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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点绛蜃

    9.点绛唇

    妙手轻点  落花纷飞如寒雨

    谭四儿从来都惯于在酒席上踩假水,因一下来了三个美女,就有放开一醉的意思,正要抓一个对像闹一闹酒,却收到唐敏的短信,问他在哪里,有空的话,晚上可以见一面。谭四儿明白,唐敏根本没想到是自己下的一个套,就回复道:下午在欧陆风门口,我见你气冲冲地走了,到底是咋回事?

    唐敏回道:几句话说不清,也不想说。你到底有没有空?

    谭四儿立即回复:当然有空了。这样吧,半小时后在欧陆风见如何?唐敏回道:不去欧陆风,那地方脏。去宽巷子吧,那地方好。谭四儿又回:好的,就去那里。

    谭四儿应付了一阵,找了个托辞脱身,一径往宽巷子来。出租车停在巷口。谭四儿刚从车里下来,就听见唐敏喊他。唐敏坐的出租车,也恰在他的背后停下来。

    两人往巷子里走。

    这一片街巷,全是仿老成都的模样弄出来,顶上是一色小青瓦,高低错落,层见叠出。在谭四儿眼里,这玩意儿也不过类于诗歌里的次韵,仿佛隔着时空,扭捏作态地要跟老成都唱合,而真正的成都其实早就死了。此时,从各处门楼里冒出来的灯光,水一样把这些房子浮起来,就有那么点不知深浅。谭四儿便觉得有些玄妙,走进来的两只脚,似乎并没踩在地上,身边的唐敏,遍体也有一股添油加醋的幽香,仿佛要做某种补缺。

    俩人随兴进了一家小酒吧,里面点了几排白蜡烛,散出的也是冷冷一团白光,不暗淡,也不明朗。有几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在这不阴不阳的烛火里缱绻,少不了有那么点情色。两人找了一处更暧昧的角落坐下来,要了一支红酒。一盆鲜嫩却叫不出名的植物,把所有的叶子都张开,堪堪将邻座隔离,弄出这么一个别有用心的地方。

    唐敏先给谭四儿倒了半杯酒。谭四儿这才细看,显然这女人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走的是清熟娇媚的路子,也正好对自己的味口,不禁暗骂梁秋风,你妈的,你占着这么好个女人,也出来偷嘴。

    心里早是乱纷纷一片。

    其实,谭四儿对唐敏早就动过心思,却一直碍于梁秋风的面子,不好随便下手。今天就不同了,是你姓梁的先勾了老子的女人,我要不还你一顶绿帽子,那就是不够仗义,对不起朋友。有了这层意思,谭四儿就对女人大肆献起殷勤,说她除了美丽,还能把人活活弄死;说女人的美丽到了她这个份上,就是一剂毒药。女人就轻轻地笑,也不说一句话,也绝口不问谭四儿找自己有啥事。谭四儿举起杯子说,来,走一个。女人就把杯子端起,与谭四儿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两人者只啜了一小口,却一下就找到了默契。这酒一入肠,便有那么点燃烧的意思。

    女人也是有备而来。有一句话说,不要低估了女人的直觉。女人天生就对男女之情敏感,甚至常常有些过头。唐敏也早就觉察到谭四儿的意思。今天午后,刚接到谭四儿那个电话时,心里还有些犹疑,在碰巧遇上梁秋风跟林春雪后,她就决计要让自己赤裸起来,去面对谭四儿的挑逗,她甚至不管那个人是谁。

    酒吧里放着一支钢琴曲,很古典,也很煽情,一听,就知道是施特劳斯的风格,所有的音符都纷纷跌进杯中。无论什么人,一旦从酒里喝出了缠绵,后果都会一样。显然,两个人都受到音乐和红酒的鼓舞,哪甘心就这么对饮,都想有一个实质的结果。

    谭四儿见女人把一双手始终放在台面上,似乎等待自己去抚摸,就一咬牙伸手去捏住,嘴里说,不是我鲁莽,是你的手会说话。

    女人脸上掠起一缕娇羞,只极含蓄地笑了笑。谭四儿心里就塌实下来,又说,我会看手相呢,是受过高人指点。我帮你看看。

    女人这才轻声说,那你看看,我命相如何?

    谭四儿就眯缝了两眼,借着一抹冷白的烛光,把那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却并不说话。唐敏一笑幽柔地问,你看了半天,到底看出了啥?

