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犯困卷卧听牢骚语
花儿只不言语，低头掐着狗蛋玩。狗蛋一天没见到娘，也不曾闹着吃奶，如今见到了，似乎嗅到了奶香，满肚子的馋虫乱动，挣扎着两手去掀娘的衣裳，死乞白赖的要吃奶，不让吃就哼哼唧唧的闹。李老太太忍不住又说：“孩子才多大点啊，你就狠心给他断奶，那时候小石磙吃奶吃到一两岁，有了大妮儿他还争着吃哩！人家说一句话，你倒记得真切，再也不忘了，我说了一百遍，你咋还是记不住！叫你赶紧再生个孙子，趁我还能动，给你照顾着，嘴皮子都磨明了，嗓子眼儿里都起糨子了，也没见你认真记下了，到如今还是没一点动静，你当真想气死我呀！”唠唠叨叨聒噪人的耳朵。
花儿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我记下了，您等着吧，早晚要给您再生一个孙子哩！”李老太太说：“记住就好，我可是等着哩！还不给狗蛋喂奶！”花儿说：“知道了。”一面去掀衣裳。李老太太似乎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瞥她一眼，转身走了。花儿刚把衣襟撩起来，风儿立刻扑在她的肌肤上，又有狗蛋的一双凉手，顿觉身上的汗哧啦一下就干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让翠花给她拿件衣裳来。狗蛋张嘴衔住奶头，感觉不对味，咸咸的，很难吃，随即又吐出来，用手指头捏着瞅。翠花拿了一件夹衣出来。狗蛋又张嘴叼住奶头。莲花跑来，从姐姐手中夺了夹衣，披在娘身上。狗蛋吞咽了几口奶水，冷不丁猛咬了一下。花儿吃疼，兮道：“再咬，不叫你吃了！”一面扬起巴掌吓唬儿子。
狗蛋不怕反笑，叼着奶头扯多长，伸手指去扣娘的鼻孔。花儿握住儿子的小手，轻咬他的手指。翠花和莲花一人吃了俩仨烧饼，一时间感觉不到饿了，跑到外面去玩。狗蛋吃了这个奶，又去吃那个奶，还没吃上几口，便睡着了。花儿起身，不防备夹衣脱落到了地下，有心弯腰拾起来，又怕惊着了孩子，遂走到里间，将狗蛋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才要去拾起夹衣，张嘴打了一个哈欠，两眼立时发硬起来，眼皮子发涩，睁不开的样子，脑子也开始混沌不清了，心里只想美美睡一觉，于是就和衣躺倒在儿子身边，头方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哗啦一声响，惊得睁开眼镜，只听李石磙埋怨道：“坐哪儿就搁哪儿，不坐了也不会挪挪地儿，这门口子当中能是搁板凳的地儿么！”原来天黑看不见，他一脚踢在了板凳上，把板凳踢翻了。花儿不去睬他，闭上眼还想睡，听他又说：“黑灯瞎火的，也不知又死哪儿去了！逛了一天，还没逛够，也不嫌累得慌，得了蹄甲疯儿似的！以前也没照现在这样，越老越疯障了！看人家付兰雅，没事儿就呆在家里，把大门关得死死的，别说狗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老天爷也是成心，大十五的，月亮哩！你要是不下，就对不住这个阴劲儿！咦，这又是啥？嗯，衣裳！把衣裳扔到地下干啥！扔八年，反正也不是我洗！”
听到这儿，花儿接道：“明儿一早你要不去洗衣裳，今晚上你别打算睡觉！衣裳向来都是我洗，你从来没摸过一指头，也该尝尝洗衣裳的滋味了！”李石磙听她在屋里说话，唬了一跳，想到说的话全被她听去了，又十分尴尬，怕她着恼，大献殷勤道：“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去。”偏巧胡丽娜走来，听了这话，笑道：“这回可叫我抓个现行！搁外边吹嘘得五马长江哩，说啥回到家里那就是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可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李石磙抢白说：“你知道啥！”胡丽娜回敬道：“你知道得多，那你说蚂虾从哪头放屁？”李石磙说：“跟你一样！”花儿听了，忍俊不住发笑，起身出来说：“我还以为你累乏了睡了哩，没想到还真精神，我可是睡罢一目愣子了。”
