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 坚韧不拔缘水愿－集腋成裘资金转
说着说着就到了1993年的2月底。
长白山医院解决员工“住房难”第二次恳谈会如期举行。一院之长宣玉壶任职以来，破天荒围绕同一主题的会议第二次亲自主持。院长几句话的开场白以后，由长白山医院基建科科长杨锦璋作抛砖引玉的主旨发言。
杨锦璋感谢院长信任，一开头用*给上海人民的三个一点、建设部长小康住房的要求、夏克强副市长的部署和卫生局转发的上海房改的最新文件表明了“用足政策”的历史必然性。然后在“动足脑筋”部分列举了长白山医院解决住房难历史欠债的上中下三策：下策是等靠要，在福利性的实物分房的末班车里等卫生局和卫生部的计划统配；中策是学习天台山医院的现成方法，拿出医院的福利基金、院长基金等等现钱在合适地段参建联建，尽快获取商品房；上策是医院自己创办房地产三产企业，自主建造商品房。“花足力气”是发言的结尾，杨锦璋表示：只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解决住房难问题就指日可待。真是个豹尾的锦绣文章。
院长赞许的点点头，到底是搞基建的，思路离不开基建，上中下三策很有道理。很有启发，值得探讨。
工会主席汇报了自第一次恳谈会以后，各部门工会汇总的长白山医院员工动态。最有看点的是职工技术协会的几位技术能手，酝酿创办三产企业，摩拳擦掌，准备用一技之长下海挣钱，将大头上交医院、自己得小头。按照管理的二八定律，职工技协提出的利润分配比例是医院得八、技协得二。
设备科科长谈了学习兄弟医院的先进经验，准备创办一个贸易服务公司。思路是肥水不外流，把长白山医院所有的分散采购集中到一起变为医院采购（有点像后来的邀标竞标的政府采购模式），节省的钱就是利润。这个利润分配可以二八开，也可以一九开。当然还可以利用供货渠道的优势做点生意。
宣玉壶院长很高兴他的下属闻风而动，把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想得这么周到了。他了解也熟悉这些干部，只要院部通过决定、只要他一院之长点头，没有理由怀疑他们会比别人干的差。但是院长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办三产挣钱，要挣几年啊？办房地产公司，谁来办呢？原来等靠要的解决住房难历史欠债要十年，现在可以提前几年解决呐？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医院分房小组组长、总务处副处长牛缘水：缘水，大家都说了。你这个分房小组组长可是“工推公投”的，说说你的看法。你对医院住房难最清楚，你的办法是什么？我很想听听。
牛缘水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开始发言：听了各位的话，很有启发。我同意杨锦璋的分析，我的看法是上中下三策齐头并进，三年时间解决长白山医院住房难的历史欠债。
“三年”！一院之长和与会代表立即被分房小组组长的开头紧紧吸引。
牛缘水就像他当年从东海赶赴朝阳受命于创业之初一样，侃侃而谈——
我们一起先来看下策。等靠要，不要白不要。非要不可。住房的福利化到商品化，肯定有个过程，造房子不是买空调、买电视机。根据我掌握的卫生局和卫生部的福利分房的房源项目计划和开工资料，在我们上海还有两到三年的统配房源可以拿到——真正的福利房末班车。这样，满打满算，可以解决应该在案解决的住房困难户三百人里的六十人。这些员工可以搭车圆梦。
再来看一看中策。由我们长白山医院拿出福利基金、院长基金等等基金参建联建商品房，这是个十拿九稳的好办法。严格把关，合作找对人、找准开放商是关键。至于资金来源，我同意职工技协和设备科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为全院职工谋福利、多赚钱的想法和举措。如果是加点利润指标的话，可以由日后医院成立的房委会统一考核。说到办三产挣钱为长白山医院福利基金增砖添瓦，牛缘水说总务后勤可以创办三个企业——民以食为天，都是与吃有关的。这些企业挣来的钱可以放到医院房委会的口袋里。
说到这里，牛缘水简单介绍了1992年2月，国务院正式批复、同年5月1日正式出台实施《上海市住房制度改革实施方案》。上海实行的房改方案，具体包括了五项措施——1。推行公积金；2。提租发补贴；3。配房买债券；4。买房给优惠；5。建立房委会。
