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第一月
时间不快不慢，终于等到了“秋收”的时候了，虽然白熙从入职到现在，快两个月的时间里，并没有人跟他说过转正的事，但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比起这个，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工资，第一次靠自己劳动换来的薪水，不用再向家里要钱，这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为了纪念他和米弥在一起整一个月，要送给她一份礼物。其实早在交往一整月的那一天，白熙和米弥相约去看了场电影，因为他不想跟家里要钱，又没有拿到工资，所以也就没有给米弥买礼物。在电影院里，当白熙看到电影里男主角的ZIPPO打火机时，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这个打火机太漂亮了。”米弥在旁边看了眼白熙，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悄悄塞到他的手心里，白熙打开一看，正是一个ZIPPO打火机，有一个一厘米大小的骷髅头嵌在盖子的边缘，侧面是刻着一个图腾，机身上写着“a bad actor”，虽然和电影里男主角用的不一样，但这种感觉无与伦比，在那一刹那，眼前的米弥就像是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知道了自己的愿望，在一瞬间把愿望变成了现实，把感动握在手心里。白熙看着米弥望着自己的眼神，透过眼睛，可以感觉到她的内心——她想看到的是白熙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没拿盒子，这样放在身上就不会被你发现了，嘿嘿，嗯…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米弥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解下了扎着马尾的黑色皮筋，头发散落在肩上，带过一阵清新，她用皮筋在打火机上绕了个圈，三两下打了个蝴蝶结，说：“这就像点样了。”白熙看着米弥可爱又认真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捧起米弥的脸，唇边汇聚了所有的感动，米弥柔软的嘴唇和鼻尖上冒出的一点点汗珠，让这种感动定格在这一瞬间。米弥迅速把白熙推开，说：“干嘛呀！这么多人看着呢！”白熙一个劲傻笑，看了看手里的打火机，解下那根皮筋，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说：“这根皮筋和这个打火机，以后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永远不会让他们离开我！”说完，一直望着米弥，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打火机，把它放进了口袋的最里面，确定它不会掉出来。
因为这件事，白熙觉得很对不起米弥，所以早在半个月之前他就开始等着发工资的这一天，想要补偿给她一份感动。他想便了所有工资可以买的起的东西，反复去商场看了又看，还叫上顾雪做参谋，顶着售货员不停的冷嘲热讽和鄙视的眼神，最后确定了一条JUICY的项链，这是他跟顾雪唯一达成共识的一件礼物，然后剩下的钱一半给白妈妈，一半留着吃饭用。
“总之很大”的工资是以现金形式发放，不拖不欠，每个月15号准时，这是从老毕和各位可爱的同事那里得到的消息，这让白熙感到很高兴。千等万等，终于到了15号，白熙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兴奋地过了一上午，比平时任何一天话都多，连老毕那种话密到一定程度的人都说：“大哥，你歇会儿吧。”到了下午，果然，“秋收”的气息越来越浓，财务大姐非常高调地给每个人打电话，让一个一个来财务室领工资，就像是旧社会村长用大喇叭在村口广播一样，潜台词告诉大家：我们是正规公司，绝对不会拖欠你们工资的！
等了又等，白熙办公桌上的电话终于在下班前一个小时响起来了，看了眼分机号，果然是财务的，他兴奋地在QQ上跟米弥说：“一会儿说，我要去领我的月钱了。”白熙“腾”地站起身，大步走向财务室，进门前还不忘亲一下手腕上的黑皮筋。
“白熙，来，来，这是你的工资条，确认了在后边签个名。”财务大姐一脸横肉，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让人头疼，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白熙咧着嘴大步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最后的数字，差点晕倒——1214。00。白熙回过神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就问财务大姐道：“大姐，这不对吧，是不是算错了。”
可能是那句“大姐”让她有点不高兴，脸上的横肉像是一瞬间快扯到了肩膀那么宽，耷拉着眼皮说：“错是肯定没错，你是叫白熙吧。”
“对啊。”
“那就没错，你就是这些钱。”
“怎么可能这么少，您肯定是算错了，别跟我开玩笑啊，大姐，我受不了打击。”
“谁有工夫跟你开玩笑，你基本工资1800，试用期80%，是1440，扣掉保险，1214，我还没跟你把那几毛几分都算上呢。”
“不对啊，大姐，我入职的时候苟总跟我说的是…”
还没等白熙说完，财务大姐就开口喊道：“他是他，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的，我是按公司下发的每个人的薪金水平算的工资，公司规定你是这么多，就是这么多，有问题别跟我说，找公司去。要不要工资了，要就赶紧签字，我这还一堆事儿呢。”
白熙的心情一下跌倒了谷底，就像让人猛往脸上打了几拳，又让人一脚从悬崖边踹了下去，见没死又扔下块大石头，还在上边撒了泡尿，虽然一肚子委屈，但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条项链泡汤了。
白熙忍着心里的火，草草签了个字，离开财务室，便冲进了苟泽希的办公室，门也没敲。
