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应聘之路（三）
方圆如痴如醉，闭着眼睛踏着节拍跟着吟唱：“咪嗦啦……哆……内啦哆嗦……”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有人说：“小兄弟，你黏线呀？”
方圆睁开眼来，霎时眼前百花百草消失无踪，唯见梁文华睁着牛铃大两只眼睛瞪着他。四周一顾，陈心琳和许阳早已走了，剩下郑良才一个托腮在那儿发怔。
方圆脸上一红，回敬说：“你才神经病呢？”
梁文华微笑道：“怎么，想家了，真是离不开牛圈的小牛犊呀。”
方圆说：“没！”被动地只剩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梁文华摸着肚皮说：“哎咦，好饿啊。咱们下去吃饭。”
方圆经他提醒，才察觉到肚皮早在唱：“啊……给我一碗白米饭……”
两人下楼，方圆想起一事，问：“梁哥，你那个推销员工作应聘的怎样？”
梁文华一脸不屑；“靠，丢给老姆。月薪一千八，打发叫花子呀。”
方圆垂涎三尺，琢磨着谁开这个价，除了杀人放火，跳楼上吊，别的事都“问题。”
下得楼来，见许多“同是天涯沦落人”已经在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了。饭贩子拿捏时间准过伦敦教堂的大钟，比宋江还及时雨，推着饭车排成一列，古代战车样整齐。
方圆一套餐耗掉三块元币，梁文华那盒也价格不靡：五块。刚吃两口，他猛然“呸”的一声，吐出一块回锅肉，咒骂着：“丢，这也是人吃的？”方圆刚夹一筷子白菜到嘴边，闻言楞在半空，心想你那都不算人吃的，那我这算什么吃的？
餐间，梁文华问起方圆应聘情况，方圆据实回答，说不是文凭过不了关，就是技术没指望。梁文华听着听着破口大骂道：“你傻B来的不是，你个脑筋死机了，转个弯不会？”说着，狠狠吞下几块肉，仿佛恨铁不成钢，要生吞方圆。
梁文华吃完将卫生盒照地一甩，视环保垃圾桶上那句“罗湖是我家，清洁靠大家”如无物，站起身来发表宏伟宣言：“年轻人，我告儿你，就你那性子能找份工作，我姓梁的给你当擦……”他发觉方圆没穿皮鞋，改口说：“给你当提鞋工。现在这社会，谁蒙谁呀。这企业找人才跟女人找老公一个理。女人找老公要刘德华的名，郭富城的貌，李嘉诚的财，你倒是打灯笼找找有几个？这企业找人才就应了那句什么来着：取之乎上，得之乎中。”
方圆瞧他喉结一跳一跳，估计渴得冒火，想递上一瓶纯净水，又怕他来句：“这哪是人喝的？”倒是梁文华自个一把夺过去，“咕嘟，咕嘟”喝了个欢畅，喝完，一拍胸脯，说：“得，下午你拿我一份，在关键处改改，包你搞定月薪上千。小兄弟，我图你个老实厚道，今天破例不收你钱。”
方圆的心“扑通，扑通”跳得跟揣了只兔子，寻思一千块可是老爸面朝黄土背朝天两个月的血汗哪，不动心真一兵马俑了。
下午方圆犹不死心，到“力格电子”“东昌机电”“致业塑胶”等招聘点走了一遭，结局惨淡。那些人资经理，招聘主任女则拉长着脸跟驴脸似的，省了美容也没皱纹；男则一虎脸，横肉丛生，看不到一半，便弃方圆的履历如蔽帚，手摇的跟一拨浪鼓：“不行不行。”在深圳，没有工作经验就等于没有工作能力。
方圆气馁，跟一霜打茄子似的，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似一木雕。
梁文华成功征到一“平面设计师”的职位，回来看到方圆还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冷笑连连，将手中一张履历迎风招摇，说：“怎么样，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方圆差点要向他屈服，忽然想起故乡的堂哥。
前文有叙，堂哥九八年出征深圳，一年后衣锦还乡，整得跟一黑社会老大。方圆那时老缠他讲深圳的轶事，他有次讲到企业文化，说：“企业文化是什么？一要勤俭节约，白手起家；二要艰苦奋斗，迎难而上；三要失败不气馁，成功不骄傲。这些品质，从深圳的叫花子身上都看得到。”方圆刚吃饭时，一老丐向他讨块硬币，张牙舞爪地像老树盘根，十分钟零五十九秒还没离开的意向。方圆耗他不过，摸出一块扔钵里。老丐霎时两眼发光，一把拾起往背包里一塞，钵里仍然只剩几块毛币。方圆琢磨着怎么着，老乞丐都有私家金库。
方圆这时想来，堂哥的话果然头头是道，自己怎么如此前怕狼后怕虎，居然不如个老乞丐。想着想着，羞愧渐渐化为力气，感觉浑身是劲，眸子里精光四射，昂然站起来毅然去迎接应聘的千沟万壑。
梁文华看的两眼发直，以为方圆练内功走火入魔。
事情在某“晶晶礼品”招聘处出现转机。那家“晶晶礼品”负责的俩年轻人，不像其他怎么都排得上方圆的大叔大婶辈，充其量也就大哥大姐。女孩长发下一张瓜子脸痘痘多如夜空里的星星（非深圳的夜空也），男孩白白净净的脸皮，一副黑胶框眼镜衬得颇斯文。料来是下午才来，是以上午方圆没发现。
“晶晶礼品”并不如其他一上来就要这证那证的，像乡巴佬过罗湖海关。女孩看毕方圆粘好的简历，向男孩咨询：“没工作经验，怎么样？”
男孩接过，阅览后倏得两眼放光，说：“这字是你写的？”语气中含有赞许之意。
方圆不卑不亢得说：“货真价实。”
男孩问道：“琴棋书画略有所通，你会什么琴？弹钢琴？拉小提琴？”
方圆不好意思说是会低了一档次的吹口琴。那女孩调侃说：“陈欢，人家是不是也跟你一样，会谈情说爱的那个谈情呀？哈哈。”