牛缘水话锋一转——院长，我这个分房组长以后无房可分了，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天。我也要早作准备，下海办房地产公司，为杨锦璋的上策做出铺排。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农场（牛缘水到了长白山多年还是改不了这个口，一说到农场不加个“我们”好像就开不了口似地，大家慢慢就和长白山的“山民”一样习惯了）的朋友都在做房地产了、杨锦璋的同学都在做房地产了。根据资料反映，上海在1990年到1992年底，每年新增房地产公司600家。现在上海已经是千军万马大干房地产啦。院长你听我一句话，我们创办房地产公司以后，如果下策和中策可以解决一百户，我们就来解决剩下的两百户，用三年时间，真的叫三七二十一，每年解决七十户。
院长一听，长白山医院真是藏龙卧虎啊，我还没想明白的事，这个属龙的牛缘水说三年就可以解决？趁牛缘水喝水的当口，院长追问——缘水啊，说说你的具体打算，需要我和院部什么支持，尽管说出来。大家也做个见证，只要符合政策，符合小平同志的黑猫白猫、符合“三个有利于”的标准，我就大大的支持！
在当时的上海说到黑猫白猫，人人皆知。小平的高见：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说到“三个有利于”，这可是相当的普及的小平语录。大凡基层干部工作中遇到没见过的新事物，批还是不批？干还是不干？吃不准的，用这“三个有利于”对照一下。小平是这么说的——“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说来说去就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走资本主义的道路。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是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后来的读者和小说主人公一道温习一下这“三个有利于”，一来有用时可用，二来这里开恳谈会的场子，院长最大，他都说了，我们就温故知新一回吧。你看现在的奥巴马，他说温故知新，美国访华人员恶补中国的成语字典。谁大听谁的，是这样的。
与会者都感到一院之长嗓门大了，兴奋起来了。说话也不是慢条斯理、文绉绉的了。
牛缘水接着说道——怎么办房地产公司？我想首先要通过卫生局这一关，打报告，半个月内听回信，可行不可行。通过的话，我们就来办。第一不要院部出一分钱、不要院长出一分钱。从一开始就确保国有资产一分钱也不能流失。第二我带出来办公司的人最多二十个人，不要医院里发一分钱的工资奖金。这二十个人的人头钱全部可以放在医院福利基金里开销，一年下来也有七八十万。这可以算留职停薪吧。一年后见分晓，干得好接下去干，干不好的人可以回到医院。这个一定要尊重大家的个人意愿，每一个人的个人意愿，真正的双向选择。第三解决公司起步资金可以用两个办法，这就是职工集资的办法和医院资产注册空转的办法。集资办法，说的规范点，是房地产公司向长白山医院员工定向发行定期的固定回报率的建设债券。员工把钱拿出来，不管房地产公司输赢，确保固定的回报率。这种集资的债券，也可以尊重员工，选择一年、两年、最长三年的。这样举一反三，这个钱也可以用在医院的其他三产企业。如果简单一点，医院三产就是每年分一次固定回报率的钱给员工，不再计算什么复利的。举例来说，拿一百元出来，我每年给你十元（或十五元、二十元），连续三年，到第三年把一百元本金都还给你。
大家一听，牛处长说的这债券的回报率比存在银行里的存款利息可是高多了！怪不得后来海派清口的创始人说了，只要有10%的年回报率，他就选择买债券，不买房而选择租房，不让人家按在地上揭他的皮（他的戏话——按揭按揭——把你按在地上揭皮）。海派清口，看长白山！10%，15%，20%的回报率？
