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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金针初试(2)

    曾国藩接过碗,喝了一口,只觉有些粘稠滑润之物,觉得像是甜粥一般,只是味道淡了些,于是便大口喝完,把碗递给清云后,曾国藩正要宽衣,突然问道:“这喝的药是不是和木桶中的一般?”

    “药倒是差不多,只是内服的自然要做得爽口些。”

    曾国藩见清云站在那里不动,便说道:“你去吧,早些歇息,这里一会儿让江贵来伺候。”

    “不行。我是郎中,您是病人,您得听我的。”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要看着老师泡澡,观察一下效果,才好改进方子。”

    曾国藩听他如此说,便听由他去了,只是要在他面前****终究有失体统。

    清云倒也乖觉,说道:“这第一回要泡上一个时辰才行,我去取本书来读给老师听吧。”说完也不等曾国藩回答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清云拿着曾国藩刚才正看着的那本通鉴回来了,曾国藩已经坐在木桶里。清云读一段通鉴,便问问曾国藩的感觉,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字便请教老师。

    江贵进来加了几回热水,此时清云便会检视一下曾国藩背上的癣。

    曾国藩见他读得倒也通顺,光认字方面就不输一般的秀才了,便问道:“这通鉴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你可知晓?”

    “老师也太小看清云了。《资治通鉴》乃是宋代司马光所著,以编年为体的史书,这名字说的便是‘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

    曾国藩点点头,又问:“那你可曾读过?”

    清云摇了摇头,答道:“我不喜欢。”

    “那可不成。做我的学生,必须好好读史书,《史记》与《通鉴》尤为重要。”

    “知道了,我读就是了。”清云合上书,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说:“今天时间够了。您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清云很快便回来,江贵拿着一个大的空木盆,洪道拎着一桶清水,一道走了进来。清云指挥江贵给曾国藩全身冲洗了一遍,然后才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曾国藩觉得全身清凉异常,知道那清水中定然放了什么药物,便问清云。

    清云答道:“水中确实加了些清凉药汁,并无什么疗效,只是让身子清爽些,有助于安睡罢了。”

    这一晚曾国藩竟然完全不觉得搔痒,多日来终于睡了个安稳觉。清云又让曾国藩连续泡了七日,每次减为半个时辰。泡澡的时候,清云照例给曾国藩读《通鉴》,曾国藩也相当享受这段时光。

    七日之后,清云告诉曾国藩以后只要坚持每七日泡半个时辰即可控制癣疾不致大大发作,偶有搔痒则是难免。曾国藩对这样的疗效已经是喜出望外了,问清云用的什么方子,清云却只说还需改进,不愿说明,曾国藩只道他是要保密,便不再问。欧阳夫人见夫君终于解脱了最大的烦恼,气色大好,自然对清云是赞不绝口。

    转眼便到了七月,曾国藩接到上谕命其督办浙江军务。曾国藩在守制期间对时势及自己过往的经历作了细致的思考,这份上谕正是他期待的。曾国藩打算尽快启程,便把家人召集起来,仔细安排各项事宜。

    曾国藩还未开口,清云先兴奋地嚷了起来:“这下可好了,我要跟老师一起去见识见识。”

    曾国荃取笑道:“你这娃娃真是不知轻重,大哥这是要上战场了,你当是玩的。”

    “哼,要是玩的,我才不去呢。别看我年纪小,我从三岁起就跟着师父去了好多地方,九叔您可未必比得上我。”欧阳夫人把清云当成了自家的孩子,清云对曾家的长辈称呼也都随纪鸿。

    曾国藩想着曹道长的嘱托,原是想把清云带在身边,可此去乃是奔赴战场,虽说未必要亲自上阵杀敌,但带个小孩子终是不妥。正踌躇间,却听清云说道:“我知道老师有些为难,所以已经想了个好法子。前些日子樊燮的案子了结,干爹现时已去了长沙,老师一定会先去长沙,然后去武昌,最后才去上任……”

    “等等。你如何知道我的行程,是不是偷听我说话了?”

