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10月，狮子座，桃花旺盛。
林然本是不信这些星座血型之说的，可近来某些事情的发展让他不禁对这些莫默以前很感兴趣的东西产生了几分将信将疑。
据他对自己的客观认识，一个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没多久的职场新鲜人，没房没车没家底，外表中等偏上，书法歌艺略懂一二。他不明白，比他俊朗有钱的俯拾皆是，年轻貌美的苏董怎么会看上他的呢？
苏董是林然他们公司的一个大客户，本名苏丽珍，和《花样年华里》张曼玉饰演的角色同名，气质也同她有几分相似。她的名号在上海滩颇有声望，才三十出头就拥有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在生意场上，她是锱铢必较的女强人，下了谈判桌，她却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而后一点，并不是很多人都有机会知道的。所以，当小吴得知林然昨晚和远近闻名的苏董共进晚餐时，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特端庄贤淑啊？”小吴问。
“还好吧。”林然说，手里翻着刚打印好的资料，“我就和她吃了顿饭而已，谈的也全是工作，没太关心。”
“没太关心？！”小吴惊讶至极，“哎，林然，你脑子没糊涂吧，她可是全上海都争着想一睹芳容的苏丽珍啊，你都和她吃上饭了，多少男人求都求不到啊！”
林然瞅他一眼，“有这么夸张吗？”
小吴死命点头。林然忍俊不禁。
“我说，苏丽珍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要不然我们部门那么多人，为什么她偏偏只找你吃饭啊？”
林然更乐了，“你绝对是被偶像剧给毒害了，谁说这世上帅哥美女在一起就只能谈感情啊，谈生意行不行？”
凡事有一次必有第二次，当林然应苏丽珍之约来到上海郊外的高尔夫球场时，开阔的场地中与她独处，他觉得气氛有点儿怪。
“苏董，下次有什么事您可以到公司去找我谈，实在没必要大老远跑这儿来吧。”林然一边挥舞球杆一边说。
“然，你的姿势不标准，来，我教教你。”她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亲热地称呼他，走近他身旁，从后面伸出双手环握他的手。
他一紧张，手里的球杆掉在地上。这下子，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庆祝一周的魔鬼训练营结束，莫默和欧阳静下课后一起去买菜。三个女生放学后齐聚厨房，准备晚饭。
“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去动物园玩吧，离我们家那么近。”莫默在水龙头底下冲着青菜说。
“这提议不错。”欧阳静按下“开始煮饭”的按钮。
莫默把洗好的青菜放在盘子里，转过头看着安妮说，“那我负责叫乐姗。再叫上陆昊吧，让他说笑话给我们解闷。”
“这主意好。默默，你打电话给小波问问他周末有空没。淞圻我估计他是佳人有约了。”欧阳静把油倒下锅。这电磁炉热起来要不少时间。
“说起章淞圻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绝对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成天和美女混在一块，都没时间和我们玩。”安妮在砧板上对付着手中的大块牛肉。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认真。”莫默从冰箱里拿出三颗鸡蛋，“一年之后谁知道你去哪我去哪，现在在一起会不会有点草率呀？”
欧阳静轻轻地用肘子碰了碰莫默的胳膊，侧过头看了眼安妮。莫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口。
安妮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切到手指。是啊，自己的未来在哪都不知道呢，又如何能奢望再把另一个人的前途和自己绑在一起呢？不让她俩看出自己的小情绪，她抬起头笑着掩饰自己的慌乱，“看我干嘛，和我无关啊。”
“我们什么也没说。对了，说起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何鹏了，要不周末把他也叫上一块儿玩？”欧阳静把葱姜蒜扔进锅里试温度，果然只有很小的一阵“滋滋”声。
“我看可以，安妮你觉得呢？”莫默在另一块砧板上开始切青菜。
“干嘛问我，你们想叫就叫呗。”她一时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
“你和他是老同学嘛。”欧阳静把盘中的牛肉倒下锅，这回“滋滋声”总算不负众望响亮了许多。
“给你们讲个笑话：一块五分熟的牛肉和一块七分熟的牛肉同时放进锅里为什么谁也没开口说话。”安妮切完牛肉，站在水池边洗砧板，不时抬头看看左边正在切青菜的莫默，和右边认真炒牛肉的欧阳静。
“不知道哎。”莫默和欧阳静一齐摇着头。
“因为他们不熟。”安妮说完就笑了。要快乐，不可以被小郁闷打倒。
“啊呀，安妮，你好冷呀。”待明白过来她这个冰山冷笑话，莫默和欧阳静也释然地笑了。
三个女生的世界总是简单而快乐的，明快得像山间潺潺的流水，纯净不受一丝污染。
这个周末很快就到了。
乐姗懒得自己找路，就先坐地铁来了莫默家，待会和她们一起走。莫默她们仗着自己家离伦敦动物园近，稍一不留神就拖到了11点一刻才开始做饭。所以当她们每个人捧着一大碗咖喱牛肉盖浇饭正大快朵颐时，陆昊的催命电话很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我到了，你们在哪呢？”
安妮担心告诉他实情他会不会发飙，“我们今天吃饭晚了，马上就出门。”
“什么？！哎，拜托，大小姐，你们约的我12点见，现在12点整，你们竟然还没出门！”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由平静转为惊涛骇浪。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好了好了，我们收拾下就去找你，你赶紧找个地方先坐会。就这样，拜拜。”为免他再继续借题发挥，安妮赶紧挂断电话，心有余悸地朝其他三个人吐了下舌头。
莫默吞下最后一口饭，起身把碗放到厨房。“我们又不是经常迟到的，偶尔一次，作为男生等一下也应该啊，陆昊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她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下嘴。
“他就这德性，没耐心。”安妮赶紧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
欧阳静也吃好了，从洗手间里洗了个手出来，刚好听到安妮的话，笑着说：“你还真是挺了解他的嘛。不过那个何鹏怎么一点也不急啊，还是他和我们一样迟到了所以不好意思问。”
正说着安妮的手机就响起短信提示音，乐姗先她一步抢到手机，“一定是何鹏发的，我帮你看。‘我到了，你们在哪？’哈哈，和陆昊说的一样哎，安妮，我帮你回了哦。”
“行。”安妮也吃好了，去厨房放下碗筷。
“‘我们今天吃饭晚了，马上就出门’。一模一样的话，看他怎么回。”乐姗按下“发送”键，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何鹏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好的，你们到了给我电话。”
“哇塞，好绅士哦，完全不像陆某人，安妮，你说对吧？”莫默狡黠地看着她。
“对呀对呀，赶紧收拾东西吧，要不然陆大少爷的火就直接烧到我们家了。”面对她们时不时的调侃，安妮领悟出还击的真谛就是不在意不反驳。