    谭四儿却忽然说,我咋看的是左手呢,难怪看不出个门道,男左女右,我该看你的右手。就又拿起女人的右手看。女人用左手端起酒杯,轻轻啜一口酒,正要下咽,却听谭四儿说,我看出了你此刻的心思。

    女人微微吃了一惊,竟忘了咽下那口酒,只用眼睛看住谭四儿,似乎有些慌张。

    谭四儿就放了胆子说,我晓得你不会拒绝我。

    女人脸一红,竟把口里那酒噗地一声喷到谭四儿脸上,随口骂道,去你的,你再乱说,我就走了。

    谭四儿说,你走呀,门是开着的,我也不会拉住你。

    唐敏就站起来要走。谭四儿却紧紧捏住那只手,嘴里忙说,我的个姑奶奶,你咋开不起玩笑呢?快坐下,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欺侮你呢。

    女人却说,你再乱说,我真要走了。谭四儿笑道,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女人就坐回来,却把那半杯残酒递给谭四儿,要他喝,说是要惩戒他。

    谭四儿笑道,这惩戒好,我愿意被你天天惩戒。就接过那杯子,一饮而尽,身上都像要开出花来。

    唐敏就把双手抄在胸前,静静地看他。谭四儿就故意去看窗外,嘴里感慨道,你看,多好的月亮。女人也扭头来看,见是一轮丰满的春月在天上偷笑,忽觉心里也有一个月亮,把一段柔肠照得百结难解,许多幽情春草般生出来。就柔声说,这么好个月夜,我们窝在这里,真是浪费了,何不出去走走?

    谭四儿一拍手说,真是好主意,走,看月亮去!

    两人走出来。街上只有车,少有行人。月色溶溶,飘在大街小巷里,像浮了一层水雾。

    两人走过了好几条街,来到锦江边上。月下的锦江,像一个祼身卧地的女子,安静中又暗带了几分期许。两人到了一处草坪里,草尖上的月华,如一层凉悠悠的露水,晶莹而活泛。谭四儿忍不住说,这就是个幽会的地方嘛。

    唐敏似嗔似怒地轻轻打了他一下。谭四儿却趁势一把抓了她的手。女人也不挣扎,只说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正好,前面有一块光洁如玉的景观石,是由很多人的屁股磨蹭出来的。谭四儿就牵了女人的手,到了石头跟前,先坐下来,屁股底下一片冰凉,仿佛坐在一盆冷水里。女人正要往石头上坐,谭四儿说,你莫坐,这石头冷得像块镔铁样。说着,把女人拽到自己怀里。两人都不说话,都有那么点慌张。谭四儿就随口念了自己年前写的两句诗:

    把所有的温暖给你

    把寒冷留给我自己

    女人听谭四儿念出这么两句,就笑说,又冒酸水了,你们这号人,除了会冒酸水,就没啥真本事。

    谭四儿笑道,你又没见过我的真本事,你咋晓得我没有真本事?说着,就将铁棍儿一样的东西往女人屁股上顶。女人忽地安静下来,像是有些愣怔。谭四儿心里暗骂,梁秋风,你个乌龟王八,老子要吃唐包子了!

    女人像是被竹杆挑起来的一面旗,在月光下高高飘扬。眼前是那亮锃锃的锦江,那水不依不饶一路流来,觉得都流进了身子里。就听她轻轻叫道,谭四儿,没想到你这么坏!。谭四儿咬牙一笑,把手伸进女人裆里,仿佛是摸着了往外冒的一股温泉,不禁声音发飘地说,你这个好地方,是另一条锦江呢。女人却不再吱声,只感到身子越来越轻,轻得眼看要化成一缕烟。谭四儿却觉得,女人已经垮在自己怀里,成了一滩烂泥。

    女人越发经受不住,感到自己正被一点点溶解,每一寸皮肉,每一寸骨头,都被消磨成水,如一口敞开的泉眼,只顾往外冐。谭四儿不管不顾,把女人的裤子褪下一截,像一个老贼,毫不迟疑地溜了进去。女人却吃里扒外地做了这贼的内应。两人配合得得心应手。谭四儿心里又暗骂,梁秋风,你个王八日的,老子搞你婆娘了!忽觉得是落进了一场灾难里,经不住这水深火热,似乎很痛,忍不住低声叫起来。

