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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夜间畸情

    金白一连翻了好几个身,房屋拆迁的事搞得他人心惶惶,最近一个月几乎是车轮战。妈妈说,街道来做工作,单位来做工作,镇里干部都出面了,连很多亲戚朋友都搭上了话,就是没谁能保证不够的拆迁面积什么时候能补上。父亲的单位也给他施压,让他回来做工作,但是老岳母的工作他做不下。父亲和外婆的隔阂由来已久,这也不能全怪外婆,独女嫁给了一个戴了坏分子帽子的“臭老九”,怎么想也怎么不舒服。

    《卖鱼记》在会演中取得了演出一等奖剧本二等奖。成华的表演获得一致好评,要不是现在强调集体主义不评单项奖,她就是最佳表演奖。她被留在了县京剧团,听说因为成份的关系有好些人表示反对。这年月文艺工作者可是最高的荣誉,能在样板戏中演个角色那就是了不得的政治资本。人们只知道是县里一位识才的领导力排众议才使成华梦想成真。当然也有反面的说法,就是成华被某个领导“看中了”。其实金白知道这“看中了”并非捕风捉影,但他还是愿意相信第一种说法。其实最直接的后果是他要见上成华一面现在更难了,就是有时鼓起勇气到了京剧团门口还是被拦在门外,尴尬地被讯问和被访者的关系。好不容易成华有空把他领了进去,这熟悉的旋律,闪闪发光的铜管乐器,人数众多的专业乐队和趾高气扬的演奏员们都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时候一想起那个让成华踏进这艺术之门的有力之手更让金白忐忑不安。

    金白在众多烦恼中也有好消息,就是顺利参加了武装民兵。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可教育好子女金白来说这是向前迈了一大步,这可是掌握枪杆子的事,谁都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武装民兵集训已快半个月了,齐季最终还是没在第一批进人武装民兵。但意外地被徐元臣推荐到省里参加一个知青学习班学习去了。内情人都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暂时还不知道这是安的什么心。

    齐季说:“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像伟大领袖那样‘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也不管‘学习班’学什么,反正可以加强一下自己的政治水平,也可以镀镀金,2点4K也行。”

    其实还有重要的一条他没说,就是可趁此机会找一下在省城亲戚家的言仁英。

    睡在金白右边的建国翻了一个身压住了他的被角,他微微向左边让了一让。

    他们这次公社武装民兵集训是在金村大队的中小学中,就是那种全小带初中的学校。学生为了他们的集训提前放寒假了。他们晚上就睡在教室里,因为大多数课桌牢度不够,而且还有一部分是用田里的泥土夹进稻草在土制的模板中压出来的。为了发扬老八路的光荣传统,不损坏群众一针一线就在泥地上铺了一层稻草。两个人一被窝,每人带一条被,一条铺稻草上作褥子一条盖。金白因不习惯和人睡,就多带了一条被单一人独睡。这样就只能把自己裹的像要送上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顶天葬的死尸一样以少占地方。他和二班的副班长周建国睡在最后,因他一人独睡,周建国就让他睡在了末尾。往左隔了一墙就是作为第三班的女民兵班。班长徐灵琴和小辫子共铺就睡在墙那边。

    刚才金白让了一点地方给建国,把被子又裹紧了一点,贴在石灰已经剥落的墙上。墙上的灰缝已经空了,透过小缝能清楚看到隔壁姑娘们的身影。这个小秘密被武装民兵排副排长王建红发现后就在她们那边把一条被单遮上了。

    正当金白迷迷糊糊好不容易进入梦境的时候,一条腿透过被单伸了进来,一条细滑柔软温润弹性的腿,不用说这是“黑牡丹”的。金白知道“小辫子”的腿细的像根竹竿,而建国硬绷绷的像柴段而且带毛。

    吓了一身冷汗的金白连忙把身子拼命向右边挤了挤,不过无意中盖在那条腿上的被子他没有拉过来,于其说是动了侧隐之心还不如说他愿意这样。而这条腿也就一动不动地在金白被子里隔着可能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和金白对恃着。金白能感觉到她所发出的能量和讯息,不过大家都坚守在自己的底线上。

