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起誓（一）
1
启程的前一天
晟敏去给正洙送画的路上路过御花园时，意外的看到正拉着赫宰说话的俊秀。
“你们在干嘛！”东海反而第一个不乐意的上前拉开俊秀和赫宰。
晟敏却是只看着，微笑。
“你给我一边去。”俊秀一点也不客气的推开东海。
“赫宰哥！”跌倒在地的东海撇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俊秀你够了！我和你之间是讲好的！现在为什么又来纠缠！”赫宰甩开俊秀，上前扶起东海。
“哼！有求于我的时候就甜言蜜语百依百顺，现在没用了，所以就弃如敝履吗！还有你，东海，若不是我好心告诉三皇子你的存在，你现在想必还在郑国……”
“够了不要说了！”一听俊秀提起郑国，东海不由的捂住耳朵蹲下来，来到金国的这些日子，他几乎已经要淡忘了过去的一切。
看到东海的反应，晟敏的心突然疼起来。
难道东海已经……
“俊秀公子，再闹下去恐怕有失体统吧？”晟敏上前拉起东海，将他护在自己怀中。
“晟敏公子，别以为你有人宠着就了不起，你和我都一样，一样的下贱！一样的没有未来……”
“一样的绝望，对么？也许这只是你，俊秀，但是我和你不同，因为我知道该相信什么，所以我不会像你这样。”
“别再说什么愚蠢的相信了！会选择相信只是因为你没经历过背叛！”俊秀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出御花园，为什么晟敏的眼神可以那么坚定！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显的那么懦弱？
“晟敏，我……”赫宰走过来拉起晟敏的手，他应该有听到吧？俊秀所说的甜言蜜语百依百顺……
“殿下，先送东海回去好吗？”晟敏可以感觉到东海正在他怀里发抖。
回到海澜阁，晟敏扶东海躺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东海却突然抓住赫宰的手怎么也不放开，晟敏只得也在一旁坐下。
“殿下，皇上那边来了赏赐，说是给殿下和公子践行的礼物，您看这……”闫公公在门外轻声说，总得有个人去接赏才好。
“晟敏，你先回去接赏，我等下便回去。”
“好。”
领了赏，应付了前来传旨的公公，晟敏躺在床上不想再动。
会选择相信只是因为你没经历过背叛！
记得初次见到俊秀时，他还并不是这番模样，他也会柔柔的微笑。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会让俊秀变的如此不相信一切？
又想到东海，晟敏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凌厉起来，代王怎么可以利用东海要挟他，逼着他来金国，然后又出尔反尔？
感觉到身边有个人挨着自己躺下，晟敏调整下心情转过身来，正对上赫宰的双眸。
“殿下……”晟敏窝进赫宰怀里。
“晟敏你是不是在为俊秀的话不高兴？”
“奴家没有，奴家只是在担心东海。”
“东海他确实已经……”赫宰没有再说下去，刚才在海澜阁，东海给他看了自己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代表着不堪的过去。
“是奴家没照顾好他……”晟敏觉得自己好没用。
“晟敏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帮东海洗刷耻辱。”
“奴家代东海先谢过殿下。”为什么会觉得赫宰对东海的态度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郑国
“把俊秀送去是个失误，他知道的太多了，本以为他去可以有一番作为，没想到皇上并没有太过入迷。”
“等皇上寿辰的时候，多带两个人去，让俊秀永远把嘴闭上。”
“知道了。”
俊秀一个人坐在锦绣苑，素净的脸上没了以往的妖冶，却自是一股清丽的美。
已经很久没有给代王写过有实质内容的信了，赫宰换防到西北的消息他也不想透漏给郑国，他不知道郑国现在的实力有多强，他只怕郑国知道赫宰离得远鞭长莫及会突然起兵来犯。
如果说晟敏没有被送到皇上身边是阴差阳错，那么他遇见赫宰便合该是命中注定了，赫宰的样子总是和脑海中有天的身影重合在一处，让他心慌意乱，最后甘愿沉沦。
贪恋一时之欢，所以背叛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本来是已经可以在皇上身边一同看奏折的机会，却因为心里惦记了赫宰而无法再继续对皇上用心，将所知道的悉数说与赫宰，也不过是想换来多一点的在乎，哪怕只是能了解到自己为了他的那片心意，可是最后得到的却依然是满脸的嫌弃。
如今赫宰就要离开这里去遥远的边疆，对这里丝毫没有留恋的样子，根本不会想也不会理睬俊秀的不舍。
苦笑，原来到最后不过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论是对有天还是对赫宰，也不论付出了多少，最后……
还是只有我自己。
2
因为将军府本身便安排了丫鬟和小厮，又考虑到路途太过遥远，闫公公也上了年岁，所以赫宰和晟敏只带了小白一个贴身宫女留在身边做常在，而闫公公则拜托钟云和小仙帮忙照应，钟云到也爽快，调了闫公公到文怡宫听差。
“东海，这就是新家了，喜欢吗？”赫宰一边搂着晟敏，一边问正在四下看的东海。
“不喜欢，为什么我住西厢，赫宰哥住东厢？离的好远！”东海撇撇嘴，对于他来说，有勇气让赫宰一览无余的看到他身上丑陋的伤，赫宰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产生了变化。
“比起海澜阁到景逸宫总要近一些的罢。”赫宰揉揉东海的脑袋，眼中带着宠溺，丝毫没意识到他和东海之间的奇妙气氛。
晟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下头什么也没说，或者是，他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初来乍到，府里的丫鬟小厮先是为晟敏惊为天人的容貌而惊叹，而后便为他的男儿身所惊诧，晟敏在府里走动时常有下人躲在一旁窃窃私语，晟敏倒也不在意，反正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能跟在赫宰身边就好，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东海，今天怎么一直窝在房里？听丫鬟说你连午饭都没吃？”
“赫宰哥，你看东海今天好看不好看？”东海自镜前转过身。
赫宰这才发现东海居然穿着女装，还细细的描眉点唇，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好看是好看，可是……”赫宰还没说完，东海突然上前环住赫宰的腰撒着娇打断赫宰的话。
“那和我哥哥比起来，谁更好看些？”
