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安康梦魇往事如潮
安康站在一片白雾中，环视四周，空无一物，空无一人。
她抬起手来，想拨开浓雾，却大惊失色地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幼小。
她赶快低头，看看身子，这一看，全身血冷。不知不觉，她变成了五六岁的模样。
安康浑身发冷，大声喊叫，“这是哪里？人在哪里？”，却无人回应她。她努力镇定下来，观察着四周，只有无尽白雾。
忽然，她听到前方有人声。她拔足便向前跑去。跑了不知多久，安康见到了隐隐约约的灯火微光。她顿感振奋，更快地往前跑。
跑了一会儿，一座宫室出现在她面前。说话声越来越清楚。安康刚想张嘴呼喊，突然，一只手猛然伸出来，紧紧捂住安康。安康猛然回头一看，这不是死了很久的阿兰么？对母后最忠心耿耿的宫女？
阿兰附在安康耳边，不断轻轻念叨：“闭上眼，闭上眼就看不到坏事了。公主，闭上眼。”安康只觉这话，很熟悉很熟悉。
她睁眼透过窗缝往屋中看去，父皇正低头抽泣，手中白绫，狠狠地勒在一个秀丽宫女的脖颈上。父皇对面，外公与母后，还有尚是少年的哥哥，都死死地盯着那白绫。
外公转头去跟母后说话：“你怎的如此软弱，哪里像是我的女儿！”母后白着脸轻轻颤抖着。就在这时，安康看见父皇偷偷抬起了头，死盯着外公的背影。那眼神，泛满了阴森的杀意。
安康不觉大惊，张口便要喊：“母后，快跑！父皇要杀你！”
见母后毫无动静，安康挣脱阿兰的手，便往宫室里跑去。她一踏进门，父皇、外公与皇兄突然消失了，安康被母后一把拉进了一扇密门中。母后急促恐惧地低低对安康说道：“别出来，闭上眼，一定要闭上眼！”
安康正要大喊，却看见父皇又迈步进来。他一脸阴冷，盯着母后，俄而，大声狂笑起来：“你也有今日！朕的皇后不是有个好父亲么？如今他在哪里？”
母后一步步后退，退无可退，贴着密门站住。与安康，只有一门之隔。父皇步步逼近，走到母亲面前，一伸手，紧紧掐住了母后的脖子。他的眼神狰狞，闪着疯狂的火焰，咬牙笑道：“当年你们怎么逼我勒死心上人的，如今就要怎么还回来！”
安康惊慌大呼，使劲拍门，怎奈密道的门，隔音甚好。她发疯般推着密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钥匙在母后手中。
安康疯狂地眼看着母后在自己面前挣扎，听着母后的脚狂乱地踢着墙的声音。她拿手一拳一拳擂着那门，擂到母后再无动静。擂到绝望。擂到皇兄匆匆赶来，掏出钥匙救出她，被她血肉模糊的手吓得惊呼。
安康的眼神，一片死寂。她呆滞地盯着皇兄，一字一句地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哥哥，我誓要保你为皇，将龙椅上那个男人揪下来，让他失去他最看重的东西。”
安康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她的眼睛酸涩地厉害，却干干的没有一滴眼泪。远处，响起了太监的宣旨声：“宫女阿兰伺候皇后忠心耿耿，特赐为皇后殉葬！”安康的脚步一顿，又沉重地抬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前方。