这一下子，习惯于医院管理、算进算出的的与会者坐不住了！好个牛处长，真有办法！用医院资产空转注册资金，当时不算违规。反正半年一过，这些资产又会完璧归赵，一分不少。这个办法在当时是各种类型全民所有制机关、事业单位和企业单位开办房地产公司的一个解决注册资金公开的秘密。但是，空转以后总要运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钱是玩玩可以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工会主席马上表示理解和支持：牛处长，你的集资办法为长白山医院全体员工开出了一条致富的新门路。小平讲了嘛，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共同富裕是第二步的事。你的办法把这两步都考虑了。只是你们创业的人责任重大，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万事开头难。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们。这样的集资，交给我们工会来操办，老百姓真的拍手叫好都来不及。
杨锦璋也表示基建科肯定会在房地产公司的人员配备上全力配合。因为大家都知道，新病房楼交付以后，等下一轮的卫生局、卫生部基建拨款总要歇一歇，等上个把年的。
职工技术协会和设备科长一听牛处长的办法——名义为职工集资、理论上叫内部债券融资——也可以依此类推解决自己团队开办公司的启动资金，纷纷表示欣赏和赞同。
因为是叙述房地产事业的小说，这里三人小组在学习长白山医院三产起步阶段集资案例后有话要说。类似这样的集资，常常让人们想起办企业的“第一桶金”、资本的“原始积累”、中国民营企业的“原罪”。类似这样的集资，好些年被加以“非法”的前缀。类似这样的集资，在上海这个房改启动的实验基地，通常只是与“建房”相连，如小说引子部分曾经提到的——职工集资建房。但是长白山医院1993年的职工集资，不是简单的和建房挂钩，而是和兴办医院三产企业挂钩。这实在是有一点长白山特色的20世纪90年代的集资。卫生局的人，众所周知——因为天台山医院没有这么搞（天台山医院是用足用尽福利基金和院长基金参建联建商品房做博士公寓），五台山医院也学不来，天目山医院也没人揭竿而起搞房地产……对这些经济理论问题颇感生疏、没有多大兴趣的读者，建议可以跳开这些三人小组边考证边研究的段落。只是位数不少的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还有当时长白山医院一院之长宣玉壶的同行们，都在探寻为什么长白山只用三年就可以解决原来需要十年解决的住房难历史欠债？所以作者善意的留出篇幅，查找当年的一步又一步的长白山“登山”的历史足迹。各取所需嘛。现在，三人小组已经举手示意。好的，请说。
为什么叫内部债券性质呢？这无关企业的性质和运营，只管出钱，只管拿回报、收本金。如果算集资出资，那就要风险共担，有可能血本无归，这对员工来说不够稳妥。另外算集资出资，也有可能影响企业的全民所有制性质。谁出资，谁所有嘛。内部债券集资来的资金，可以统一由职代会（职工集资的最高决策机构）调配使用。要不然的话，按项目集资、按项目召集人集资肯定有的项目、有的人集资多，有的项目、有的人少。当然到了后来的后来股东会的时光，那是可以完全自由选择投资方向了。这在以后的章节中我们肯定可以顺藤摸瓜的看到，到时候再请三人小组来做心得体会的交流好吗？
接班人说的有道理。当时在岗研究过中国改革开放本科在线经济理论的牛缘水就认一个理，当时个人不能算出资人。如果个人出资，那虽然不会涉及姓“资”姓“社”的问题，肯定会涉及姓“公”姓“私”的问题。长白山不是阿里山，长白山不是太平山，长白山不是澳门葡京城。1993年啊，一个全民所有制的三级甲等医院，哪能这么搞呢？创业的高手牛缘水，他提出的长白山企业集资办法，高就高在集资操作性的创新性和稳妥性。理论性只要感兴趣的那部分人知道就行了。
恳谈会开到这里，好像院长只要点头就可以了。非也。在长白山医院，只要是一院之长出面主持讨论的与全体员工利益有关的问题，院长总忘不了请来老中青三个年龄层次的员工代表——后来在长白山简称“三个代表”，诚恳的耐心的听取他们的意见，让三个代表的人们真正把话讲完，院长才综合平衡，做出表态性或总结性的讲话。长白山院长是医院管家，他的家管得好，和他的开会方法大有关系。院办深谙此道，每次都是百里挑一，落实“三个代表”。
只见一院之长对“三个代表”分别按惯例的以目光一一示意，然后说：牛处长的办法很好，当然牛处长会后还可以多多听取大家的意见，是吗？现在我相信我们这次会议请来的“三个代表”都是有话要说的。
长白山年轻人的代表是一位护士，进医院的时候脸蛋是个红苹果、现在是个黄苹果（如果再三班倒日夜操劳不能安居就会变成青苹果）。“黄苹果”说：我觉得解决非常的问题就应该用非常的方法。我们护士小姐，红苹果大都已经都变成黄苹果了，回去再挤在小小的房子里，不能安居，怎么叫人乐业？再变成青苹果就来不及了。解决住房难，就像办医院，下策是门诊、中策是急诊、上策是专家特诊。我真心同意牛处长讲的上中下策的办法一道上！到底是护士，快人快语，像打了一个肌肉针一样，速战速决，你刚刚感觉，她的针已经拔出来了，还夸你一句，你真配合。