“这……都好看。”赫宰勉强将东海的手从自己腰间挪开。
“那赫宰哥更喜欢哪个？我？还是哥哥？”东海不依不饶的追问。
“东海，我一直将你视为亲弟弟，我也自会如待我手足一般来疼爱你，这也是喜欢，但是和对晟敏是两种感觉，没法比较的。”
“赫宰哥真是的。”东海讪讪的回到桌前坐下。
“东海，我和晟敏都希望你能像个正常的男子那般生活，希望你忘掉过去，以后我们也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的女孩让你成家立业，总之……”
“我才不要！”
“你们在说什么呢？”晟敏一边问一边走进房间，赫宰说来叫东海一起出府去街市上转转的，这里有很多波斯商人，他们出售的物品一般在金国很难见到。
“哥，我们没说什么。”
“呵呵，东海你中午没去吃饭，是不是因为这边的饭菜不合胃口？如果不喜欢就说。”
“没事的哥哥，我不饿。”
“呐，我们现在要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想休息会，你们去吧。”
东海始终背对着晟敏。
“晟敏，让东海休息休息吧，他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回头关照下人们多费点心照顾就是了。”
“好吧。”
见赫宰拥着晟敏出了屋子关好门，东海愤恨的将桌上的一应物品统统全扫到地上。
几天后
“东海怎么还不过来？小白你去叫他来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赫宰去军营巡视，说要在那里待三天，东海又不知在做什么。
小白去了西厢没一会就一个人回来。
“东海人呢？”
“公子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东海少爷他不开门。”
“怎么回事！”
晟敏带着小白和两个小厮一齐到西厢房，果然见东海的卧房门紧紧关着。
“东海！东海快开门！”晟敏上前拍了拍门，可是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撞开。”晟敏推到一边，吩咐两个小厮撞门。
门被撞开后，里面的情景让晟敏大吃一惊，上午才做好送进东海房中的几件新衣被东海剪的乱七八糟扔了一地，见晟敏进来东海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味的用力剪着正抓在手中的那件。
“东海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晟敏怕东海不小心伤着手，上前想夺下剪刀，却不想被东海一挥手，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划过晟敏的左脸，飞溅出来的鲜血将东海吓的呆住，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待小白反应过来，晟敏捂着脸的手已经被染红，而更多的鲜血正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小厮们趁东海呆住上前抢下剪刀，挡在他和晟敏中间。
“公子您没事吧！来人！快去叫大夫！你，去军营通知殿下！”
“不行，不许去！”晟敏忍着脸上的剧痛喝住要去军营的下人。
“公子！”
“我说不许去！殿下在军营是训导士兵提高士气，怎么能为这些事去影响他！叫大夫来就行，小白，扶我回去。”
小白一边掉眼泪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狼狈的晟敏，衣服上还带着鲜血的印记。
“东海呢？他一定是吓着了，小白，你去看看他，别再出什么事。”
“公子您还惦记东海！他害您成这样！”
当初若不是东海在景逸宫和晟敏吵架说他背叛三皇子，还说他不知廉耻的勾引皇上，晟敏也不致万念俱灰的想了断自己的性命，如今又这般出手伤人。
“他终究是我的弟弟，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
“好了公子您歇着吧，奴婢不和您多说了。”大夫有嘱咐，伤口恢复期间不能有过多的表情也不能经常说话，那样会扯到伤口。
3
“不知道公子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反正奴婢和闫公公早就发现东海对殿下的态度很特别，可是也没办法东海是您的弟弟，我们做下人的又不能说太多，现在看来早就该给公子您提醒一声才对。”小白一边给晟敏喂药，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着。
跟在晟敏身边时间久了，小白清楚晟敏的性子，他是有事喜欢憋在心里的人，尤其是不好的事情他从来也不给别人讲，可是小白在一旁却看的一清二楚，有时候真为他这个样子着急，明明说出来就可以多简单的事却一定要把自己憋出内伤来。
“晟敏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
原本因为小白的念叨而昏昏欲睡的晟敏听到赫宰的声音急忙坐起来。
“殿下，奴家……”因为怕扯到伤口，不得不小声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了？”赫宰看着晟敏脸颊上包着的白布，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自己才三天不在府里，晟敏就成了这样子！
“奴家没事的，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而已……”
“没事？这样叫没事？小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晟敏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殿下，是东……”
“是奴家不让小白去的。”晟敏及时打断了小白的话不让她继续说。
“晟敏你怎么都不听话，我说过多少次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不许你憋着藏着！”赫宰注意到小白那句没说完的话，东？是想说东海吧？
“殿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那你倒说说看！怎么样的伤叫大伤！”赫宰用宠溺心疼的语气说着责备的话，坐在床边搂住晟敏，这个人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见晟敏低下头不再说话，赫宰也不忍心再说他，转头问站在一旁的小白：
“请大夫看过没有？”
“回殿下，看过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如果用心调理的话也许不会留下疤痕。”