四个女生急匆匆地赶到动物园门口，一张臭臭的脸不出所料地正等着她们。旁边站着无辜的吴小波同学。
“我说你们有点时间观念好不好，看看现在这都几点了。”陆昊拉起左手的衣袖给她们看表，分针正慢悠悠地晃过“6”。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虽然看不惯他这副大少爷的嘴脸，安妮还是忍着不顶嘴，毕竟是她们失礼在先。
不过陆昊明显有点被气到了，“这大冷天的，又没地方坐，你们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
“不是还有小波陪你等嘛，他都没说什么。”莫默看向小波。
“其实确实挺冷的，不过还好还好，你们也没迟到太久。”小波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半个小时还不算久？唉，算了算了，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待会记得每人给哥买个蛋糕就行，哈哈。”陆昊装作很大度地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了。
“贪吃鬼。”欧阳静笑着说，“对了，何鹏呢，你们没联系吗？”
“他也要来吗？”当时听安妮说有出游行动，陆昊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其他人参加，好像布莱恩小分队的活动从来都只限特定人士。
“他刚才发消息说他也到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安妮拉开单肩包的拉链准备往里掏手机。
“不用了安妮，那边过来的人好像是何鹏哎。”还是乐姗眼尖。
她抬起头，可不是嘛，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他嘴边那抹浅浅的微笑顺着深秋萧瑟的寒风慢慢地温暖入心。
“何鹏帅哥，你一个人跑哪遛达去了呀？”待他走到人群中，乐姗伸出右手很哥儿们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提早来了15分钟，买好票就到周围走了走。”说着他拿出5张票分到大家手中。
“何鹏，你考虑的实在是太仔细了，都快可以和小波这个21世纪新好男人媲美了。”看到他这一举动，莫默忍不住夸起他来。
一边的陆昊似乎感觉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颇为不爽地说：“不知道她们麻烦啊，到那么早干嘛。再说我们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要你买票。我把钱还你，还有她们四个的。”陆昊说着就准备掏钱。
“陆昊你那么介意干嘛，我们待会请何鹏吃饭不就好了。别弄得那么见外，何鹏又不是外人。”莫默一时口无遮拦。
“他不是外人是什么人？”陆昊说这句话时没看何鹏，却有点生气地瞪了安妮一眼，把她瞪了个莫名其妙。
“默默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谈钱多伤感情啊。”眼瞅这个气氛不对，欧阳静忙出来打圆场，“既然都买好票了，我们就进去吧，别站在这吹冷风了。”
一进动物园乐姗就嚷着要去看羊驼，说它是什么“神兽”。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跟着指示牌先朝羊驼圈养地走去。
路上安妮把包从左肩上拿下来换到手上提着，走了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手拎。
“重吗？我帮你拎吧。”何鹏说着就接过她手里的包。
她也没有怎么客气，想他只是好心帮自己而已，就微笑地说了句“谢谢”。这一幕很不幸地被陆昊撞了个正着，他一时郁闷狠狠地踢飞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头。小石头骨碌碌地滚到了前面走的莫默和欧阳静脚边，她们纳闷地回头，乐姗也随着往回看，何鹏和安妮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并肩走，安妮的包还在他手上，后头跟着紧皱眉头的陆昊，和不知所措的小波。三人无奈地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分。
为了扭转这奇怪的氛围，欧阳静故意慢下脚步等他走上来，“陆昊，我的包也很沉诶。”
陆昊抬起头颇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顿时知道了她的意思，大声宣告似的说：“没事，我帮你拎。”他接过欧阳静递过来的小拎袋，转过头对小波说：“赶紧的，默默手里还有一个包，别让表现机会都被别人占了去。”
莫默听到他的话，和乐姗一起走到小波面前，很大方地把包放到他面前，“给，好好表现。”
小波接过包，和莫默相视一笑。
“幸好我没带包，要不然都没有人帮我拎。”乐姗笑嘻嘻地挽着莫默。
“哎，同志们，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吧。”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安妮冲何鹏耸了耸肩。
虽然被冠以“神兽”的美誉，羊驼其实长得很普通，就像体型高大的绵羊。一共四只被圈在围栏里，纯白、浅灰、棕黄、黑褐的各一只，凑在一起猛啃挂在柱子上的一个稻草球。
“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乐姗略显失望。
“那你希望它长什么样啊，三只角还是八条腿？”莫默说着伸出空空的两只手放在头上装了个角的姿势。
“那也没有那么夸张嘛，不过总得有点特别的地方吧。就它这样，也好意思叫‘神兽’。”乐姗左看看右瞧瞧，楞是没发现什么独特之处。
“羊驼其实是很普通的一种动物，只不过在网上被炒成所谓的’神兽’罢了。”何鹏解释给乐姗听。
“这样啊，那我回去在网上搜搜看好了。”
“呃，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何鹏有点尴尬地说。
乐姗反而更好奇了，她看着欧阳静问：“靠谱静，为什么小孩子不能知道？”
“因为那是句骂人的谐音。”
“是什么呀？”乐姗追问到底。
莫默偷偷在她耳边念了三个字。乐姗一下子脸红了，“我想，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哈哈哈……”看到她被窘到的样子，大家都乐开了。
“看完这个，我们可以去看企鹅表演，好像是3点半开始。”安妮低头看了一下表。
等他们走到企鹅表演池，那里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了个水泄不通。外国人一个个又长得人高马大的，莫默他们完全挤不进去。
“你们稍微等一下。”何鹏把包交还给安妮，朝水池边一个稍微人少一点的地方走去。
安妮看到他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人家让出一个人的站地给他。何鹏转身兴奋地朝她招手，“安妮，你们快过来！”
莫默很激动地往里钻，仗着个子小，可以站在前面而不挡住后面人的视线。
安妮站在她后面，刚好看到一群企鹅正整齐地排着队拍着翅膀往水池里跳。她有点好奇地问站在身边的何鹏：“你都和人家说什么了啊，他们那么好心让出一个位子来？”
“没什么，我就说我和朋友特地过来看企鹅表演，他们就很礼貌地让出来了。”
安妮点了点头说：“老外肯定是看你老实，所以就给你腾出了个位，只是没想到你带来这么多人。”
“我们是举家出游。”乐姗越过莫默的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训兽师给企鹅喂食。
“那谁是家长呀？”莫默也来凑热闹。