    ……

    腿拌随着金白的心跳搭到了他的身上,她慢慢地压到了他的身上,两手拼命地抱住他的脖子。有着柔软庞大的胸挤的他透不过气来,他觉得胸没有想像的那样坚挺。这是徐灵琴,徐元臣的妹妹,她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他裹得紧紧的被子,浑身赤条条的光滑的像泥鳅,滚圆的屁股死死地压在了他两腿之间。她丰厚的嘴唇贴上了他,他拼命扭着头抗拒着这强烈的诱惑。他不能背叛辜负成华,他不能玷污他们纯洁的爱情或者叫友情。

    徐灵琴说:“成华早跟我二哥了,我二哥还要送她上大学呐!不过你放心,我也会让我大哥送你上大学的。”

    是啊!做了徐元臣的妹夫那可就不一样啦!不!那不是卖身求荣吗?那不是自甘堕落吗!想是这样想,他青春的肉体可不管他的崇高思想,抗拒不了性的强烈诱惑。他坚硬的下身拼命进入她的身体。两手抓住了,也是成人后第一次抓到了女人的胸,虽然觉得软疲拉蹋的,还是在他有一丝犯罪感的心理中得到了成功的兴奋,刺激得他一阵阵的痉挛……

    被子被他们剧烈的搅动掀开了,两具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金白努力睁开被眼屎迷住的双眼,见刁洪山显得巨大的身躯站在面前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在大家的眼光中羞愧得拼命往徐灵琴的身下躲,他的整个脸埋进了女人的两奶之中。徐灵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在他身上蠕动着,紧紧地压着他,使他动弹不得。他就要爆发了,他怎么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他的鼻子被她的胸堵住了,透不过气,他想拼命推开她……

    一阵在寂静的夜空中特别刺耳的军号声把金白从梦中惊醒。他的手紧紧抓着被子,脸整个埋进了裹的像个竹筒的被窝里。金白把头伸出被窝,一股带着稻草清香和脚臭烟味的空气钻进了鼻孔。耳朵里充满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黑暗中他被拍了一下,他知道是周建国。紧急集合!这是这次集训最后的考核项目。他无时间回味刚才的梦境,一咕辘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套起了衣服,他要争取提前出去集合。

    他知道徐元臣和李国民还有公社武装部的陆部长和其他大队领导都在观摩。武装干事小于拿了马表在掐时间。这次是全区钲联动,他不能落后。他没忘了穿裤子时把里面的睛纶运动裤拉了出来。现在是冷一点,不过一会拉练就热的够呛,前几天白天的一次防空袭演习就上了一当。又爬又躲又走又跑又隐蔽又射击,裤裆里差点着火。他慌乱套上用妈妈的一条灰色布裤子改后又染成草绿色的“军裤”。不过左摸右摸不见了皮带,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感觉到已有人向外跑了,还听到睡在排头的二班长刁洪山压低的像被人掐住脖子后发出的声音:“快!块!”这声音按照夜间紧急集合规定是不允许的。隔壁教室的人也开始出去了,他被人拉了一下,就拎起步枪,把空子弹袋挂在脖子上就跟着跑了出去,边跑边整理着,裤子掉下来险些把他绊倒。

    在星光下他看到拉他的是建国,操场上已稀稀拉拉站了好多人。刁洪山向他们挥着手让他们向他靠拢。金白看见王建红在做着同样的手势指挥着她的女民兵们。黑暗中金白看到领导们向他和建国投来赞许的眼光。他心中暗喜,用手把裤腰楸了楸塞紧。倒霉的是不但没了皮带,连裤腰上的扣子都掉了。

    “报告!一排二班集合完毕!”

    “报告!一排三班集合完毕!”

    “报告!全排集合完毕!”

    溪北公社武装民兵连付连长兼一排长李国民向溪北大队也就是三排的汪排长报告全排集合完毕。汪排长是溪北公社武装民兵连连长。

    接着金白看到溪北大队的三排和金村大队的二排也报告完毕。

    最后汪连长向兼任金溪区委武装民兵营营长的陆部长报告:“全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

    “少息,立正!枪放下!同志们,你们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全部集合完毕,特别是一排才用了5分钟,我代表区委和公社领导向你们表示祝贺。。。。。。”陆部长说。

    “立正!向左转!目标区委,起步走!”领导讲话后汪连长发出了指令。

    金白暗暗叫苦,这么长的路,自己三步一提裤子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带子?”他低声向后面的周建国求救。

    “什么?”显然周副班长没听清金白讲什么。

    “不要讲话!”不时走出队伍维持秩序的洪山轻声喝道。

    刚才集合速度最快受到的表扬使他一直很亢奋。他跟着建国跑了好长一段时间,有时还落到三班边上和徐灵琴肩并肩地跑起来。

    好不容易等刁小山跑到前面去了,金白退后一步和建国说:“有没有什么带子?”

