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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漫漫是个大坏蛋

    杀戮。

    停不下的杀戮。

    权利,财富,美貌,都是小女孩渴望的。她凭着美貌,耍着心计,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誓要得到财富和权利。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了回家省亲的皇后娘娘。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被人遗弃,终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很不甘心,为何同是女儿,姐姐却是贵为皇后,而作为妹妹的自己,从小到大,经历了多少苦楚。

    震惊中,一个恶毒的计划油然而生。

    过程很曲折,结果便是姐姐产下双生子后,惧怕妖孽一说,将幼子送到孩子父亲身边长大,而把大儿子留在自己跟前。

    沒多久,妹妹神不知鬼不觉扮成姐姐坐上了皇后之位。 那位产子不久的姐姐从此却不知所踪。

    ……

    陆漫漫本是躺得漫不经心听故事,越听越毛骨悚然,捂着嘴低声尖叫:“你是说,昨日见过的耶河皇后不是耶河皇后,而是她的妹妹?”

    倒抽一口凉气。

    百里千寻见她这么快就猜到了真相,不由得睁开眼睛,寒戾的眸光射向窗外,喃喃自语道:“那么个大活人,她能

    藏到哪儿去?还是,早已死了?”

    陆漫漫曾经各类宫斗宅斗小说看得五花八门,却不料,这下听到真格的了,心头不禁暗暗紧张。

    彼时,裴若男进來禀报,说四叔带着几位龙国的大夫从密道來了。

    百里千寻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道:“若男,你去收拾几个隐密的房间,安置几位大夫,叫四叔到书房见我。”

    “那我呢?”陆漫漫可真冤啊,左城死了,她再也不能去那几个大夫跟前左摇右晃。

    “你,”百里千寻想了想:“跟我去书房吧。”还是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些,否则一个转头,被那老巫婆弄去,是死是活,恐怕都难说。

    陆漫漫同学吐了吐舌头,当了他的小尾巴,感觉还挺好。

    书房里,清一水的红木书桌书架,文房四宝排列整齐。博古架上,各类珍稀古董陈列。

    陆漫漫跟四叔问过好,自个儿乖巧地走到一边,却还是不由自主去听他们的对话。

    从她这个角度,看到百里千寻侧面剪影,从眉到唇,无一处不完美。英俊的五官,此刻严肃而深沉,认真听着四叔的汇报,或深思,或决断,或了悟……

    陆漫漫沒听太明白,对话里人名太多,听到后來,才稍稍搞清楚大意。假耶河皇后一直扶持吉克太子,而事实上,吉克太子一向风流成性,任性妄为,难成大器。此子胆小如鼠,之前受过几次暗袭,便吓得灰头土脸,再也不想做太子,气得假耶河皇后怒火冲天。

    假耶河皇后这才想到要用跟吉克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百里千寻,顶替他出席各类场合,将这出太子戏演下去,还要揪出暗袭的幕后黑手。

    假耶河皇后野心极大,朝中多位大臣以及手握兵权的几位将军都与之有勾结,皇城禁军统领中,也有她的棋子。

    可见她这些年,安插了不少人,完全有逼宫的本领。兹兀国皇帝生性懦弱,早被她的气焰压制住,动弹不得。

    但她一直沒有杀掉皇帝,直接将吉克太子推上帝位,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兹兀国与别国不同,它的主支是蓝丝族。蓝丝皇族世代相传有一个宝库,那宝库的秘密,只传给皇帝,而宝库中的宝藏也只属于皇帝。

    若是弑君,可想宝藏的秘密便会断在这一代手上,假耶河皇后如何甘心?

    这也是兹兀国皇帝得以活到现今的保障。

    若是吉克太子名正言顺继承帝位,得到了宝藏,以假耶河皇后对太子的手段,自然会将宝藏的秘密尽数吐露。到时,便是她的天下。

    兹兀国皇帝早已清心寡欲多年,也不再踏足后宫,更不会与假耶河皇后同床共枕,要想在他身上动‘尸虫’毒的念头,也就破灭了。

    这些年,这皇帝怕死简直登峰造极,凡是吃的用的,都经过最最信任的人,以各种方法彻底检查。

    而那些人,是蓝丝族历代皇族的死士后裔,且身份卓然,见到皇后都可免于行礼。其身世背景,除皇帝自己知道,无人知晓。

    无比神秘。

    换句话说,这皇帝胆小又疑心病重,正因为此,他免受了假耶河皇后下毒的迫害。

    此刻百里千寻和四叔商议的,便是假耶河皇后收买的棋子起了变化。而她也隐隐感觉到背后有某种势力暗涌,正吞食她多年的苦心经营。

    假耶河皇后急了,大批换血……

    陆漫漫感觉,惊心动魄的复仇计划已然展开。四叔从密道走了,百里千寻又恢复了悠然自得的模样。他叫裴若男去摘了几枝红梅插在书房中,闲情雅致,一派潇洒之姿。

    “胸有成竹?”陆漫漫托着腮,目光投在百里千寻太过云淡风轻的脸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百里千寻神色平静,将一朵红梅插在陆漫漫的发中:“嗯,花不及人好看。”