方圆大窘，摇手说：“不……不是那个。我会吹口琴。”
女孩说：“咦，大才子，这里又有位小才子哦。”
陈欢“恩”了一声，低声跟女孩商议了一阵，时而侧目打量方圆，状似方圆是一想买又嫌价高的商品。良久，女孩伸手说：“证件拿来看看。”
方圆鉴貌辨色，心中暗喜，知事成七八，忙将三本证件呈上。女孩不接，向陈欢说：“人是你要的，你看着办。”
陈欢接过去，看完招手说：“小兄弟，你过来。”方圆凑近身去，见陈欢俯首在一张纸条上写了行字，合着证件一齐递还，说：“明天八点钟你按这个地址，正式去我们公司面试，记住，不能有误哦。”
方圆心凉了半截，如此说来，还是功倍事半，但有希望总比失望好，当下接过，点头说：“恩！咱们明早不见不散。”陈欢微笑着说：“咱们不用相见，面试你的是我们铁面无私地罗经理。”
方圆退下来，将纸条贴身放好。梁文华啧啧称奇，说要去看看明儿个太阳是不是会从西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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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华微笑道：“怎么，想家了，真是离不开牛圈的小牛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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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华摸着肚皮说：“哎咦，好饿啊。咱们下去吃饭。”
方圆经他提醒，才察觉到肚皮早在唱：“啊……给我一碗白米饭……”
两人下楼，方圆想起一事，问：“梁哥，你那个推销员工作应聘的怎样？”
梁文华一脸不屑；“靠，丢给老姆。月薪一千八，打发叫花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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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一套餐耗掉三块元币，梁文华那盒也价格不靡：五块。刚吃两口，他猛然“呸”的一声，吐出一块回锅肉，咒骂着：“丢，这也是人吃的？”方圆刚夹一筷子白菜到嘴边，闻言楞在半空，心想你那都不算人吃的，那我这算什么吃的？
餐间，梁文华问起方圆应聘情况，方圆据实回答，说不是文凭过不了关，就是技术没指望。梁文华听着听着破口大骂道：“你傻B来的不是，你个脑筋死机了，转个弯不会？”说着，狠狠吞下几块肉，仿佛恨铁不成钢，要生吞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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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方圆犹不死心，到“力格电子”“东昌机电”“致业塑胶”等招聘点走了一遭，结局惨淡。那些人资经理，招聘主任女则拉长着脸跟驴脸似的，省了美容也没皱纹；男则一虎脸，横肉丛生，看不到一半，便弃方圆的履历如蔽帚，手摇的跟一拨浪鼓：“不行不行。”在深圳，没有工作经验就等于没有工作能力。
方圆气馁，跟一霜打茄子似的，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似一木雕。
梁文华成功征到一“平面设计师”的职位，回来看到方圆还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冷笑连连，将手中一张履历迎风招摇，说：“怎么样，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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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不卑不亢得说：“货真价实。”
男孩问道：“琴棋书画略有所通，你会什么琴？弹钢琴？拉小提琴？”
方圆不好意思说是会低了一档次的吹口琴。那女孩调侃说：“陈欢，人家是不是也跟你一样，会谈情说爱的那个谈情呀？哈哈。”
方圆大窘，摇手说：“不……不是那个。我会吹口琴。”
女孩说：“咦，大才子，这里又有位小才子哦。”
陈欢“恩”了一声，低声跟女孩商议了一阵，时而侧目打量方圆，状似方圆是一想买又嫌价高的商品。良久，女孩伸手说：“证件拿来看看。”
方圆鉴貌辨色，心中暗喜，知事成七八，忙将三本证件呈上。女孩不接，向陈欢说：“人是你要的，你看着办。”
陈欢接过去，看完招手说：“小兄弟，你过来。”方圆凑近身去，见陈欢俯首在一张纸条上写了行字，合着证件一齐递还，说：“明天八点钟你按这个地址，正式去我们公司面试，记住，不能有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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