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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情意难忘想逃难逃

    安康知道灵儿这几日一直在找自己。当日她与李康如散了酒席,便听到手下来报,灵儿正往泸州分舵而来。

    安康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自己会选择立刻离开分舵。当她听到灵儿要来的消息,便直接住到了拂柳楼,嘱咐老鸨子,不许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踪。

    想来好笑,这个曾经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令自己雀跃不已的女子,现如今,却避之不及。

    安康从未怕见过任何人。便是帮皇兄争储那些年月,父皇出动宫中最精悍的高手四处抓捕她,下了“杀无赦”的密旨,安康仍然敢冷笑着在半夜三更潜入宫中,去坐坐那把龙椅。

    可现在,她不敢见灵儿。她不敢看见灵儿那双清澈的眼睛,倒映出的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她不敢听见灵儿规劝自己,去归顺皇兄,归顺那个将自己逼到一无所有,将灵儿从自己身边夺走的男人。

    她更不敢去想,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日,面对灵儿,她该如何是好。杀了她,易如反掌。只是,灵儿若不在了,那这片山河,于自己,又有何用。

    安康只能不见、不听、不想,远离心中那一片混乱。她不停地劝慰自己,离生死搏杀的日子,还远。

    这几日,安康带着忘教诸人,将泸州城围了个密不透风。凡江湖人等,没有一个能走出城门。

    城中百姓,照旧过日子。只是对当年纷涌来到泸州趁人之危的江湖门派来说,此时的泸州,早已悄悄变成地狱。

    各个门派,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凡在当年朝廷围剿时落井下石伤过安康的教众的,都已人头落地。

    李康如倒是识趣。虽没有出手帮忙,倒也没有劝诫自己,甚至在自己灭了江湖门派后,还会派兵去将灭门痕迹打扫一空。

    只是灵儿,听说她这几日,疯狂地找寻自己。每一个被安康灭门的教派,她都跟着安康的脚步去过。

    想必,那些血泊,那些残肢,那些尸体,她都看到了。这样的安康,是无论如何,回不去了。她不是应该早在心中知晓了么。

    踏着鲜血前行的安康,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当年,她反了父皇后,于父女之情,便彻底回不去了。如今她反了皇兄,于兄妹之情,也彻底回不去了。而灵儿,自她忘记安康的那一刻,自安康出手伤她那一刻,便更是,回不去了。

    安康一直在躲,一直在逃。她怕自己。她怕自己看到灵儿的时候,心会痛到碎裂,再被愤怒烧成灰。

    她更怕自己,再一次对灵儿出手,便是真正的要命杀招了。

    若是能永远逃下去,那安康情愿一世再不见灵儿。曾经想过的,打入皇城叫灵儿后悔的激愤,早已随灵儿对自己打出那一掌时消失。

    她要一个早不记得自己的女子,做什么。忘了过去那十年的灵儿,还是灵儿么。能被忘情水轻易控制,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灵儿,不是她的灵儿。

    只是千算万算,百密一疏。灵儿将当年自己教给她的追踪之术,用得很好。不出几日,便找到了自己的踪迹,堵了过来。

    若兰在安康身边,忧心忡忡地望着安康。她不知道教主与灵儿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只知,这几日,教主以酒当水,险些将拂柳楼的烈酒喝空。直到今日,烧刀子再没有了,教主才拎了女儿红来。

    再这样下去,教主便是得了天下,只怕,也活不长久。

    若兰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只是,教主为了灵儿小姐与教中死难兄弟,夜夜心伤。为了打进那皇城,剿灭江湖,日日劳神。近来她练功越发拼命,竟有些走火入魔的兆头,现如今又添上了一桩酒。

    若兰仰头无声地叹息:若是灵儿小姐没有忘了教主,也许能劝慰教主保重身子。或者她与教主彻底反目,也比忘了教主强啊!这世上唯一能劝得动教主的人,如今变成了将教主往死里逼的人。怎叫若兰能不叹息一声世事无常!

    安康与若兰各自神伤,没留神灵儿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她一身绿衫,一步步踩着被染红的雪,慢慢走到院里。

    安康举起酒壶,仰头又倒进去一大口,并不看灵儿一眼。若兰想对灵儿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自无言。

    忘教的教众早已知道安康与灵儿反目,如今见当年的灵儿小姐回来,却面面相觑,不知对这个一手帮扶当年灵教壮大、如今却亲手伤了他们教主的人,该爱还是该恨。

    灵儿没有看到忘教众人脸上的为难与矛盾。她甚至没看到仰首痛饮的安康。映入她眼帘的,先是一大片红。猩红,将雪染透。院中到处堆着尸首,每一颗头颅,都大睁着双眼,死死盯着她。

    灵儿看到一个娇艳的女子,死了。头颅就在灵儿脚下,嘴巴大张,仿佛还在努力求情,求生。

    她眨了眨眼,眼睛酸涩。又眨了眨,一股怒火从心里烧到眸子里。她猛然转头,瞪着上首那个高举酒壶,大口狂饮,视一院子尸首为尘土的女子。

    安康的美艳,衬着院子里的地狱景象,彷如死神来临。她的眼睛,冷漠狂傲,对那些逝去的人没有一丝怜惜,像传说中残暴的魔头。

    灵儿颤抖的手指,直指安康,努力压抑着声音的颤动:“这就是你赌气的方式?”

    安康缓缓咽下喉中冰凉的酒液,轻轻侧过头,看着灵儿,目光却因为微醉而有些涣散:“什么?”

    灵儿闭上眼睛,眼泪慢慢渗了出来:“这就是你跟皇上赌气的方式?踩着无数人头登上那座龙椅,这就是你与皇上赌气的方式?你们兄妹的不合,为什么要让不相干的人用命来还?”

    安康的醉意愈加浓烈。她静静地看着灵儿,却发现自己看不清楚眼前这女子的模样。她轻轻摇了摇头,又睁大眼睛,盯着灵儿。这次终于看清了。眼前这绿衣女子,轻轻闭目,一脸悲天悯人。

    她无声地笑了:“皇兄好了不起。不止能让你忘记我,还能将你变成圣女。佩服。”说着,她轻拍巴掌,站起身来,向灵儿走去。没走两步,安康突觉眼前一黑,便“咚”地一声,倒在地下。额头撞到桌角,鲜血缓缓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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