    “我要听就大大方方听,何必偷听?我只是想,老师此次出山,定然是要与干爹,还有胡林翼大人商议大计。”

    曾国荃说道:“就你机灵,倒会揣摩大人的心思了。”

    “这哪用得着揣摩心思。”清云又央求曾国藩,“您先带上我,等见了干爹,他若是不让我去,我留在长沙便是。”

    曾国藩心想如此倒也不错,便松了口。清云高兴地蹦了起来,曾国藩立时沉下脸说道:“从今日起,我便以军中规矩约束你,你要绝对服从,不得撒泼耍赖,不得喊苦喊累,你可明白?”

    “我可没有在老师面前使过性子,更没有不听话。”清云有些不服气,但看了一眼曾国藩,还是说道,“老师放心,清云一定会更加乖,绝不惹麻烦。”

    “嗯,学业也不能荒废了。你去和洪道快快准备。”

    洪道得知消息,很是高兴,但不免又有些担心清云。洪道思量了一番,决定先带着清云回一趟镜真观,便去向曾国藩禀明。曾国藩自然同意,算了算日程,让他们尽快出发,然后直接到长沙与自己汇合。

    洪道带着清云回到观中。清云见了师父,立时哭了起来。薛问道只淡淡说道:“你若再啼哭,便赶紧离去,休要扰了我的清净。”清云只好收了声,乖乖站在一旁。

    洪道向师祖禀明了离开镜真观之后诸事,他口齿清楚,薛问道也不必多问,只是偶尔点头示意。薛问道未置一词,只是吩咐两名道童替二人安排食宿,便让他们退了出去。

    吃过晚饭,清云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甚是亲切,只是想起师父对自己如此冷淡,不免又伤心起来。

    清云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不觉便昏昏睡着了,忽然听得师父的声音:“清云,睡了吗?清云立刻翻身下床,打开了房门。

    薛问道见清云一脸期待,又见他还赤着脚,说道:“你还是这般毛躁,在曾大人身边怎么也没学到点他的涵养。”

    清云见师父面露微笑,语气温和,不觉鼻子一酸,好在忍住了眼泪。清云拉着师父在床边坐下,自己扑到了他的怀里,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哪里是不要你。你若能跟着曾左二位,定然能学到了不起的学问,才不负你这般过人的聪慧。”

    “我不信,若说学问,跟着师父还有什么学不到的?师父定然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现在到你房里所为何来?”

    “噢,师父一定是来告诉我原因的,我就说嘛,师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把我扔给别人了。”

    “算你机灵。”

    薛问道与清云直谈到深夜。清云不肯与师父分开,薛问道把他哄睡着了才悄悄离去。

    清云在观中呆了三天,必须要启程去长沙了。汪起外出访友仍然未归,清云没能见到师兄,不免有些难过,洪道安慰他:“师叔不必难过,下次回来定能见到师父,到时候多呆些日子便是。”其实洪道未能见到师父也甚是遗憾,但在清云面前也只能这么说了。

    临走之时,薛问道给了清云一个锦盒,叮嘱他遇到大事再打开,且须保密。因为师父以前常会送给自己一些特别的小玩意儿,所以清云对这锦盒也没太在意,随手塞到了包袱里。

    清云来到长沙,先到了左宗棠府上。左宗棠这次来长沙也不过月余,家眷也不在身边,虽然早两天就接到了曾国藩的信,此时见到清云还是十分欣喜。清云在曾府难免拘束,在师父身边总有些忧虑,只有在左宗棠面前最是无所顾忌。清云记得曾国藩的话,自觉读书练字,左宗棠见了心中更是高兴。

