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寂寞的暖流
还是刚读小学，一天晚上，你已睡熟，一张苍白的小脸露在被子外面，很恬静，噘起的上唇表情幸福，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痛苦，虽然左脸上还留下我手指的淡红痕迹，中间两根印痕深一些。你的呼吸均匀深沉，睡得很安稳，很踏实。我打你时，用心很毒。教这么多年书，这手从没打过学生或任何人，现在打你了。
那是你学业史上第一次让我痛楚。记得那天你放假，我吩咐你写好作业后才能看电视，可是到傍晚回家，发现你一个字也没有写，电视陪你度过整整一天。在气头上，我打了你，你的脸上有了鲜红的指印。我的呵斥是气极败坏的，我的手掌是用了最大的力气，你的身子晃了晃并没有倒下，你疼得流下眼泪，可没有哭。
我硬硬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做作业，为什么不听话。似乎从那时起，你就用沉默对抗我的怒火，横竖不出声。瞧着泪痕斑斑的脸，呆滞的眼睛，紧闭的嘴巴，怒火又腾起。我的手心热辣辣的，但我还是恼恨得咬牙，并没有被你的疼痛感染。不过，我也被突如其来的巴掌震骇得愣住了，再没有动手。你顿时红起来的小脸和涌出的泪水使我的心哆嗦了。可是我不会像有的母亲那样，为你疼得流出泪，让你抓住父母的弱点放纵自己。
从那时起，我就从顽固的沉默里窥见你讨厌学业，而我因为职业关系，对你的学业看得过重，埋下根深蒂固的希望和痛苦。
呆呆地瞧着熟睡的你，听着你的呼吸，屋子里静得异样，突然涌起崭新的痛苦——从未有过的懊悔和怜悯。我为自己的残酷骇得发呆，不明白何以出手如此之狠，那时你很瘦弱，脸小得可怜，苍白得可怕。我在冥冥中判断，你做我的女儿是不幸的，我做你的父亲也是不幸的，因为你的身上有种妖魅的活力，不是读书的料。
瞧着你睡得如此香甜，一只小手露从被子里伸出，脸上的指印刺得我生疼，不知为什么感觉格外凄凉，泪鲠得我很难受，心底涌起温暖的潮水。你不知道，我是怎样恼恨自己，那种痛苦就是对你爱的真正觉醒，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不再打你。这种痛苦悄悄铭刻到生命深处，虽然你浑然不觉，可只要我想起，还是新鲜的疼痛。我相信，不论生命走到怎样苍凉的尽头，第一次打你的疼痛都是生动的记忆。女儿啦，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打过你，可是痛苦却扎下根。如果说我后来渐渐热爱上我的学生，怜悯之痛蓄养得很丰沛，那么源头却在你身上。
凝视着你安详的睡相，仔细咀嚼怜悯的幸福，我发现，疼你的感觉真好，越是痛越是爱，眼泪就是幸福的结晶。这时，你突然猛抽了一口气，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身子动了动，似乎想翻身，但转眼又安稳了。我的心陡地痉挛了一下，疼得很深刻，仿佛向心壁上凿下深深的痕。
一种深沉的寂静震撼我，一种荒古的人生苍凉攫住我，这是从未体验过的孤独。正是对你的怜悯之痛唤醒这种陌生的孤独，仿佛漂泊的心灵在你身上得到寄托——错误的寄托。这一刻，我遥望到生命尽头，那绵长的路途全是荒寂无人烟，只有对你的怜悯之痛陪伴着我。有一天，当我要离开阳光的世界时，对你的痛还会像晚霞的回光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耀得分外明艳而凄凉。你虽然知道我为你而痛，可哪里会懂得我的孤独？这种寄托注定会幻灭，因为世上的儿女从根本上说对父母是冷漠的，可我获得一种慰藉。我实在愿意用剩下的生命去承受你给我的打击，去为你而痛。我还记得，当怜悯之痛到来时，我的心是多么脆弱，与打你的坚硬怎样不同啊！
此刻，我很想亲你的脸蛋儿——印着我指痕的脸蛋儿。一种美好温暖的感觉洋溢着，怜悯之痛浸润着孤独的生命，悄然化为你的保护伞，成为似乎比血缘更紧密的纽带。
可是我那时就知道，这种怜悯之痛又是极有毒的，糊涂的父母就给它毒化。你的母亲追求疼你的幸福，不是常常纵容你吃零食的恶习吗？父亲艰苦的教育不是给你母亲轻轻的纵惯抹杀？
这与前面打你的痛苦截然不同，失望的痛苦和愤怒激起的是体罚的冲动，可怜悯之痛唤醒的是温柔的爱和忏悔。从此以后，你在学业上经受屡次挫折，两种痛苦就扭结成苍翠的藤萝，让生命蓊郁又沧桑。