长白山中年人的代表是为医院连续十年评获全国绿化先进集体做出默默奉献的园艺工张师傅。黑黑的脸，话本来就不多，在会上就更少一点了——院长，我在长白山医院的三百人名单是排不进去的，比我困难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参加了今天的会，我觉得有点盼头了。我想以后去买牛处长开发的商品房。牛处长，你的商品房不会全部交给院长的吧，我来买，你总会优惠我的。你叫我现在不讲出来我也难过的，记牢，牛处长，我要来买你的商品房。优惠多少，你看着办，照你的规矩办。
长白山老年人的代表是护理部的副主任黄杉，退休返聘多年，今年将第二次在医院退休。老同志来了，作者也是以礼相待。请她亮相，来点起点中文网的呱唧呱唧掌声。
黄杉，女，1933年生，属鸡，身高1。63米、体重68公斤。出生地宁波，籍贯浙江宁波溪口镇。20世纪50年代从上海医科大学附属护士学校毕业。在小说中出场时任长白山医院护理部副主任。长相有点像央视最早一代主持人优秀代表沈力。
老宁波黄杉，你不看她的人物档案，根本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家碧玉，从做姑娘时就是一年四季用老家的珍珠粉内服外敷的，到上海后认准一只老牌子（叫一声我的导演，别睡了！如果以后那个珍珠粉厂家付广告费的，就在黄杉出场的那一集电视剧前后滚动播出“某某牌珍珠粉让你年轻二十岁”的限时广告，咱就来钱了）著名品牌的珍珠粉，依旧是照阿娘（宁波话，奶奶）的办法内服外敷，看上去真的五十不到，细皮嫩肉、白里透红。仅有的皱纹是中年人甚至青年人也会有的浅浅的一笑时才会有的鱼尾纹。
黄杉跟牛缘水太熟悉了。这么说吧，黄杉跟牛缘水的父亲老牛就是几十年的长白山老同事。后来黄杉的外甥女分配到上海崇明农场，还是托牛缘水帮忙，一个调令，把外甥女调进朝阳农场的五七连队。崇明不去，去南汇？老连队不去，去创业连队？现在谜底揭晓了吧？南汇朝阳农场五七连队有牛缘水，老同事的儿子。牛缘水让五七战士吃饱吃好的戏法有“三养”牌。如此这般，外甥女的鸡啊、鸭啊，猪啊、羊啊，送到那里去，送给长白山的黄杉阿姨！这小家碧玉的黄杉阿姨能干吧？能干！在诺大的卫生局系统，谁敢轻易说像沈力？实话实说嘛。但是沈力是国嘴，黄杉是长白山护理部的部嘴。你猜猜她在当时说了什么？
黄杉先看看院长，一个微笑的自选动作完成。在看看牛处长，同样一个微笑：我要跟缘水讲好（黄杉从来不叫她看着长大的人的职务），我这次第二回退休后，不去中华医学会打杂、不去上海红十字会帮忙，我就到你们房地产公司倒开水，你留个位子给我到第三次退休好伐？顶多三年，我要帮你们房地产公司倒三年开水。这是我的一句真心话。第二句话，这一次的集资，是否规定每人出多少钱？牛缘水立即回答，应该不规定的，投资债券，自主决定。以今后定下来的正式操作办法为准。黄杉满意的笑了笑，好了，今天我的话说完了。
一院之长看看与会者特别是“三个代表”都说过了，做了表态性的发言：杨锦璋的主旨发言开了个三足鼎立的好头；工会和设备科的创办企业的积极性符合卫生局和卫生部的改革开放精神；缘水的办法有新意，看来是有一定操作性的，从会上已经看出，这样的办法正合长白山老中青员工的各种想法的人的心愿。我看这样，缘水，你牵头，在会后在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看法，可以形成一个院部解决住房难历史欠债的上策的预案，职代会通过以后，报卫生局审批。如果不需要审批就直接报备案。
这个历史性的恳谈会——诚恳的座谈会议，因为历史必然性的原因，讲的详细了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留待后人评说。常谦夫已经为小家碧玉黄杉草拟了嵌名诗。作者提醒读者们，你暗恋沈力还可以，沈老师常在电视露面，她是源于生活的。暗恋黄杉有点吃力，她是高于生活的。那就感谢常谦夫了，给我们多一点感觉这个准备为长白山医院房地产公司倒三年开水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家碧玉。只见他为黄杉写的是——
黄苹果三个代表，
衫衫算不算广告？
碧水一潭起波澜，
玉白金真开水倒？