“疤痕？到底是多重的伤！”一听到小白的话，赫宰又激动起来。
“殿下~！”晟敏环抱住赫宰的腰。
“好了好了我不急就是了。”赫宰哄晟敏睡下，说要去书房拿本书过来看，给小白使个眼色便先一步出门，小白会意的说药凉了去热一下，也跟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伤到的？是东海对不对？”
“殿下走的那天，东海少爷在房里赌气不吃饭还将新衣服统统剪坏，公子上前去夺剪刀的时候，不小心被剪刀划到了脸。”
“知道了，你去忙吧。”
“殿下……”
“放心吧，我不会把东海怎么样的，不然晟敏会不高兴，我不想他不开心。”
“殿下，有您这番话，奴婢都要替公子谢谢您。”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赫宰大步走进东海的房间，屋里早已经打扫干净，看不出之前发生过什么。
“赫宰哥……我哥他……他怎么样？”看到赫宰回来，东海立刻跳下床。
“他没事。”
“赫宰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赫宰哥你一定在怪我对不对？”
“是。”
“赫宰哥现在开始讨厌我了吗？”东海失望又难过的转过身背对赫宰，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于掉下来。
“东海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我和你哥哥身边，请你也将我当做亲哥哥一样来对待，如果你再做出伤害你哥哥的事情，你别怪我立刻逼你成亲出去自立门户。”
赫宰说完就准备离开。
“为什么我哥哥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哪里比他差！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俊秀却不能接受我！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可以！”见赫宰要走，东海急切的回身从背后抱住他。
“因为我爱晟敏，别的人就算比他好千万倍我也不要。我和俊秀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在互相利用而已，我心里只有晟敏一个，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有关俊秀的事情。”那是晟敏心里的伤，也是赫宰心头的痛。
听到第一句时，东海的手就颓然垂下。
“我今天说的话，东海你最好记在心里。没事去看看你哥哥，别让他受了伤还要担心你。”
“是……”
“我先过去了。”
目送赫宰消失在门口，东海咬紧了唇。
4
“写什么呢？我看看……”赫宰走到正伏在桌边的晟敏身后，看了看他臂弯下的宣纸．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赫宰取另一支毛笔蘸了蘸墨，在这行字下跟着写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到赫宰这行字，晟敏与赫宰相视一笑。
“奴家要把这个好生收着！”晟敏把纸张细细的叠好，满屋子转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你啊……”赫宰宠溺的搂着晟敏的腰。
“怎么？”晟敏看着赫宰，不知道他后半句要说什么。
“若世上没有你，我该有多寂寞……”赫宰说着就要低头吻晟敏。
“殿下放心，奴家会一直在殿下身边的。”晟敏抬头想要回应赫宰的时候，突然发现东海面色铁青的站在房间门口，望着着正拥在一起亲热的两人。
“东海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谁知东海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就走。
“东海！等下！”晟敏见东海表情不对，急忙追出去。
一直到院中的湖边晟敏才抓住东海。
“东海你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啊！”
“我要赫宰哥，你给吗？”
“我……殿下不是属于谁的，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喜欢你，我一定不会从中阻拦的……”
“有你天天缠着他，他怎么可能注意到我！”
“东海，你怎么了？”随后赶来的赫宰纳闷的看着站在岸边说话的两人。
东海猝不及防的挣开晟敏抓着自己的手，然后晃了两晃一头栽进湖中。
“东海！”晟敏也跟着跳进去尽力拽住东海，生怕他淹着。
赫宰带着家丁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救上来，还好都没呛着。
晟敏在赫宰怀中大口的喘着气，赫宰却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脸上的疤，伤口结痂期间是不能沾水的，本来晟敏脸上那道深红的疤只要自然褪掉就不会留什么印记，但是此刻伤疤被并不很清澈的湖水一泡，边缘的地方已经泛白了。
“殿下？”晟敏不明白为什么赫宰这样看着自己，完全忘了自己脸上带着伤，只是不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一丝细微的疼痛提醒了他。
“快去叫大夫！”赫宰说完就抱晟敏回屋。
大夫很快赶来，仔细看了看晟敏的脸，遗憾的摇摇头。
“这下必然会留印记了。”
晟敏听到这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脸转向里面，偷偷拉高被子遮住自己。
“晟敏……”
“殿下，奴家想自己待会，可以吗？”
“好吧……”
赫宰招呼下人都退出房间，自己最后一个关上了门。
晚上赫宰回房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顶死，无法只得去书房凑合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天晟敏都没出房间，赫宰也闷闷不乐，入夜便拎两坛酒一个人坐在湖边自斟自饮。
“赫宰哥，我哥哥还是不给你开门么？不行就来我房里睡吧？”东海走到赫宰身边小心的问。
“用不着，你去睡你的就是。”
“赫宰哥这么不开心，可是在担心哥哥的脸？”
“东海，告诉我那天你是怎么会掉进湖里的。”赫宰转过头盯着东海。
“是……哥哥推我下去的。”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这样信了？就算杀了晟敏，他也不舍得推你下去！”
“赫宰哥怎么就那么肯定！为什么不相信我！”
“相信你？他为什么要推你下去，你且说个缘由出来！”
“……因为我对他说我喜欢赫宰哥，我求他不要将你独占，我不奢求太多，我只希望赫宰哥偶尔也能注意到我，也会在乎我……”