“你看这里谁最像一对嘛。”乐姗随口一说，心思全在面前可爱的小企鹅上。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何鹏微微低头，脸红红地看着安妮。安妮避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回头却正好撞进陆昊深邃的眸子里，她心虚得立即转过头不看他，无意中瞥见他右手不知何时攥成了一个拳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安妮此刻心乱如麻，一颗小心脏在胸腔中“突突突”地跳。幸亏身边人群熙熙攘攘，要不然她那点小心思恐怕早已大白于天下了吧。
看完企鹅表演之后，只剩乐姗玩得最认真了，拉着莫默东跑西跳的，猴子抢香蕉也能把她逗得哈哈大笑。安妮纠结的心情仿佛也传染给了莫默，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林然来。第一次分别数月之久，他是胖了还是瘦了，莫默很想亲眼看看。安妮则是完全逛得心不在焉。这一路上陆昊都没怎么说话，安妮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不高兴了，可又是为了什么呢；何鹏干嘛动不动就脸红，一个大男生也太奇怪了。安妮一下子安静下来，何鹏自然也就不说话了。
路过动物园的礼品店时，莫默一眼看见摆放在门口架子上的小企鹅公仔，喜欢得不行，捏着它两个软软的翅膀摆出各种不同的造型。
小波瞅着她这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笑着说：“作为今天你邀请我的回礼，这个小企鹅我送你。”
“这……不好吧。”莫默说。
“小波，你这样就不公平了，你是我们集体邀请来的。”乐姗打趣他。
“那你们都挑一个，我都送行不？”小波求饶。
“好呀好呀，欧阳，安妮，你们快挑，我选好了，就要这个小狮子。”乐姗从货架上抓起一个小狮子抱在怀里。
不想让小波太为难，欧阳静和安妮各拿了一只小一点的小老虎和小猴子。
10月下旬的太阳的落山速度已十分惊人，尤其是前两天夏令时又刚好调到冬令时，时间很神秘地往后穿越了一小时，所以虽然才下午5点，夜幕却已悄悄降临。
“我们回去吧，好累哦。”一直跑来跑去玩得最起劲的乐姗也玩不动了。
“嗯。”安妮点点头，眼神飘向陆昊，接着再看向小波和何鹏，“你们三个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吧，我晚上约了同学一起吃。”何鹏看了下时间说，“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他朝大家挥了挥手就朝对面公车的方向走去。
“我有同学今天来伦敦逛，晚上找我吃饭。”小波也和大家告别，赶地铁去了。
“你呢？”安妮终于定定地看住陆昊。
“我也要回家，小白他们做好了大餐等我吃饭呢。”陆昊的口气好像在和什么人赌气。
“那好，莫默，欧阳，乐姗，我们回家。你自己小心点，拜拜。”不允许自己细想，安妮拉着她们就往回走。
“拜拜哦。”莫默和乐姗不忘回头朝陆昊笑着说再见。欧阳静也和他说了再见，却发现他眼里全无笑意。
本来是快快乐乐出来玩的一天，却搞得这么复杂收场。感情的事，有时候说出来不对，放在心里也不对。人算不如天算，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然后轻轻地只说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
晚上十二点，莫默的手机铃声响彻房间。
“林然，你还没去上班吗？”
“在路上呢，”他说，“今天干什么了呀？”
莫默拿着手机坐到床上，乐滋滋地讲电话，“我们今天去动物园玩，我看见羊驼了。”
“是吗，长得挺可爱的吧？”他照例在公车上，周围人声嘈杂。
“嗯，蛮好玩的。我还看见企鹅了，一只只歪歪扭扭地走路，超级可爱的。”
“伦敦能养企鹅啊，这么神奇？”
“对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波还送了我们四个女生一人一个公仔，我挑了只小企鹅。”
“这么大方。”林然顿了一顿继续说，“你在那是不是玩得特别开心啊？”
“当然啦，大家在一起可热闹了。”莫默边说边点头，虽然知道林然看不见。
“那，你会不会不舍得回来了啊？”林然的声音出现了迟疑。
这下轮到莫默傻眼了，这是什么问题？“当然不会了，有你在，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嘛。”
“哦，你在那边好吃好喝，还有男生对你好，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变心？放120颗心啦，海枯石烂我的心也只属于你，哈哈。”莫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地恋让林然对她这么没有安全感。
“那你早点睡吧，今天应该也玩累了。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莫默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到底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他坚定信心等她这一年？自从知道她出国以来，林然似乎变得比以前敏感，也脆弱多了，很容易就想太多。莫默现在和他说话都开始挑话题说，惟恐哪一个点碰触到他敏感的神经，到最后弄得两个人都不开心。其实他真的不需要介意这么多的，外面再繁华似锦，再五彩缤纷，都比不上他的一个拥抱。只有他在的地方，才会有自己的家。可是如果林然对她这么没信心，她也很难相信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将这份爱情进行到底。
唉，当初做出出国这个选择究竟是对与不对？莫默望着窗外的明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公司老总指示必须拿下苏丽珍的这单生意，林然别无他法，只能顺着她的意，陪她吃饭，逛街，打高尔夫。尽管身边同事嫉妒打趣的不在少数，可林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每天完成了任务就赶紧回家。
这天在公司刚吃过午饭，苏丽珍的电话又来了。林然皱眉看了许久，才走出去接了起来。
“然，你能陪我去逛下恒隆吗？”
“我们马上就要上班了，不方便吧。”他婉拒道。
“2点对吧，还有一个半小时，来得及。”她对他的时间了如指掌。
犹豫半晌，林然轻声说：“那好吧。”
在恒隆，苏丽珍带着他从Channel逛到Hermès，转了转LV和GUCCI，不多会儿，林然手里就多了三四个袋子。
也许是她在媒体上曝光度较高，或者是这里的常客，各家店员都对她笑脸相迎，一点儿都不像林然记忆中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
那还是大二的时候，和莫默一起，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走到哪儿都遭到营业员半冷不热的招呼。
“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势利眼呢？”莫默在他耳边小声说。
“放心，等我以后赚了多多的钱，我一定带你来这里扫荡，有什么拿什么，好好出出今天这口恶气。”林然搂着她说。
她那时笑得好开心，即使是世上最美的朝霞，也敌不过她的笑容。看着她灿若星辰的脸蛋，他固执地以为，只要她喜欢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不顾一切给她去摘下来。可是他忘了，不顾一切也是要资本的。
为什么回不去的，总是最好的？
日子一天天从指缝中无声地溜走，每一个人的学习和生活都渐渐进入正轨。