女儿啦，你哪里知道，正是你开辟父亲崭新的教育天地？是你唤醒我的怜悯，使之生长成生命的参天大树。你是差生，你是不幸的，注定与好大学无缘，只得沦落于社会底层。从此，差生的学业命运成为我爱的深厚土壤。没有你，我可能无法懂得怜悯的真理，无法爱上不可爱的学生。为差生而活，成为我生命里最有力量的思想。
后来，有一件事深深地刺痛我和你母亲，并给你的脸留下永久的痕迹。在发现自己的肖像后，你总是引用别人表扬你肖像的话，很是得意，可是你一定发现眼角下的那个不大的凹痕。这是童年顽劣的幸福换来的第一笔代价，成为我久久思索你命运的生动素材。你带回脸上的伤，可像平常一样回家，混沌的心灵似乎并没有痛苦或屈辱，可是大人被震撼了。这是老师用指甲划破的，一小片皮肉飞起，白生生的肉还沁有血迹。你的母亲要去找校长，疼得差点要哭，但愤怒使她没有了泪。她当时就说，这会留下疤痕的，因为破得太深。我阻止了她，因为这样会对你更糟。与你母亲不同，我痛苦得很长久，不是怕留下痕迹，影响肖像，而是对你学业的忧苦。对学业天然的厌恶很快会使你堕落成差生，而教一辈子书的父亲恰恰又最在乎学业成绩。
脸上的伤痕打开你学业屈辱史的第一页。看到你的脸，那伤痕就刺痛我，不由得躲开。可我越是想躲，就越是注意那伤痕，一阵痛楚就翻涌而起，泪水跟着要涌出。我决心不在你面前流泪，虽然许多次声音给泪鲠住，但从没有流下来。纵然那人划破我的脸，也不会如此痛楚。
如果说我能敏锐地发现学生尊严受创的痛楚，并深切地怜悯学生，那么对你的怜悯却升华为切肤之痛。这既是对你也是对我尊严的践踏，是最深的侮辱，生理的痛楚算不了什么，就是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也可以宽恕，唯独这虐待里含着的侮辱意味是永世难忘的。特别是看到你全然蒙昧的神情，压根不在乎，很快又显出活泼的气象，真是让我痛上加痛。我知道，像你那样小的孩子，尊严的觉悟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痛得咬紧牙关。就是情商很有天赋的孩子，尊严到初中能彻底觉悟的也不多。到现在，我看到你的脸，还常常想起那个女人，脑海中总要浮现她狂怒地用指甲掐你的脸的可怕场景。你不知道，正是因为这种深刻的创伤，我才不打自己的学生，也不再打你。
那个女人后来因为虐待学生，最终受到处分，并通报批评。听说，就因为她教的班语文成绩从来是全年级最差的，脾气才特别暴躁，以至患有虐待狂。她虽然也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却是一个痛苦又蒙昧的灵魂。孩子啊，我常常看到师生间因为爱的蒙昧而进行的无休止的冲突，就想到你与那个女人的事。
对你遭遇侮辱的怜悯之痛成为我生命里爱的根源，悲悯的神经日益敏感，使我特别注意学生身上的不幸和痛苦；哪怕孩子自己没有感觉到的不幸，我也能敏锐地发现。比如，恶习里预兆的前景的暗淡，常常能引起我久久的怜悯，而孩子却浑然不觉。可是，不论我为其他孩子怎样痛苦，也与对你的痛苦不同。对其他孩子的痛苦是幸福的角色体验，是高尚的快乐，内心是恬静而温暖的。怜悯之痛总是能把两个互不相干的生命融为一体，产生特别温暖的感觉。
可是对你的痛苦由于深入骨髓，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构成一种命运，才是真正痛苦的，内心充满着难以止息的悲哀。只有在你进步的时候，我才稍稍地透出一口气。我的脸容为什么如此严峻而悲哀？那是因为对你的悲悯实在深厚。难道父亲真是专来赎罪而担当这角色的吗？孩子啊，如果赎罪换来的是你的进步，我也很幸福。有时，在痛得没有办法时，我在冥冥中迷信，痛苦终将会换来你的觉悟和进步，以找到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然而让我更长久悲哀和忧惧的是，注定荒废学业的恶习——浮躁。从那时起，我就冥冥中感觉到，你不是读书的那种孩子。那是外表看很安静，内心又充满热情，注意品质非常优异的孩子。你是一见即知很好动，而内心对学习很厌恶，注意品质非常差的孩子。你是对学习很麻木，却对与学习无关的事非常敏感的孩子。我可以设想，你心猿意马一刻也坐不住是怎样折磨着老师，老师是怎样忍无可忍，不能不下手，才足以解恨。我也教过这样的孩子，对那女人的心情和行为都很理解，她也很不幸，给本能的厌恶暴躁所主宰，不懂得爱的真理。