她刚迈出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皇。父皇颤巍巍地说着：“如今，你羽翼已丰，这个皇位你做得。”
安康嘴角翘起一丝笑容来。她低首在父皇耳边，轻缓地说道：“你真的想，让毒杀你的人坐你的龙椅？”父皇的眼睛猛然睁大，勉励抬起手来，指着安康，喉中“嚯嚯”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安康快意地看了看父皇那张震惊的脸，又轻轻加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武艺练成，却不除你么？我要，一步步夺走你最看重的东西，皇权。我要让你孤零零地死。我要，将你宠爱的嫔妃幼子，慢慢勒杀。就像你勒杀母后一样。”
说完，安康直起身来，再不看床上那不断挣扎着想坐起身来的老人一眼。她缓缓走出屋，在门口时停了一下，并不回头，只浅浅地说道：“父皇驾崩，淑妃与其子殉葬。”
不知从哪闪出来的影卫，领命而去。
安康，慢慢抬脚，往母后曾居的朝凤宫而去。她的脸上，雪白冰凉，没有一丝表情。
只是，这一次，她又忘了回头去看一眼立在原地的皇兄的表情。
安康到了朝凤宫，却发现自己的宫女，都被撤换。现在伺候她的，都是从前的皇嫂，如今皇后身边的旧人。她皱了皱眉，刚想问问皇兄是怎么回事，却见自己的影卫急匆匆地来报：“教主，不好了！朝廷大军兵分八路，将我教的分舵全部围起来了！”
安康一听，顾不得宫女的事情，站起身便去找皇兄。走到皇兄养心殿前，却被太监拦住。太监说，皇兄连日操劳，如今正在小憩。
安康抿了抿嘴，转身便朝宫外而去，骑马疾驰几日不停，到了灵教分舵。等她到时，却只看到，一地死尸。那些曾经对灵教忠心耿耿，剽悍无比的汉子们，如今个个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大睁着眼瞪着安康。
安康的腿，当时便发软了。她依着门，慢慢滑倒在雪地里。那些兄弟的头颅，仿佛眼睛还能转动。随着安康坐倒，他们仍旧死死地盯着她。
安康伸手捂上了脸。她不断喃喃念叨着：“闭上眼，闭上眼便没有事了。安康，闭上眼......”这么一念叨，便是一夜。
天亮了。安康木木地站起身，呆呆地回身往宫里走。她要问问皇兄，是哪个大臣这么大胆，敢动安康的教众。
安康要把这大臣碎尸万段。他将助皇兄登位的功臣全部剿杀，是何居心。皇兄一定不知道，等他知道了，定会震怒的。
安康不知走了几日，才回到了宫里。朝凤宫中，皇兄正在等她。还有灵儿。咦，怎的还有灵儿？她不是受伤了么？
安康正要问问灵儿伤得怎样，却听皇兄洋洋得意的声音，哈哈大笑道：“灵儿如今是皇后义妹，朕亲封郡主！择日便要与赵将军完婚！”
安康被惊呆了。她直直地看着灵儿，嘴里喃喃地道：“这不是真的。灵儿你说，这不是真的。阿兰走了，母后走了，父皇走了，教中兄弟也走了。你，绝不会走的，是不是？是不是！”
灵儿螓首轻抬，那双明澈的眼睛看着安康，抿嘴笑道：“我怎么不会走？放着将军夫人不做，我跟着你，算什么。”她逼近安康，笑容残忍：“我不止会走，我还会忘了你，忘得一干二净。呵呵。”
安康猛地抓住灵儿，强忍着心里的剧痛，大声狂呼：“我不许！你敢忘了我，我杀了你！”她狂怒之下，一掌劈向灵儿，却劈了个空。
只听极远处，灵儿笑嘻嘻地向着她摇手：“我已然把你忘了。忘了......”