经历了一个月的英音听力挑战，莫默总算开始习惯英国人那刻板的说话方式，上课时也不那么容易去和周公约会了。乐姗依旧开开心心地上下课，有空时研究下博大精深的中国食谱。安妮和欧阳静各自找到了一份实习，安妮帮一个参加伦敦时装周的设计师工作，欧阳静在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做广告策划。至于花了近两万英镑学费来上夜校的陆昊和吴小波，明显就和其他人的作息时间相反，昼伏夜出。章淞圻则照例每天和杨馨出双入对，同时和国内的女朋友保持必要的联系。
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周，莫默就像遭霜打的茄子似的，病怏怏的，提不起什么精神。周六的早上她本想好好地睡个懒觉，一大早却在床上连翻好几个身，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然后咧开嘴灿烂地笑了。太阳，是太阳！意想不到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射进房间，把整个屋子照得亮亮堂堂的，也把莫默的心情照得晴空万里。她立刻起床，打开电脑上网。
“乐姗乐姗，我们去逛街吧，今天太阳太好啦！”
其实莫默没打算看到乐姗闪亮的头像，毕竟才8点多。可是对话发出之后的十秒之内，乐姗的头像就在电脑右下角跳啊跳，莫默真有点吃惊。
“是呀是呀，如果不出去就太浪费啦！”隔着屏幕莫默也能感觉到小乐和她一样兴奋的心情。
“等安妮和欧阳静起来我就去问问她们看。”莫默嘴里一边念着要打的字，手上一边欢快地敲着键盘。
不多一会儿，安妮和欧阳静就相继起床了。莫默兴冲冲地跑到客厅，看到她们俩也正陶醉在阳光的沐浴中。
“你们俩是不是也是被晒醒的呀？”莫默加入到沙发日光浴的三人行中。
“我房间窗帘厚，黑不隆冬的，我挣扎着起来去上厕所，结果一推开厕所门我就一下子清醒了。怎么会有那么好的阳光呀！”安妮一脸的沉醉。
欧阳静拿着手机给男朋友发完邮件，抬起头笑着说：“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玩吧。”
“太好啦，欧阳，我和乐姗就等你们的这一句话呢！”莫默高兴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你们赶紧该洗脸的去洗脸，该打电话的去打电话，我去换衣服。我们待会儿就去逛街，哦耶！”
也许是周末外加天气实在太舒服了，牛津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多好多，各大门店都是人满为患。很快莫默就热得走出汗了，摘下围巾塞进手提袋里。
“咦，默默呢？”走着走着乐姗突然发现身边的莫默何时不见了踪影。
三个人赶紧四下寻找，发现她正站在后面二十米开外的一家门店前盯着人家的橱窗看。
“喂，看什么呢？我们还以为你被挤丢了。”说着乐姗也往前凑着看，“哇，是Tiffany哎，怪不得你看得这么入神，哈哈！”
“小妮子，难不成是想嫁人了？”虽然嘴上调侃她，安妮自己也不由得被那些闪闪发亮的饰品所吸引。
“那结婚戒指也不用她愁嘛，自然有人考虑。”欧阳静推开大门，“不过她当然是最有决定权的。我们进来看看好了。”
这家店不算很大，里面有几对情侣正在挑选戒指，脸上都带着幸福和甜蜜的微笑。经过他们身边时莫默似乎都能感觉到天使的光环。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挽着林然的手真真正正地来挑选属于他们的那一对幸福指环呢？莫默在心里问自己，却算不出时间。很久以前当他们还能遥想未来时，莫默曾试探地问过林然这个问题，他的回答至今仍清晰地印在她的脑子里。他说，没有事业，没有房子，就不考虑结婚的事。事业+房子＝结婚？虽然莫默很不赞同林然这个逻辑，可是她打心眼里理解他的想法。作为家里的独子，作为社会新鲜人，林然身上的担子真的好重。
在莫默的观念里，爱情是绝不可能和物质等同的，没有面包照样可以花前月下。可是这个道理在林然那里完全行不通，没有经济基础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悲剧，所以他绝不会纵容自己牺牲拼搏的机会而去和莫默吃一顿几百块的所谓浪漫的烛光晚餐。
“欧阳，我觉得这里更适合你，赶快让你们家的泽同学求婚。”乐姗故作严肃地拍拍欧阳静的肩膀，“看中哪一款给他发照片。”
“他还是学生一枚，没那么快啦。”聊起远方的他，欧阳静露出难得一见的小女人的娇羞。她笑着走到莫默身边，循着她的目光问：“在看哪一款呢？”
“你看那条钥匙型的项链好看不？”莫默指着柜台里的一条银制的钥匙项链。
“那可是Tiffany的经典款呢。”欧阳静露出赞许的微笑，“默默，你眼光真不错。”
“我就觉得它长得比较大只，对得起这个价钱。”莫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喜欢就买吧。”安妮也凑过来看。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乐姗今天很大女人，“买吧买吧！”
“可是有点贵诶……”莫默露出为难的表情。
“多少钱？”标签上的字挺小的，乐姗看不清楚。
“180镑。”莫默悄悄地回头和她说。
“这么贵啊！”乐姗吓得吐了下舌头。
“是呀，所以我在纠结呢。”
“你好，你能帮我们把那条钥匙项链拿一下出来吗？”正在莫默犹豫的时候，欧阳静让服务员拿出了项链。“这样看会更实在。”
莫默小心地拎起项链把它放在手心看。很简单的设计，一把纯银的钥匙，中间镂空成椭圆，看上去浑然一体。第一眼见它，莫默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如痴如醉的眼神也感染到了身边的欧阳静，“莫默，我替你拿主意了，买！”
“……”莫默抬起头，不敢相信欧阳静也会变得如此不冷静：“你认真的？”
“喜欢最重要嘛。来，我帮你戴上。”
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莫默突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物质确实可以起到取悦自己的作用。就在那一刻，她决定这一次为自己奢侈一回。
捧着那一只小小的湖蓝色的盒子，莫默的心跳加速，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打电话和林然分享这份喜悦的心情。
“什么？！你花2000块人民币买了一条银项链！”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林然惊讶到几近咆哮的声音却依然把莫默着着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莫默雀跃的好心情瞬间被浇熄了一半。
“有2000块干什么不好，干嘛去买个啥用没有的东西？”林然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莫默也不高兴了，“可是它很好看呀。”
“这世上好看的东西多得去了，你难道都要买不成？”
“这个，这个不一样的嘛。”莫默紧张得都开始结巴了。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骗钱的玩意儿。”林然的声音竟然出现了不屑。
“林然，你这样说就太过份了。”听到他如此不体谅的话，莫默气得满脸通红。
“你没赚过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你现在当然觉得买这些都无所谓。”
“可是赚钱不就是要让自己开心吗，我现在花得很开心，很满足。”莫默努力为自己辩解。
“莫默，我是为你好。”林然的声音低了下来。
别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来限制我的自由，莫默愤愤地想，“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管我！”
“好，有本事你自己去赚钱，别花着父母的钱在这边逞英雄！” 这句话显然触到了林然的底线，他也火了。
