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曲阑深处重相见1
宫中的柝声响过了三更，有一盏昏黄的宫灯渐渐近前，提灯的人打着一把杏黄的油纸伞，在宫巷里疾疾奔走着，无数条水痕顺着伞淌下，湿淋淋的就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人都打点妥当了吗？”
“十七公主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淡白的暖气从那人嘴中呵出，瞬间便被寒风冷雨夺去温度，“今夜是奴才当值，嘉猷门里除了信得过的，其他人都被奴才遣走了。”
我站在太掖池旁的临湖殿，一边看夜雨下翻滚的浩荡波澜，一边透过头顶斗笠下的轻薄白纱，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福子，今夜之事，万不可对第三人说起，你听清楚了吗？”
“回公主的话，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啊。旁人若有疑问，奴才只当今夜没见过公主。”
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走吧，去长乐殿。”
“是，公主请随奴才这边走。”
夜色浓稠如汁，暗色的云层重重地压下来，繁华富丽的太极宫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雨哗哗地激在城楼屋瓦上，湿而重的寒气浸透衣裳。
灯笼暖暖一团晕黄的光，照着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方砖。从太极宫内廷后苑的临湖殿方向一路迤逦往千步廊而去，再转而进入嘉猷门，就是大兴宫中的掖庭宫。我以前从未入过掖庭，幼时听长孙皇后说起，掖庭宫是大兴宫中宫女居住与犯罪官僚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之处。宫中往北为太仓，中部是宫女所居处之所。而西南则为内侍省所在地，掌管宫中的一切大事小情。
迎着漫天大雨，未避免遇见宫中侍卫宫人而起生疑，我近乎小跑。两侧高高的宫墙连绵不断，仿佛望不到尽头。我只听得到雨水在脚下四溅开来的声音，心狂乱地跳动着，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长乐殿里住着什么人，埋藏着什么隐秘的往事，我不得而知。
但，很快，我就能知道了。
福子带着我，没走多久就到了长乐殿。我从挡雨的斗笠中掀开面前的白纱，只见长乐殿高而破败的灰红色屋顶飞檐，几只乌鸦正贴着檐角下的影壁胡乱盘旋。
殿阁不大，窗外是一丛又一丛疯长的野草，有斑驳树影投上门窗，黑黝黝的，雕花图案一枝一叶分分明明，如同逼真的剪影。这对于掖庭来说，只怕也是一处冷宫吧。
大雨下，殿外草木荒疏的潮湿霉变气味缓缓涌入鼻中。
我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持着手中的风灯，抬步迈入檐下。大殿堂中并无宫人侍候，也无灯火一类。只瞧着光线晦暗，香烟袅袅里堂中央悬挂一副破旧的送子观音画像，那样的眉，那样的眼，微微低垂着，却仿佛于世间万物都无动于衷。
风灯昏黄的灯火照亮前面的路，殿中许是长久未有人打扫，脚步踩在方砖上，感觉出些微的尘土颗粒。殿内里屋似有烛火一跳一跃，幽灭不定间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我心下莫名地不安起来，却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兴奋，似是为了接近一段旁人所不知的秘事，而感到由衷的紧张快感。
我屏住呼吸，遣了福子在外等候，自己则蹑手蹑脚地从殿宇下的柱子旁迟疑地探出头，然后缓缓靠近那扇有人影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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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打点妥当了吗？”
“十七公主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淡白的暖气从那人嘴中呵出，瞬间便被寒风冷雨夺去温度，“今夜是奴才当值，嘉猷门里除了信得过的，其他人都被奴才遣走了。”
我站在太掖池旁的临湖殿，一边看夜雨下翻滚的浩荡波澜，一边透过头顶斗笠下的轻薄白纱，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福子，今夜之事，万不可对第三人说起，你听清楚了吗？”
“回公主的话，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啊。旁人若有疑问，奴才只当今夜没见过公主。”
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走吧，去长乐殿。”
“是，公主请随奴才这边走。”
夜色浓稠如汁，暗色的云层重重地压下来，繁华富丽的太极宫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雨哗哗地激在城楼屋瓦上，湿而重的寒气浸透衣裳。
灯笼暖暖一团晕黄的光，照着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方砖。从太极宫内廷后苑的临湖殿方向一路迤逦往千步廊而去，再转而进入嘉猷门，就是大兴宫中的掖庭宫。我以前从未入过掖庭，幼时听长孙皇后说起，掖庭宫是大兴宫中宫女居住与犯罪官僚家属妇女配没人宫劳动之处。宫中往北为太仓，中部是宫女所居处之所。而西南则为内侍省所在地，掌管宫中的一切大事小情。
迎着漫天大雨，未避免遇见宫中侍卫宫人而起生疑，我近乎小跑。两侧高高的宫墙连绵不断，仿佛望不到尽头。我只听得到雨水在脚下四溅开来的声音，心狂乱地跳动着，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长乐殿里住着什么人，埋藏着什么隐秘的往事，我不得而知。
但，很快，我就能知道了。
福子带着我，没走多久就到了长乐殿。我从挡雨的斗笠中掀开面前的白纱，只见长乐殿高而破败的灰红色屋顶飞檐，几只乌鸦正贴着檐角下的影壁胡乱盘旋。
殿阁不大，窗外是一丛又一丛疯长的野草，有斑驳树影投上门窗，黑黝黝的，雕花图案一枝一叶分分明明，如同逼真的剪影。这对于掖庭来说，只怕也是一处冷宫吧。
大雨下，殿外草木荒疏的潮湿霉变气味缓缓涌入鼻中。
我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持着手中的风灯，抬步迈入檐下。大殿堂中并无宫人侍候，也无灯火一类。只瞧着光线晦暗，香烟袅袅里堂中央悬挂一副破旧的送子观音画像，那样的眉，那样的眼，微微低垂着，却仿佛于世间万物都无动于衷。
风灯昏黄的灯火照亮前面的路，殿中许是长久未有人打扫，脚步踩在方砖上，感觉出些微的尘土颗粒。殿内里屋似有烛火一跳一跃，幽灭不定间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我心下莫名地不安起来，却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兴奋，似是为了接近一段旁人所不知的秘事，而感到由衷的紧张快感。
我屏住呼吸，遣了福子在外等候，自己则蹑手蹑脚地从殿宇下的柱子旁迟疑地探出头，然后缓缓靠近那扇有人影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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