“够了！”赫宰扳着东海的下巴凝视许久，狠狠的甩开手。
“我真想扒了你的皮赔给晟敏！”赫宰说完便拎着酒坛离开。
“赫宰哥果然还是介意他的容貌对吧！”东海不甘心的冲赫宰的背影大喊。
赫宰回到东厢，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门。
“为什么不吃饭？”
“殿、殿下……”见赫宰突然闯进来，晟敏有点慌张。
“你说想自己待会，我便让你自己待会，但是你若得寸进尺的想把自己饿死，你是真以为我连一扇门都奈何不了了吗？”
“奴家没有……奴家只是……只是不想出门……”
“所以呢？”
“所以殿下这两天能不能……能不能先去西厢住几天？”晟敏费好大的劲才鼓起勇气说这句话。
“再说一遍。”
“殿下能不能……先去西厢住几天？”
“是不是我去西厢你就会好好吃饭？”
“……是……”晟敏此刻已经心如刀绞，无论如何，只要赫宰快点出门，不要看到自己的眼泪。
“既然你希望，那我就去好了。”赫宰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墙角，甩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晟敏终于再也站不住，跌坐在门口看着屋外一片漆黑，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5
“走，今天带你们去骑马。”
赫宰揽着东海的肩，亲密的模样刺痛着晟敏的双眼。
“回殿下……奴家……奴家可以不去么？”
“不能。”
“哥，没关系啦，一起去呗！”东海倒是早早的换上便于骑射的胡服，期待已久的样子。
“那好吧……”
晟敏这才换好衣服，穿着胡服的他柔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别有一番风味，虽然脸上留着印记，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整体，反而看着更添几分韵味。
两人随赫宰一同来到军营，军营中全是些久经沙场的粗犷汉子，已经听说三皇子这次来只带了一个十分喜爱的男宠，看到晟敏脸上带伤，赫宰又对东海比较关照，于是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东海才是正主儿，围在东海身边问东问西。
晟敏也不介意，自己去马厩挑了一匹栗色母马，问了问马夫注意事项便翻身上马，没想到晟敏学的很快，似乎他天生就会一样，东海还坐在马背上由赫宰牵着马儿小步走的时候，晟敏已经掌握了方向，等赫宰可以松开缰绳让东海自己慢慢来的时候，晟敏已经不见了踪影。赫宰怕东海摔着，只好在一旁小心的保护，可四处张望都没看到晟敏，到底是让他着急起来。
又过了一会前方传来马蹄声，赫宰远远瞧见立在马背上的晟敏总算是放下心。
“晟敏你跑哪去了？”
“奴家一时兴起跑远了点，对不起让殿下担心了。”
见晟敏身上似乎没什么不妥，赫宰这才放心。
“小心点别跑太远，这里是边境，随时都有人家的军队在巡逻。”
“好，奴家记住了。”
没想到晟敏就这样迷上了骑马，在将军府中面对赫宰和东海的卿卿我我，他也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反而还时常和东海搭话，没事也不再一个人窝在房间里，见赫宰和东海在一起，他就一个人去后院牵匹马出来独自出去。
晟敏的态度让赫宰很尴尬，他那天晚上本是赌气才故作潇洒的走掉，根本没去西厢只是一个人可怜巴拉的在花园坐了一晚上，后来是想借东海来气气晟敏，谁成想现在反而是自己骑虎难下。
而对于东海来说，这几天的生活简直让他恶心，明知赫宰对自己是虚情假意只是做样子给晟敏看，自己又绷着一口气不愿认输，只好在晟敏面前装作很幸福，可是实际是怎么样，自己有苦难言。
对于赫宰和东海心中的小九九，晟敏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他一直都记得正洙教给他的：
嫉妒是毒药，计较就输了。
不是不会心酸不会难过，只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傻到去伤害自己，每当看到赫宰的笑容，晟敏都会有一种后怕的感觉，如果那时正洙没有及时来，自己就这样死掉，以后再见不到赫宰，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宁可和别人分享，也想要陪在你身边。
晚上晟敏独自回到东厢，照照镜子里的自己，望着脸上那道疤叹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今天又被小白唠叨说自己是笨蛋，哪有把心爱之人拱手相让的，可如今自己破了相，东海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家人分享总好过和别人争抢。
像往常一样发一会呆，晟敏拾起桌上头天还未完成的绣活，一针一线的继续专注，夜风轻巧的溜进窗在晟敏身边打一个转，撩动一下烛火又消散于黑暗之中。
不知不觉的风大起来，晟敏的绣工也终于完成，将手帕拆下来欣赏一番，烛火忽的被风吹灭，黑漆漆的夜空突然平白打一个闪，亮的像是要将夜幕撕成两半一般。西北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顷刻之间瓢泼大雨已经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晟敏急忙起身关窗，然后又赶到另一边想要将门也关严，突然一只手挡住了正要合拢的门，将晟敏吓了一跳。
“晟敏，我想你了。”
赫宰浑身淋的透湿，醉眼朦胧的望着晟敏。
“殿下怎么会淋成这样？先进屋再说。”晟敏将赫宰拉进屋转身关好门，跟着就落入赫宰湿淋淋的怀抱。
“晟敏，以后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了好么？我不许你把我让给任何人！”赫宰干脆抱住晟敏像个孩子一般的哭起来。
“殿下、别哭……”这番话说的晟敏心口一紧。
“晟敏我是你的，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合起伙来故意气你，但是你也不许不在乎我！”赫宰委屈的对晟敏嚷嚷，刚才在后院喝醉，险些将东海错认成晟敏。
“好，奴家以后不把殿下让给别人。”
听到赫宰的话，晟敏放心的笑了，原来他的心一直在自己这里。
窗外雷雨交加，屋内却春意盎然。
十指交握，晟敏扭动腰肢迎合着赫宰。
长发缠在一处，汗水流在一处。
“殿下……”
“叫我赫宰……”
“赫宰，我爱你……”
“晟敏，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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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敏却是只看着，微笑。