胡丽娜说：“说是要睡觉，听田祖业两口子说付兰雅生了，就没有困意了。”花儿说：“真的假的呀？”李石磙说：“那还有假，当时我就在跟前。”胡丽娜揪住话把子说：“付兰雅生孩子你在跟前干啥哩？要在也只能是东方进在，哪里轮到你了？”李石磙解释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当然没在跟前了，是她生之前，肚子开始疼的时候，我刚好在，还是我给她请的大嘴哩。”花儿说：“她那大门关得死死，别说狗了，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你是咋进去的？”胡丽娜说：“对呀，你是咋进去的？”李石磙说：“当然是从大门里进去的了。”胡丽娜说：“你一去，她就给你开门了是不是？”
李石磙说：“是呀，也不是，叫了好半天，说出我的名字，她才开门叫进去。”说罢，放了一个响屁。胡丽娜说：“一准的没说实话！我存了多少回了，他一说瞎话，就放屁。瞎话越大，放的屁就越响。你听他这屁放的，乖乖，把地都砸出一个窑子来了！你是蚂虾的老祖宗吧？”花儿笑道：“他才说罢你是蚂虾&#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一句话未完，胡丽娜早不愿意了，骂道：“你个死妮子，我帮你说话，你咋回过头来骂我，浑眼狗不成！”李石磙搁一边嘿嘿笑得把持不住。胡丽娜更恼了，一边去打他，一边骂花儿。花儿笑说：“你也别骂了，你吃饭了没，李石磙说她做饭哩，咱到屋里点亮灯说话，单等着吃他做的饭。”胡丽娜说：“正该这样！”又对李石磙说：“还不马骝的做饭去！”李石磙说：“好咧，今儿个就叫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艺，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了。”
胡丽娜说：“哪跟哪儿啊，说的好了才说哩！”一面说，一面随花儿进屋。李石磙自去灶屋做饭。花儿摸到火柴，点亮罩子灯，往东边圈椅里一坐，让胡丽娜坐在西边那把圈椅里，刚要说话，见莲花一个人跑回来了，便问：“你姐哩？”莲花说：“俺奶不叫她回来睡了。娘，我困了。”花儿说：“困了去睡吧。恁大做饭哩，你还吃不吃了？”莲花说：“不吃了。”说着，去里间睡觉。花儿嘱咐道：“别把你小弟弄醒了。”然后对胡丽娜说：“可真是快，可都生了！”胡丽娜说：“谁说不是的呀，外边都传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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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我记下了，您等着吧，早晚要给您再生一个孙子哩！”李老太太说：“记住就好，我可是等着哩！还不给狗蛋喂奶！”花儿说：“知道了。”一面去掀衣裳。李老太太似乎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瞥她一眼，转身走了。花儿刚把衣襟撩起来，风儿立刻扑在她的肌肤上，又有狗蛋的一双凉手，顿觉身上的汗哧啦一下就干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让翠花给她拿件衣裳来。狗蛋张嘴衔住奶头，感觉不对味，咸咸的，很难吃，随即又吐出来，用手指头捏着瞅。翠花拿了一件夹衣出来。狗蛋又张嘴叼住奶头。莲花跑来，从姐姐手中夺了夹衣，披在娘身上。狗蛋吞咽了几口奶水，冷不丁猛咬了一下。花儿吃疼，兮道：“再咬，不叫你吃了！”一面扬起巴掌吓唬儿子。
狗蛋不怕反笑，叼着奶头扯多长，伸手指去扣娘的鼻孔。花儿握住儿子的小手，轻咬他的手指。翠花和莲花一人吃了俩仨烧饼，一时间感觉不到饿了，跑到外面去玩。狗蛋吃了这个奶，又去吃那个奶，还没吃上几口，便睡着了。花儿起身，不防备夹衣脱落到了地下，有心弯腰拾起来，又怕惊着了孩子，遂走到里间，将狗蛋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才要去拾起夹衣，张嘴打了一个哈欠，两眼立时发硬起来，眼皮子发涩，睁不开的样子，脑子也开始混沌不清了，心里只想美美睡一觉，于是就和衣躺倒在儿子身边，头方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哗啦一声响，惊得睁开眼镜，只听李石磙埋怨道：“坐哪儿就搁哪儿，不坐了也不会挪挪地儿，这门口子当中能是搁板凳的地儿么！”