苟泽希正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咧着嘴发短信，白熙一下冲进来吓了他一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苟总，咱们说好的工资怎么一下变这么少了，我还没工地搬砖的挣得多。”白熙压着自己的火说，心想毕竟是领导，太强硬对自己没好处。
苟泽希愣了一下，没想到白熙的反应这么大，摸了一下自己那个像没削过的土豆一样的脑袋，从椅子上跳下来，面瘫一样，故作痴呆状说：“嗯？不是4000吗？”
“连1400都不到！”
“不应该啊，我跟公司报的你的工资就是4000，不会有错的，我一会儿帮你问问财务他们，是不是算错了。”苟泽希说着走了过来，递给白熙一根烟。
“我在办公室不抽烟，不用问了，我都问完了，他们说这就是公司下发的，我的工资就是按规定算的，所以我想问问您这是怎么回事。”白熙的态度好了一些。
“嗯…”苟泽希踱着脚步，像是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过了几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要不你去问问汪总吧，毕竟我只是个部门领导，我说的也不算话，最终决定的还是得靠他。”
白熙心想：你说的不算话，那算什么，算是屁吗，这倒好，人不高，心眼倒挺多，一下子推得一干二净。
就算白熙心里不服，既然话说到这了，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只好跟老苟说再见，转头去了汪总办公室。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跟汪总说话，汪总这个人平时很少说话，部门会也不参加，在公司里就像隐居一样，一进他的办公室几乎一天都不会出来，所以白熙也没有留意过他，但是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汪总的身高和豆豆差不多，而且他是个男的，白熙上班第一天，在电梯口碰见的和苟泽希一起坐电梯疑似穿了内增高的就是他。
白熙让财务大姐和老苟弄得晕头转向，又一脑门子怨气，愣没想起来敲门的事，气顶太阳穴，一下子就推开了汪总的门，径直走到汪总面前，正看着汪总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左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右手还不停地按着鼠标左键，白熙站在他的面前，他竟然没有察觉，还是专注地盯着电脑。汪总后面的书柜玻璃上映着电脑屏幕，白熙仔细一看，这不是“魔兽世界”吗。他慢慢绕到电脑桌后面，汪总还是没有察觉，白熙仔细看了看屏幕，差点笑出声来，
心想：这个王八蛋练个血精灵牧师，还是个女号，竟然还恬着脸起名叫“粉粉滴甜甜滴”。
白熙在旁边站了有十分钟，一个五人英雄本，愣是灭了七八次，每次一灭团，“粉粉滴甜甜滴”就会在小队频道里说：“哥哥们，不好意思，小女子第一次玩网游，请各位哥哥原谅我吧。”说完还要在后面加个双手握拳放在脸上的非主流表情，然后小队里有个“盗贼”叫“荒野一匹狼”会马上说：“妹子别担心，有哥在，大家也别往心里去，多支持支持咱们的美女牧师。”汪总还会在后面更加厚颜无耻地加上一句：“谢谢盗贼哥哥。”当然还不会忘了他的非主流表情。白熙在心里十分同情另外三个饱受他们俩摧残的兄弟。
“你别紧张，这boss简单，给T套个盾，一直‘快速治疗’和‘祷言’就行了。”白熙实在看不过去了，在旁边对汪总说道。
汪总“啊”地喊了一嗓子，腿一哆嗦踢到电源线上，电脑屏幕一下变成了黑板，就在关机前，最终boss还有15%的血，T还是满血，法师还有一半蓝，“荒野一匹狼”还在喊着他的“宏”：“妹子加油！狼哥全力DPS！oh yeah！”这是他们打的最好的一次，尽管如此，还是功亏一篑。
汪总的脸憋得通红，站起身瞪着白熙，在那里运气，说：“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十分钟前吧。”
汪总脸憋得更红了，说：“好，好，你…你不会敲门吗？”
“我敲了，您没听到，我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呢，赶紧进来了，结果看见您在聚精会神地工作，不敢打扰您，只能默默地站在旁边等您处理完工作，我再开口说话。”
白熙的这句话把汪总噎地够呛，汪总缓了缓，说：“什么事？”
“是这样…”白熙一边比划着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就像是在说评书，因为刚才看了“粉粉滴甜甜滴”和“荒野一匹狼”的那些恶心又好笑的事，这时候的他，胸口的闷气已经消了一半。
汪总一言不发，很认真地听着，眼睛在眼眶里很有规律地转着，传达出一种信息——我得想办法摆平你。
白熙的演讲完毕，汪总清了清嗓子说：“泽希跟你说的是4000吗？”
“对啊，他跟我说什么转正以后5000-8000这都算了，我也没指望这么多，关键是这也差的太多了，我连1400都没到。”
“嗯，他跟你说的没错啊。”汪总像是琢磨过来了什么。
“啊？您说什么？”
“你试用期基本工资1800，绩效奖金1500，完成百分百业绩你还有奖金，如果超额完成，试用期5000-8000也是可能的啊。”
这一下给白熙说的有点糊涂。“什么百分百业绩？”
“你所在的是销售部门，虽然你是平面设计，但是你的奖金也跟他们是挂钩的，你是不是属于这个部门，部门业绩没有完成，你是部门的一员，当然你也要承担责任了。”
白熙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个，又说道：“就算是这样，那我还有1500的绩效呢，总不能一分没有吧。”
汪总淡淡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按理说，你应该有这1500的绩效，但是你们部门没有完成业绩，绩效当然要扣除一部分，可是不会全扣的，你等会儿，我给泽希打个电话问问。”
汪总很认真地拿起电话，按了个分机号，过了几秒对着话筒说：“喂，泽希，你们部门白熙的绩效工资怎么全扣了？…噢…嗯…是吗…噢…这也有你的责任在里边…不要说公司制度，公司规定，行了，我跟他说吧。”随后便挂上了电话。
“白熙。”汪总把胳膊架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月迟到了几次？”
“我想想…应该是三次吧。”
“所以，你的绩效工资就没有了。公司规定，迟到三次以上，包括三次，扣除全部绩效工资，这一点我也无能为力。”