“你给我一边去。”俊秀一点也不客气的推开东海。
“赫宰哥！”跌倒在地的东海撇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俊秀你够了！我和你之间是讲好的！现在为什么又来纠缠！”赫宰甩开俊秀，上前扶起东海。
“哼！有求于我的时候就甜言蜜语百依百顺，现在没用了，所以就弃如敝履吗！还有你，东海，若不是我好心告诉三皇子你的存在，你现在想必还在郑国……”
“够了不要说了！”一听俊秀提起郑国，东海不由的捂住耳朵蹲下来，来到金国的这些日子，他几乎已经要淡忘了过去的一切。
看到东海的反应，晟敏的心突然疼起来。
难道东海已经……
“俊秀公子，再闹下去恐怕有失体统吧？”晟敏上前拉起东海，将他护在自己怀中。
“晟敏公子，别以为你有人宠着就了不起，你和我都一样，一样的下贱！一样的没有未来……”
“一样的绝望，对么？也许这只是你，俊秀，但是我和你不同，因为我知道该相信什么，所以我不会像你这样。”
“别再说什么愚蠢的相信了！会选择相信只是因为你没经历过背叛！”俊秀几乎是逃一般的跑出御花园，为什么晟敏的眼神可以那么坚定！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显的那么懦弱？
“晟敏，我……”赫宰走过来拉起晟敏的手，他应该有听到吧？俊秀所说的甜言蜜语百依百顺……
“殿下，先送东海回去好吗？”晟敏可以感觉到东海正在他怀里发抖。
回到海澜阁，晟敏扶东海躺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东海却突然抓住赫宰的手怎么也不放开，晟敏只得也在一旁坐下。
“殿下，皇上那边来了赏赐，说是给殿下和公子践行的礼物，您看这……”闫公公在门外轻声说，总得有个人去接赏才好。
“晟敏，你先回去接赏，我等下便回去。”
“好。”
领了赏，应付了前来传旨的公公，晟敏躺在床上不想再动。
会选择相信只是因为你没经历过背叛！
记得初次见到俊秀时，他还并不是这番模样，他也会柔柔的微笑。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会让俊秀变的如此不相信一切？
又想到东海，晟敏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凌厉起来，代王怎么可以利用东海要挟他，逼着他来金国，然后又出尔反尔？
感觉到身边有个人挨着自己躺下，晟敏调整下心情转过身来，正对上赫宰的双眸。
“殿下……”晟敏窝进赫宰怀里。
“晟敏你是不是在为俊秀的话不高兴？”
“奴家没有，奴家只是在担心东海。”
“东海他确实已经……”赫宰没有再说下去，刚才在海澜阁，东海给他看了自己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代表着不堪的过去。
“是奴家没照顾好他……”晟敏觉得自己好没用。
“晟敏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帮东海洗刷耻辱。”
“奴家代东海先谢过殿下。”为什么会觉得赫宰对东海的态度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郑国
“把俊秀送去是个失误，他知道的太多了，本以为他去可以有一番作为，没想到皇上并没有太过入迷。”
“等皇上寿辰的时候，多带两个人去，让俊秀永远把嘴闭上。”
“知道了。”
俊秀一个人坐在锦绣苑，素净的脸上没了以往的妖冶，却自是一股清丽的美。
已经很久没有给代王写过有实质内容的信了，赫宰换防到西北的消息他也不想透漏给郑国，他不知道郑国现在的实力有多强，他只怕郑国知道赫宰离得远鞭长莫及会突然起兵来犯。
如果说晟敏没有被送到皇上身边是阴差阳错，那么他遇见赫宰便合该是命中注定了，赫宰的样子总是和脑海中有天的身影重合在一处，让他心慌意乱，最后甘愿沉沦。
贪恋一时之欢，所以背叛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本来是已经可以在皇上身边一同看奏折的机会，却因为心里惦记了赫宰而无法再继续对皇上用心，将所知道的悉数说与赫宰，也不过是想换来多一点的在乎，哪怕只是能了解到自己为了他的那片心意，可是最后得到的却依然是满脸的嫌弃。
如今赫宰就要离开这里去遥远的边疆，对这里丝毫没有留恋的样子，根本不会想也不会理睬俊秀的不舍。
苦笑，原来到最后不过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论是对有天还是对赫宰，也不论付出了多少，最后……
还是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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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将军府本身便安排了丫鬟和小厮，又考虑到路途太过遥远，闫公公也上了年岁，所以赫宰和晟敏只带了小白一个贴身宫女留在身边做常在，而闫公公则拜托钟云和小仙帮忙照应，钟云到也爽快，调了闫公公到文怡宫听差。
“东海，这就是新家了，喜欢吗？”赫宰一边搂着晟敏，一边问正在四下看的东海。
“不喜欢，为什么我住西厢，赫宰哥住东厢？离的好远！”东海撇撇嘴，对于他来说，有勇气让赫宰一览无余的看到他身上丑陋的伤，赫宰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产生了变化。
“比起海澜阁到景逸宫总要近一些的罢。”赫宰揉揉东海的脑袋，眼中带着宠溺，丝毫没意识到他和东海之间的奇妙气氛。
晟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下头什么也没说，或者是，他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初来乍到，府里的丫鬟小厮先是为晟敏惊为天人的容貌而惊叹，而后便为他的男儿身所惊诧，晟敏在府里走动时常有下人躲在一旁窃窃私语，晟敏倒也不在意，反正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能跟在赫宰身边就好，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东海，今天怎么一直窝在房里？听丫鬟说你连午饭都没吃？”
“赫宰哥，你看东海今天好看不好看？”东海自镜前转过身。
赫宰这才发现东海居然穿着女装，还细细的描眉点唇，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好看是好看，可是……”赫宰还没说完，东海突然上前环住赫宰的腰撒着娇打断赫宰的话。