原来常谦夫写的是“黄杉碧玉”。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长白山医院解决员工“住房难”第二次恳谈会如期举行。一院之长宣玉壶任职以来，破天荒围绕同一主题的会议第二次亲自主持。院长几句话的开场白以后，由长白山医院基建科科长杨锦璋作抛砖引玉的主旨发言。
杨锦璋感谢院长信任，一开头用*给上海人民的三个一点、建设部长小康住房的要求、夏克强副市长的部署和卫生局转发的上海房改的最新文件表明了“用足政策”的历史必然性。然后在“动足脑筋”部分列举了长白山医院解决住房难历史欠债的上中下三策：下策是等靠要，在福利性的实物分房的末班车里等卫生局和卫生部的计划统配；中策是学习天台山医院的现成方法，拿出医院的福利基金、院长基金等等现钱在合适地段参建联建，尽快获取商品房；上策是医院自己创办房地产三产企业，自主建造商品房。“花足力气”是发言的结尾，杨锦璋表示：只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解决住房难问题就指日可待。真是个豹尾的锦绣文章。
院长赞许的点点头，到底是搞基建的，思路离不开基建，上中下三策很有道理。很有启发，值得探讨。
工会主席汇报了自第一次恳谈会以后，各部门工会汇总的长白山医院员工动态。最有看点的是职工技术协会的几位技术能手，酝酿创办三产企业，摩拳擦掌，准备用一技之长下海挣钱，将大头上交医院、自己得小头。按照管理的二八定律，职工技协提出的利润分配比例是医院得八、技协得二。
设备科科长谈了学习兄弟医院的先进经验，准备创办一个贸易服务公司。思路是肥水不外流，把长白山医院所有的分散采购集中到一起变为医院采购（有点像后来的邀标竞标的政府采购模式），节省的钱就是利润。这个利润分配可以二八开，也可以一九开。当然还可以利用供货渠道的优势做点生意。
宣玉壶院长很高兴他的下属闻风而动，把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想得这么周到了。他了解也熟悉这些干部，只要院部通过决定、只要他一院之长点头，没有理由怀疑他们会比别人干的差。但是院长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办三产挣钱，要挣几年啊？办房地产公司，谁来办呢？原来等靠要的解决住房难历史欠债要十年，现在可以提前几年解决呐？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医院分房小组组长、总务处副处长牛缘水：缘水，大家都说了。你这个分房小组组长可是“工推公投”的，说说你的看法。你对医院住房难最清楚，你的办法是什么？我很想听听。
牛缘水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开始发言：听了各位的话，很有启发。我同意杨锦璋的分析，我的看法是上中下三策齐头并进，三年时间解决长白山医院住房难的历史欠债。
“三年”！一院之长和与会代表立即被分房小组组长的开头紧紧吸引。
牛缘水就像他当年从东海赶赴朝阳受命于创业之初一样，侃侃而谈——
我们一起先来看下策。等靠要，不要白不要。非要不可。住房的福利化到商品化，肯定有个过程，造房子不是买空调、买电视机。根据我掌握的卫生局和卫生部的福利分房的房源项目计划和开工资料，在我们上海还有两到三年的统配房源可以拿到——真正的福利房末班车。这样，满打满算，可以解决应该在案解决的住房困难户三百人里的六十人。这些员工可以搭车圆梦。
再来看一看中策。由我们长白山医院拿出福利基金、院长基金等等基金参建联建商品房，这是个十拿九稳的好办法。严格把关，合作找对人、找准开放商是关键。至于资金来源，我同意职工技协和设备科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为全院职工谋福利、多赚钱的想法和举措。如果是加点利润指标的话，可以由日后医院成立的房委会统一考核。说到办三产挣钱为长白山医院福利基金增砖添瓦，牛缘水说总务后勤可以创办三个企业——民以食为天，都是与吃有关的。这些企业挣来的钱可以放到医院房委会的口袋里。
说到这里，牛缘水简单介绍了1992年2月，国务院正式批复、同年5月1日正式出台实施《上海市住房制度改革实施方案》。上海实行的房改方案，具体包括了五项措施——1。推行公积金；2。提租发补贴；3。配房买债券；4。买房给优惠；5。建立房委会。