    过了两日,曾国藩也到了长沙,推却了各种应酬,专门与左宗棠商议大计。清云也总是凑在一旁听二人说话,虽然听不太明白二人说的内容,但能明显感觉到曾国藩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曾国藩再次出山,奉旨前往浙江督办军务,困难重重,一来仍然只是顶着“署理兵部侍郎”的头衔,二来水军已经不归其节制,陆路兵马也只张运兰、萧启江和李元度等部共计万余人。

    各部在河口集结完毕,曾国藩便要乘船出发。清云百般央求,左宗棠仍不同意让他随着曾国藩上前线。眼看着曾国藩要离开,清云对二人说道:“不上前线没问题,可是我要跟老师去武昌,会一会大名鼎鼎的胡林翼。”

    左宗棠见他一脸的毅然决然,笑道:“你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吗?”

    “不是啊,其实,这次回镜真观,师父要我把一份礼物转送给胡大人。”

    曾国藩问道:“这么说,薛道长是料定我要带你去武昌了。不知是什么礼物?”

    清云扁了扁嘴,说道:“现在保密。而且这份礼物也无法托人转交,所以我必须要去。干爹你就放心吧,我会在武昌待一段时间,然后就回长沙来陪你。”

    “哼,我公务繁忙,哪有空理会你,不过你的功课我可是要过问的,别想偷懒。”左宗棠板着脸,心里却是很希望清云留在身边。

    船到武昌,胡林翼亲自前来迎接。

    清云一见胡林翼,看他的顶戴和补子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大声喊道:“胡大哥,我好想你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胡林翼见清云跟在曾国藩身后,却又不像是随从,被他这么一叫,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曾国藩赶紧喝道:“清云,怎地如此无礼。”

    曾国藩正要向胡林翼赔罪,清云却抢着说道:“陶桄哥哥是干爹的女婿,我都叫他大哥的。胡大人和陶桄是连襟,所以我也叫他大哥啊。”

    胡林翼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左宗棠的信中提起过收了个干儿子,遂笑道:“呵呵,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聪慧过人的小清云吧?”

    “对啊。我叫你大哥,你是不是觉得尴尬呀?这样吧,有人的时候我就叫你一声世伯,私底下还是喊你大哥,因为这样才够亲近。”

    胡林翼见他长得可爱,口齿又如次伶俐,甚是喜欢。与曾国藩寒暄过后,胡林翼拉着清云与自己同乘一轿,一同去驿馆。

    曾国藩次日便要离去,并未再见地方官员,清云则依约留在了胡林翼府中。

    不过几日,清云便把老夫人哄得乐开了花,阖府上下自然也都高兴。清云见时机成熟,便悄悄告诉老夫人,师父让自己带来了一件特殊的方子,可以让老夫人抱上孙子。

    自那日起,胡林翼每晚睡前都会喝下仆人送来的一盅汤,味道却更像茶,问起只说是老夫人吩咐准备的。胡林翼一连喝了半个月,自然不会想到这是清云配制的药茶。

    这晚胡林翼想起已经好几天没工夫理会清云了,便将他唤到了书房。清云来到书房,拱了拱手,便不客气地坐下了。

    胡林翼也不与他计较,问道:“小清云,这几日有没有好好练字?涤生可是特别关照过,说你读书过目不忘,倒不必担心,就是字写得不好,还不肯下功夫,要我多看着点。”

    “我可没有偷懒,每日都会有一个时辰专门练字。”

    “你取来我看看。”

    “哎呀,这个等一会儿,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清云笑了笑,问道,“胡大哥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呀?”

    胡林翼奇道:“什么特别?”

    “就是,你是不是觉得精神特别好,办起公事也不容易累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大概你来了之后,老太太高兴,我也就跟着高兴,所以精神也好了。”

    “才不是呢。”

    “那是为何?”

    “你每晚是不是都喝药茶?”

    “哦,我说呢,这东西是你带来的呀。”

    “只对了一半。这药茶是我的,却不是带来的。”清云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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