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闭门扉谨防歹人意
这一声喊不当紧，早吓坏了夏槐香。她还没来得及蹑手蹑脚的逃跑，已有人一把抓住了她，接着许多人围过来，把她批斗了一回。赵福来还没有为她分辨一句，连他也一起批斗了。付兰雅的初衷是，唱两句，以此鼓舞人们的劳动热情，不想却唱出一场批斗，让人始料不及。心中很是愧疚，觉得对不起这一对苦命鸳鸯。如此过了两天，内心的不安尚未消除，田家俊贸然造访，便又添了一层忧虑。只把大门紧闭，足不出户。凡有来访者，必先问明是谁，如不是田家俊，方才打开大门让来人进来。田家俊吃了几回闭门羹，似乎自觉无趣了，也可能心生冷意，一连几日没有再来骚扰她。
这日，正是十月十五，颖城逢会。天气不是太好，朦胧的太阳，使人觉得空气中似有一层薄薄的雾霭。花儿会同胡丽娜和三妮儿，步行去颖城赶会。本打算让李石磙同去，只因他说有要紧的事儿要办，便豁免了他的这次长途奔波之苦。李石磙把申有财等几个大队干部请到大队部商议后，来到付兰雅家门外。因见院门紧闭，抬手推门，没推动，料想从里面闩住了，便扬声叫道：“开门！大白天的，闩门干啥！”付兰雅正坐在堂屋门口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衣物，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羊羔们在院子中撒欢，听到叫门声，机警道：“哪个？”李石磙说：“是我。”付兰雅又问：“你是谁？”李石磙说：“我是你哥！”付兰雅说：“我只有一个大哥，哪里又跑出来一个哥了！没事儿赶紧走吧，到别处玩去！”
李石磙听了，暗想：“防范得真严实！”一面说：“我是李石磙，找你自然有事儿，说完事儿，立马就走，绝不多停留半会儿！”付兰雅笑说：“早说呀！”起身来打开院门，又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吧！”李石磙抬脚走进去说：“你倒是个精细人，不报姓名，还进不来了！赶明儿再雇个丫头，专站在门口接帖子，来人先递过贴子，想见了，就让丫头开门，不想见了，就让丫头把他打发走了，岂不省你来回开门的事儿了！”说着，走到院子中间，停下脚步，不再往里走了。
付兰雅笑说：“石磙哥你这是挖苦我哩，我哪儿雇得起丫头了啊！况且现在也不兴雇丫头，真弄个丫头搁那儿，马上就有人来批斗我了！再说了，我也没哪个富贵命不是！喝茶不？我给你倒杯茶。”李石磙说：“不喝。我跟你说个事儿&#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付兰雅拦住他的话说：“别跟我说事儿，我最怕听见‘说事儿’这仨字。有啥话，坐下再说也不迟，没得出去说我慢待了你，造我的赖言。”一面去搬了凳子让他坐。李石磙坐在凳子上说：“你可是把我看成了小人，谁的赖话我可是都没说过，更何况是你的哩，说你的赖话，是要遭雷击的！”
付兰雅在他的对面坐下说：“听你这么说，我可不是一般的人呀，跟老天爷关系近得很哩，不然也令不动雷公啊！多大的事儿老天爷都不管，你说了我一句坏话，老天爷就指使雷公来劈你了，那得要多大的面子啊！”一语未了，忽听得轰隆隆的响声从天空中传来，不由得笑道：“还说你没说我坏话，看雷公都来了！这就叫不许没妨碍，许神有神在，离地三尺可是有神灵哩！”一面说，一面抬头望天。李石磙也抬头看去，只见一架飞机向西南方向飞去，因说道：“那是飞机，不是雷公。你见过雷公没？”放下目光看付兰雅。付兰雅亦看着他反问道：“你见过没？”
李石磙说：“没见过。常听人说雷公嘴，不知是啥样的。”付兰雅说：“你拿个镜子一看就知道了。”李石磙说：“净瞎说，镜子里哪有雷公嘴啊！”忽然明白了她这是说他是雷公嘴，笑说：“我可不是雷公嘴。”付兰雅说：“你咋不是呀，你看你那嘴唇往外突出多很！”猛地意识到这闲话扯得太离谱了，咋能说到嘴唇上去了呢，忙改口说：“你来啥事儿啊？”话犹未了，只见田家俊蹩进来，吓了一跳，忙给李石磙使眼色。李石磙不明白她的意思，看见田家俊，便问：“你来干啥？”
