉佩服得五体投地;杨学辉打架的动作来得快,来得猛,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打了二十多次架,没有看见一个出手有他那么快、那么狠。没想到公共汽车公司还有这样的人才。他是一个混社会的人,特别需要这样的人给他撑腰。他非要和杨学辉交朋友,开始杨学辉死活不同意,后来经不起他死死地纠缠。只要杨学辉一下班,他就把他缠上了,你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不管你怎么骂他就是不走;没有办法,杨学辉只好参加他的宴请。酒足饭饱以后,李景亮向杨学辉吐露了自己的真正想法:“第一,我真心实意的和你交朋友;第二,请你转告你们公司领导,这条线路我们能不能共同经营,一家跑一天。”他还话中有话地:“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出此下策;如果你们领导不同意就算了。我坚决不撤退,到时候会有人找你们的麻烦。”

    杨学辉把头摇了摇:“第二条在我这里就通不过,更不要说他们了。你说的那些隐晦词我不懂,不过我要告诉你;公共汽车只要跑了这条线路,就必须跑下去,从来不跟任何人打伙或合作,我劝你趁早投降,说不定对你还有好处。”

    “投降,没那么容易;这条线路是我跑起来的,你们是后来者;该让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想吃掉我没那么容易。”李景亮气愤地说,杨学辉听了他的话没有吱声,想了一会儿:“干脆你把那几辆车卖了,做别的生意去。”

    “那几辆车花了我不少的心血。”他想了一下补充说道:“要卖,我就卖给你们公司,给我五万元马上走人。”

    “几辆破车还要卖五万,卖五千我还不要。你三辆车总共花了一万元,又跑了一年半,本钱早就回来了,你还赚了不少。”杨学辉揭了他的老底。

    “赚多赚少是我的事,告诉你们领导,价钱合适就卖给你们;不合适,我就继续经营,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杨学辉见他说的是真话;就把意思转给了两位经理。林志山听完汇报:“你去告诉他我们不需要旧车,只需要新车。”杨学辉知道了林经理的意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景亮。

    李景亮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听出了公共汽车公司的意思,是想让他自动退出这条线路。这条线路是我经营起来的,不可能轻易地退出去。我是个体户,现在正是大力宣传个体户是社会主义经济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条线路最先是我跑起来的,你公共汽车公司凭什么和我争。他托一个兄弟的熟人,把自己的情况反映给市上的领导。市上领导听了他的情况之后;“你反映的情况我调查一下再说。公共汽车是我们市发展的方向,你几辆车插在里面经营很不方便。”

    不久,南经理接到市建委分管领导的电话:“你们与大石镇个体客车竞争一事,反映到市领导那里去了;市上领导指示:希望你们注意政策,不要把矛盾扩大。中央对个体户的政策是比较宽松的,政府也在大力宣传、扶持个体经济,你们想把他挤走,要注意政策,得慢慢来。”

    南豫川知道李景亮这个人不好对付。决定采取拖的办法让他自己缴械投降。原来准备增加一个车搞竞争,现在他不准备增加了;还是用三个车跑这条线路,看他能够支持多久。

    又拖了两个多月,李景亮实在拖不下去了;再次找到杨学辉,请他转告经理,准备近期与他们好好地谈谈,价格问题好说。他的车因为年限太久,车况的确太差;每天不但要给驾驶员、售票员发工资,还要支出油、材料消耗费用,一个月至少亏损两千多元;照这样亏下去他怎么亏得起?他不得不再次厚着脸皮找到杨学辉,请他从中搭桥与领导面谈。

    两天以后,林志山同黄主任一道参与了李景亮的谈判,双方经过讨价还价,公司最终以一万元的价格,买下了李景亮的三台破客车。从此之后,这条线路的客运专属权归到了公共汽车公司名下。

    修理厂对收购回来的三辆客车进行了彻底地翻新,让它穿上了漂亮的外衣,三辆客车的面貌顿时焕然一新;与一辆整修过的旧客车一道,整装待发,准备开通到小河镇的公共汽车线路。