“那和我哥哥比起来，谁更好看些？”
“这……都好看。”赫宰勉强将东海的手从自己腰间挪开。
“那赫宰哥更喜欢哪个？我？还是哥哥？”东海不依不饶的追问。
“东海，我一直将你视为亲弟弟，我也自会如待我手足一般来疼爱你，这也是喜欢，但是和对晟敏是两种感觉，没法比较的。”
“赫宰哥真是的。”东海讪讪的回到桌前坐下。
“东海，我和晟敏都希望你能像个正常的男子那般生活，希望你忘掉过去，以后我们也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的女孩让你成家立业，总之……”
“我才不要！”
“你们在说什么呢？”晟敏一边问一边走进房间，赫宰说来叫东海一起出府去街市上转转的，这里有很多波斯商人，他们出售的物品一般在金国很难见到。
“哥，我们没说什么。”
“呵呵，东海你中午没去吃饭，是不是因为这边的饭菜不合胃口？如果不喜欢就说。”
“没事的哥哥，我不饿。”
“呐，我们现在要出去，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想休息会，你们去吧。”
东海始终背对着晟敏。
“晟敏，让东海休息休息吧，他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回头关照下人们多费点心照顾就是了。”
“好吧。”
见赫宰拥着晟敏出了屋子关好门，东海愤恨的将桌上的一应物品统统全扫到地上。
几天后
“东海怎么还不过来？小白你去叫他来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赫宰去军营巡视，说要在那里待三天，东海又不知在做什么。
小白去了西厢没一会就一个人回来。
“东海人呢？”
“公子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东海少爷他不开门。”
“怎么回事！”
晟敏带着小白和两个小厮一齐到西厢房，果然见东海的卧房门紧紧关着。
“东海！东海快开门！”晟敏上前拍了拍门，可是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撞开。”晟敏推到一边，吩咐两个小厮撞门。
门被撞开后，里面的情景让晟敏大吃一惊，上午才做好送进东海房中的几件新衣被东海剪的乱七八糟扔了一地，见晟敏进来东海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味的用力剪着正抓在手中的那件。
“东海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晟敏怕东海不小心伤着手，上前想夺下剪刀，却不想被东海一挥手，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划过晟敏的左脸，飞溅出来的鲜血将东海吓的呆住，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待小白反应过来，晟敏捂着脸的手已经被染红，而更多的鲜血正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小厮们趁东海呆住上前抢下剪刀，挡在他和晟敏中间。
“公子您没事吧！来人！快去叫大夫！你，去军营通知殿下！”
“不行，不许去！”晟敏忍着脸上的剧痛喝住要去军营的下人。
“公子！”
“我说不许去！殿下在军营是训导士兵提高士气，怎么能为这些事去影响他！叫大夫来就行，小白，扶我回去。”
小白一边掉眼泪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狼狈的晟敏，衣服上还带着鲜血的印记。
“东海呢？他一定是吓着了，小白，你去看看他，别再出什么事。”
“公子您还惦记东海！他害您成这样！”
当初若不是东海在景逸宫和晟敏吵架说他背叛三皇子，还说他不知廉耻的勾引皇上，晟敏也不致万念俱灰的想了断自己的性命，如今又这般出手伤人。
“他终究是我的弟弟，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
“好了公子您歇着吧，奴婢不和您多说了。”大夫有嘱咐，伤口恢复期间不能有过多的表情也不能经常说话，那样会扯到伤口。
3
“不知道公子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反正奴婢和闫公公早就发现东海对殿下的态度很特别，可是也没办法东海是您的弟弟，我们做下人的又不能说太多，现在看来早就该给公子您提醒一声才对。”小白一边给晟敏喂药，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着。
跟在晟敏身边时间久了，小白清楚晟敏的性子，他是有事喜欢憋在心里的人，尤其是不好的事情他从来也不给别人讲，可是小白在一旁却看的一清二楚，有时候真为他这个样子着急，明明说出来就可以多简单的事却一定要把自己憋出内伤来。
“晟敏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
原本因为小白的念叨而昏昏欲睡的晟敏听到赫宰的声音急忙坐起来。
“殿下，奴家……”因为怕扯到伤口，不得不小声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了？”赫宰看着晟敏脸颊上包着的白布，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自己才三天不在府里，晟敏就成了这样子！
“奴家没事的，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而已……”
“没事？这样叫没事？小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晟敏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殿下，是东……”
“是奴家不让小白去的。”晟敏及时打断了小白的话不让她继续说。
“晟敏你怎么都不听话，我说过多少次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不许你憋着藏着！”赫宰注意到小白那句没说完的话，东？是想说东海吧？
“殿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那你倒说说看！怎么样的伤叫大伤！”赫宰用宠溺心疼的语气说着责备的话，坐在床边搂住晟敏，这个人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见晟敏低下头不再说话，赫宰也不忍心再说他，转头问站在一旁的小白：
“请大夫看过没有？”
“回殿下，看过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如果用心调理的话也许不会留下疤痕。”