    女人忽地忆起,十年前,跟梁秋风第一次苟合,也是在这河边,也是这么一个月夜,梁秋风在那片月色里,蛇一样钻进了进来。不知不觉,这条蛇缠了自己快十年。心里忽地有了恐惧,进而又是一阵幸灾乐祸,心里也暗想,姓梁的,怪不得我,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正到要紧处,忽见一个人走过来,前面依稀是一条狗。两人吓得都瓜了,直挺挺僵在那里,恰如两条被开水烫过的鱼,浑身都是麻的,那是将死未死的感觉。

    谭四儿以为,是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心都快蹦出来。却见那人和狗,在三步外停下来,似乎并未朝这边看。那狗翘起一条后腿,簌簌地将一泡热尿往草地上洒。两人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只是个溜狗的。谭四儿这才看见,女人两条白生生的大腿露出了好一截,一层月光冷静地敷在上面,大有昭然若揭的意思,就立忙扯了她的外套盖住。不由得又去偷觑那人,见他也正往这边看,目光里似充满了鄙弃和愤怒。谭四儿忽觉得有些羞恼,正要朝那人外强中干地说一句狠话,女人却在他手背上轻轻掐了一下。

    这时,撒完了尿的狗,忽地朝他们吠了一声。就听那人骂道,你妈的个畜牲!骂完,牵上狗顾自走了。

    也不知他骂的是狗,还是他们。

    两人一直木在那里,那人和狗都走得没影了,还回不过神来。谭四儿忽觉得,自己被那人和狗这么一吓,早就变成一个沤得稀烂的红苕,丝毫硬气都没有了。正觉丧气,忽听一阵雄壮的音乐响起,是唐敏的手机。女人拿出一看,正是梁秋风打来的,没等它多响一声,一下就挂了。

    谭四儿正要问是哪个打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女人这回却由它响。响过了好一阵,女人似乎突然想起了啥,就接了。

    梁秋风在那头怯怯地问,你在哪里?

    唐敏把一只手去摸了谭四儿下身,嘴里恨恨地说,我在偷人!

    谭四儿吓得都想落荒而逃。

    梁秋风似乎愣了一下,又问,你到底在哪里?唐敏说,我跟野老公正在锦深江河边野合,老娘遇上驴球太子了,安逸得很呢!

    梁秋风像被人杀了一刀,声音里就有了一股酸痛:我晓得你还在生气,你早点回来,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唐敏冷笑道,我凭啥要跟自己过不去?要偷大家都偷,两不相欠!

    梁秋风的声音像是被关在闸门里的水,只一丝一丝地往出来漏,我晓得你不是那号人……

    唐敏一下打断他说,我凭啥不是那号人?老娘正在跟人搞呢,不信,我让他跟你说!说着,果就把手机伸到谭四儿嘴边,吓得谭四儿眼睛都白了,赶忙一把将她那手推开。女人却说,你就给他说嘛,你怕他个龟儿做啥?又突然一笑,对了手机说,人家不爱跟你这号王八说!

    梁秋风的声音里,再没了一点水分,或者,那闸门已被完全关死,只往外一点一点渗:都这么晚了,不要闹了,早点回来吧。

    唐敏却偏不放过他,老娘还没搞够呢,搞够了再说!说完,叭地合上手机,主动伸手把谭四儿捏住,要引狼入室。

    谭四儿也格外兴奋起来,一边发狂,一边胡言乱语:梁秋风,老子真的在搞你婆娘呢!你婆娘心甘情愿拿给我搞,你狗日的天生就是个极品乌龟!

    只片刻,两人同时觉得,是那洋洋洒洒的锦江把他们带走了。

    末了,女人依在谭四儿怀里柔声说,我晓得你是只遍地乱飞的野鸽子,我拴不住你,也不想拴住你。只是我想你时,你就要老老实实飞过来,你做得到么?要做得到,我跟你就还有下一回,做不到,就只有这一回。

    谭四儿想了想说,只要你一直是他梁秋风的婆娘,都不用你招呼我,我一辈子都要来缠你。

    女人在他脸上轻轻打了一下,笑道,你咋对他那么恨,你们不是朋友么?

    谭四儿冷笑一声道,哼,你怕是不晓得,他拿哪个当朋友了,他有真正的朋友么?他一辈子最拿手的,就是踩朋友的脚后跟儿。不瞒你说,他今天在欧陆风勾搭的那个女人,就是我谭云海的相好。他狗日的不仁,我才对他不义!