“赚就赚，你以为我不会吗，等着瞧吧！”莫默掐掉电话，胸口的闷气不知怎么发泄，堵在那一阵阵地疼。
林然本是不信这些星座血型之说的，可近来某些事情的发展让他不禁对这些莫默以前很感兴趣的东西产生了几分将信将疑。
据他对自己的客观认识，一个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没多久的职场新鲜人，没房没车没家底，外表中等偏上，书法歌艺略懂一二。他不明白，比他俊朗有钱的俯拾皆是，年轻貌美的苏董怎么会看上他的呢？
苏董是林然他们公司的一个大客户，本名苏丽珍，和《花样年华里》张曼玉饰演的角色同名，气质也同她有几分相似。她的名号在上海滩颇有声望，才三十出头就拥有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在生意场上，她是锱铢必较的女强人，下了谈判桌，她却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而后一点，并不是很多人都有机会知道的。所以，当小吴得知林然昨晚和远近闻名的苏董共进晚餐时，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特端庄贤淑啊？”小吴问。
“还好吧。”林然说，手里翻着刚打印好的资料，“我就和她吃了顿饭而已，谈的也全是工作，没太关心。”
“没太关心？！”小吴惊讶至极，“哎，林然，你脑子没糊涂吧，她可是全上海都争着想一睹芳容的苏丽珍啊，你都和她吃上饭了，多少男人求都求不到啊！”
林然瞅他一眼，“有这么夸张吗？”
小吴死命点头。林然忍俊不禁。
“我说，苏丽珍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要不然我们部门那么多人，为什么她偏偏只找你吃饭啊？”
林然更乐了，“你绝对是被偶像剧给毒害了，谁说这世上帅哥美女在一起就只能谈感情啊，谈生意行不行？”
凡事有一次必有第二次，当林然应苏丽珍之约来到上海郊外的高尔夫球场时，开阔的场地中与她独处，他觉得气氛有点儿怪。
“苏董，下次有什么事您可以到公司去找我谈，实在没必要大老远跑这儿来吧。”林然一边挥舞球杆一边说。
“然，你的姿势不标准，来，我教教你。”她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亲热地称呼他，走近他身旁，从后面伸出双手环握他的手。
他一紧张，手里的球杆掉在地上。这下子，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庆祝一周的魔鬼训练营结束，莫默和欧阳静下课后一起去买菜。三个女生放学后齐聚厨房，准备晚饭。
“后天就是周末了，我们去动物园玩吧，离我们家那么近。”莫默在水龙头底下冲着青菜说。
“这提议不错。”欧阳静按下“开始煮饭”的按钮。
莫默把洗好的青菜放在盘子里，转过头看着安妮说，“那我负责叫乐姗。再叫上陆昊吧，让他说笑话给我们解闷。”
“这主意好。默默，你打电话给小波问问他周末有空没。淞圻我估计他是佳人有约了。”欧阳静把油倒下锅。这电磁炉热起来要不少时间。
“说起章淞圻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绝对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成天和美女混在一块，都没时间和我们玩。”安妮在砧板上对付着手中的大块牛肉。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认真。”莫默从冰箱里拿出三颗鸡蛋，“一年之后谁知道你去哪我去哪，现在在一起会不会有点草率呀？”
欧阳静轻轻地用肘子碰了碰莫默的胳膊，侧过头看了眼安妮。莫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口。
安妮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切到手指。是啊，自己的未来在哪都不知道呢，又如何能奢望再把另一个人的前途和自己绑在一起呢？不让她俩看出自己的小情绪，她抬起头笑着掩饰自己的慌乱，“看我干嘛，和我无关啊。”
“我们什么也没说。对了，说起来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何鹏了，要不周末把他也叫上一块儿玩？”欧阳静把葱姜蒜扔进锅里试温度，果然只有很小的一阵“滋滋”声。
“我看可以，安妮你觉得呢？”莫默在另一块砧板上开始切青菜。
“干嘛问我，你们想叫就叫呗。”她一时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
“你和他是老同学嘛。”欧阳静把盘中的牛肉倒下锅，这回“滋滋声”总算不负众望响亮了许多。
“给你们讲个笑话：一块五分熟的牛肉和一块七分熟的牛肉同时放进锅里为什么谁也没开口说话。”安妮切完牛肉，站在水池边洗砧板，不时抬头看看左边正在切青菜的莫默，和右边认真炒牛肉的欧阳静。
“不知道哎。”莫默和欧阳静一齐摇着头。
“因为他们不熟。”安妮说完就笑了。要快乐，不可以被小郁闷打倒。
“啊呀，安妮，你好冷呀。”待明白过来她这个冰山冷笑话，莫默和欧阳静也释然地笑了。
三个女生的世界总是简单而快乐的，明快得像山间潺潺的流水，纯净不受一丝污染。
这个周末很快就到了。
乐姗懒得自己找路，就先坐地铁来了莫默家，待会和她们一起走。莫默她们仗着自己家离伦敦动物园近，稍一不留神就拖到了11点一刻才开始做饭。所以当她们每个人捧着一大碗咖喱牛肉盖浇饭正大快朵颐时，陆昊的催命电话很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我到了，你们在哪呢？”
安妮担心告诉他实情他会不会发飙，“我们今天吃饭晚了，马上就出门。”
“什么？！哎，拜托，大小姐，你们约的我12点见，现在12点整，你们竟然还没出门！”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由平静转为惊涛骇浪。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好了好了，我们收拾下就去找你，你赶紧找个地方先坐会。就这样，拜拜。”为免他再继续借题发挥，安妮赶紧挂断电话，心有余悸地朝其他三个人吐了下舌头。
莫默吞下最后一口饭，起身把碗放到厨房。“我们又不是经常迟到的，偶尔一次，作为男生等一下也应该啊，陆昊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她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下嘴。
“他就这德性，没耐心。”安妮赶紧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
欧阳静也吃好了，从洗手间里洗了个手出来，刚好听到安妮的话，笑着说：“你还真是挺了解他的嘛。不过那个何鹏怎么一点也不急啊，还是他和我们一样迟到了所以不好意思问。”
正说着安妮的手机就响起短信提示音，乐姗先她一步抢到手机，“一定是何鹏发的，我帮你看。‘我到了，你们在哪？’哈哈，和陆昊说的一样哎，安妮，我帮你回了哦。”
“行。”安妮也吃好了，去厨房放下碗筷。
“‘我们今天吃饭晚了，马上就出门’。一模一样的话，看他怎么回。”乐姗按下“发送”键，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何鹏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了，“好的，你们到了给我电话。”
“哇塞，好绅士哦，完全不像陆某人，安妮，你说对吧？”莫默狡黠地看着她。
“对呀对呀，赶紧收拾东西吧，要不然陆大少爷的火就直接烧到我们家了。”面对她们时不时的调侃，安妮领悟出还击的真谛就是不在意不反驳。
四个女生急匆匆地赶到动物园门口，一张臭臭的脸不出所料地正等着她们。旁边站着无辜的吴小波同学。