    陆漫漫嘟了嘴,气鼓鼓的:“你把左城弄死了,以后我再也不能是自己的样子了。”

    “你始终是你,跟连曼曼和左城都无关。我不想你老戴着人皮面具生活,毁了就毁了吧。”百里千寻微笑着抱紧陆漫漫,闭上眼睛,用手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目……

    陆漫漫其实也早不介意自己的样子,经历了那么多,又岂是当初那样的矫情?再说,再美的容貌又如何,也美不过孟凌兰那样的绝世无双。这么算起來,如果百里千寻弃孟凌兰而选她,那应该绝对与容貌无关了。

    百里千寻真的弃孟凌兰而选她吗?她其实并无把握。连续几天,百里千寻都有个奇怪的习惯,每逢入夜,他就要出门,并且绝不带她。

    他让裴若男带着陆漫漫躲到密道的卧室中去,那卧室布置得富丽堂皇,倒也颇舒适。他每天回來后,就直接到密道的卧室里与她同榻而眠。

    陆漫漫别扭得要死,这算是金屋藏娇么?她这小三当得可真够彻底的。

    她猜每天晚上百里千寻消失一阵子,都是会孟凌兰去了。因为要商量的大计,白天四叔要么亲自來找,要么飞鸽传书,再重要的大计也该商量妥当了。

    除了去会孟凌兰,她实在想不到更充分的理由。

    每次问起,他要么搪塞,要么吱唔,要么轻描淡写……陆漫漫气得磨牙,却苦于沒有证据,又碍于荑芒之毒,说不出的委曲求全。

    这一晚,陆漫漫假寐,听见百里千寻又从外面回來了。

    百里千寻见她睡了,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坐在床边,细细审视陆漫漫的睡颜。

    烛光悠悠的,光线很暗。

    他并沒用手触碰她,只是仔仔细细地看她,像是要将她的睡颜刻进眼眸深处,仿佛再也看不到了一般。

    然后,陆漫漫的睫毛微颤,装不下去了。她有些心酸,从百里千寻身上闻到一种不属于他的味道,那是女人才可能有的味道。

    她咬了咬牙,睁着黑亮的眸子和他对视:“你去见了孟凌兰?”

    单刀直入,心跳加速。怕听到答案,却又想知道答案。

    百里千寻并不回答,只是倾身抱着她:“漫漫,别问,别问这些……我只想好好抱抱你……”

    陆漫漫憋屈了好几天,忍到现在实属不易,既是扯开了面纱,又哪里肯再遮回去:“百里千寻,你什么意思?你每天左右逢源,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在她面前,总是那样温情脉脉,情话绵绵。好似这世上的女人,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只爱她一个,只想她一个,却转个眼,就去会孟凌兰。

    而她,却卑微地躲在密道里等他回來,不敢问,不敢碰触这道底线。

    若不是荑芒之毒 若不是时日无多,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她陆漫漫的阳光大道?干嘛非得跟天下第一美人抢这根独木桥?

    抢得着嘛她?

    真是憋屈啊,她已经尽力表现得那么好,让他喜欢,让他开心,可他还是忘不了孟凌兰。

    这道闸既然开了,要想关掉,那已是万万不能:“百里千寻,你要是嫌我碍眼,就让我走,让我离得远远的。我给你和孟凌兰腾地儿,不要偷着摸着,分不清她是小三,还是我是小三。”

    “……”百里千寻心如刀绞,差点一口血喷薄而出。

    陆漫漫同学刹不住车了,眸光一寸一寸黯淡,声音一句比一句冷凝:“百里千寻,我在这儿像个傻瓜,帮不了你的忙,解不了你的毒,只能作为一个包袱存在。明天,明天你让四叔送我走,送得远远的,让我永远都不要看见你。孟凌兰可以帮你,还可以与你双宿双栖,一解你的相思之苦……”

    百里千寻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腥红的血蓦地涌上喉头,“噗”地喷薄在华丽的锦被上……然后,就那么直直地扑倒在床,动弹不得。

    陆漫漫傻了,蓦地惊跳起來,抱着百里千寻尖叫。她心乱如麻,却表现出超常的镇静,奔出门去找裴若男叫那几个大夫过來。

    她转头又抱着百里千寻,泪流满面,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呜咽着:“千寻,我错了……千寻,你醒过來,你醒过來……呜呜呜,漫漫是个大坏蛋,我替你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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