牛缘水话锋一转——院长，我这个分房组长以后无房可分了，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天。我也要早作准备，下海办房地产公司，为杨锦璋的上策做出铺排。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农场（牛缘水到了长白山多年还是改不了这个口，一说到农场不加个“我们”好像就开不了口似地，大家慢慢就和长白山的“山民”一样习惯了）的朋友都在做房地产了、杨锦璋的同学都在做房地产了。根据资料反映，上海在1990年到1992年底，每年新增房地产公司600家。现在上海已经是千军万马大干房地产啦。院长你听我一句话，我们创办房地产公司以后，如果下策和中策可以解决一百户，我们就来解决剩下的两百户，用三年时间，真的叫三七二十一，每年解决七十户。
院长一听，长白山医院真是藏龙卧虎啊，我还没想明白的事，这个属龙的牛缘水说三年就可以解决？趁牛缘水喝水的当口，院长追问——缘水啊，说说你的具体打算，需要我和院部什么支持，尽管说出来。大家也做个见证，只要符合政策，符合小平同志的黑猫白猫、符合“三个有利于”的标准，我就大大的支持！
在当时的上海说到黑猫白猫，人人皆知。小平的高见：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说到“三个有利于”，这可是相当的普及的小平语录。大凡基层干部工作中遇到没见过的新事物，批还是不批？干还是不干？吃不准的，用这“三个有利于”对照一下。小平是这么说的——“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说来说去就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走资本主义的道路。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是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后来的读者和小说主人公一道温习一下这“三个有利于”，一来有用时可用，二来这里开恳谈会的场子，院长最大，他都说了，我们就温故知新一回吧。你看现在的奥巴马，他说温故知新，美国访华人员恶补中国的成语字典。谁大听谁的，是这样的。
与会者都感到一院之长嗓门大了，兴奋起来了。说话也不是慢条斯理、文绉绉的了。
牛缘水接着说道——怎么办房地产公司？我想首先要通过卫生局这一关，打报告，半个月内听回信，可行不可行。通过的话，我们就来办。第一不要院部出一分钱、不要院长出一分钱。从一开始就确保国有资产一分钱也不能流失。第二我带出来办公司的人最多二十个人，不要医院里发一分钱的工资奖金。这二十个人的人头钱全部可以放在医院福利基金里开销，一年下来也有七八十万。这可以算留职停薪吧。一年后见分晓，干得好接下去干，干不好的人可以回到医院。这个一定要尊重大家的个人意愿，每一个人的个人意愿，真正的双向选择。第三解决公司起步资金可以用两个办法，这就是职工集资的办法和医院资产注册空转的办法。集资办法，说的规范点，是房地产公司向长白山医院员工定向发行定期的固定回报率的建设债券。员工把钱拿出来，不管房地产公司输赢，确保固定的回报率。这种集资的债券，也可以尊重员工，选择一年、两年、最长三年的。这样举一反三，这个钱也可以用在医院的其他三产企业。如果简单一点，医院三产就是每年分一次固定回报率的钱给员工，不再计算什么复利的。举例来说，拿一百元出来，我每年给你十元（或十五元、二十元），连续三年，到第三年把一百元本金都还给你。
大家一听，牛处长说的这债券的回报率比存在银行里的存款利息可是高多了！怪不得后来海派清口的创始人说了，只要有10%的年回报率，他就选择买债券，不买房而选择租房，不让人家按在地上揭他的皮（他的戏话——按揭按揭——把你按在地上揭皮）。海派清口，看长白山！10%，15%，20%的回报率？
这一下子，习惯于医院管理、算进算出的的与会者坐不住了！好个牛处长，真有办法！用医院资产空转注册资金，当时不算违规。反正半年一过，这些资产又会完璧归赵，一分不少。这个办法在当时是各种类型全民所有制机关、事业单位和企业单位开办房地产公司的一个解决注册资金公开的秘密。但是，空转以后总要运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钱是玩玩可以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工会主席马上表示理解和支持：牛处长，你的集资办法为长白山医院全体员工开出了一条致富的新门路。小平讲了嘛，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共同富裕是第二步的事。你的办法把这两步都考虑了。只是你们创业的人责任重大，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万事开头难。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们。这样的集资，交给我们工会来操办，老百姓真的拍手叫好都来不及。