原来天黑看不见，他一脚踢在了板凳上，把板凳踢翻了。花儿不去睬他，闭上眼还想睡，听他又说：“黑灯瞎火的，也不知又死哪儿去了！逛了一天，还没逛够，也不嫌累得慌，得了蹄甲疯儿似的！以前也没照现在这样，越老越疯障了！看人家付兰雅，没事儿就呆在家里，把大门关得死死的，别说狗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老天爷也是成心，大十五的，月亮哩！你要是不下，就对不住这个阴劲儿！咦，这又是啥？嗯，衣裳！把衣裳扔到地下干啥！扔八年，反正也不是我洗！”
听到这儿，花儿接道：“明儿一早你要不去洗衣裳，今晚上你别打算睡觉！衣裳向来都是我洗，你从来没摸过一指头，也该尝尝洗衣裳的滋味了！”李石磙听她在屋里说话，唬了一跳，想到说的话全被她听去了，又十分尴尬，怕她着恼，大献殷勤道：“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去。”偏巧胡丽娜走来，听了这话，笑道：“这回可叫我抓个现行！搁外边吹嘘得五马长江哩，说啥回到家里那就是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可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李石磙抢白说：“你知道啥！”胡丽娜回敬道：“你知道得多，那你说蚂虾从哪头放屁？”李石磙说：“跟你一样！”花儿听了，忍俊不住发笑，起身出来说：“我还以为你累乏了睡了哩，没想到还真精神，我可是睡罢一目愣子了。”
胡丽娜说：“说是要睡觉，听田祖业两口子说付兰雅生了，就没有困意了。”花儿说：“真的假的呀？”李石磙说：“那还有假，当时我就在跟前。”胡丽娜揪住话把子说：“付兰雅生孩子你在跟前干啥哩？要在也只能是东方进在，哪里轮到你了？”李石磙解释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当然没在跟前了，是她生之前，肚子开始疼的时候，我刚好在，还是我给她请的大嘴哩。”花儿说：“她那大门关得死死，别说狗了，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你是咋进去的？”胡丽娜说：“对呀，你是咋进去的？”李石磙说：“当然是从大门里进去的了。”胡丽娜说：“你一去，她就给你开门了是不是？”
李石磙说：“是呀，也不是，叫了好半天，说出我的名字，她才开门叫进去。”说罢，放了一个响屁。胡丽娜说：“一准的没说实话！我存了多少回了，他一说瞎话，就放屁。瞎话越大，放的屁就越响。你听他这屁放的，乖乖，把地都砸出一个窑子来了！你是蚂虾的老祖宗吧？”花儿笑道：“他才说罢你是蚂虾&#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一句话未完，胡丽娜早不愿意了，骂道：“你个死妮子，我帮你说话，你咋回过头来骂我，浑眼狗不成！”李石磙搁一边嘿嘿笑得把持不住。胡丽娜更恼了，一边去打他，一边骂花儿。花儿笑说：“你也别骂了，你吃饭了没，李石磙说她做饭哩，咱到屋里点亮灯说话，单等着吃他做的饭。”胡丽娜说：“正该这样！”又对李石磙说：“还不马骝的做饭去！”李石磙说：“好咧，今儿个就叫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艺，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了。”
胡丽娜说：“哪跟哪儿啊，说的好了才说哩！”一面说，一面随花儿进屋。李石磙自去灶屋做饭。花儿摸到火柴，点亮罩子灯，往东边圈椅里一坐，让胡丽娜坐在西边那把圈椅里，刚要说话，见莲花一个人跑回来了，便问：“你姐哩？”莲花说：“俺奶不叫她回来睡了。娘，我困了。”花儿说：“困了去睡吧。恁大做饭哩，你还吃不吃了？”莲花说：“不吃了。”说着，去里间睡觉。花儿嘱咐道：“别把你小弟弄醒了。”然后对胡丽娜说：“可真是快，可都生了！”胡丽娜说：“谁说不是的呀，外边都传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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