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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我在我的书桌前坐下,开了桌上的小台灯,台灯下有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相片残缺了三分之一,那张照片是我十周岁时照的全家福,后来我将那张照片我父亲的部分撕去,刻意嵌在了相框里,摆在了我的桌上,故意来气我父亲。

    我从我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我十岁那年那本带锁的笔记本,打开了它,翻到了某一页,里面有我撕下来照片中我父亲的那三分之一的残照。

    那一天的日记,记录着我成长到十岁以来,我见到的最伤心的一件事。日记夹了这么多年,仍可见上面斑斑泪痕,很多年来,我都不敢回顾这一篇日记,今天重新翻了开来,仍然避免不了的又有新的泪痕覆盖住早已干涸的旧渍。

    我将相框里的照片取了出来,用胶带细细地将残照拼接好,修复好的照片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裂缝,照片中我的父亲母亲还十分的年轻,我们三人都笑脸盈盈地看着镜头,那些好时光,似乎就在昨天,却又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我与我的父亲,都忘记了。

    对于那一天的很多细节,至今回想起来,我都还记得。那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为成墨未能买我想要的文具盒给我做生日礼物而跟他赌气,在学校里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在学校时沉默老实的不像话,班里同学没有人跟他一块儿玩,也没有人跟他说话,那几天我更是连放学回家都不愿意跟他一块儿,可是那一天,班上因为搞运动会,我们得以提前放学回家,他在校门口堵住跟一大帮女同学聊得起劲的我,迟迟捱捱地说:“一诺,我们一起回家。”

    我的那帮同学哄笑着把我扔下,我恼怒地瞪着成墨,背着书包就往家的方向去,他亦步亦趋,在某个街角拉住了我,我扭转身体,就看见了他又细又黑的手中,拿着我一直想要的那个文具盒。

    他咧着嘴朝我笑,道:“我给你买的礼物!”

    我那些气恼便在那一瞬消失,接过文具盒,抿着唇,又睨向他,问:“你哪来的钱?”

    “捡易拉罐换的。”自他转学来城里后,我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见了自豪的光彩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别让同学知道了,看不笑话死你!”我将文具盒揣进了书包里,跟他训到。

    他点点头,裂开嘴笑着,道:“他们笑话我不要紧的,你开心就好!”

    幼时的嫌隙很容易冰融,我忘了是因为他的礼物,还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我们很快地就和好了,一路追打笑闹,我们一道喜笑颜开地回家。

    然而,一切都在我们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变了。

    **

    我很久没有从梦中哭醒了,那天以后,我曾多次哭湿枕头,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伤心的感觉被愤恨所代替,哭的次数便越来越少,因为我已经明白过来,我再怎么哭,我的父亲也不会像我小的时候那般,抱着我拍着我宠爱着我。

    泼鸿约了我去人才市场转一转,可是我的样子乱糟糟的,额上的伤难看不说,眼皮还泡了起来,这副模样,谁看了都嫌,我自己照着镜子,就先打起了退堂鼓。

    “不去找工作也行,那就去陪我约会吧!”泼鸿在电话里道,反正,她就是要拉我出门。

    当电灯泡这回事,我经常干,因为泼鸿每次交新男朋友,都会拉上我去看看,她一大学毕业,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到处撒欢,她的父亲对于她的管教,就到大学毕业为止,学业一结束,泼鸿就急不可耐的四处结交异性朋友,一会儿换一个,换男友跟走马灯似的,每次都维持不长,她就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干脆果断地提出分手。

    她经常哀怨地跟我说:“一诺,我觉得我这辈子呀,真的就只坚定不移的喜欢过一个人!”

    我明白,看她那眼神就明白,她说的那个人是成墨。

    她的新男朋友很不错,高高瘦瘦的,很秀气的模样,目前是实习医生,泼鸿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比起过往的那几个男朋友,她的态度明显要热情的多,我对她新男友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是,他长的有点像成墨。

    其实能长得像成墨那样子,也比较难得了,不过他也就模样长的有那么一点像,性格方面要比成墨好多了,很体贴,很细心,也很主动,而且面部表情也很丰富,不像成墨每天都木着张脸,看似斯文,其实对谁都生疏冷漠。

    我们在一家环境很好,四周种着芭蕉树的露天咖啡馆相谈甚欢,这个叫于海的男孩子很健谈,天文地理,大象蚂蚁,很博闻的样子,看得出,泼鸿的眼神越来越光亮,我觉得,她的这次恋情,可以持续得久一些。

    泼鸿打算应聘于海所在医院的出纳一职,于海向泼鸿提供着各种□消息以及这一职位的工资福利等信息,在聊天的间或,他顾及到一旁无所事事的我,问:“一诺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工作,可能不是特别好,不过适合做做兼职挣点小钱。”