杨锦璋也表示基建科肯定会在房地产公司的人员配备上全力配合。因为大家都知道，新病房楼交付以后，等下一轮的卫生局、卫生部基建拨款总要歇一歇，等上个把年的。
职工技术协会和设备科长一听牛处长的办法——名义为职工集资、理论上叫内部债券融资——也可以依此类推解决自己团队开办公司的启动资金，纷纷表示欣赏和赞同。
因为是叙述房地产事业的小说，这里三人小组在学习长白山医院三产起步阶段集资案例后有话要说。类似这样的集资，常常让人们想起办企业的“第一桶金”、资本的“原始积累”、中国民营企业的“原罪”。类似这样的集资，好些年被加以“非法”的前缀。类似这样的集资，在上海这个房改启动的实验基地，通常只是与“建房”相连，如小说引子部分曾经提到的——职工集资建房。但是长白山医院1993年的职工集资，不是简单的和建房挂钩，而是和兴办医院三产企业挂钩。这实在是有一点长白山特色的20世纪90年代的集资。卫生局的人，众所周知——因为天台山医院没有这么搞（天台山医院是用足用尽福利基金和院长基金参建联建商品房做博士公寓），五台山医院也学不来，天目山医院也没人揭竿而起搞房地产……对这些经济理论问题颇感生疏、没有多大兴趣的读者，建议可以跳开这些三人小组边考证边研究的段落。只是位数不少的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还有当时长白山医院一院之长宣玉壶的同行们，都在探寻为什么长白山只用三年就可以解决原来需要十年解决的住房难历史欠债？所以作者善意的留出篇幅，查找当年的一步又一步的长白山“登山”的历史足迹。各取所需嘛。现在，三人小组已经举手示意。好的，请说。
为什么叫内部债券性质呢？这无关企业的性质和运营，只管出钱，只管拿回报、收本金。如果算集资出资，那就要风险共担，有可能血本无归，这对员工来说不够稳妥。另外算集资出资，也有可能影响企业的全民所有制性质。谁出资，谁所有嘛。内部债券集资来的资金，可以统一由职代会（职工集资的最高决策机构）调配使用。要不然的话，按项目集资、按项目召集人集资肯定有的项目、有的人集资多，有的项目、有的人少。当然到了后来的后来股东会的时光，那是可以完全自由选择投资方向了。这在以后的章节中我们肯定可以顺藤摸瓜的看到，到时候再请三人小组来做心得体会的交流好吗？
接班人说的有道理。当时在岗研究过中国改革开放本科在线经济理论的牛缘水就认一个理，当时个人不能算出资人。如果个人出资，那虽然不会涉及姓“资”姓“社”的问题，肯定会涉及姓“公”姓“私”的问题。长白山不是阿里山，长白山不是太平山，长白山不是澳门葡京城。1993年啊，一个全民所有制的三级甲等医院，哪能这么搞呢？创业的高手牛缘水，他提出的长白山企业集资办法，高就高在集资操作性的创新性和稳妥性。理论性只要感兴趣的那部分人知道就行了。
恳谈会开到这里，好像院长只要点头就可以了。非也。在长白山医院，只要是一院之长出面主持讨论的与全体员工利益有关的问题，院长总忘不了请来老中青三个年龄层次的员工代表——后来在长白山简称“三个代表”，诚恳的耐心的听取他们的意见，让三个代表的人们真正把话讲完，院长才综合平衡，做出表态性或总结性的讲话。长白山院长是医院管家，他的家管得好，和他的开会方法大有关系。院办深谙此道，每次都是百里挑一，落实“三个代表”。
只见一院之长对“三个代表”分别按惯例的以目光一一示意，然后说：牛处长的办法很好，当然牛处长会后还可以多多听取大家的意见，是吗？现在我相信我们这次会议请来的“三个代表”都是有话要说的。
长白山年轻人的代表是一位护士，进医院的时候脸蛋是个红苹果、现在是个黄苹果（如果再三班倒日夜操劳不能安居就会变成青苹果）。“黄苹果”说：我觉得解决非常的问题就应该用非常的方法。我们护士小姐，红苹果大都已经都变成黄苹果了，回去再挤在小小的房子里，不能安居，怎么叫人乐业？再变成青苹果就来不及了。解决住房难，就像办医院，下策是门诊、中策是急诊、上策是专家特诊。我真心同意牛处长讲的上中下策的办法一道上！到底是护士，快人快语，像打了一个肌肉针一样，速战速决，你刚刚感觉，她的针已经拔出来了，还夸你一句，你真配合。