“疤痕？到底是多重的伤！”一听到小白的话，赫宰又激动起来。
“殿下~！”晟敏环抱住赫宰的腰。
“好了好了我不急就是了。”赫宰哄晟敏睡下，说要去书房拿本书过来看，给小白使个眼色便先一步出门，小白会意的说药凉了去热一下，也跟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伤到的？是东海对不对？”
“殿下走的那天，东海少爷在房里赌气不吃饭还将新衣服统统剪坏，公子上前去夺剪刀的时候，不小心被剪刀划到了脸。”
“知道了，你去忙吧。”
“殿下……”
“放心吧，我不会把东海怎么样的，不然晟敏会不高兴，我不想他不开心。”
“殿下，有您这番话，奴婢都要替公子谢谢您。”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赫宰大步走进东海的房间，屋里早已经打扫干净，看不出之前发生过什么。
“赫宰哥……我哥他……他怎么样？”看到赫宰回来，东海立刻跳下床。
“他没事。”
“赫宰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赫宰哥你一定在怪我对不对？”
“是。”
“赫宰哥现在开始讨厌我了吗？”东海失望又难过的转过身背对赫宰，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于掉下来。
“东海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我和你哥哥身边，请你也将我当做亲哥哥一样来对待，如果你再做出伤害你哥哥的事情，你别怪我立刻逼你成亲出去自立门户。”
赫宰说完就准备离开。
“为什么我哥哥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哪里比他差！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俊秀却不能接受我！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可以！”见赫宰要走，东海急切的回身从背后抱住他。
“因为我爱晟敏，别的人就算比他好千万倍我也不要。我和俊秀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在互相利用而已，我心里只有晟敏一个，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有关俊秀的事情。”那是晟敏心里的伤，也是赫宰心头的痛。
听到第一句时，东海的手就颓然垂下。
“我今天说的话，东海你最好记在心里。没事去看看你哥哥，别让他受了伤还要担心你。”
“是……”
“我先过去了。”
目送赫宰消失在门口，东海咬紧了唇。
4
“写什么呢？我看看……”赫宰走到正伏在桌边的晟敏身后，看了看他臂弯下的宣纸．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赫宰取另一支毛笔蘸了蘸墨，在这行字下跟着写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到赫宰这行字，晟敏与赫宰相视一笑。
“奴家要把这个好生收着！”晟敏把纸张细细的叠好，满屋子转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你啊……”赫宰宠溺的搂着晟敏的腰。
“怎么？”晟敏看着赫宰，不知道他后半句要说什么。
“若世上没有你，我该有多寂寞……”赫宰说着就要低头吻晟敏。
“殿下放心，奴家会一直在殿下身边的。”晟敏抬头想要回应赫宰的时候，突然发现东海面色铁青的站在房间门口，望着着正拥在一起亲热的两人。
“东海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谁知东海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就走。
“东海！等下！”晟敏见东海表情不对，急忙追出去。
一直到院中的湖边晟敏才抓住东海。
“东海你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啊！”
“我要赫宰哥，你给吗？”
“我……殿下不是属于谁的，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喜欢你，我一定不会从中阻拦的……”
“有你天天缠着他，他怎么可能注意到我！”
“东海，你怎么了？”随后赶来的赫宰纳闷的看着站在岸边说话的两人。
东海猝不及防的挣开晟敏抓着自己的手，然后晃了两晃一头栽进湖中。
“东海！”晟敏也跟着跳进去尽力拽住东海，生怕他淹着。
赫宰带着家丁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救上来，还好都没呛着。
晟敏在赫宰怀中大口的喘着气，赫宰却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脸上的疤，伤口结痂期间是不能沾水的，本来晟敏脸上那道深红的疤只要自然褪掉就不会留什么印记，但是此刻伤疤被并不很清澈的湖水一泡，边缘的地方已经泛白了。
“殿下？”晟敏不明白为什么赫宰这样看着自己，完全忘了自己脸上带着伤，只是不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一丝细微的疼痛提醒了他。
“快去叫大夫！”赫宰说完就抱晟敏回屋。
大夫很快赶来，仔细看了看晟敏的脸，遗憾的摇摇头。
“这下必然会留印记了。”
晟敏听到这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脸转向里面，偷偷拉高被子遮住自己。
“晟敏……”
“殿下，奴家想自己待会，可以吗？”
“好吧……”
赫宰招呼下人都退出房间，自己最后一个关上了门。
晚上赫宰回房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顶死，无法只得去书房凑合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天晟敏都没出房间，赫宰也闷闷不乐，入夜便拎两坛酒一个人坐在湖边自斟自饮。
“赫宰哥，我哥哥还是不给你开门么？不行就来我房里睡吧？”东海走到赫宰身边小心的问。
“用不着，你去睡你的就是。”
“赫宰哥这么不开心，可是在担心哥哥的脸？”
“东海，告诉我那天你是怎么会掉进湖里的。”赫宰转过头盯着东海。
“是……哥哥推我下去的。”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这样信了？就算杀了晟敏，他也不舍得推你下去！”
“赫宰哥怎么就那么肯定！为什么不相信我！”
“相信你？他为什么要推你下去，你且说个缘由出来！”