“我说你们有点时间观念好不好，看看现在这都几点了。”陆昊拉起左手的衣袖给她们看表，分针正慢悠悠地晃过“6”。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虽然看不惯他这副大少爷的嘴脸，安妮还是忍着不顶嘴，毕竟是她们失礼在先。
不过陆昊明显有点被气到了，“这大冷天的，又没地方坐，你们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
“不是还有小波陪你等嘛，他都没说什么。”莫默看向小波。
“其实确实挺冷的，不过还好还好，你们也没迟到太久。”小波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半个小时还不算久？唉，算了算了，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待会记得每人给哥买个蛋糕就行，哈哈。”陆昊装作很大度地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了。
“贪吃鬼。”欧阳静笑着说，“对了，何鹏呢，你们没联系吗？”
“他也要来吗？”当时听安妮说有出游行动，陆昊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其他人参加，好像布莱恩小分队的活动从来都只限特定人士。
“他刚才发消息说他也到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安妮拉开单肩包的拉链准备往里掏手机。
“不用了安妮，那边过来的人好像是何鹏哎。”还是乐姗眼尖。
她抬起头，可不是嘛，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他嘴边那抹浅浅的微笑顺着深秋萧瑟的寒风慢慢地温暖入心。
“何鹏帅哥，你一个人跑哪遛达去了呀？”待他走到人群中，乐姗伸出右手很哥儿们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提早来了15分钟，买好票就到周围走了走。”说着他拿出5张票分到大家手中。
“何鹏，你考虑的实在是太仔细了，都快可以和小波这个21世纪新好男人媲美了。”看到他这一举动，莫默忍不住夸起他来。
一边的陆昊似乎感觉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颇为不爽地说：“不知道她们麻烦啊，到那么早干嘛。再说我们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要你买票。我把钱还你，还有她们四个的。”陆昊说着就准备掏钱。
“陆昊你那么介意干嘛，我们待会请何鹏吃饭不就好了。别弄得那么见外，何鹏又不是外人。”莫默一时口无遮拦。
“他不是外人是什么人？”陆昊说这句话时没看何鹏，却有点生气地瞪了安妮一眼，把她瞪了个莫名其妙。
“默默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谈钱多伤感情啊。”眼瞅这个气氛不对，欧阳静忙出来打圆场，“既然都买好票了，我们就进去吧，别站在这吹冷风了。”
一进动物园乐姗就嚷着要去看羊驼，说它是什么“神兽”。其他人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跟着指示牌先朝羊驼圈养地走去。
路上安妮把包从左肩上拿下来换到手上提着，走了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手拎。
“重吗？我帮你拎吧。”何鹏说着就接过她手里的包。
她也没有怎么客气，想他只是好心帮自己而已，就微笑地说了句“谢谢”。这一幕很不幸地被陆昊撞了个正着，他一时郁闷狠狠地踢飞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头。小石头骨碌碌地滚到了前面走的莫默和欧阳静脚边，她们纳闷地回头，乐姗也随着往回看，何鹏和安妮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并肩走，安妮的包还在他手上，后头跟着紧皱眉头的陆昊，和不知所措的小波。三人无奈地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分。
为了扭转这奇怪的氛围，欧阳静故意慢下脚步等他走上来，“陆昊，我的包也很沉诶。”
陆昊抬起头颇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顿时知道了她的意思，大声宣告似的说：“没事，我帮你拎。”他接过欧阳静递过来的小拎袋，转过头对小波说：“赶紧的，默默手里还有一个包，别让表现机会都被别人占了去。”
莫默听到他的话，和乐姗一起走到小波面前，很大方地把包放到他面前，“给，好好表现。”
小波接过包，和莫默相视一笑。
“幸好我没带包，要不然都没有人帮我拎。”乐姗笑嘻嘻地挽着莫默。
“哎，同志们，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吧。”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安妮冲何鹏耸了耸肩。
虽然被冠以“神兽”的美誉，羊驼其实长得很普通，就像体型高大的绵羊。一共四只被圈在围栏里，纯白、浅灰、棕黄、黑褐的各一只，凑在一起猛啃挂在柱子上的一个稻草球。
“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乐姗略显失望。
“那你希望它长什么样啊，三只角还是八条腿？”莫默说着伸出空空的两只手放在头上装了个角的姿势。
“那也没有那么夸张嘛，不过总得有点特别的地方吧。就它这样，也好意思叫‘神兽’。”乐姗左看看右瞧瞧，楞是没发现什么独特之处。
“羊驼其实是很普通的一种动物，只不过在网上被炒成所谓的’神兽’罢了。”何鹏解释给乐姗听。
“这样啊，那我回去在网上搜搜看好了。”
“呃，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何鹏有点尴尬地说。
乐姗反而更好奇了，她看着欧阳静问：“靠谱静，为什么小孩子不能知道？”
“因为那是句骂人的谐音。”
“是什么呀？”乐姗追问到底。
莫默偷偷在她耳边念了三个字。乐姗一下子脸红了，“我想，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哈哈哈……”看到她被窘到的样子，大家都乐开了。
“看完这个，我们可以去看企鹅表演，好像是3点半开始。”安妮低头看了一下表。
等他们走到企鹅表演池，那里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了个水泄不通。外国人一个个又长得人高马大的，莫默他们完全挤不进去。
“你们稍微等一下。”何鹏把包交还给安妮，朝水池边一个稍微人少一点的地方走去。
安妮看到他不知道和对方说了什么，人家让出一个人的站地给他。何鹏转身兴奋地朝她招手，“安妮，你们快过来！”
莫默很激动地往里钻，仗着个子小，可以站在前面而不挡住后面人的视线。
安妮站在她后面，刚好看到一群企鹅正整齐地排着队拍着翅膀往水池里跳。她有点好奇地问站在身边的何鹏：“你都和人家说什么了啊，他们那么好心让出一个位子来？”
“没什么，我就说我和朋友特地过来看企鹅表演，他们就很礼貌地让出来了。”
安妮点了点头说：“老外肯定是看你老实，所以就给你腾出了个位，只是没想到你带来这么多人。”
“我们是举家出游。”乐姗越过莫默的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训兽师给企鹅喂食。
“那谁是家长呀？”莫默也来凑热闹。