    我原本也未打算马上就找工作的,四年的积攒,我还有一点小积蓄,能熬到今年的司法考试结束,不过他主动问及,我觉得若是占用的时间不是太多的话,我很乐意。

    “我们科室正在进行电子建档,需要将往年保存的病历资料全部录入电脑进行入库,工程量浩大,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完成,所以想聘一个临时工,白天帮忙录入,程序操作简单,会打字就行,但是工资也不太高。”

    我跟泼鸿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这个于海,真的是个积极热心的小伙子,最重要的是,我跟泼鸿,都省去不少劲,不用去挤人才市场了。

    周一时,我跟泼鸿都去了于海所在的那家医院,那家医院是一家医疗条件还算不错的平价医院,但是相比起其它的大医院,显然各方面都要落后一成,因此在各大医院早已实现内部信息化共享后,他们才开始着手这一方面的跟进。通过于海的上下关系梳理,我们都轻松地找到了工作,只不过泼鸿是签约的劳动关系,试用三个月,我是临时工。

    我跟我妈说我又找到了工作,我母亲很是关心,她很担心我再找一份纺织厂工作,怕我再次受到伤害,尽管我安抚过她多次,那是因为我自己的过错。

    我母亲很快就将我的新工作告诉了我的父亲,在吃晚饭时,平时食不言的父亲开口道:“你身体恢复这段时间,不用这么急着找工作,没找到工作前,我们可以减免你的伙食费。”

    若在以往,我肯定又会将他的这番话扭曲一番,然后再顶上几句,但是他现在这般说时,我竟难得的没有火气,我觉得,我可以从他开恩般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关怀的意味来。

    我一直未吭声,直到吃完了饭,放下碗筷时,才道:“我会量力而行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的生活一下变得忙碌而充实了,白天我在医院里对着那一堆写的跟天书似的病历锱铢必较,下班回家又坐在书桌前进行每天至少六小时的苦读,实现梦想的前提,就是不断的努力。

    我妈见我每天晚上看书到深夜,显得十分的好奇,她常常安静地陪在我的房间里,默默地坐着,要离开时,站起来摸摸我的头,偶尔感叹一声,我侧头看我母亲,她一阵长吁短叹,喃喃自道:“长大了,开始懂事了!”

    我觉得我妈那欣慰的模样,似乎为时过早了,其实,我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前程有所准备的,只是现在条件成熟了,到了奋力一博的时候。

    我要在明年春天以前,找到自己的出路。

    我在医院里工作的第三个星期,科室里有同事生日,邀请了同科室的同事们晚餐唱K及宵夜,除了留守的值班医师跟护士,其他的人,包括我和泼鸿在内,都被邀请至市内一家据说很著名的餐厅,这家餐厅出名,便出名在消费的费用高上。

    我的工作平时少不得吵烦这些同事,请他们帮我辩认我实在难以看明白的“天书”以及那些生僻的医药用字,所以在同事的盛情邀请下,我舍弃掉我每天坚持的六小时,难得的与大家一起纵情欢乐。

    科室里的年轻人多,饭后在KTV玩的也一点不拘束,只不过一轮一轮的酒喝下来,我左格右档的,仍是喝得有些醉眼迷蒙,在卫生间吐过两回后,我跟泼鸿摆着手,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得先闪。

    泼鸿拉过拿着麦克正唱得深情的于海,跟他道,让他送我回家。

    “不用送,你们继续唱,我出去打的。”我一边摆手一边往门边走,到了门边一扭把手,打开了,咦,怎么会是厕所?

    我看了看,继续找门,泼鸿已经受不了的推着于海领我出去。

    于海领着我打了的,我在车上又吐了一回,等到快到我家时,司机猛地减速,我止不住又吐了出来。

    的士司机凶巴巴地说了一些什么,于海在旁边不断的赔礼道歉,到目的地后,于海让司机等他一会,便开了车门,扶我下车,我已经双腿发软,几乎没办法行走了,依靠着于海的支撑,仍然走得踉踉跄跄,我家一楼还有灯光透出窗外,我父母向来睡得早,平时这个时候,他们早就睡了。

    于海将我送至门边,举手要敲门,我一把拉住了,喷着一嘴的酒气,道:“阿海你回去吧,我有钥匙。”

    我摸摸索索从包包里找到了钥匙,借着弱光,费劲地找到了钥匙孔,可是转了半天,门却打不开,正头痛地想着是哪里的问题时,门又自动开了。

    我的意识混沌的实在反映不过来,看着打开我家大门的成墨,觉得这太奇怪了,我觉得我肯定是醉得不轻了。

    于海跟成墨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意识迷迷澄澄的,已经理解不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了,就觉得这太奇怪了,我好像在做梦,而且梦到了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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