长白山中年人的代表是为医院连续十年评获全国绿化先进集体做出默默奉献的园艺工张师傅。黑黑的脸，话本来就不多，在会上就更少一点了——院长，我在长白山医院的三百人名单是排不进去的，比我困难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参加了今天的会，我觉得有点盼头了。我想以后去买牛处长开发的商品房。牛处长，你的商品房不会全部交给院长的吧，我来买，你总会优惠我的。你叫我现在不讲出来我也难过的，记牢，牛处长，我要来买你的商品房。优惠多少，你看着办，照你的规矩办。
长白山老年人的代表是护理部的副主任黄杉，退休返聘多年，今年将第二次在医院退休。老同志来了，作者也是以礼相待。请她亮相，来点起点中文网的呱唧呱唧掌声。
黄杉，女，1933年生，属鸡，身高1。63米、体重68公斤。出生地宁波，籍贯浙江宁波溪口镇。20世纪50年代从上海医科大学附属护士学校毕业。在小说中出场时任长白山医院护理部副主任。长相有点像央视最早一代主持人优秀代表沈力。
老宁波黄杉，你不看她的人物档案，根本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家碧玉，从做姑娘时就是一年四季用老家的珍珠粉内服外敷的，到上海后认准一只老牌子（叫一声我的导演，别睡了！如果以后那个珍珠粉厂家付广告费的，就在黄杉出场的那一集电视剧前后滚动播出“某某牌珍珠粉让你年轻二十岁”的限时广告，咱就来钱了）著名品牌的珍珠粉，依旧是照阿娘（宁波话，奶奶）的办法内服外敷，看上去真的五十不到，细皮嫩肉、白里透红。仅有的皱纹是中年人甚至青年人也会有的浅浅的一笑时才会有的鱼尾纹。
黄杉跟牛缘水太熟悉了。这么说吧，黄杉跟牛缘水的父亲老牛就是几十年的长白山老同事。后来黄杉的外甥女分配到上海崇明农场，还是托牛缘水帮忙，一个调令，把外甥女调进朝阳农场的五七连队。崇明不去，去南汇？老连队不去，去创业连队？现在谜底揭晓了吧？南汇朝阳农场五七连队有牛缘水，老同事的儿子。牛缘水让五七战士吃饱吃好的戏法有“三养”牌。如此这般，外甥女的鸡啊、鸭啊，猪啊、羊啊，送到那里去，送给长白山的黄杉阿姨！这小家碧玉的黄杉阿姨能干吧？能干！在诺大的卫生局系统，谁敢轻易说像沈力？实话实说嘛。但是沈力是国嘴，黄杉是长白山护理部的部嘴。你猜猜她在当时说了什么？
黄杉先看看院长，一个微笑的自选动作完成。在看看牛处长，同样一个微笑：我要跟缘水讲好（黄杉从来不叫她看着长大的人的职务），我这次第二回退休后，不去中华医学会打杂、不去上海红十字会帮忙，我就到你们房地产公司倒开水，你留个位子给我到第三次退休好伐？顶多三年，我要帮你们房地产公司倒三年开水。这是我的一句真心话。第二句话，这一次的集资，是否规定每人出多少钱？牛缘水立即回答，应该不规定的，投资债券，自主决定。以今后定下来的正式操作办法为准。黄杉满意的笑了笑，好了，今天我的话说完了。
一院之长看看与会者特别是“三个代表”都说过了，做了表态性的发言：杨锦璋的主旨发言开了个三足鼎立的好头；工会和设备科的创办企业的积极性符合卫生局和卫生部的改革开放精神；缘水的办法有新意，看来是有一定操作性的，从会上已经看出，这样的办法正合长白山老中青员工的各种想法的人的心愿。我看这样，缘水，你牵头，在会后在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看法，可以形成一个院部解决住房难历史欠债的上策的预案，职代会通过以后，报卫生局审批。如果不需要审批就直接报备案。
这个历史性的恳谈会——诚恳的座谈会议，因为历史必然性的原因，讲的详细了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留待后人评说。常谦夫已经为小家碧玉黄杉草拟了嵌名诗。作者提醒读者们，你暗恋沈力还可以，沈老师常在电视露面，她是源于生活的。暗恋黄杉有点吃力，她是高于生活的。那就感谢常谦夫了，给我们多一点感觉这个准备为长白山医院房地产公司倒三年开水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家碧玉。只见他为黄杉写的是——
黄苹果三个代表，
衫衫算不算广告？
碧水一潭起波澜，
玉白金真开水倒？
原来常谦夫写的是“黄杉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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