    女人心里一惊,似乎明白了啥,忽就觉得梁秋风有些冤,原来他是上了这谭四儿的套。虽是如此,也顾不得了。

    梁秋风打完那个电话,顾自在书房里又发了一阵呆。他本是想通过这个电话,侦察一下她啥时回来,并不是要真正关心她。他一直挂着林春雪,不知这一闹,她心里是咋想的。唐敏刚才的那些话,虽听起来火爆爆的,但肯定是故意要气自己,不必在意。听她那口气,一时也不会回来,正好落得去林春雪那里,帮她消消这口恶气。就试着给林春雪打电话,打了两次都是通的,却不见她接,心里就有些慌。想了想,在书架上抽了一本刚买回来的《杜诗解》,翻开来,却读不进半个字,心里一团乱麻,总是觉得,今晚要不跟林春雪说上话,是无论如何都混不过去了。就又拿起手机给她打,响过了好一阵,对方总算接了,却不出声。

    梁秋风就对着手机说了好一气,觉得是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说,说得自己都一阵阵发虚。说完了,等了好一阵,还是不见她出声,只好又说,我都把脑壳想肿了,就是想不明白,她是咋撞到那里来的。以后我们再不到那里去就是了。

    林春雪忽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明明是你两口子串通好了来羞辱我,你还来说这些话。你们羞辱我也就算了,还把我的服务员也喊来,你叫我以后咋见人?

    梁秋风就诅咒发誓,说自己一样是被人暗算了。

    女人又哭诉道,她骂我打我,我都无所谓,我心寒的是你……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一转身就走,屁颠颠地去撵你那婆娘,把我孤零零甩在那里,那么多双眼睛看我,我死的心都有了……你既然对你婆娘那么上心,你还来惹我做啥?还是算了吧,就当我从来就不认得你。

    梁秋风连忙说,你误解我了,我走是为了保护你,我要不走,一直赖在那里,那不是没完没了?

    女人依旧哭着说,我晓得你们这号人最靠不住,嘴上还一套一套的,你就是帮她一起打了我,你还要说,你打我是怕她亲自动手要打得重些……是我自己发贱,也不怪哪一个。

    梁秋风突地觉得无话可说,只好又诅咒发誓:老天在上,我姓梁的对你诚心诚意,要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偏偏是这句有些耍无赖的话,似乎打动了女人,竟不再哭了,语气也明显不再生硬。

    梁秋风不禁暗自感叹,女人真他妈个个都是猪,倒底是经不起一句哄骗的话。嘴里却更显温柔,想见你呢。

    林春雪说,算了吧,哪个还敢招惹你这号孬人?

    那语气里已有了一丝温柔的嗔怪。梁秋风连忙说,今晚要不见到你,我是活不出来了。

    女人揶揄道,你不怕你婆娘要了你的命?

    梁秋风说,她狗日天刚黑就出去晃了,公然说要出去偷人。

    林春雪接话道,她那么圣洁的一个女人,一看就是个活观音,她哪会做那种事?

    梁秋风竟不知作何答。

    林春雪偏不放过他,那你说说,他出去偷哪个了?

    梁秋风顾自苦笑一下道,不说她好不好,我只想见你。

    林春雪却说,你要不说,你就永远莫来见我。

    梁秋风只好说,偷的是她单位的办公室主任。

    林春雪一下就喜悦了,提高了声音道,那我一定要到她单位办公室看看,看她偷了个啥样的人。梁秋风连忙说,好好好,哪天你去看就是了。

    其实他说的那个办公室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

    趁着女人高兴,梁秋风顺势说,半小时后去城西的草堂门口见,那里晚上没人。

    女人似有些犹疑,还是勉强答应了。

    梁秋风走出来,街上的月色已有些疲倦。到了街上,复又觉得怕,似乎唐敏就躲在啥地方偷觑自己,不免有些瞻前顾后。贼眉日眼地走了好几条街,才招了一辆出租车往草堂来。

    远远见得草堂门口一片浑黑,瓦顶上却有一抹不知深浅的月光,忽就对那地方有了疑惑。出租车正要往门口靠,梁秋风连忙说,再往前走一段。又往前开出了老远,才叫他停下来。他就故意隐在行道树的影子里走,努力不教月光把自己照了,感觉这分明是偷儿的行径。心里又不禁自嘲,你本来就是个偷儿嘛。

    就觉得是怀了一颗贼心往草堂门口走。

    眼见走得近了,先藏进一团树阴里,往那门口的黑里看了好一阵,除了黑,啥也没有,只好彳亍着走进那黑里,四顾一番,没有一个人影,就在一段栏杆上坐了,把眼睛盯住路口,等女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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