“你看这里谁最像一对嘛。”乐姗随口一说，心思全在面前可爱的小企鹅上。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何鹏微微低头，脸红红地看着安妮。安妮避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回头却正好撞进陆昊深邃的眸子里，她心虚得立即转过头不看他，无意中瞥见他右手不知何时攥成了一个拳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安妮此刻心乱如麻，一颗小心脏在胸腔中“突突突”地跳。幸亏身边人群熙熙攘攘，要不然她那点小心思恐怕早已大白于天下了吧。
看完企鹅表演之后，只剩乐姗玩得最认真了，拉着莫默东跑西跳的，猴子抢香蕉也能把她逗得哈哈大笑。安妮纠结的心情仿佛也传染给了莫默，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林然来。第一次分别数月之久，他是胖了还是瘦了，莫默很想亲眼看看。安妮则是完全逛得心不在焉。这一路上陆昊都没怎么说话，安妮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不高兴了，可又是为了什么呢；何鹏干嘛动不动就脸红，一个大男生也太奇怪了。安妮一下子安静下来，何鹏自然也就不说话了。
路过动物园的礼品店时，莫默一眼看见摆放在门口架子上的小企鹅公仔，喜欢得不行，捏着它两个软软的翅膀摆出各种不同的造型。
小波瞅着她这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笑着说：“作为今天你邀请我的回礼，这个小企鹅我送你。”
“这……不好吧。”莫默说。
“小波，你这样就不公平了，你是我们集体邀请来的。”乐姗打趣他。
“那你们都挑一个，我都送行不？”小波求饶。
“好呀好呀，欧阳，安妮，你们快挑，我选好了，就要这个小狮子。”乐姗从货架上抓起一个小狮子抱在怀里。
不想让小波太为难，欧阳静和安妮各拿了一只小一点的小老虎和小猴子。
10月下旬的太阳的落山速度已十分惊人，尤其是前两天夏令时又刚好调到冬令时，时间很神秘地往后穿越了一小时，所以虽然才下午5点，夜幕却已悄悄降临。
“我们回去吧，好累哦。”一直跑来跑去玩得最起劲的乐姗也玩不动了。
“嗯。”安妮点点头，眼神飘向陆昊，接着再看向小波和何鹏，“你们三个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不了吧，我晚上约了同学一起吃。”何鹏看了下时间说，“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他朝大家挥了挥手就朝对面公车的方向走去。
“我有同学今天来伦敦逛，晚上找我吃饭。”小波也和大家告别，赶地铁去了。
“你呢？”安妮终于定定地看住陆昊。
“我也要回家，小白他们做好了大餐等我吃饭呢。”陆昊的口气好像在和什么人赌气。
“那好，莫默，欧阳，乐姗，我们回家。你自己小心点，拜拜。”不允许自己细想，安妮拉着她们就往回走。
“拜拜哦。”莫默和乐姗不忘回头朝陆昊笑着说再见。欧阳静也和他说了再见，却发现他眼里全无笑意。
本来是快快乐乐出来玩的一天，却搞得这么复杂收场。感情的事，有时候说出来不对，放在心里也不对。人算不如天算，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然后轻轻地只说一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
晚上十二点，莫默的手机铃声响彻房间。
“林然，你还没去上班吗？”
“在路上呢，”他说，“今天干什么了呀？”
莫默拿着手机坐到床上，乐滋滋地讲电话，“我们今天去动物园玩，我看见羊驼了。”
“是吗，长得挺可爱的吧？”他照例在公车上，周围人声嘈杂。
“嗯，蛮好玩的。我还看见企鹅了，一只只歪歪扭扭地走路，超级可爱的。”
“伦敦能养企鹅啊，这么神奇？”
“对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波还送了我们四个女生一人一个公仔，我挑了只小企鹅。”
“这么大方。”林然顿了一顿继续说，“你在那是不是玩得特别开心啊？”
“当然啦，大家在一起可热闹了。”莫默边说边点头，虽然知道林然看不见。
“那，你会不会不舍得回来了啊？”林然的声音出现了迟疑。
这下轮到莫默傻眼了，这是什么问题？“当然不会了，有你在，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嘛。”
“哦，你在那边好吃好喝，还有男生对你好，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变心？放120颗心啦，海枯石烂我的心也只属于你，哈哈。”莫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地恋让林然对她这么没有安全感。
“那你早点睡吧，今天应该也玩累了。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莫默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到底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他坚定信心等她这一年？自从知道她出国以来，林然似乎变得比以前敏感，也脆弱多了，很容易就想太多。莫默现在和他说话都开始挑话题说，惟恐哪一个点碰触到他敏感的神经，到最后弄得两个人都不开心。其实他真的不需要介意这么多的，外面再繁华似锦，再五彩缤纷，都比不上他的一个拥抱。只有他在的地方，才会有自己的家。可是如果林然对她这么没信心，她也很难相信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将这份爱情进行到底。
唉，当初做出出国这个选择究竟是对与不对？莫默望着窗外的明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公司老总指示必须拿下苏丽珍的这单生意，林然别无他法，只能顺着她的意，陪她吃饭，逛街，打高尔夫。尽管身边同事嫉妒打趣的不在少数，可林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每天完成了任务就赶紧回家。
这天在公司刚吃过午饭，苏丽珍的电话又来了。林然皱眉看了许久，才走出去接了起来。
“然，你能陪我去逛下恒隆吗？”
“我们马上就要上班了，不方便吧。”他婉拒道。
“2点对吧，还有一个半小时，来得及。”她对他的时间了如指掌。
犹豫半晌，林然轻声说：“那好吧。”
在恒隆，苏丽珍带着他从Channel逛到Hermès，转了转LV和GUCCI，不多会儿，林然手里就多了三四个袋子。
也许是她在媒体上曝光度较高，或者是这里的常客，各家店员都对她笑脸相迎，一点儿都不像林然记忆中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
那还是大二的时候，和莫默一起，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走到哪儿都遭到营业员半冷不热的招呼。
“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势利眼呢？”莫默在他耳边小声说。
“放心，等我以后赚了多多的钱，我一定带你来这里扫荡，有什么拿什么，好好出出今天这口恶气。”林然搂着她说。
她那时笑得好开心，即使是世上最美的朝霞，也敌不过她的笑容。看着她灿若星辰的脸蛋，他固执地以为，只要她喜欢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不顾一切给她去摘下来。可是他忘了，不顾一切也是要资本的。
为什么回不去的，总是最好的？
日子一天天从指缝中无声地溜走，每一个人的学习和生活都渐渐进入正轨。
