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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几家欢乐几家愁

    没有来客时就用作饭厅的客厅中央已经摆设好了饭桌,长方形的木桌上铺着蓝白格子相间的桌布,清淡的颜色更显得桌上菜的颜色艳红欲滴。

    周清裕已经第一个坐在餐桌旁,举着筷子东看西看却不敢妄自偷吃。不是他规矩十足,懂得要等四位家庭成员都到齐了才能开饭,而是现在上桌的三菜一汤全是他碰也不敢碰的重口味。

    “好啦,来吃吧!”长姐周清优把最后一道普通口味的清蒸鱼端上桌。刚刚因为在厨房里忙碌,她染成浅棕色的一头大波浪随意地用皮筋束了一束,只留一绺还弯曲地垂在前额。在家里依旧精致得体的妆容和风情曼妙的身材,即使系着肥大的围裙也丝毫不减她作为女性时尚杂志心理栏目主编的气魄。

    一般来说餐桌边都只有四个人,户籍本上第一页的那个人周明彦和其妻舒淑都在国外工作,基本上只有过年时能回来一趟,平时只有这四个孩子独自在家。还好这样的忙碌换来的总是丰厚的薪资待遇,才供养得起这套四室一厅的大房子和这个人数众多的大家庭。

    去年的时候年纪最小的周清影也迎来毕业,白天大家都要忙着工作,碰面的时候就只有用餐时间。

    香辣鸡胗、尖椒五花肉、剁椒金针菇、鸭血粉丝汤——红艳鲜绿的颜色搭配出现在餐桌上能让一部分人垂涎欲滴,但是周清裕显然在那部分人之外。他愤愤不平地想着,遗传基因到底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酷爱辣椒的父母和兄姐到了自己这里就根本沾不得辣?连一个收养来的外姓人都不如!周清裕愤恨地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周清影,后者正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红椒放入口中。

    不是没有感觉到对面放射过来的杀人眼光,周清影继续满不在乎地继续晚饭。反正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起,那个家伙的眼光就没有友善过。大概是觉得自己顶替了他原本最小的地位,以至于也抢夺了他的疼爱吧?虽然不好说关于这件事情自己到底有没有责任,总之她就是这样一种人:先小心翼翼地试探,不会轻易把感情表露于外,如果别人对她好必定涌泉相报,如果别人对她不好自然也会加倍返还。长姐和他们三个的年龄差了十几岁,多数时间扮演的是一个母亲的角色,而孩子一般争来抢去的无非就是他们三个。小的时候,连哥哥先教哪一个做功课都会引发一场大战。

    虽然知道说了也肯定不会听,周清优还是叮嘱了一句:“清然,你胃不好,少吃些辣的吧。”虽然这个家里的成员都在这方面有所偏爱,但是又要数周清然最为甚,基本是无辣不欢,没有白饭他都可以直接吃下去一碟子尖椒,胃病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样吃出来的。

    “嗯。”周清然简单地发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应,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只是忙着把那碟清蒸鱼换到弟弟面前,又顺手夹了一块鱼背上的肉到妹妹碗里:“别总吃辣,小心长痘痘。”

    “哼。”周清影皱了皱鼻子,自顾自地盛了一碗鸭血粉丝汤喝了一大口。麻辣烧灼的感觉顷刻间盈满口腔,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流经之处莫不一阵阵麻木,连同着大脑也暂时停止了运转。不知道其他人嗜辣是因为什么,反正对于周清影来说,她需要味觉的刺激来带动大脑的欢实——否则的话,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的感情波动起来。

    晚饭后和姐姐一起洗过碗,周清影便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说起来,她还是很感激养父母的,对她和亲生的三个孩子没有任何差别待遇,自上学起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没有偏袒,也一样能独享一间房间。女孩子大了,即使是和姐姐一起睡,有些小秘密也总是不方便的。

    中学的时候周清影喜欢写日记,那时候日记本积攒了厚厚好几大本,或可爱或清新的风格,用清爽的蓝色墨水笔一字字地从心里把话掏出来放到上面,旁边还会贴上迎合内容心情的小贴纸。

    不过后来,当那些日记被周清裕彻底撬开那作用泛泛的锁头再把内容公之于众,就差拿到学校广播站去声情并茂的时候,周清影就停止了写日记的做法。无论自以为藏得多隐蔽,都瞒不过旁人那颗想要窥探的好奇心,人唯一的一个清净之地,果然只有自己的内心。

    其实周清影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周清然的呵护在,她就可以对周清裕的处处刁难甘之如饴,哪怕那呵护的对象并非只是她一个人。两个青梅竹马的非血亲异性之间产生感情是很正常的,周清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生命中的每一个过程都有他参与,每一条轨迹都由他引领,就像追随着太阳的向日葵,从来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不能独立决定前进的方向。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所以虽然周清影对于其他来搭讪的男人,包括最近那个一副花花公子模样的任又君,从来没有抬起正眼瞧过。同学和同事私底下议论她性格怪癖也好,性取向有问题也罢,那些都不重要。不喜欢的人说的话,从来都是不重要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那么在乎周清然,不能容忍他受到一点点伤害,恨不得对于每一个伤害到他一根汗毛的人都还以凌迟。虽然她的做法那么幼稚,但是她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做了,周清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甚至没有分毫回应。

    陌生人的一百句辱骂,也远远比不过那个在乎的人的轻描淡写一句话带来的伤害:“我不在乎。”他说他不在乎。她处心积虑想要保护的,为他打算的,他说他不在乎。

    那他到底希望我做些什么。周清影撑着腮望着窗外死气沉沉的天色,满天黯淡的星子如同哭过的眼眸,似乎失去了皓月这个目标,一样的没有生气。

    处在不同位置的人,原来看到的天空也是不同的。住在普通楼层里的住户需要仰望天空,因此看到的只是一片没有灯光的浓黑;而高层豪宅中的居民则拥有居高临下俯瞰人间的条件。

    任又君站在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复式住宅里的落地窗边,额头抵着被钟点工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望着那万家灯火。从这个高度看去,那俯拾皆是的流光溢彩无不有如黑夜的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一个个寂寞的灵魂。