她的虐待使我深刻洞见你的学业命运，如果不改变你的恶习，学业的荒废是必然的。童年完满的快乐换取愚顽不堪教育的习性，是谁之过呢？小时，你跟母亲在一起，难道她知道你的学业命运是在尖叫追逐里注定的么？难道你痛快的追逐游戏里也有罪过么？可是，学习却不能容忍浮躁，与童年的游戏格格不入，那是坐如一口千年古钟的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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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学业史上第一次让我痛楚。记得那天你放假，我吩咐你写好作业后才能看电视，可是到傍晚回家，发现你一个字也没有写，电视陪你度过整整一天。在气头上，我打了你，你的脸上有了鲜红的指印。我的呵斥是气极败坏的，我的手掌是用了最大的力气，你的身子晃了晃并没有倒下，你疼得流下眼泪，可没有哭。
我硬硬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做作业，为什么不听话。似乎从那时起，你就用沉默对抗我的怒火，横竖不出声。瞧着泪痕斑斑的脸，呆滞的眼睛，紧闭的嘴巴，怒火又腾起。我的手心热辣辣的，但我还是恼恨得咬牙，并没有被你的疼痛感染。不过，我也被突如其来的巴掌震骇得愣住了，再没有动手。你顿时红起来的小脸和涌出的泪水使我的心哆嗦了。可是我不会像有的母亲那样，为你疼得流出泪，让你抓住父母的弱点放纵自己。
从那时起，我就从顽固的沉默里窥见你讨厌学业，而我因为职业关系，对你的学业看得过重，埋下根深蒂固的希望和痛苦。
呆呆地瞧着熟睡的你，听着你的呼吸，屋子里静得异样，突然涌起崭新的痛苦——从未有过的懊悔和怜悯。我为自己的残酷骇得发呆，不明白何以出手如此之狠，那时你很瘦弱，脸小得可怜，苍白得可怕。我在冥冥中判断，你做我的女儿是不幸的，我做你的父亲也是不幸的，因为你的身上有种妖魅的活力，不是读书的料。
瞧着你睡得如此香甜，一只小手露从被子里伸出，脸上的指印刺得我生疼，不知为什么感觉格外凄凉，泪鲠得我很难受，心底涌起温暖的潮水。你不知道，我是怎样恼恨自己，那种痛苦就是对你爱的真正觉醒，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不再打你。这种痛苦悄悄铭刻到生命深处，虽然你浑然不觉，可只要我想起，还是新鲜的疼痛。我相信，不论生命走到怎样苍凉的尽头，第一次打你的疼痛都是生动的记忆。女儿啦，从那以后，我就没有打过你，可是痛苦却扎下根。如果说我后来渐渐热爱上我的学生，怜悯之痛蓄养得很丰沛，那么源头却在你身上。
凝视着你安详的睡相，仔细咀嚼怜悯的幸福，我发现，疼你的感觉真好，越是痛越是爱，眼泪就是幸福的结晶。这时，你突然猛抽了一口气，发出类似抽泣的声音，身子动了动，似乎想翻身，但转眼又安稳了。我的心陡地痉挛了一下，疼得很深刻，仿佛向心壁上凿下深深的痕。
一种深沉的寂静震撼我，一种荒古的人生苍凉攫住我，这是从未体验过的孤独。正是对你的怜悯之痛唤醒这种陌生的孤独，仿佛漂泊的心灵在你身上得到寄托——错误的寄托。这一刻，我遥望到生命尽头，那绵长的路途全是荒寂无人烟，只有对你的怜悯之痛陪伴着我。有一天，当我要离开阳光的世界时，对你的痛还会像晚霞的回光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耀得分外明艳而凄凉。你虽然知道我为你而痛，可哪里会懂得我的孤独？这种寄托注定会幻灭，因为世上的儿女从根本上说对父母是冷漠的，可我获得一种慰藉。我实在愿意用剩下的生命去承受你给我的打击，去为你而痛。我还记得，当怜悯之痛到来时，我的心是多么脆弱，与打你的坚硬怎样不同啊！
此刻，我很想亲你的脸蛋儿——印着我指痕的脸蛋儿。一种美好温暖的感觉洋溢着，怜悯之痛浸润着孤独的生命，悄然化为你的保护伞，成为似乎比血缘更紧密的纽带。
可是我那时就知道，这种怜悯之痛又是极有毒的，糊涂的父母就给它毒化。你的母亲追求疼你的幸福，不是常常纵容你吃零食的恶习吗？父亲艰苦的教育不是给你母亲轻轻的纵惯抹杀？
这与前面打你的痛苦截然不同，失望的痛苦和愤怒激起的是体罚的冲动，可怜悯之痛唤醒的是温柔的爱和忏悔。从此以后，你在学业上经受屡次挫折，两种痛苦就扭结成苍翠的藤萝，让生命蓊郁又沧桑。