安康猛然坐起来，大呼一声：“灵儿！”
桌前满眼血丝，不眠不休看护安康三日的灵儿骤然一惊，急急奔到床边坐下，看着安康喜极而泣：“公主，你终于醒了！”
安康还当在梦中。她紧紧抓住灵儿的手，抓得太用力，将灵儿握得眉头皱了起来。
灵儿没有说话，任由安康将她手握着。安康仔仔细细地看着灵儿，像要把灵儿印在眼中。她喃喃地说道：“别忘了我。灵儿，别忘了我。”
安康的眼睛，那样悲痛，叫看者心酸。灵儿不知怎的，看着安康这个样子，便掉下泪来：“不忘。我不忘你。”
她抬起手来，想拨开浓雾，却大惊失色地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幼小。
她赶快低头，看看身子，这一看，全身血冷。不知不觉，她变成了五六岁的模样。
安康浑身发冷，大声喊叫，“这是哪里？人在哪里？”，却无人回应她。她努力镇定下来，观察着四周，只有无尽白雾。
忽然，她听到前方有人声。她拔足便向前跑去。跑了不知多久，安康见到了隐隐约约的灯火微光。她顿感振奋，更快地往前跑。
跑了一会儿，一座宫室出现在她面前。说话声越来越清楚。安康刚想张嘴呼喊，突然，一只手猛然伸出来，紧紧捂住安康。安康猛然回头一看，这不是死了很久的阿兰么？对母后最忠心耿耿的宫女？
阿兰附在安康耳边，不断轻轻念叨：“闭上眼，闭上眼就看不到坏事了。公主，闭上眼。”安康只觉这话，很熟悉很熟悉。
她睁眼透过窗缝往屋中看去，父皇正低头抽泣，手中白绫，狠狠地勒在一个秀丽宫女的脖颈上。父皇对面，外公与母后，还有尚是少年的哥哥，都死死地盯着那白绫。
外公转头去跟母后说话：“你怎的如此软弱，哪里像是我的女儿！”母后白着脸轻轻颤抖着。就在这时，安康看见父皇偷偷抬起了头，死盯着外公的背影。那眼神，泛满了阴森的杀意。
安康不觉大惊，张口便要喊：“母后，快跑！父皇要杀你！”
见母后毫无动静，安康挣脱阿兰的手，便往宫室里跑去。她一踏进门，父皇、外公与皇兄突然消失了，安康被母后一把拉进了一扇密门中。母后急促恐惧地低低对安康说道：“别出来，闭上眼，一定要闭上眼！”
安康正要大喊，却看见父皇又迈步进来。他一脸阴冷，盯着母后，俄而，大声狂笑起来：“你也有今日！朕的皇后不是有个好父亲么？如今他在哪里？”
母后一步步后退，退无可退，贴着密门站住。与安康，只有一门之隔。父皇步步逼近，走到母亲面前，一伸手，紧紧掐住了母后的脖子。他的眼神狰狞，闪着疯狂的火焰，咬牙笑道：“当年你们怎么逼我勒死心上人的，如今就要怎么还回来！”
安康惊慌大呼，使劲拍门，怎奈密道的门，隔音甚好。她发疯般推着密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钥匙在母后手中。
安康疯狂地眼看着母后在自己面前挣扎，听着母后的脚狂乱地踢着墙的声音。她拿手一拳一拳擂着那门，擂到母后再无动静。擂到绝望。擂到皇兄匆匆赶来，掏出钥匙救出她，被她血肉模糊的手吓得惊呼。
安康的眼神，一片死寂。她呆滞地盯着皇兄，一字一句地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哥哥，我誓要保你为皇，将龙椅上那个男人揪下来，让他失去他最看重的东西。”
安康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她的眼睛酸涩地厉害，却干干的没有一滴眼泪。远处，响起了太监的宣旨声：“宫女阿兰伺候皇后忠心耿耿，特赐为皇后殉葬！”安康的脚步一顿，又沉重地抬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前方。
她刚迈出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皇。父皇颤巍巍地说着：“如今，你羽翼已丰，这个皇位你做得。”