    这小子没有理解还是根本就是一聋子:“什么?什么带子!”

    这时后面伸过了一只手递过一根带子,金白接过一看是一根扎辩子的飘带。金白一边把裤腰扎紧,一边回头向大辩子表示感谢。

    “怪不得唠唠叨叨的,原来裤带子掉在人家那里了。”周建国捅了他一下。

    “耳朵不好眼睛到不错,不知是不是贼眼。”金白回了他一句。忽然想到了梦中的情境,脸上一阵发热。

    “不许讲话!”刁洪山不知什么时候又到旁边来了,周建国只好把话又咽到了肚里。

    随着天气的转冷,浴室里的人越来越多。许建兵把浴池打扫干净步出红卫浴室的大门。诺大的街上除了一两个下深夜班的人已空空荡荡,一阵风刮过卷起一地树叶。微驼的背因天气的原因显的更弯曲了许多。他迈开瘦瘦的微微有些O型的腿,把敞开的衣襟紧了紧,按到了袋里的一封信。心里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了。自从自己走上了上访之路,这种让他激动一时的回信太多了。虽然这次好像比以前的更实际,不过每次他都有这种感觉,他的感觉被一次次的失望磨的有点麻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模样,而母亲给了他过多的温暖和爱护。直到出了母亲肚子第七个年头还捧了母亲的胸部咂着奶。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母亲提前去会了父亲,他可能还不会断奶。从此跟了大他一转多的同父隔母的哥哥一起过。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嫂子奶侄子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神差鬼使地上去在嫂子胸前抓了一把,从此被哥嫂赶了出来。

    此时正好大家都在响应一个老太太“我们也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召,稀里糊涂地下了乡。这年他十六岁,就自称初中毕业,作为金溪第一批下放青年,被敲锣打鼓胸带红花作为城镇青年学习的楷模,真正是自愿来到了溪北公社周家庄大队周东生产队。打响了金溪城上山下乡的第一炮。

    在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下,从小养成的游手好闲,叫花子家里出太子的性格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改观。而喜欢管闲事的嗜好让他吃尽了苦头。他还是把所有有奶的女人想像成自己的母亲。在窥视中他发现了金锁队长一些人的行径,因放出风来被打了一顿。一口气下不去写了人民来信被转了下来,反被打成了队里批准的坏分子,要不是曾经是知青榜样险些被游了村。他契而不舍,后来又盯上了徐元臣。

    终于有一天在队里的粮仓里被金锁队长抓了个正着,被当成小偷毒打了一顿赶出了村。其实他当时只是在仓库的壁缝里偷看隔壁的秋发媳妇奶孩子。从此金锁他们见他一次打一顿,打的他除了上访不敢回村。现在不是他想回村,而是大队在找他要和他算总账。他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找到在浴室里擦背的勾当。一来周家庄和周东队的人不大光顾城里混堂,更不愿花三分钱擦背。二来就是进了浴池在蒸气中糊里糊涂的根本看不见脸,就是发现了也不大可能就这模样来抓他,等来人穿好衣服他也就遛之大吉了。

    他走上横穿在金溪城西北面的一条小巷,小巷因通向金溪湖边的烈士塔而被命名为光荣路。这条走了不知多少遍的小巷又让他刚平静的心有了一丝波动。路边简陋低矮的小屋的窗户都黑彤彤的,其中一间的灯开了,传出孩子的哭声。这哭声在寂静的寒夜特别清脆。他走近窗户掂起脚把头拼命越过窗台,玻璃上涂着蓝色的颜料,他用一只眼小心奕奕地从颜料的缝隙看进去。一个面孔白晰头上扎着红领巾的女人,抬起略显肥胖的身躯撩开怀露出注满奶汁的胸部,把奶头塞进了婴儿的口中,哭声立即止住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一张去掉帐架的西式大床占去了半间,床边一个坐车(竹筒做的放小孩的),靠墙竖着一只三门大橱和五斗橱,床上五斗橱上和床边的靠背凳上堆满了衣物和小孩的尿布之类的东西,散发着带点奶香的尿噪。五斗橱上方挂着一个大镜框,里面是一张作色的结婚照,里面两个人都面带笑容。

    女人听到轻轻的有节奏的敲门声显得并不惊慌,只是把撩起的棉毛衫往下撸了一下掀开被就下了床。突然离开了奶头的婴儿重新拉开了嗓子,她把被子雍好后在婴儿脸上亲了一下就过去把门打开了。

    “半夜三更的就不怕你大哥在家?”