    额头处有坚硬冰冷的感觉传来,像一条小蛇丝丝地吐着信子一路蜿蜒爬进了心底。也许再过一秒,这块玻璃就会因不堪重负而碎裂,而自己就会成为父亲医院里那冰冷的太平间里的其中一员。

    一个恐惧面对死亡的医生,说出去会为人耻笑吧。但是任又君没得选择,自从他出生的那一秒钟起。作为院长的独生子,他拥有在医院各个楼层随意闲逛的权力,呼天抢地的哀嚎和垂死挣扎的呻吟是他的音乐,铺天盖地的来苏味道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是他的调料,生离死别的仪式是他最熟悉的风景。

    既然人终究逃不脱一死,又何必把这有限的生命去浪费在单一的事情上。把有限的精力奉献给无限的事业,人们把这称为可贵的执着,也是他任又君不曾具备的品质。他这一秒还活着,不知道下一秒他还会不会活着。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把失去的痛苦加诸给任何爱着自己的人,所以,他不该去爱任何人。

    可他渴望被爱。他渴望柔软的手指温柔地穿插过他的发间,用温热的毛巾拭去他从手术台上带下来的满手血污,用低婉的笑语塞满他被嚎哭声贯穿的耳膜。

    这样矛盾的心理。

    下一秒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更何况是死亡。活着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瞬间。所以在这个瞬间,他只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用别人的温度来证明。

    转过身来倚在落地窗上环视着这片由于没有开灯而愈发显得凄清的偌大空间,只有大厅角落处的白色吧台在黑暗中闪着一丝白光,像幽冥中的一缕游魂。

    无声的寂静像用力勒紧人脖颈的绳索,任又君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发疯一般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地按下了重拨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有铃声在门外响起,随即就是门铃大作的声音。探戈的舞曲回荡在整个空间里,任又君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了门。

    把门外的女人拉进来才发现,是几个月前在一间俱乐部认识的莉莎。不过,现在是谁都好。

    不发一言地把女人扔上沙发——他从来不允许女人爬上他的床——省去所有铺垫步骤直奔主题。女人有些讶异,任又君却像有先见之明一样冷冷丢出一句:“安静。”

    只有在这种的负距离接触下,在这样的彼此体温契合下,他才能安心,安心地知道自己是活着的。他是一个寂寞的灵魂,所需要的不过是另一个人的体温。至于心灵方面是否同调,他无暇也无权去要求过多。

    事后任又君依旧赤裸着身体去拿香烟,烟雾从指间腾升而起的同时说了一句话:“皮夹在老地方。”

    “算啦,”莉莎倒是对他的粗鲁少言没什么意见,“要不是我想你,你以为我是谁随便一叫都能来的,嗯?”飞过去的媚眼在越来越浓重的烟雾中迷失了方向,莉莎只好自己走过去,低下头想碰触一下任又君的嘴唇。

    不出所料的被偏头躲开,莉莎无所谓地笑了笑:“还是老样子啊。我可是百忙之中过来的,待会还有摊,拜啦。”说着扭着S形的身体扬长而去,果然如她所说碰也没碰任又君的皮夹。

    任又君不是那种坚持要守着一个地方的所谓“贞洁”的别扭分子,既然身体都可以放纵,嘴唇又有什么关系。他的身体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只能让他的床来代替他坚守一下这个职责了。他只是接吻时体会不到那种快感罢了。

    那还是他十五岁初到国外,第一次试着用放纵来填补空虚的时候,对方那个女人在他眼里和酒吧里所有女人长得都一样。

    在那过于接近的距离之下,尽管肮脏的房间里灯光昏暗,以任又君完全没有问题的视力仍然可以精确地看到那个女人厚厚的粉底霜、遮瑕液,甚至呈颗粒状的蜜粉,以及黑晕成一团的眼线液和睫毛膏。他闭上眼睛试着去忽视这些,却尝到了唇彩甜腻的味道,甚至比血腥味更加令人反胃。

    大概因为嘴唇离心脏的距离比下半身要近得多,对不合拍的排斥反应也要强烈得多。之后无论任又君怎么拼命漱口,也冲不净那令人作呕的反胃感觉。

    身体得到满足之后的心灵反而更加空虚,从高潮跌落回低谷的感觉似乎比从来没有登上过顶峰更加失落寂寥。大概和人的心是一个道理,与其爱过之后又失去,不如从来没有爱过。任又君连卧室也懒得回,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沉睡去。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由于他对自己有意无意的疏忽而重病几场,说来也可笑,对于一名未来的医生来说,显然临床上的实践经历比书本上的知识更为重要,但是任又君的多数诊疗经验,居然都是以自己的身体为练习对象而磨练得来。

    东边渐渐露出鱼肚白般的亮色,淡蓝色的晨曦缓缓扩散开来。自然界的规律不会因人的不情愿而改变,他还是活到了又一个第二天。机械地起身洗漱着装,习惯性地把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以保证动手术刀的时候不会沾染到分毫鲜血。

    街道上开始陆陆续续有行人出现,很快汇成了一条条车水马龙,几个枢纽路口鸣笛声叫骂声抱怨声此起彼伏。任又君坐在自己的丰田里按了几下喇叭,却转瞬便淹没在周遭的噪声中。在这样喧闹的人群里,有没有自己的声音是没有人会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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