原来田家俊一时无聊，想起付兰雅，禁不住心内发痒，便来碰运气。一见院门开着，大喜过望，也不自问一下为啥这门就开了，只管一头钻进来。听到问话，方才注意到李石磙在，情急之下倒也灵机一动，搪塞说：“我来找东方叔下棋，东方叔哩？”付兰雅应付道：“下地去了。”李石磙说：“下棋也得讲个时候，半上午半下午的，哪个有闲工夫跟你下棋！不训练的时候，也到地里干会儿活，你大你娘年纪也不小了，你又是老大，咋就没有那个心哩！”田家俊忙说：“是是是，我这就去下地。”说着，急忙退出来，暗暗恼恨李石磙，不该训了他一顿。
付兰雅担心田家俊见了人乱嚼舌头，忧虑道：“他不会到处乱说吧？”李石磙说：“他能说啥啊！说不好了我揍他！”付兰雅说：“你还是把正事儿说了走吧！”李石磙说：“可不是，把正事儿忘了！是这样的，几个干部一致认为，你会拉弦子，又唱的好戏，声音就像那黄鹭子，正好咱村里缺少个妇女队长，都想叫你进班子，来当这个妇女队长，你是咋想的？”付兰雅说：“你可饶了我吧，我这个样子，哪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刚说到这儿，猛觉腹内疼痛，下体也有水流出来，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说：“赶紧去找人，怕是要生了！”
李石磙听了，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想：“咋就没个妇女哩，有个妇女，也好先去照顾她一下。”正想着，瞅见老张站在路边，顾不了太多，让她先去照应着付兰雅，匆忙去寻找大嘴。这女人生孩子，即便是顺产，从羊水破裂到孩子呱呱坠地，总要有一段艰难痛苦的时间。若是头胎，这时间怕是要更长些。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付兰雅自上午十时许开始有生产的征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生下了女儿，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因而到了晚上天黑，各种流言蜚语便与夜色一起蔓延开了。眼下正是十月天气，天黑得早，六点多钟的时候，已是暮色朦胧了。
此时花儿刚从颖城返回到家里，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疲惫不堪，一身臭汗。翠花和莲花慌忙迎过来，伸手抢夺她手中的烧饼。姊妹俩你争我夺，都想多拿一个。花儿累得招架不住，懒怠搭理她俩，往那儿一坐，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李老太太满面温怒，将狗蛋往她怀里一塞说：“也没见你买的啥回来，就俩烧饼，从天明逛到天黑，我还以为你把整个集都背回来了，正打算叫石磙套上牲口拉着拖车去接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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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正是十月十五，颖城逢会。天气不是太好，朦胧的太阳，使人觉得空气中似有一层薄薄的雾霭。花儿会同胡丽娜和三妮儿，步行去颖城赶会。本打算让李石磙同去，只因他说有要紧的事儿要办，便豁免了他的这次长途奔波之苦。李石磙把申有财等几个大队干部请到大队部商议后，来到付兰雅家门外。因见院门紧闭，抬手推门，没推动，料想从里面闩住了，便扬声叫道：“开门！大白天的，闩门干啥！”付兰雅正坐在堂屋门口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衣物，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羊羔们在院子中撒欢，听到叫门声，机警道：“哪个？”李石磙说：“是我。”付兰雅又问：“你是谁？”李石磙说：“我是你哥！”付兰雅说：“我只有一个大哥，哪里又跑出来一个哥了！没事儿赶紧走吧，到别处玩去！”