白熙突然响起刚到公司那天看的一厘米厚的公司制度，的确是有这一条，这才恍然大悟，纵是公司制度有多严苛，但也是自己错在先，而且事先也让看了公司制度，一下子嘴里说不出一个字，心里只有种想去捶墙的冲动。
汪总看出了白熙的心态，趁热打铁说：“我知道公司的这个制度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也会在开会的时候和股东反应，谁都会犯一些小错误，如果只是因为这样而扣掉那么多钱，多不值得，别看我是总经理，有时候我还没有你挣得多。”
白熙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心里有火撒不出。
汪总走了过来，踮起脚，拍了拍白熙的肩膀，清清嗓子说：“白熙，你还年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没有你这么好运气，什么大学生，根本不可能，还在工地给人家搬砖头，每天大饼卷白菜帮子，也是一点点熬出来的，何况你现在刚毕业，工作是一辈子的事，你刚一个月，何必急于一时，你在这么大的一个平台里工作，空间是很大的，这也是你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你刚开始工作，就像是一张白纸，也是学东西、进步发展最快的时候，你想想，如果在学校，你要给别人钱，你在这里学习，你不但不用给别人钱，别人还要给你钱，不要太在乎眼前的东西，要看长远一点。”
汪总的话让白熙有些感动，低着头看着汪总，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感动。
“行了，回去好好工作吧，你的问题我之前就想过，但是一直碍于他人的阻碍没有得到落实，我会抓紧的，你放心吧，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说着又拍了拍白熙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
白熙感动地点了点头，说：“谢谢汪总！”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
虽然白熙心里有些感动，但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掺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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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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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的这句话把汪总噎地够呛，汪总缓了缓，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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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个，又说道：“就算是这样，那我还有1500的绩效呢，总不能一分没有吧。”
汪总淡淡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按理说，你应该有这1500的绩效，但是你们部门没有完成业绩，绩效当然要扣除一部分，可是不会全扣的，你等会儿，我给泽希打个电话问问。”
汪总很认真地拿起电话，按了个分机号，过了几秒对着话筒说：“喂，泽希，你们部门白熙的绩效工资怎么全扣了？…噢…嗯…是吗…噢…这也有你的责任在里边…不要说公司制度，公司规定，行了，我跟他说吧。”随后便挂上了电话。
“白熙。”汪总把胳膊架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月迟到了几次？”
“我想想…应该是三次吧。”
“所以，你的绩效工资就没有了。公司规定，迟到三次以上，包括三次，扣除全部绩效工资，这一点我也无能为力。”
白熙突然响起刚到公司那天看的一厘米厚的公司制度，的确是有这一条，这才恍然大悟，纵是公司制度有多严苛，但也是自己错在先，而且事先也让看了公司制度，一下子嘴里说不出一个字，心里只有种想去捶墙的冲动。
汪总看出了白熙的心态，趁热打铁说：“我知道公司的这个制度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也会在开会的时候和股东反应，谁都会犯一些小错误，如果只是因为这样而扣掉那么多钱，多不值得，别看我是总经理，有时候我还没有你挣得多。”
白熙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心里有火撒不出。
汪总走了过来，踮起脚，拍了拍白熙的肩膀，清清嗓子说：“白熙，你还年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没有你这么好运气，什么大学生，根本不可能，还在工地给人家搬砖头，每天大饼卷白菜帮子，也是一点点熬出来的，何况你现在刚毕业，工作是一辈子的事，你刚一个月，何必急于一时，你在这么大的一个平台里工作，空间是很大的，这也是你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你刚开始工作，就像是一张白纸，也是学东西、进步发展最快的时候，你想想，如果在学校，你要给别人钱，你在这里学习，你不但不用给别人钱，别人还要给你钱，不要太在乎眼前的东西，要看长远一点。”
汪总的话让白熙有些感动，低着头看着汪总，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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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熙感动地点了点头，说：“谢谢汪总！”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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