    “在家也就是来看看大哥大嫂。”

    “你啊!说的比唱的好听。”女人重新坐进被窝把婴儿抱进怀里,用奶头堵住了小嘴。

    许建兵就势坐到了女人的旁边,把头靠在女人的肩上看着被婴儿吮吸的像成熟的葡萄一样颜色的奶头。

    女人说:“谗啦?”

    许建兵一把抓住了女人滚圆的奶子,稍一用力,一股白色的奶液射到了他脸上,他把嘴接了上去。女人闭上了眼睛,有一丝麻麻的感觉,被过多的奶汁绷的紧紧的胸部放松了许多……

    金白用手电射向黑漆漆的天空,一道光柱钻进像馄饨初开的夜幕。小时候老想着这光柱到底能射多远?还异想天开是不是能顺着光束爬上去。宇宙无限大?到底有多大?这天外到底是什么?这十万个为什么现在想来有点幼稚,其实是太遥远太渺茫又太深奥,最终是太不实际。他现在是想什么时候能见到成华,什么时候房子的事能圆满解决,什么时候鳄岛能按他的规划到位,什么时候能做出成绩使“可教育还子女“的光环不要一直照在他头上,什么时候能上大学进工厂。他觉的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想顺着这光束爬上去。

    “就在前面了,大家小声一点!”

    街道主任的声音使金白的思绪随着光柱的熄灭又跌回了现实。拉练的队伍在区委大院门口集中后又散开了。二班在刁洪山和和平街洪主任的带领下,检查四类分子和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已抄了好几户人家但一无所获。这些阶级敌人都老老实实呆在窝里接受革命群众的专政。

    现在他们稍无声息端起枪弯着腰围向一间亮着灯光的房子。金白总觉的这革命行动有点象电影《地道战》里的鬼子进村。

    刁洪山象只山猫一样移到窗前掂起脚从窗缝里瞄了一会就一脚揣开了门。一股夹杂着小孩尿臊和凝固在室内多时的热气灌进了鼻孔。金白忍不住想打喷嚏,但为了发扬武装民兵的光荣传统和革命风格,树立革命战士的光辉形象而把气又吸进了肚中。

    “好啊!原来你躲在这里!你这个‘5。16'”刁洪山激动的有点亢奋地大叫起来。

    随着他的叫声,金白看到男的一下跳了起来。女的迅速放下了翻起的棉毛衫。婴儿“哇”的一声张开了小嘴,女人又迅速撩起衣衫把奶头塞进了小孩口中。金白认为,与其说洪山是发现了许建兵激动还不如说是看见了女人的胸脯而亢奋。

    “你家男人呢?”大概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洪主任有些小心翼翼地发问。

    “不在家。”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眼前的情景威胁着,闪动着眼波低声回答。

    “哪去了!”洪山喝问。

    “不知道!”女人也提高了声音。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女人脸上爆起,使她左边的脸更红了。奶头随着振动从小孩的口里滑了出来,大人小孩一齐哭叫起来。

    “勾引男人的流氓婆!胆敢和‘5。16’分子勾勾搭搭,不老实对你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洪山说着又举起了右手……

    “你打你打!反正老官不管我们,小孩也报不上户口,给你们抓去算了!”女人抬起脸迎着洪山高昂的巴掌。

    这时金白才惊慌地发现这是他小学的班主任张老师,白晰的胸脯比原来大了许多,不过脸不知是生了孩子后的发胖或浮肿,还是刚才洪山的一击所致,比原来大了一点。金白庆幸老师并未认出他,他朝后退了一步,那里被周建国的身影挡出了一块很大的阴影。

    “算了,她是教师,老官的事跟她没多少关系。”洪主任有点宁人息事的样子。

    一直呆在一边的许建兵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一下挡到了女人和洪山之间。洪山高高举起本来没地方放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有点鸡胸的胸脯。许建兵被矮矮的刁洪山抓的弯下了腰,就像被日本兵俘虏的美国人。