李石磙听了，暗想：“防范得真严实！”一面说：“我是李石磙，找你自然有事儿，说完事儿，立马就走，绝不多停留半会儿！”付兰雅笑说：“早说呀！”起身来打开院门，又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吧！”李石磙抬脚走进去说：“你倒是个精细人，不报姓名，还进不来了！赶明儿再雇个丫头，专站在门口接帖子，来人先递过贴子，想见了，就让丫头开门，不想见了，就让丫头把他打发走了，岂不省你来回开门的事儿了！”说着，走到院子中间，停下脚步，不再往里走了。
付兰雅笑说：“石磙哥你这是挖苦我哩，我哪儿雇得起丫头了啊！况且现在也不兴雇丫头，真弄个丫头搁那儿，马上就有人来批斗我了！再说了，我也没哪个富贵命不是！喝茶不？我给你倒杯茶。”李石磙说：“不喝。我跟你说个事儿&#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付兰雅拦住他的话说：“别跟我说事儿，我最怕听见‘说事儿’这仨字。有啥话，坐下再说也不迟，没得出去说我慢待了你，造我的赖言。”一面去搬了凳子让他坐。李石磙坐在凳子上说：“你可是把我看成了小人，谁的赖话我可是都没说过，更何况是你的哩，说你的赖话，是要遭雷击的！”
付兰雅在他的对面坐下说：“听你这么说，我可不是一般的人呀，跟老天爷关系近得很哩，不然也令不动雷公啊！多大的事儿老天爷都不管，你说了我一句坏话，老天爷就指使雷公来劈你了，那得要多大的面子啊！”一语未了，忽听得轰隆隆的响声从天空中传来，不由得笑道：“还说你没说我坏话，看雷公都来了！这就叫不许没妨碍，许神有神在，离地三尺可是有神灵哩！”一面说，一面抬头望天。李石磙也抬头看去，只见一架飞机向西南方向飞去，因说道：“那是飞机，不是雷公。你见过雷公没？”放下目光看付兰雅。付兰雅亦看着他反问道：“你见过没？”
李石磙说：“没见过。常听人说雷公嘴，不知是啥样的。”付兰雅说：“你拿个镜子一看就知道了。”李石磙说：“净瞎说，镜子里哪有雷公嘴啊！”忽然明白了她这是说他是雷公嘴，笑说：“我可不是雷公嘴。”付兰雅说：“你咋不是呀，你看你那嘴唇往外突出多很！”猛地意识到这闲话扯得太离谱了，咋能说到嘴唇上去了呢，忙改口说：“你来啥事儿啊？”话犹未了，只见田家俊蹩进来，吓了一跳，忙给李石磙使眼色。李石磙不明白她的意思，看见田家俊，便问：“你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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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磙听了，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想：“咋就没个妇女哩，有个妇女，也好先去照顾她一下。”正想着，瞅见老张站在路边，顾不了太多，让她先去照应着付兰雅，匆忙去寻找大嘴。这女人生孩子，即便是顺产，从羊水破裂到孩子呱呱坠地，总要有一段艰难痛苦的时间。若是头胎，这时间怕是要更长些。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付兰雅自上午十时许开始有生产的征兆，到上午十一点左右，便生下了女儿，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因而到了晚上天黑，各种流言蜚语便与夜色一起蔓延开了。眼下正是十月天气，天黑得早，六点多钟的时候，已是暮色朦胧了。
此时花儿刚从颖城返回到家里，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疲惫不堪，一身臭汗。翠花和莲花慌忙迎过来，伸手抢夺她手中的烧饼。姊妹俩你争我夺，都想多拿一个。花儿累得招架不住，懒怠搭理她俩，往那儿一坐，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李老太太满面温怒，将狗蛋往她怀里一塞说：“也没见你买的啥回来，就俩烧饼，从天明逛到天黑，我还以为你把整个集都背回来了，正打算叫石磙套上牲口拉着拖车去接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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