安康嘴角翘起一丝笑容来。她低首在父皇耳边，轻缓地说道：“你真的想，让毒杀你的人坐你的龙椅？”父皇的眼睛猛然睁大，勉励抬起手来，指着安康，喉中“嚯嚯”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安康快意地看了看父皇那张震惊的脸，又轻轻加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武艺练成，却不除你么？我要，一步步夺走你最看重的东西，皇权。我要让你孤零零地死。我要，将你宠爱的嫔妃幼子，慢慢勒杀。就像你勒杀母后一样。”
说完，安康直起身来，再不看床上那不断挣扎着想坐起身来的老人一眼。她缓缓走出屋，在门口时停了一下，并不回头，只浅浅地说道：“父皇驾崩，淑妃与其子殉葬。”
不知从哪闪出来的影卫，领命而去。
安康，慢慢抬脚，往母后曾居的朝凤宫而去。她的脸上，雪白冰凉，没有一丝表情。
只是，这一次，她又忘了回头去看一眼立在原地的皇兄的表情。
安康到了朝凤宫，却发现自己的宫女，都被撤换。现在伺候她的，都是从前的皇嫂，如今皇后身边的旧人。她皱了皱眉，刚想问问皇兄是怎么回事，却见自己的影卫急匆匆地来报：“教主，不好了！朝廷大军兵分八路，将我教的分舵全部围起来了！”
安康一听，顾不得宫女的事情，站起身便去找皇兄。走到皇兄养心殿前，却被太监拦住。太监说，皇兄连日操劳，如今正在小憩。
安康抿了抿嘴，转身便朝宫外而去，骑马疾驰几日不停，到了灵教分舵。等她到时，却只看到，一地死尸。那些曾经对灵教忠心耿耿，剽悍无比的汉子们，如今个个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大睁着眼瞪着安康。
安康的腿，当时便发软了。她依着门，慢慢滑倒在雪地里。那些兄弟的头颅，仿佛眼睛还能转动。随着安康坐倒，他们仍旧死死地盯着她。
安康伸手捂上了脸。她不断喃喃念叨着：“闭上眼，闭上眼便没有事了。安康，闭上眼......”这么一念叨，便是一夜。
天亮了。安康木木地站起身，呆呆地回身往宫里走。她要问问皇兄，是哪个大臣这么大胆，敢动安康的教众。
安康要把这大臣碎尸万段。他将助皇兄登位的功臣全部剿杀，是何居心。皇兄一定不知道，等他知道了，定会震怒的。
安康不知走了几日，才回到了宫里。朝凤宫中，皇兄正在等她。还有灵儿。咦，怎的还有灵儿？她不是受伤了么？
安康正要问问灵儿伤得怎样，却听皇兄洋洋得意的声音，哈哈大笑道：“灵儿如今是皇后义妹，朕亲封郡主！择日便要与赵将军完婚！”
安康被惊呆了。她直直地看着灵儿，嘴里喃喃地道：“这不是真的。灵儿你说，这不是真的。阿兰走了，母后走了，父皇走了，教中兄弟也走了。你，绝不会走的，是不是？是不是！”
灵儿螓首轻抬，那双明澈的眼睛看着安康，抿嘴笑道：“我怎么不会走？放着将军夫人不做，我跟着你，算什么。”她逼近安康，笑容残忍：“我不止会走，我还会忘了你，忘得一干二净。呵呵。”
安康猛地抓住灵儿，强忍着心里的剧痛，大声狂呼：“我不许！你敢忘了我，我杀了你！”她狂怒之下，一掌劈向灵儿，却劈了个空。
只听极远处，灵儿笑嘻嘻地向着她摇手：“我已然把你忘了。忘了......”
安康猛然坐起来，大呼一声：“灵儿！”
桌前满眼血丝，不眠不休看护安康三日的灵儿骤然一惊，急急奔到床边坐下，看着安康喜极而泣：“公主，你终于醒了！”
安康还当在梦中。她紧紧抓住灵儿的手，抓得太用力，将灵儿握得眉头皱了起来。
灵儿没有说话，任由安康将她手握着。安康仔仔细细地看着灵儿，像要把灵儿印在眼中。她喃喃地说道：“别忘了我。灵儿，别忘了我。”
安康的眼睛，那样悲痛，叫看者心酸。灵儿不知怎的，看着安康这个样子，便掉下泪来：“不忘。我不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