女儿啦，你哪里知道，正是你开辟父亲崭新的教育天地？是你唤醒我的怜悯，使之生长成生命的参天大树。你是差生，你是不幸的，注定与好大学无缘，只得沦落于社会底层。从此，差生的学业命运成为我爱的深厚土壤。没有你，我可能无法懂得怜悯的真理，无法爱上不可爱的学生。为差生而活，成为我生命里最有力量的思想。
后来，有一件事深深地刺痛我和你母亲，并给你的脸留下永久的痕迹。在发现自己的肖像后，你总是引用别人表扬你肖像的话，很是得意，可是你一定发现眼角下的那个不大的凹痕。这是童年顽劣的幸福换来的第一笔代价，成为我久久思索你命运的生动素材。你带回脸上的伤，可像平常一样回家，混沌的心灵似乎并没有痛苦或屈辱，可是大人被震撼了。这是老师用指甲划破的，一小片皮肉飞起，白生生的肉还沁有血迹。你的母亲要去找校长，疼得差点要哭，但愤怒使她没有了泪。她当时就说，这会留下疤痕的，因为破得太深。我阻止了她，因为这样会对你更糟。与你母亲不同，我痛苦得很长久，不是怕留下痕迹，影响肖像，而是对你学业的忧苦。对学业天然的厌恶很快会使你堕落成差生，而教一辈子书的父亲恰恰又最在乎学业成绩。
脸上的伤痕打开你学业屈辱史的第一页。看到你的脸，那伤痕就刺痛我，不由得躲开。可我越是想躲，就越是注意那伤痕，一阵痛楚就翻涌而起，泪水跟着要涌出。我决心不在你面前流泪，虽然许多次声音给泪鲠住，但从没有流下来。纵然那人划破我的脸，也不会如此痛楚。
如果说我能敏锐地发现学生尊严受创的痛楚，并深切地怜悯学生，那么对你的怜悯却升华为切肤之痛。这既是对你也是对我尊严的践踏，是最深的侮辱，生理的痛楚算不了什么，就是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也可以宽恕，唯独这虐待里含着的侮辱意味是永世难忘的。特别是看到你全然蒙昧的神情，压根不在乎，很快又显出活泼的气象，真是让我痛上加痛。我知道，像你那样小的孩子，尊严的觉悟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痛得咬紧牙关。就是情商很有天赋的孩子，尊严到初中能彻底觉悟的也不多。到现在，我看到你的脸，还常常想起那个女人，脑海中总要浮现她狂怒地用指甲掐你的脸的可怕场景。你不知道，正是因为这种深刻的创伤，我才不打自己的学生，也不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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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对你的痛苦由于深入骨髓，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甚至构成一种命运，才是真正痛苦的，内心充满着难以止息的悲哀。只有在你进步的时候，我才稍稍地透出一口气。我的脸容为什么如此严峻而悲哀？那是因为对你的悲悯实在深厚。难道父亲真是专来赎罪而担当这角色的吗？孩子啊，如果赎罪换来的是你的进步，我也很幸福。有时，在痛得没有办法时，我在冥冥中迷信，痛苦终将会换来你的觉悟和进步，以找到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然而让我更长久悲哀和忧惧的是，注定荒废学业的恶习——浮躁。从那时起，我就冥冥中感觉到，你不是读书的那种孩子。那是外表看很安静，内心又充满热情，注意品质非常优异的孩子。你是一见即知很好动，而内心对学习很厌恶，注意品质非常差的孩子。你是对学习很麻木，却对与学习无关的事非常敏感的孩子。我可以设想，你心猿意马一刻也坐不住是怎样折磨着老师，老师是怎样忍无可忍，不能不下手，才足以解恨。我也教过这样的孩子，对那女人的心情和行为都很理解，她也很不幸，给本能的厌恶暴躁所主宰，不懂得爱的真理。
她的虐待使我深刻洞见你的学业命运，如果不改变你的恶习，学业的荒废是必然的。童年完满的快乐换取愚顽不堪教育的习性，是谁之过呢？小时，你跟母亲在一起，难道她知道你的学业命运是在尖叫追逐里注定的么？难道你痛快的追逐游戏里也有罪过么？可是，学习却不能容忍浮躁，与童年的游戏格格不入，那是坐如一口千年古钟的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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