经历了一个月的英音听力挑战，莫默总算开始习惯英国人那刻板的说话方式，上课时也不那么容易去和周公约会了。乐姗依旧开开心心地上下课，有空时研究下博大精深的中国食谱。安妮和欧阳静各自找到了一份实习，安妮帮一个参加伦敦时装周的设计师工作，欧阳静在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做广告策划。至于花了近两万英镑学费来上夜校的陆昊和吴小波，明显就和其他人的作息时间相反，昼伏夜出。章淞圻则照例每天和杨馨出双入对，同时和国内的女朋友保持必要的联系。
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周，莫默就像遭霜打的茄子似的，病怏怏的，提不起什么精神。周六的早上她本想好好地睡个懒觉，一大早却在床上连翻好几个身，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然后咧开嘴灿烂地笑了。太阳，是太阳！意想不到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射进房间，把整个屋子照得亮亮堂堂的，也把莫默的心情照得晴空万里。她立刻起床，打开电脑上网。
“乐姗乐姗，我们去逛街吧，今天太阳太好啦！”
其实莫默没打算看到乐姗闪亮的头像，毕竟才8点多。可是对话发出之后的十秒之内，乐姗的头像就在电脑右下角跳啊跳，莫默真有点吃惊。
“是呀是呀，如果不出去就太浪费啦！”隔着屏幕莫默也能感觉到小乐和她一样兴奋的心情。
“等安妮和欧阳静起来我就去问问她们看。”莫默嘴里一边念着要打的字，手上一边欢快地敲着键盘。
不多一会儿，安妮和欧阳静就相继起床了。莫默兴冲冲地跑到客厅，看到她们俩也正陶醉在阳光的沐浴中。
“你们俩是不是也是被晒醒的呀？”莫默加入到沙发日光浴的三人行中。
“我房间窗帘厚，黑不隆冬的，我挣扎着起来去上厕所，结果一推开厕所门我就一下子清醒了。怎么会有那么好的阳光呀！”安妮一脸的沉醉。
欧阳静拿着手机给男朋友发完邮件，抬起头笑着说：“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玩吧。”
“太好啦，欧阳，我和乐姗就等你们的这一句话呢！”莫默高兴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你们赶紧该洗脸的去洗脸，该打电话的去打电话，我去换衣服。我们待会儿就去逛街，哦耶！”
也许是周末外加天气实在太舒服了，牛津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多好多，各大门店都是人满为患。很快莫默就热得走出汗了，摘下围巾塞进手提袋里。
“咦，默默呢？”走着走着乐姗突然发现身边的莫默何时不见了踪影。
三个人赶紧四下寻找，发现她正站在后面二十米开外的一家门店前盯着人家的橱窗看。
“喂，看什么呢？我们还以为你被挤丢了。”说着乐姗也往前凑着看，“哇，是Tiffany哎，怪不得你看得这么入神，哈哈！”
“小妮子，难不成是想嫁人了？”虽然嘴上调侃她，安妮自己也不由得被那些闪闪发亮的饰品所吸引。
“那结婚戒指也不用她愁嘛，自然有人考虑。”欧阳静推开大门，“不过她当然是最有决定权的。我们进来看看好了。”
这家店不算很大，里面有几对情侣正在挑选戒指，脸上都带着幸福和甜蜜的微笑。经过他们身边时莫默似乎都能感觉到天使的光环。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挽着林然的手真真正正地来挑选属于他们的那一对幸福指环呢？莫默在心里问自己，却算不出时间。很久以前当他们还能遥想未来时，莫默曾试探地问过林然这个问题，他的回答至今仍清晰地印在她的脑子里。他说，没有事业，没有房子，就不考虑结婚的事。事业+房子＝结婚？虽然莫默很不赞同林然这个逻辑，可是她打心眼里理解他的想法。作为家里的独子，作为社会新鲜人，林然身上的担子真的好重。
在莫默的观念里，爱情是绝不可能和物质等同的，没有面包照样可以花前月下。可是这个道理在林然那里完全行不通，没有经济基础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悲剧，所以他绝不会纵容自己牺牲拼搏的机会而去和莫默吃一顿几百块的所谓浪漫的烛光晚餐。
“欧阳，我觉得这里更适合你，赶快让你们家的泽同学求婚。”乐姗故作严肃地拍拍欧阳静的肩膀，“看中哪一款给他发照片。”
“他还是学生一枚，没那么快啦。”聊起远方的他，欧阳静露出难得一见的小女人的娇羞。她笑着走到莫默身边，循着她的目光问：“在看哪一款呢？”
“你看那条钥匙型的项链好看不？”莫默指着柜台里的一条银制的钥匙项链。
“那可是Tiffany的经典款呢。”欧阳静露出赞许的微笑，“默默，你眼光真不错。”
“我就觉得它长得比较大只，对得起这个价钱。”莫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喜欢就买吧。”安妮也凑过来看。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乐姗今天很大女人，“买吧买吧！”
“可是有点贵诶……”莫默露出为难的表情。
“多少钱？”标签上的字挺小的，乐姗看不清楚。
“180镑。”莫默悄悄地回头和她说。
“这么贵啊！”乐姗吓得吐了下舌头。
“是呀，所以我在纠结呢。”
“你好，你能帮我们把那条钥匙项链拿一下出来吗？”正在莫默犹豫的时候，欧阳静让服务员拿出了项链。“这样看会更实在。”
莫默小心地拎起项链把它放在手心看。很简单的设计，一把纯银的钥匙，中间镂空成椭圆，看上去浑然一体。第一眼见它，莫默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如痴如醉的眼神也感染到了身边的欧阳静，“莫默，我替你拿主意了，买！”
“……”莫默抬起头，不敢相信欧阳静也会变得如此不冷静：“你认真的？”
“喜欢最重要嘛。来，我帮你戴上。”
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莫默突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物质确实可以起到取悦自己的作用。就在那一刻，她决定这一次为自己奢侈一回。
捧着那一只小小的湖蓝色的盒子，莫默的心跳加速，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打电话和林然分享这份喜悦的心情。
“什么？！你花2000块人民币买了一条银项链！”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林然惊讶到几近咆哮的声音却依然把莫默着着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莫默雀跃的好心情瞬间被浇熄了一半。
“有2000块干什么不好，干嘛去买个啥用没有的东西？”林然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莫默也不高兴了，“可是它很好看呀。”
“这世上好看的东西多得去了，你难道都要买不成？”
“这个，这个不一样的嘛。”莫默紧张得都开始结巴了。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骗钱的玩意儿。”林然的声音竟然出现了不屑。
“林然，你这样说就太过份了。”听到他如此不体谅的话，莫默气得满脸通红。
“你没赚过钱，不知道赚钱的辛苦，你现在当然觉得买这些都无所谓。”
“可是赚钱不就是要让自己开心吗，我现在花得很开心，很满足。”莫默努力为自己辩解。
“莫默，我是为你好。”林然的声音低了下来。
别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来限制我的自由，莫默愤愤地想，“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管我！”
“好，有本事你自己去赚钱，别花着父母的钱在这边逞英雄！” 这句话显然触到了林然的底线，他也火了。
“赚就赚，你以为我不会吗，等着瞧吧！”莫默掐掉电话，胸口的闷气不知怎么发泄，堵在那一阵阵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