“……因为我对他说我喜欢赫宰哥，我求他不要将你独占，我不奢求太多，我只希望赫宰哥偶尔也能注意到我，也会在乎我……”
“够了！”赫宰扳着东海的下巴凝视许久，狠狠的甩开手。
“我真想扒了你的皮赔给晟敏！”赫宰说完便拎着酒坛离开。
“赫宰哥果然还是介意他的容貌对吧！”东海不甘心的冲赫宰的背影大喊。
赫宰回到东厢，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门。
“为什么不吃饭？”
“殿、殿下……”见赫宰突然闯进来，晟敏有点慌张。
“你说想自己待会，我便让你自己待会，但是你若得寸进尺的想把自己饿死，你是真以为我连一扇门都奈何不了了吗？”
“奴家没有……奴家只是……只是不想出门……”
“所以呢？”
“所以殿下这两天能不能……能不能先去西厢住几天？”晟敏费好大的劲才鼓起勇气说这句话。
“再说一遍。”
“殿下能不能……先去西厢住几天？”
“是不是我去西厢你就会好好吃饭？”
“……是……”晟敏此刻已经心如刀绞，无论如何，只要赫宰快点出门，不要看到自己的眼泪。
“既然你希望，那我就去好了。”赫宰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墙角，甩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晟敏终于再也站不住，跌坐在门口看着屋外一片漆黑，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5
“走，今天带你们去骑马。”
赫宰揽着东海的肩，亲密的模样刺痛着晟敏的双眼。
“回殿下……奴家……奴家可以不去么？”
“不能。”
“哥，没关系啦，一起去呗！”东海倒是早早的换上便于骑射的胡服，期待已久的样子。
“那好吧……”
晟敏这才换好衣服，穿着胡服的他柔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别有一番风味，虽然脸上留着印记，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整体，反而看着更添几分韵味。
两人随赫宰一同来到军营，军营中全是些久经沙场的粗犷汉子，已经听说三皇子这次来只带了一个十分喜爱的男宠，看到晟敏脸上带伤，赫宰又对东海比较关照，于是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东海才是正主儿，围在东海身边问东问西。
晟敏也不介意，自己去马厩挑了一匹栗色母马，问了问马夫注意事项便翻身上马，没想到晟敏学的很快，似乎他天生就会一样，东海还坐在马背上由赫宰牵着马儿小步走的时候，晟敏已经掌握了方向，等赫宰可以松开缰绳让东海自己慢慢来的时候，晟敏已经不见了踪影。赫宰怕东海摔着，只好在一旁小心的保护，可四处张望都没看到晟敏，到底是让他着急起来。
又过了一会前方传来马蹄声，赫宰远远瞧见立在马背上的晟敏总算是放下心。
“晟敏你跑哪去了？”
“奴家一时兴起跑远了点，对不起让殿下担心了。”
见晟敏身上似乎没什么不妥，赫宰这才放心。
“小心点别跑太远，这里是边境，随时都有人家的军队在巡逻。”
“好，奴家记住了。”
没想到晟敏就这样迷上了骑马，在将军府中面对赫宰和东海的卿卿我我，他也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反而还时常和东海搭话，没事也不再一个人窝在房间里，见赫宰和东海在一起，他就一个人去后院牵匹马出来独自出去。
晟敏的态度让赫宰很尴尬，他那天晚上本是赌气才故作潇洒的走掉，根本没去西厢只是一个人可怜巴拉的在花园坐了一晚上，后来是想借东海来气气晟敏，谁成想现在反而是自己骑虎难下。
而对于东海来说，这几天的生活简直让他恶心，明知赫宰对自己是虚情假意只是做样子给晟敏看，自己又绷着一口气不愿认输，只好在晟敏面前装作很幸福，可是实际是怎么样，自己有苦难言。
对于赫宰和东海心中的小九九，晟敏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他一直都记得正洙教给他的：
嫉妒是毒药，计较就输了。
不是不会心酸不会难过，只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傻到去伤害自己，每当看到赫宰的笑容，晟敏都会有一种后怕的感觉，如果那时正洙没有及时来，自己就这样死掉，以后再见不到赫宰，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宁可和别人分享，也想要陪在你身边。
晚上晟敏独自回到东厢，照照镜子里的自己，望着脸上那道疤叹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今天又被小白唠叨说自己是笨蛋，哪有把心爱之人拱手相让的，可如今自己破了相，东海又是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家人分享总好过和别人争抢。
像往常一样发一会呆，晟敏拾起桌上头天还未完成的绣活，一针一线的继续专注，夜风轻巧的溜进窗在晟敏身边打一个转，撩动一下烛火又消散于黑暗之中。
不知不觉的风大起来，晟敏的绣工也终于完成，将手帕拆下来欣赏一番，烛火忽的被风吹灭，黑漆漆的夜空突然平白打一个闪，亮的像是要将夜幕撕成两半一般。西北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顷刻之间瓢泼大雨已经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晟敏急忙起身关窗，然后又赶到另一边想要将门也关严，突然一只手挡住了正要合拢的门，将晟敏吓了一跳。
“晟敏，我想你了。”
赫宰浑身淋的透湿，醉眼朦胧的望着晟敏。
“殿下怎么会淋成这样？先进屋再说。”晟敏将赫宰拉进屋转身关好门，跟着就落入赫宰湿淋淋的怀抱。
“晟敏，以后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了好么？我不许你把我让给任何人！”赫宰干脆抱住晟敏像个孩子一般的哭起来。
“殿下、别哭……”这番话说的晟敏心口一紧。
“晟敏我是你的，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合起伙来故意气你，但是你也不许不在乎我！”赫宰委屈的对晟敏嚷嚷，刚才在后院喝醉，险些将东海错认成晟敏。
“好，奴家以后不把殿下让给别人。”
听到赫宰的话，晟敏放心的笑了，原来他的心一直在自己这里。
窗外雷雨交加，屋内却春意盎然。
十指交握，晟敏扭动腰肢迎合着赫宰。
长发缠在一处，汗水流在一处。
“殿下……”
“叫我赫宰……”
“赫宰，我爱你……”
“晟敏，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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