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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安康意冷灵儿心灰

    灵儿端起一碗药来,用唇试了试温,端到安康的面前:“公主,喝药吧。”

    安康看着灵儿,伸手将药碗接过。她低头看了看,黑色的药汤,泛着浓浓的苦味。

    安康看着药汤,并不抬头,轻声问道:“你为何留下照顾我?不是应该快快回报皇兄,我有反心么。”

    灵儿凝视低着头的安康。长发顺垂,光洁额头,挺翘鼻尖,和浓密睫毛。皇室成员所有的美,仿佛都聚在她一人身上。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武艺与才能。为什么,非要当个遗臭万年的反贼?

    灵儿低声反问道:“你为何要反?做个太平盛世的公主,不是很好么。这样大逆不道,不怕留下骂名么。”

    安康怔了一下,慢慢抬头,看着灵儿,笑了:“我早已大逆不道,又何止今天才是。”她的脸,离灵儿又近了些:“难道你不知,先帝,就是被我毒杀的?”

    灵儿刚拿起一盘蜜饯,想等安康喝了药,给她减减药味的。她猛然听安康说出如此可怖的话来,手一抖,白瓷盘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下,摔得粉碎。

    灵儿顾不得地上的碎片。她睁大眼使劲看着安康那张笑得柔和,仿佛刚谈论完天气的脸,低低地颤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不成!”

    安康被灵儿的慌乱无措逗得更加开怀。她又低下头笑道:“不止是先帝,连他老人家的宠妃幼子,也是我杀的。”

    灵儿猛然站了起来。她迅速看了看门外,又转回头不置信地盯着安康,艰难地说道:“你,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还有一点人心吗?”

    安康嘴边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涩。她没有答话,端起药碗,将那一碗药汁一饮而尽。药苦得很,像是能一下子从口中,苦到心里,血里。

    她回味着这股苦味,声音有些低沉地道:“我还有没有心,连我都不知道。”她看着灵儿,笑靥如花,艳光逼人,口中轻轻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话来:“我只知道,只要我想做的事,哪管它掀起洪水滔天。人生一世,谁不是活给自己。”

    灵儿的嘴唇微微抖动。她看着安康那幅毫不在乎的表情,心里一个劲儿地问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去照顾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明明自己出来时,跟皇后说过,若是劝不动公主,便立时回宫。

    这个笑得有些疯魔的公主,是灵儿无论如何都劝阻不了的。

    灵儿不知,是什么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蓟国公主,变成了这个偏激、冷血的魔教教主。她更不知,为什么看到当日安康倒在自己面前时,她心里最先冒出来的念头,是不惜一切代价,让安康醒过来。

    灵儿很清楚,当时的自己,惊惧交加,彷如天塌。那时便是有人要拿自己的性命来交换,灵儿也要安康醒来。

    她也在疑惑,是不是真有什么往事,被自己遗忘了。她与公主之间,从前到底有多要好,好到自己愿意用性命去换取公主能平安无事。

    灵儿留在了安康身边。日夜不眠不休地照料她,等待她醒来。大夫说,安康是哀毁过度,伤了心脉。又急于练功,过于劳累,勾动了从前心疾。

    有什么,能叫这样强大的女子,哀毁过度?灵儿仿佛觉得答案就在自己嘴边,却总是说不出来。

    照料安康这几日,灵儿眼见安康,在昏睡中都不得安宁。她一直皱着眉,浑身冒汗,仿佛受着莫大苦楚。

    有时安康会喃喃梦呓,念念着“父皇,母后。”有时她会幽幽地唤着“皇兄”,有一会儿,她突然凄厉地喊叫:“不要动我教里的兄弟!”。可她喊得最多的,是灵儿的名字。时而欢欣,时而幽怨。时而渴盼,时而愤怒。“灵儿”这两个字,在她口中,不断地出现。

    灵儿总会不由自主地握住安康的手,轻轻安慰她:“我在这里,我不走,我没走。”仿佛这样的事,自己曾经做过无数遍。

    安康听到灵儿的抚慰,便会稍微安宁一会儿。有一次,她喃喃地说道:“闭上眼,安康闭上眼,坏事就过去了。”灵儿听到,手猛地一抖。这时,她的护卫找来,问她何时回京。

    本已准备晚间动身的灵儿,就这么深深地看着安康,开口道:“等公主醒来。”

    如今安康已醒,灵儿本该松一口气。却不想,她听见安康亲口说出弑父的往事。

    灵儿在这一瞬间,突然不知该骂安康,还是骂自己。明明知道,她是江湖闻名的魔头。明明看见,那么多她亲手制造的血案。明明听见,她做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怎么自己还是,不忍离开?不忍看见她眼中的失落。不忍去想,自己这一转身,安康便要带着忘教,与天下作对。

    灵儿实在不想相信,面前这个阴柔而疯狂的女子,是让自己牵肠挂肚这么多天的人。她眨了眨眼,强笑着,问安康:“你是吓我的,是不是?你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是不是?”

    安康冷笑了一声,正要答话,却看见若松快步地走到了屋门口,张嘴欲言。她扬了扬下巴,问若松道:“什么事?”

    若松低声禀报道:“教主,金刀门已被属下们拿下。”

    安康点了点头,又问道:“金刀门人呢?”

    若松看了灵儿一眼,欲言又止。安康冷冷地开口:“叫你说,你便说。”

    若松低下头,慢慢说道:“一门五十余人,一个不留,没有活口。”

    安康看了看灵儿慢慢转白的脸色,和那双渐渐变冷的眼睛,嘴角一勾,笑了:“做得好。这才是我忘教的行事。”

    灵儿狠狠地闭上眼,咬着嘴唇,眼皮不住微颤。安康看着灵儿被咬白的唇,忍不住要伸手去抚,手伸到一半,又顿了一下,收了回去。

    灵儿睁开眼,偏这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安康,一放过一丝一毫。安康的眼睛,黑得发沉,就那么静静地与灵儿对视。

    半晌,灵儿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了地上,也砸在安康的心上:“公主,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敌人。若是不想与我在战场刀兵相见,便趁现在杀了我。否则,他日我必为国除了你这个祸患。”

    说完,她一转身,一步步地走向门外。挺直的脊梁,瘦弱的肩膀,仿佛担着千斤重担。

    安康眯着眼,看着灵儿就这么渐渐走远。她的唇边,慢慢沁出血珠,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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