    小河镇地处于丘陵山区,因镇前有一条小河经过,故而名叫小河镇。小河镇的后面有一座海拔四百多米的山,山上的大树很少,只有大片大片的小柏树林,最高的柏树不过三四米高,可能是近几年封山育林的成果。一条二十多米宽的小河从镇前经过,小河两边是一片片良田,良田后面便是山,形成一个以小河流向为主体的峡谷带。有山、有水、有平原的三位一体地理位置,使小河镇变得比较优美。小河镇共有十二个村,场镇处于十二个村的中心位置。一到逢场天,村民涌向小河镇赶场,使小河镇的街道显得特别拥挤。小河镇离县城大约有三十多公里,由于交通不通,村民进一次城很不容易;不但要花两三天的时间,还要翻山越岭地走七八里路,到观帝镇乘坐从那里经过的长途客车进城。由于中途赶车,上车后基本上没有坐位,只好站在有限的车厢里赶车,一般要站三个多小时。进一次城不但要耽误很长的时间,还要支出高额的车费。平时是12—14元,一到节假日车费便是20元。因此,赶县城的人很少;许多村民几年才进一次县城。离小河镇十五公里的大石镇开通了公共汽车,农民进城方便,车费又相当便宜,引起了小河镇村民的向往,纷纷向镇政府提出要求,希望政府出面开通公共汽车,给他们提供进城的方便。如果道路不行,他们愿意自己出资、出劳力把公路修好。镇党委和政府为了满足群众的愿望,书记、镇长亲自找到上级政府及建委,要求把公共汽车开到他们镇。镇长多次到公共汽车公司与林志山、南经理就开通事宜进行协商;最后决定在10月1日这天,正式开通从城里到小河镇的七路公共汽车。

    10月1日上午八时半,李渊明开着第一辆由火车站发车,到小河镇的7路公共汽车出发了。因为是第一趟到达小河镇的公共汽车,赶车的乘客很少。林志山要到建委开会,就由黄远明主任带队参加7路公共汽车的开通仪式。李渊明一边开车,一边心情愉快地吹着口哨;他大约二十六七岁,中等个子,身材显得有些肥胖,脸上肉敦敦的,脸颊上的两砣肉像是要掉下来似的;本来就很小的眼睛在两砣肉的陪衬下显得更加狭小了。他是前年从省林业厅白山林场调过来的,开车技术不错,到公司开车一年半了,没有发生一次交通事故。车上的售票员叫王玉芬,是1979年招收进来的青工;她正端着票盒子坐在前排,埋头熟悉站名和票价。她的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身材修长,苹果脸,大眼睛,高鼻子;皮肤洁白而又光滑,黑黑的长发披在双肩,显示出成熟女人的美丽。她突然抬起头,向正在开车的李渊明:“李师傅,这个线路的票价好难背哦,四个票价,分段计费,听说还要经过两个镇,是哪两个镇?”

    李渊明回头瞟了她一眼,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你这么年轻,记性又好,很快就会熟悉的。这个线路经过的场镇连小河镇在内一共三个;不算小河镇就是两个镇:一个是大石镇,一个是桃林镇。这两个镇的路都很烂,听说小河镇的路比这两个镇的路要好些。”

    李渊明一边开车,一边和王玉芬闲谈着,不知不觉地过了大石镇,来到了桃林镇的地界。进入桃林地界之后,陆续上来了几个乘客,公路更加烂了起来。汽车的屁股在公路上歪来歪去,稍稍快一点,车子就跳得老高,颠得坐位上的人坐不稳。汽车是刚刚维修过的,李渊明怕把汽车抖烂在路上,就把速度放得很慢,认真地选择比较平整的路面通过,减少汽车地颠簸。颠簸的路面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声;李渊明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公路上出现了一群敲锣打鼓的农民,打着欢迎公共汽车开进小河镇的横幅,兴高采烈地看着朝他们开来的公共汽车。看到前面欢迎的人群,李渊明激动地向黄主任:“黄主任,你看那阵势,肯定是欢迎我们的,说不定中午还要请你喝一顿。”他突然惊讶地:“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欢迎我们?”

    黄主任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他深情地:“前面可能是他们的地界。小河镇的党委和政府非常重视这件事,把它列为今年的头等大事来抓。说实在的,通了公共汽车,对农民的好处确实很大。”

    汽车渐渐驶近,车还没有停稳,就响起了一阵鞭炮声,紧接着传来一片热烈地掌声。掌声还没有结束,镇长就带着几个干事来到车前,与刚刚下车的黄主任及驾、乘人员一一握手;然后向一百多个村民大声讲道:“公共汽车的开通,给我们镇两万多村民带来了乘车方便,结束了我们镇不通客车的历史,使我们镇与城区走得更近,与党和政府更加贴心,还给我们镇经济发展带来良好的机遇。为此,我代表小河镇党委和政府,感谢公共汽车公司为开通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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