    “你这个现行反革命!流氓,‘5。16’!”洪山就势扭了一下上身,胸前的冲锋枪管扫了一下许建兵的头。许建兵一下蹲了下去,右手按住了脑袋,抗议的语言也同时咽进了喉咙,只是痛苦地“恩”了一声。

    “不要装死!”洪山把他无意中得来的战利品拉起来推出了门。

    金白走出去的时候不禁望了望紧紧抱着孩子的女人,但他在和老师的眼光相接的一刹那转到了墙上的照片上。他惊奇地发现照片里的男人是姜大哥。他顺手关上了吱啊作响的门,心想:“金溪人的地气真薄啊!”

    金白和周建国押着许建兵走在前面,许建兵瞟了一下金白,显然他认出了他。金白笑了笑,也不知对方在夜里能不能看见。许建兵大概看见了,要不他不会回头看了一下后面趾高气扬和其他人说着话的刁洪山,和旁边的周建国,把一样东西偷偷塞给了金白。

    周围的夜色很浓很浓,风从破屋的各个地方挤进来,用潮涩又带点寒意的空气把金白裹的很紧很紧。这空气是江南地区冬季下那中雾朦朦的小雨时特有的。金白最讨厌这样的天气,冬天本来是干躁的,小雨本来是清新而富有诗意的,可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竟是那样的不协调,天空变的那样滞涩黏重,地下是那样肮脏泥泞。

    其实金白知道这和他的心景有关系。刚才他把自己的插友亲手送进了位于文庙里的看守所。现在眼前仍然是许建兵怨恨不羁的面容,金白埋怨自己这些后来者为什么为虎作伥,为什么以得报怨,为什么胆小如鼠,为什么逆来顺受。金白的枕头下放着许建兵塞给他的那东西和李国民给他的三粒冲锋枪子弹。那东西是一封信,一封某级信访单位在人民来信的原件上签字盖章后寄还来的信。他不知道这信怎么会回到许建兵手里。想着在看守所门前刁洪山拼命搜索许建兵身子的样子,好像知道能搜出什么似的,倒抽了口冷气。这信要真落在了刁洪山手里,那肯定更加要激起徐元臣报复的怒火和整人的勇气。

    三粒子弹是李国民把AK47冲锋枪换给他时给他的,并再三叮嘱不到有情况子弹不要上膛。他用空的冲锋枪和周建国、徐灵琴一起把包括许建兵在内的牛鬼蛇神们送进了看守所。

    金白慢慢翻了个身,怕惊醒了边上呼呼大睡的周建国。其实他真想把他推醒,和他说上一通。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知道周建国人不错,他是他们在乡下少数几个真正的朋友。但又不想跟他过多表白,他对他们的思想他们的处境他们的处事方式是直观的,是一知半解的。就连枕头底下的信也不打算让他看到,虽然知道周建国不会坏他们的事。

    各个队把抓来的牛鬼蛇神们关进了看守所就结束了紧急集合和拉练的演习,解散了。金白和建国没下去,就睡到了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老宅里。在进自己房之前他跨着轻轻的步伐从隔壁的窗缝里看了一下已熟睡的外婆,老人发出匀称的呼吸,显然她并不在乎老屋已摇摇欲坠危在旦夕,只要能睡在这里她就满足了。在月亮微弱的光线中金白看到了枕边就要扎好的鞋底。

    金白的屋里就留下了一张床,一张他父母亲结婚时用的上面刻满法式浮雕花板的西式床。周围用从围墙上地坪里被拆下来撬起来的石板石鼓石条搭起来的桌凳柜。窗上的玻璃还算完好,不过屋顶已看到天光。就这样周建国还不断赞叹,他有这样的条件,只要把门槛砍了,媳妇就滚进来了。其实他是羡慕他们的知青身份,就是这样吊在半空中的半个城里人他也羡慕。建国的羡慕让金白也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优越感。

    他终于睡着了。

    必须细品的往昔风情 艰难困苦中的极品浪漫。读它就像回到过去,将把你重新带入那段历史,感受艰苦的劳作,鬼魅魍魉的猖獗,当然会感到痛苦痛悲痛心。期间悱恻缠绵的男女之情,小城的山水风光和人文历史,更多的是重温友情爱情亲情带来的永久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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