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今看花月浑相似 安得情怀似昔时3
杨妃接着说：“这不，为了讨好你父皇，前些日子，你四皇兄在洛阳大兴土木，修建起伊阙佛龛来，是为已故的文德皇后追福。据唐兼中书侍郎岑文本撰，起居郎褚遂良书，字画尤奇伟。在河南龙门山，山夹伊水，山壁间凿石为佛像，大小数百，惟魏王泰修建之三龛像最大。”
我表情一僵，迟疑地开口：“四哥是想以已仙逝多年的长孙皇后讨好父皇而谋嫡……”
杨妃握住我的手，轻轻一叹，道：“正是。”
“可是，娘娘，这与我的婚事又有何冲突呢？”
“嬿婉，萁豆之火不燃，则兄弟相安。若不是那至高位的诱惑，他们一母同胞，何至于此？你父皇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前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逼得太紧，怎会有后来的‘玄武门之变’？他是最忌讳兄弟相争的……”
我微微垂下眼睫，又抬眼看着她，道：“所以，娘娘是怕那万一？是想让嬿婉早为自己做好打算？”
杨妃点了点头，轻声叹息，道：“正是。我的好高阳，你父皇眼下仍能为你做主，他定是不会委屈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去远嫁和亲。可是，若是时间一长，就无法保证……皇室中，最残酷的，莫过于骨肉亲情之间同室操戈。若是你父皇百年之后……嬿婉，你该知道到时候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话说的这样透彻，我怎会还不明白。像是微微掠过一道针尖般的刺痛，心下不免酸楚，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寒意一寸寸地扩散，扩至灵魂深处。
一时间，眼眶已是红了。
我平日里百般任性刁钻，事事都想着还有父皇与李恪，不曾操心任何事。如今还是第一次听这样残酷现实的话，逼令我开始面对、了解自己所处身的环境，而来不及反应、接受，耳朵里只灌满了嗡嗡轰轰的杂音。
我竟有些不懂该如何与自己的兄弟姊妹相处，如何思索自己与宫廷的安身立命之道，还被这现实震得失魂落魄，陷落在无法自主的命运轨道里。我是大唐公主，可我却无法得到普通百姓拥有的自由，这多么悲哀。而唯一能改变它的，是权力。
权力，我平生第一次直觉地感受到权力，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迷人感觉，它完全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我极目远眺窗外的天穹，想要将绵延不绝的檐角外的风景一一看透。但，花窗上过于精美细致的木雕把整面窗户分割成无数个狭小细微的碎片，使我的视野无法伸展。飞檐连甍的宫阙，看得我胸口发闷，片刻之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杨妃定定地看了我几眼，轻叹着起身，款款地走到我跟前，放低了声音对我说话：“好孩子，你还这样小就要懂这些真是难为你。可是，高阳，你要知道，不想让别人掌握你，那就只有靠自己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宫里，宫墙再深，深不过人心。大权在握让人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你若要敌败众人，必须学会比他们更加心狠手辣！本宫的说这些话虽然残酷，但它们是宫中的立身之本啊……”
蓝紫色的闪电明亮划过天际，轰然一声惊雷过后，殿外淅沥的细雨骤然变作漫天肆虐的瓢泼大雨，一片苍茫。
立身之本，立身之本……
我茫然地看着她，对上杨妃怜惜的目光，那里面尽是哀凉之色。
忽的，她看着我的眼中转而被一丝丝惊恸所取代，“嬿婉，你、你别动，你的鼻子……血……你又流血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微微低头，看着鼻间不断滴落的殷红，沾染在裙角，洇出一小朵一小朵的花。
“没事，娘娘……我没事……”我扶住桌案，勉力笑了笑，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可是，心下却琢磨着，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改变自己的未来，我自己总该先知道是谁在我身上下的蛊毒吧？
那个人究竟怀揣着何种目的？若是要置我于死地何必这般麻烦，一杯毒酒一条白绫即可。
而那日，章太医说起蛊毒和诅咒魇术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这个答案，我想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入手去查。
那就是——掖庭宫长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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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情一僵，迟疑地开口：“四哥是想以已仙逝多年的长孙皇后讨好父皇而谋嫡……”
杨妃握住我的手，轻轻一叹，道：“正是。”
“可是，娘娘，这与我的婚事又有何冲突呢？”
“嬿婉，萁豆之火不燃，则兄弟相安。若不是那至高位的诱惑，他们一母同胞，何至于此？你父皇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前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逼得太紧，怎会有后来的‘玄武门之变’？他是最忌讳兄弟相争的……”
我微微垂下眼睫，又抬眼看着她，道：“所以，娘娘是怕那万一？是想让嬿婉早为自己做好打算？”
杨妃点了点头，轻声叹息，道：“正是。我的好高阳，你父皇眼下仍能为你做主，他定是不会委屈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去远嫁和亲。可是，若是时间一长，就无法保证……皇室中，最残酷的，莫过于骨肉亲情之间同室操戈。若是你父皇百年之后……嬿婉，你该知道到时候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话说的这样透彻，我怎会还不明白。像是微微掠过一道针尖般的刺痛，心下不免酸楚，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寒意一寸寸地扩散，扩至灵魂深处。
一时间，眼眶已是红了。
我平日里百般任性刁钻，事事都想着还有父皇与李恪，不曾操心任何事。如今还是第一次听这样残酷现实的话，逼令我开始面对、了解自己所处身的环境，而来不及反应、接受，耳朵里只灌满了嗡嗡轰轰的杂音。
我竟有些不懂该如何与自己的兄弟姊妹相处，如何思索自己与宫廷的安身立命之道，还被这现实震得失魂落魄，陷落在无法自主的命运轨道里。我是大唐公主，可我却无法得到普通百姓拥有的自由，这多么悲哀。而唯一能改变它的，是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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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目远眺窗外的天穹，想要将绵延不绝的檐角外的风景一一看透。但，花窗上过于精美细致的木雕把整面窗户分割成无数个狭小细微的碎片，使我的视野无法伸展。飞檐连甍的宫阙，看得我胸口发闷，片刻之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杨妃定定地看了我几眼，轻叹着起身，款款地走到我跟前，放低了声音对我说话：“好孩子，你还这样小就要懂这些真是难为你。可是，高阳，你要知道，不想让别人掌握你，那就只有靠自己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宫里，宫墙再深，深不过人心。大权在握让人不惜代价不择手段，你若要敌败众人，必须学会比他们更加心狠手辣！本宫的说这些话虽然残酷，但它们是宫中的立身之本啊……”
蓝紫色的闪电明亮划过天际，轰然一声惊雷过后，殿外淅沥的细雨骤然变作漫天肆虐的瓢泼大雨，一片苍茫。
立身之本，立身之本……
我茫然地看着她，对上杨妃怜惜的目光，那里面尽是哀凉之色。
忽的，她看着我的眼中转而被一丝丝惊恸所取代，“嬿婉，你、你别动，你的鼻子……血……你又流血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微微低头，看着鼻间不断滴落的殷红，沾染在裙角，洇出一小朵一小朵的花。
“没事，娘娘……我没事……”我扶住桌案，勉力笑了笑，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可是，心下却琢磨着，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改变自己的未来，我自己总该先知道是谁在我身上下的蛊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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